我爸爸聽完聲音都有點顫顫的:“媽,你確定這是爸爸親口說的嗎?”
奶奶嘆了口氣:“我多希望不是。”
我有些沖動的推開門,激動地大喊著:“爸爸!爸爸!一定是那輛車!那輛車有問題!”
媽媽以為我太擔心爺爺,過來抱住我,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安慰:“好孩子,別擔心。爺爺沒事兒。還有,什么車?你慢慢說,不著急。”
我趕緊把那晚的事兒竹筒倒豆子一樣全說了。
爸爸和媽媽面面相覷,媽媽擔心的摸了摸我的頭:“寶寶,你也發燒了嗎?你那天是不是在做夢啊?”
我急的了不得,但也無可奈何。
因為從怪異的小轎車到我聽見女人笑聲再到三個小孩兒撞倒爺爺。
這是三件事,邏輯上來說,一點關聯都沒有。
單人病房內陷入沉默。
“咳咳。”
有人咳嗽,我抬頭一看,是骨科的住院醫孫醫生,負責爺爺這個區域的。
“孫醫生,您來了。”爸爸和媽媽趕緊笑臉相迎,也不知道這個醫生站在門口多久,聽見多少。萬一被別人當做一家子撒癔癥,那可就有意思了。
孫醫生戴眼鏡,文質彬彬的。
他捧著一個記錄本,進來照例看了看爺爺的情況。
“這個小妹妹,說的可能是真的。”他快走時,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開口。
“什么?”爸爸沒聽清。
孫醫生站定,有些局促不安的說:“您知道的,單位是不讓我們說這些的……但是,我看了大爺的檢查單,大爺好像就是簡簡單單的睡著了。但怎么也叫不醒……按照常理,我是不應該說這些的……”
再三保證不外傳又千恩萬謝的送走了孫醫生后。
病房里的氣氛更低迷了。
孫醫生的“暗示”已經赤裸裸的升級成“明示”了。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
可是好好地,上哪去找能人異士呢?
這是知識盲區,根本無人觸及。遇到騙子事小,要是耽誤了老人家才是原罪。
最后還是媽媽托人打聽出點眉目。
說是我們這邊的海上仙山,爬到頂有座道觀。觀里的師傅可能能幫上忙。
爸爸媽媽執行力還是剛剛的,對我的愛護之意也達到了頂點。
第二天就帶著我急匆匆趕過去了。
爬山真的好累,我有非常嚴重的恐高癥。臺階多了也很容易頭暈。
走走歇歇,幾乎是下午才趕到的。
道觀不大,門口圍著好多可愛的小貓咪。
我撓撓這個下巴摸摸那個頭,一時間快樂的不能自已。
媽媽拉著我進了大殿,找到一個小道士,說明來意。
小道士動作還是很迅速的,他馬上請我們進了辦公區域。
正當我滿懷憧憬的希望見到一位仙風道骨,須發皆白的道長時,進來一個干瘦干瘦的中年人。古銅色的皮膚好像是海邊常年打漁的漁民伯伯。身上的煙味簡直能嗆死人。穿一件白色的老頭衫,還被蟲子咬破了幾個洞。褲子黑黑的,鞋子是布鞋,鞋底還沾著泥。
進來就毫不客氣的往辦公桌后面一坐,翹了個二郎腿:“找我啥事兒?”
好大的口氣,我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
媽媽剛要張口,他先打斷了話,指著我:“你,你要是不服,你就出去。”
我愣了一下,這是下馬威?
后來想起來自己是干什么來的了,連忙換了個笑臉,很是狗腿的討好:“沒有,沒有,我沒有不服氣。”
這人這才作罷,很不屑的從衣服口袋里掏出煙,熟練地就要點上:“找我辦事,看八字1000,點燈供奉3000。其他的事兒具體分析再報價。”
3000?!搶呢?!我上高中之后兩個月餐費出來了!
可能是我錯愕的表情很好地愉悅了他的心情,他也不點煙了,徑直走過來摸了摸我的后背。明明是流火的天兒,他的大手卻是冷的扎人。
他和我對視了一眼,滿意的拍拍手,對我媽說:“大姐,你這大閨女的事兒我管定了。走吧。”
媽媽愣了愣:“道長這是要去哪?”
這老男人可不客氣:“去哪?去你家唄!你家老爺子還能一直睡著?!”
小道士倒是乖覺,急急和媽媽解釋:“阿姨,快點下山開車吧。我師父很少這么痛快的幫人解決事兒的。”
剛爬山上來!又要爬山下去!
我真的!真的是要氣死!
但是想到爺爺,也不敢耽擱。
中秋節假日就這么幾天,我得趕緊救完爺爺再去上學呢!
開車回家的路上,那男人做了自我介紹,說他姓吳。是金山還是銀山派第多少多少代嫡傳弟子。
反正我也聽不進去。我打心里不服這個人,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感覺他以前肯定是給我當奴才的。
每次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吳道長就從后排把手伸過來彈我后腦勺一下:“你瞎想什么呢?!我幫你是情分!什么奴才?!”
他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這人別不霍格沃茨畢業的,會什么讀心術吧?
我可不會大腦封閉術,索性也不胡思亂想了。
進了家門,這道長鞋都沒換就直奔廚房去了。
“你師父這是餓了?”我悄悄問小道士。
小道士悄悄回:“有可能。”
我倆哈哈笑得時候,就聽見一聲扭曲的尖叫:“啊!!!”
震得我頭皮發麻,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我大喊一句:“什么東西?!”
吳道長幾乎同時大喝一聲:“哪里跑?!”
然后從我家二樓的窗戶跳到樓下,一腳踹到正對我家窗戶的大樹上。
那一腳用了十成的力氣,樹葉、樹枝掉下來好多。簌簌的掉了一地。
我不知道為什么也被震倒在地。
小道士和媽媽手忙腳亂拉我起來的時候,吳道長也氣定神閑的走進來。
跟我媽說:“給醫院打電話吧,老爺子醒了。”
媽媽手機響了,爸爸先打過來了,爺爺真的醒了。
媽媽感激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又作揖又行禮的,拿出錢包就要表示感謝。
吳道長擺了擺手:“這次不要錢了。”
我悄咪咪問小道士:“你師父經常做慈善?”
小道士又悄咪咪的回:“基本沒有。”
我倆咬耳朵的時候。
吳道長又一本正經的說:“讓你大閨女認我當個師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