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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幸福里零事多

第23集靜音復仇者

“早茶德比”的酸菜余味還沒散盡,“杏福里”又迎來了新的“聲波戰爭”。這一次,戰場轉移到了夜晚,主角依然是王嬸和她那支戰無不勝的廣場舞娘子軍。

事情的導火索,是社區辦公室新貼出的一張“溫馨提示”,位置就戳在廣場舞大媽們常掛音箱的燈柱上,白紙黑字,措辭“溫和”卻像針一樣扎眼:

“共建和諧社區,共享寧靜夜晚”溫馨提示:

近期接多位居民反映,晚間廣場舞活動音量過大,影響休息及孩子學習。懇請各位舞友體諒鄰里,晚上九點后自覺降低音響音量,共同營造安靜祥和的居住環境。感謝您的理解與支持!

——杏福里社區辦公室(蓋著紅章)

這張紙,像一顆無聲的炸彈,在王嬸她們常聚的小涼亭里炸開了鍋。

“九點?九點我們剛跳到興頭上!”王嬸第一個拍案而起,氣得臉都紅了,“降音量?降了音量還怎么踩點?還怎么扭出精氣神?!”

“就是!我們這是全民健身!強身健體!為國家節省醫藥費!他們懂不懂?”李阿姨義憤填膺。

“我看就是那幾個家里有學生的矯情!還有樓上那個新搬來的,戴眼鏡的小年輕,整天關著窗,像見不得光似的!肯定是他告的狀!”趙阿姨精準定位“嫌疑人”。

大媽們七嘴八舌,群情激憤。她們試過戴耳機跳(第16集靜音交響曲),結果亂成一鍋粥。現在直接讓降音量,等于掐住了她們的“命脈”!王嬸叉著腰,眼神銳利地掃過姐妹們,一股“復仇”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燒。

“姐妹們!他們不讓咱們出聲?行!咱們就來個‘靜音報復行動’!”王嬸壓低聲音,帶著一種地下工作者接頭的神秘感,“咱們不吵!咱們……發光!”

“發光?”眾人疑惑。

王嬸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對!發光!老錢那兒新進了一批‘夜光舞鞋’!鞋底帶燈的!咱們穿上它,半夜!等他們都睡了!去小區中心草坪上跳!沒聲音,只有光!整齊劃一!讓他們看看,沒有聲音,咱們照樣能舞出風采!嚇不死他們!”她咬牙切齒,“讓他們知道,靜音,不代表我們認輸!這叫……無聲的抗議!靜音復仇者,出擊!”

這個充滿荒誕感和“中二”氣息的計劃,竟然得到了全體大媽的一致通過!復仇的快感和新奇的體驗感,讓她們熱血沸騰。很快,老錢那批滯銷的夜光舞鞋被搶購一空。老錢一邊數著鈔票,一邊不忘推銷配套的“隱形熒光粉”(其實就是滑石粉加夜光顏料):“抹在頭發上、衣服上!效果加倍!保證讓你們成為夜空中最亮的星!買粉送‘零’噪音祝福!”

周六深夜,月朗星稀,萬籟俱寂。“杏福里”沉浸在一片安睡之中,只有草叢里偶爾的蟲鳴和遠處模糊的汽車聲。凌晨一點,小區中心那片柔軟的草坪上,一群黑影如同訓練有素的夜行忍者,悄無聲息地聚集了。

王嬸一聲令下(用氣聲):“開燈!”

瞬間,十幾雙鞋底爆發出幽幽的綠光、藍光、紅光!大媽們還偷偷抹了老錢的“隱形熒光粉”,手腕、發梢在黑暗中隱隱發亮。她們迅速列好隊形,動作整齊劃一地按下了藏在口袋里的……微型無聲節拍器按鈕(王嬸從孫子玩具上拆的)。

沒有音樂!絕對的寂靜!只有鞋底摩擦草葉的細微“沙沙”聲。大媽們神情肅穆,眼神專注,在王嬸無聲的手勢指揮下,開始了她們“靜音復仇”的偉大征程!

只見在漆黑的小區中心,十幾團幽幽的光點,伴隨著整齊劃一、充滿力量感的廣場舞動作,如同訓練有素的幽靈兵團,在草坪上“飄動”!伸臂、扭胯、旋轉、踏步……動作標準,步調一致!那幽幽的光芒隨著動作劃出一道道流暢而詭異的光弧,在靜謐的深夜里,顯得格外神秘、壯觀,也……格外瘆人!

剛調到“杏福里”不久、負責下半夜巡邏的年輕保安小陳,正哈欠連天地打著手電筒走到這片區域。手電光無意間掃過草坪中央……

“媽……媽呀——!”小陳的慘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他魂飛魄散,手電筒“啪嗒”掉在地上,光束亂晃,正好照在領舞的王嬸那張因用力而略顯“猙獰”、又被幽幽綠光映照的臉上!

小陳腿一軟,“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草地上,雙手合十,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各…各位阿姨!不…不!各位神仙!鬼…鬼娘娘!饒命啊!饒了小的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下還沒找著對象呢!我…我就是個打工的!這片草坪…它…它沒得罪您幾位啊!求求你們高抬貴手…換個地方吸收…吸收日月精華行不?我…我明天就給您燒紙!燒最新款的舞鞋!”

