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那場荒誕的“零元購”風波,像一陣夾雜著灰塵的怪風,吹過“杏福里”就散了。留下的,除了王嬸對老錢更深的“敵意”,就是那張被老錢當“文物”收藏起來的“零元”紙條。而球隊與“共享爺爺”們的情誼,卻在張爺家的姜湯和文伯的“心境空明”論中,愈發(fā)深厚。
看著張爺、李爺、趙爺三位老人日漸紅潤的臉色(可能跟蹭飯和姜湯有關(guān))和時不時流露出的、對他們訓練的好奇眼神,小董和隊員們心里萌生了一個想法——得好好回報一下這幾位可愛的“共享爺爺”!
“兄弟們!”小董在訓練后召集大家,“張爺他們教咱們唱戲(雖然鬼哭狼嚎),給咱們講故事,還蹭…呃…共享咱們的盒飯!咱們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教教他們踢球?搞個‘爺爺特訓班’!讓他們也體驗體驗咱們的快樂!”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全票通過!既能回饋老人,又能制造點歡樂(或者說,笑料),何樂而不為?
消息傳到三位“共享爺爺”耳朵里,反應(yīng)不一。
張爺捋著胡子,眼睛放光:“踢球?好啊!老夫當年在廠里,那也是踢過前鋒的!雖然…是橡膠廠用橡膠疙瘩踢著玩…但底子還在!”
李爺有點猶豫:“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能行嗎?別把老骨頭摔散了…”
趙爺則更關(guān)心實際:“踢球…管飯不?訓練完有姜湯沒?”
得到小董“管夠”的保證后,三位老人都興致勃勃地答應(yīng)下來。
于是,一個秋高氣爽的下午,“幸福里Plus”球隊首屆“爺爺特訓班”在小廣場正式開班!學員們:張爺、李爺、趙爺。教練組:小董及全體隊員(兼職安全員和啦啦隊)。特邀觀察員:文伯(負責文化點評)、王嬸(純粹看熱鬧,帶著旺財)、老錢(嗅到商機,隨時準備推銷)。
第一課:基礎(chǔ)帶球(張爺篇)
小董親自示范,把球輕輕推給張爺:“張爺!帶球!就像您下棋運子一樣!看好球,用腳弓輕輕推!找找感覺!”
張爺精神抖擻,深吸一口氣,學著隊員的樣子,把球往前一撥!動作僵硬得像在推一輛獨輪車。他邁開腿想追球,結(jié)果那球滾得比他預(yù)想的快,他步子邁得又急,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立刻像拄著一根無形的拐杖,踉踉蹌蹌地追著球跑!兩條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膝蓋彎不下去,跑起來直挺挺的,球鞋(臨時借的)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呲呲”聲。球沒控住三米,就滾出了邊界。
“哎喲!這球…它不聽使喚啊!”張爺扶著膝蓋喘氣,不服輸?shù)赜职亚虬抢貋恚^續(xù)他那“拄拐式”帶球,場面滑稽又帶著點倔強。
隊員們憋著笑,紛紛鼓勵:“張爺!穩(wěn)著點!”“對!就這樣!找球感!”
文伯點評:“張老帶球,步履沉穩(wěn),如老樹盤根,雖緩而勁道內(nèi)蘊…然靈動不足,尚需磨合。”
第二課:守門體驗(王嬸亂入篇)
輪到守門員小胖教守門基礎(chǔ)。他讓李爺和趙爺先在場邊觀摩,請張爺當“模特”體驗撲救(當然是象征性的)。小胖輕輕把球推向球門(菜筐還在用?或者臨時擺了兩個書包當門柱)。
張爺學著電視里守門員的樣子,叉開腿,張開手臂,站在“門”前,姿勢倒是擺得像模像樣,就是眼神有點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該干啥。
就在這時,看熱鬧的王嬸忍不住了!她看著張爺那笨拙的樣子,再想想自己廣場舞領(lǐng)舞的英姿,一股“我上我也行”的豪情涌上心頭!
“起開起開!老張頭!你那叫守門?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王嬸一把撥開張爺,自己站到了“球門”前。她雙手叉腰(習慣動作),下巴微揚,擺出一個極其標準的廣場舞亮相POSE!眼神睥睨,仿佛眼前不是足球,而是舞臺下的萬千觀眾。
“來!小胖子!朝你王嬸這兒踢!”王嬸指著自己胸口(護心鏡位置?),“讓你見識見識,啥叫真正的‘門神’!當年秧歌隊匯演,多少大姑娘小媳婦想搶我這‘C位’都搶不到!”
隊員們看著王嬸這“門神”造型,想笑又不敢笑。小胖憋著笑,象征性地把球輕輕踢向王嬸。王嬸一看球來了,條件反射般地想扭個秧歌步躲開(廣場舞后遺癥?),結(jié)果動作不協(xié)調(diào),左腳絆右腳,“哎喲”一聲,以一個極其夸張的姿勢摔倒在“門線”前!球慢悠悠地從她身邊滾進了“球門”。
“噗哈哈哈!”隊員們再也忍不住,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笑聲。連文伯都忍俊不禁,捻須搖頭。
旺財也興奮地圍著摔倒的王嬸“汪汪”叫。
王嬸坐在地上,又羞又惱,指著小胖:“小胖子!你…你故意的是不是?踢這么刁鉆!不算!重來!”
張爺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王妹子,你這‘門神’…是專門摔跤給人看的吧?”
