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研究所的老舊建筑群，葉辰的皮鞋踩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回響。他刻意放慢腳步，讓身后的女人跟上。透過走廊玻璃的反光，他觀察著她——這個頂著上官心語面容的女人正低頭整理袖口，動作優(yōu)雅得無可挑剔。

“就是這間。“葉辰停在一扇斑駁的木門前，門牌上“第三實驗室“的字樣已經(jīng)褪色。他故意選了這個心語從未使用過的實驗室，鑰匙插入鎖孔時發(fā)出生澀的摩擦聲。

假上官心語站在門口，目光掃過積灰的實驗臺，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葉辰的眼睛。

“變化真大，“她輕聲說，“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葉辰嘴角微微上揚。真正的上官心語最討厭別人動她的實驗器材，根本不可能容忍這里落滿灰塵的狀態(tài)。他走向角落一個布滿劃痕的工作臺，手指撫過桌面上干涸的咖啡漬。

“還記得嗎？你在這里連續(xù)熬了三天，就為了核對NT-7的分子式。“他故意用懷念的語氣說道，“當時我還勸你休息，結(jié)果你直接把咖啡潑在了這份報告上。“

她的睫毛快速眨動了兩下，隨即露出一個恍然的微笑：“當然記得，那份數(shù)據(jù)后來證明是錯的。“

葉辰的心沉了下去。上官心語從未在實驗室里潑過咖啡，更不會用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談?wù)撗芯俊鞘撬暼羯墓ぷ鳌Ｋ傺b查看文件柜，借機掩飾眼中的冷意。

“對了，“他突然轉(zhuǎn)身，“你還留著那把瑞士軍刀嗎？就是刻著你名字的那把。“

“在...家里的抽屜里。“她的回答慢了半拍，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真正的上官心語從來不用瑞士軍刀，她總說那太笨重。

葉辰點點頭，裝作沒注意到她的異常。他帶著她走過一個個實驗臺，故意指錯儀器名稱。她全都點頭應(yīng)和，直到他指著一臺離心機說：“你最喜歡用這臺顯微鏡觀察樣本。“

“是啊，分辨率很高。“她隨口附和，卻在看到葉辰突然凝固的表情時意識到說錯了話。

實驗室陷入詭異的沉默。窗外，一只知更鳥落在樹枝上，發(fā)出清脆的啼鳴。葉辰慢慢走向窗邊，背對著她，聲音平靜得可怕：

“這是離心機，心語。你從來不用顯微鏡，你說過那會讓你想起小時候的生物課。“

她的呼吸聲驟然變得急促。葉辰從玻璃反光中看到她迅速調(diào)整表情，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記憶恢復(fù)得還是不太好...醫(yī)生說要慢慢來。“

“當然，不急。“葉辰轉(zhuǎn)身，臉上已經(jīng)掛上體貼的微笑。他提議去吃午飯，自然地幫她拉開實驗室的門。在她經(jīng)過時，他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道——和上官心語慣用的茉莉香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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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葉辰悄無聲息地站在酒店走廊的陰影里。他通過門縫看到假上官心語正背對著門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卻足夠清晰：

“博士，他起疑了...不，還沒發(fā)現(xiàn)...是的，我會繼續(xù)扮演好這個角色...“

葉辰的拳頭在身側(cè)攥緊。就在這時，她突然撕開了左手小臂上的一塊皮膚——不，那不是皮膚，而是一層極薄的仿生材料。下面露出一個閃著微光的金屬裝置，她熟練地按下某個按鈕，裝置發(fā)出幾乎聽不見的滴滴聲。

葉辰屏住呼吸后退一步，卻在此時踩到了走廊地毯下的一根老舊彈簧，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

房內(nèi)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葉辰迅速閃身躲進消防通道。三秒后，他聽見房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然后是漫長的寂靜。他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直到聽見房門再次關(guān)上的聲響。

回到車上，葉辰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襯衫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他打開手機相冊，翻出真正上官心語的照片——陽光下笑得肆意的女孩，和現(xiàn)在這個完美卻空洞的復(fù)制品判若兩人。

雨水開始敲打車窗，葉辰想起上官宏交給他的那份雙胞胎檔案。如果眼前這個是假的，那么真正的上官心語在哪里？而那個總在暗處窺視的紅衣女子，又在這場迷局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發(fā)動車子，后視鏡里，酒店某個窗口的燈光突然熄滅，像是有人剛剛拉上了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