王嬸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手電光嚇了一跳,動作瞬間定格。她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快要尿褲子的小保安,腦子轉得飛快!電光火石之間,她臉上的“猙獰”瞬間切換成一種極其平和、甚至帶著點仙風道骨的慈祥(努力憋著笑)。她緩緩收勢,做了一個太極拳收功的動作,氣息悠長(假裝)地吐出一口“濁氣”。

“哎——呀!”王嬸的聲音刻意放得輕柔緩慢,帶著一種世外高人的腔調,“小伙子!別緊張!別害怕!我們不是鬼!我們這是……夜間傳統養生術!吸收月光精華!調和陰陽!延年益壽!”她指了指天上皎潔的月亮,又做了一個緩慢的云手,“你看這動作,舒緩流暢,汲取天地靈氣!對頸椎好!對腰椎也好!比你整天坐著打游戲強多啦!年輕人,火氣不要那么大,動不動就下跪,像什么樣子?快起來!”

小陳被王嬸這套行云流水的“變臉”和說辭徹底整懵了,跪在地上,仰著頭,張著嘴,看著王嬸在幽幽綠光中緩慢打太極的樣子,腦子完全宕機了:“養…養生術?吸…吸收月光精華?這…這畫風不對啊……”

就在這時,草坪邊緣的樹影下,突然亮起了幾團溫和的、不刺眼的黃綠色光芒!只見文伯帶著幾個平時一起晨練下棋的老頭,每人手里舉著一塊用夜光粉寫著大字的牌子!牌子上的字在黑暗中清晰可見:

文伯舉著:“氣定神閑!”

張爺舉著:“動作真棒!”

李爺舉著:“延年益壽!”

趙爺……趙爺那塊牌子上的字有點歪:“收舊彩電冰箱!”(明顯是老錢以前丟的廣告牌,被文伯廢物利用,夜光粉覆蓋了大部分,就剩這幾個字還在發光)。

沒有聲音!絕對的寂靜!一群老頭,舉著發光的牌子,在幽暗的樹影下,如同無聲的啦啦隊,表情嚴肅(努力憋笑)地看著草坪中央的“幽靈舞團”!場面詭異到了極致,也搞笑到了極點!

王嬸眼角余光瞥見文伯他們舉的牌子,尤其是趙爺那塊“收舊彩電冰箱”,差點破功笑出聲,趕緊深吸一口氣,穩住“高人”風范,繼續緩慢地打著太極,對小陳說:“看!這都是我們的道友!用無聲的方式為我們護法加油呢!小伙子,要相信科學,更要相信傳統!來,要不要跟阿姨學兩招?包你神清氣爽!”

小陳看看打太極的王嬸,看看跪在地上的自己,再看看樹影下那群舉著發光牌子的“道友”……這信息量太大,他的CPU徹底燒了。他哆哆嗦嗦地爬起來,撿起手電筒,話都說不利索了:“科…科學…傳統…阿姨…哦不大師…您…您們慢慢吸…我…我先去那邊巡邏了!有…有事您叫我…不不不!沒事千萬別叫我!”說完,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跑了,仿佛身后真有鬼在追。

看著小保安狼狽逃竄的背影,王嬸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其他大媽也憋不住了,捂著嘴笑得前仰后合,鞋底的燈光亂晃,像一群歡樂的螢火蟲。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那小保安嚇得!”

“王姐!你剛才那‘高人’裝得太像了!”

“文伯!你們那牌子!‘收舊彩電冰箱’!哈哈哈哈!老錢這破爛玩意兒!”

文伯放下牌子,無奈地搖搖頭,走到王嬸跟前,聲音不大卻清晰:“王妹子,爾等此舉,雖意在‘靜音’,然深更半夜,幽幽光舞,驚擾保安,更添鄰里猜忌。體諒二字,非單方之責。溝通協商,方為正道。此‘無聲復仇’,看似巧妙,實則南轅北轍,徒增笑柄耳。”

王嬸的笑聲漸漸停了。她看著文伯嚴肅的臉,又看看姐妹們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再想想剛才小保安嚇得跪地求饒的場景,忽然覺得,這“靜音復仇”,好像……是有點傻?也有點……過分了?

“唉……”王嬸嘆了口氣,踢了踢還在發光的鞋底,“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精華吸得差不多了!再吸下去,真把保安嚇出毛病來,社區該找咱們賠醫藥費了!”她揮揮手,“明天…明天我去社區辦公室,跟他們好好‘溝通溝通’時間!九點不行,九點半總行了吧?音量…音量咱們也商量著來!真是的,跳個舞跟做賊似的!”

大媽們嘻嘻哈哈地散了,鞋底的光芒漸漸消失在樓棟的陰影里。草坪上恢復了寂靜,只剩下草叢里的蟲鳴,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文伯看著空蕩蕩的草坪,對著張爺低聲感慨:“訴求合理,方式荒誕。鄰里相處,貴在將心比心。噪音擾民固不可取,然此‘靜音幽靈’之術,亦非良策。唯真誠溝通,尋得雙方皆可承受之平衡點,方為長久之道。”他彎腰撿起趙爺那塊寫著“收舊彩電冰箱”的發光牌,搖搖頭,背著手,慢慢踱回了家。保安室里,驚魂未定的小陳正抱著對講機,帶著哭腔向隊長匯報:“隊長!隊長!呼叫隊長!咱們小區草坪…鬧…鬧鬼了!一群發光的鬼在跳舞!還有舉牌子的老鬼加油!王嬸說是在吸收月光精華……我…我請求支援!不…我請求調班!白班!我要上白班!”對講機那頭,傳來保安隊長老周無奈又疲憊的聲音:“……小陳啊,冷靜點。那不是鬼,是廣場舞的終極形態……唉,跟廣場舞大媽斗智斗勇,比抓賊累多了!明天…明天我找王嬸談談……”夜色,重歸寧靜,只有幾縷未散盡的夜光粉,在草地上留下淡淡的、荒誕的印記。

之心知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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