第三課:書法運球(文伯篇)
看著張爺?shù)摹爸艄諑颉焙屯鯆鸬摹八邮亻T”,文伯也來了興致。他覺得足球運動,或許也能融入他鐘愛的書法藝術(shù)?
“小董,”文伯叫住小董,“老夫觀爾等帶球,橫沖直撞,雖有力道,然失之章法。何不…效法書法之‘運筆’?講究個行云流水,抑揚頓挫?”
隊員們一聽,都來了興趣。文伯要教書法運球?
文伯走到場中,拿起一個足球,沒有立刻踢,而是像握著毛筆一樣,用腳內(nèi)側(cè)輕輕撥弄著球,神情專注。他一邊緩緩移動腳步,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帶球如運筆,需中鋒行墨,力貫筆尖…哦不,足尖!忌浮躁,忌偏鋒…看!”
只見文伯開始用腳弓和腳內(nèi)側(cè),小心翼翼地推著球,在水泥地上緩緩移動。他不是走直線,而是試圖走出一個…“之”字形的路線!如同在書寫一個巨大的“之”字!動作緩慢而凝重,充滿了儀式感。
“此乃…‘一波三折’之勢!蓄力于足,發(fā)于…哎喲!”
文伯光顧著追求“一波三折”的意境和講解,腳下對球的控制本就生疏,在一個“折”的拐彎處,腳腕力量沒掌握好,球突然失控,向前滾了出去!文伯下意識地想追,結(jié)果重心不穩(wěn),身體猛地向前一傾,一個標準的“一字馬”劈叉動作瞬間成型!可惜文伯這把老骨頭,柔韌性遠不如年輕時,只聽“嘎巴”一聲輕響(也許是錯覺),文伯的表情瞬間凝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老花鏡都差點掉下來。
“文伯!”小董和隊員們驚呼,趕緊沖上去攙扶。
“哎呦…老夫的…腿筋…”文伯被扶起來,扶著老腰,一臉痛苦,剛才的“書法大師”風范蕩然無存。
王嬸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文老倌!你這‘一波三折’,折到自己腿了吧?哈哈哈!還書法運球?我看是‘劈叉運球’!”
第四課:老錢推銷與安全防護
看著幾位老人或踉蹌、或摔倒、或劈叉的“特訓”場面,老錢的小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他推著小車,如同戰(zhàn)地醫(yī)生般及時出現(xiàn)在“傷員”(主要是文伯)身邊。
“哎喲喂!看看!看看!運動有風險啊!”老錢滿臉“痛心疾首”,熟練地掀開帆布。車上掛著幾副嶄新的、帶著厚厚海綿的護膝!旁邊還有幾個貼著“祖?zhèn)髅胤健睒撕灥淖厣A浚锩嫜b著可疑的深色液體——跌打酒!
“關(guān)鍵時候!還得看我老錢的!”老錢拿起一副護膝和一瓶跌打酒,熱情推銷,“夕陽紅足球特供!專業(yè)護膝!保護您的‘老寒腿’、‘秧歌腿’、‘書法腿’!買護膝,送獨家秘方‘活血化瘀跌打酒’!內(nèi)服外用,效果翻倍!保證藥到痛除,讓您健步如飛!買酒送‘零’傷病祝福!過了這村沒這店!”
文伯揉著拉疼的大腿,看著老錢手里的東西,沒好氣地說:“老錢!汝這跌打酒…恐是姜湯兌了醬油乎?”
王嬸則直接懟道:“還‘零’傷病?我看用了你這玩意兒,沒傷病也得整出點毛病來!趕緊拿走!”
雖然推銷被拒,但隊員們還是自發(fā)地擔當起了“人肉防護墊”的角色。尤其是小胖,充分發(fā)揮守門員撲救的特長,每當哪位爺爺動作過大要摔倒時,他就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用自己厚實的身板當“肉墊”,穩(wěn)穩(wěn)接住老人。雖然自己經(jīng)常被撞得齜牙咧嘴,但確保了爺爺們的安全。
一場雞飛狗跳、充滿歡聲笑語(主要是圍觀者)和輕微風險的“爺爺特訓班”在夕陽中落下帷幕。三位老人累得夠嗆,但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紅暈和意猶未盡的笑容。雖然動作笨拙,甚至出了洋相,但那份嘗試新事物的快樂和被年輕人耐心對待的溫暖,是實實在在的。
張爺抹著汗,拍著小董的肩膀:“好小子!這球…踢著是累!但也真帶勁兒!比下棋出汗多!”
李爺揉著發(fā)酸的膝蓋:“哎喲,我這把老骨頭…不過,挺有意思!下次…下次教我們射門?”
趙爺則惦記著:“說好的姜湯呢?趕緊的!驅(qū)驅(qū)寒!”
文伯看著互相攙扶、說說笑笑走向張爺家喝姜湯的老人們和隊員們,再看看自己還有些酸疼的腿,無奈又欣慰地搖搖頭。他對著那臺被他放在場邊石凳上、依舊滋滋啦啦“宇宙回響”的收音機,低聲自語:“教者非教,學者非學。換位體驗,方知不易。球場蹣跚,笑聲滿溢,非為技藝,實為心意相通。此‘零’基礎(chǔ)之課,溫情滿載矣。”
老錢推著他的小車,吆喝著“夕陽紅護膝最后清倉”,跟在人群后面,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雖然東西沒賣出去幾件,但看著這溫馨的一幕,他那精明的臉上,似乎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或許,這份無需花錢的溫情,才是真正的“零”煩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