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姨姨,我不是姑姑么?”雖然小十二覺得自己還小,但是也接受了自己是長輩的身份。
農忙假很快就過去了,日子又回到了重復上學、放學的日子,偶爾班里的男生還是會往她頭發上扔小刺球,班里的同學還喜歡抄歌詞相互傳唱,十二總是跑調,但是并不妨礙她喜歡唱歌,“每一首歌都不一樣,都是新的味道”,她自我安慰道。
端午節到了,這是家里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日子,四哥也回來了。四哥上了高中之后就一直在學校住宿,加上高三學習緊張,近一年不怎么回來過,以前農忙假都會回來幫忙的,這次和阿爸商量后就留在學校里復習了。
只見他手提著一個木質大箱子,左手還提著網裝的吃飯的飯盒回到家里來。十二趴在二樓欄桿處看見四哥,就喊“四哥!”。十二從小就喜歡四哥,也和四哥走的最親近,只是自從四哥上了高中之后,時常去一趟縣城才能見到,阿爸定期給四哥送去生活費,總是叮囑他不要太節省,但是四哥也懂事,從不會亂花錢,就連衣箱也是阿爸自己以前給大哥手工打造的,輪了三個人到了四哥手里還繼續用了好多年。
“老四,你都瘦了,看來學習很用功啊?!倍缫娝母缁貋?,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那是太久沒見了,我一直都是這樣”。二哥順手將箱子提了過來,并把他放到四哥房間的床頭邊。
四哥和二哥住一個房間,蚊帳都提前洗過了,夏天的蚊蟲很多,特別是那種大只的花蚊子,一咬一個大包又痛又癢。“小嶺花,想你了,看四哥給你帶的什么?”二哥從口袋里掏出兩顆大白兔糖,一顆給了天一小侄子,一顆給了十二。
三哥這會也坐著椅子上,時而清醒,一時也喊著“我也要、我也要~”
“我不能吃太多糖,我好多蛀牙了?!笔f著把手里的糖給了三哥。
大哥和嫂子已經去隔壁領頭摘回來了很多包粽子的大葉,水井里舀了一桶水把粽葉泡了起來,糯米、紅豆已經攪拌好了,小庭院里搬出了小矮凳,拿出了疊藍把豬肉條、芝麻心、去皮的綠豆都擺放好了,嫂子拿起粽葉熟練的將糯米、綠豆、芝麻心、豬肉條依次裹起來,十二照著嫂子的樣子學。三哥一言不發但也乖乖的跟著嫂子一起學包粽子。
二哥從小就跟著阿媽學過,雖然包出來的不是很好看,但是已經是家里非常會包粽子中的一個了。
嫂子總是不經意間看向二哥,暈紅的小青血管一點一點爬上兩頰,剛二哥的手在同時拿勺子碰到嫂子時仿佛觸電般快速縮回,嫂子卻有些莫名的得意,她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大哥和阿爸在廚房忙羅著弄柴火,不過四哥看到兩人也大概猜出了幾分。
本來嫂子是媒人介紹給大哥的,二哥陪著大哥去相親,結果嫂子卻看上了二哥,媒人好說歹說,二哥長得英俊,是大部分姑娘都會喜歡的類型,要不是有跑步的怪習慣,估計現在早就結婚生子了。那時候跑步還是個不興行的活動,每天干那么多農活就足夠累了,誰還愿意去跑步呢。
二哥知道大哥喜歡嫂子,便也好說歹說勸嫂子嫁給大哥,大哥憨厚老實,是個值得托付之人。嫂子以為二哥是在開玩笑,就想著情人間的那套把戲,我要是真嫁給你大哥了,你肯定著急迫不及待的向我表白。嫂子書只讀到了初中,后來就一直在家里幫忙,也偶爾打過零工,年輕時也是經常和朋友去玩、去旅游,拖到了28歲卻都沒有人娶人,家里人開始著急了,開始物色對象。
其實二哥也對嫂子有點好感,但不至于到喜歡的地步,懵懂的時期哪里懂得愛情是什么。在那時候,義氣比愛情重要的多很多。就像,現實比理想重要的多很多。
結婚那天,二哥還一起幫忙接親了,嫂子氣的還是嫁給了大哥,她覺得這樣可以讓二哥后悔,但是二哥已經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后了,開開心心的幫忙招待客人后,當天晚上倒頭就睡了。
粽子終于都包完了,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餐桌頂上的風扇一直在格嘰格嘰的轉動,煙囪冒出乳白的煙,夕陽半個身子逐漸隱藏在搖曳的竹葉當中。粽子放進入灶臺的大鍋中熬煮一晚上,大哥不斷的放入大柴,讓火炭持續的燃燒。
吃完晚飯過后,大哥提出要分房,自己已經成家了,天一之后也需要有自己的房間,所以需要盡快分房出去。
阿爸拿起竹筒制的水煙,往上抓了一把玉米須。“你想怎么分。”
“阿爸,我問嶺西邊不是剛好有一塊地么,平常也不怎么耕種,我想先在那簡單搭個棚子?!?/p>
“你小子,早就看好了吧”阿爸低頭繼續抽他的煙,用腳踢了踢灶臺留下的灰燼,又畫了兩個圈圈。“行吧,那你既然決定分家,那就你搭好后住那邊吧,但是我有個條件。”
“爸,什么條件您說?!?/p>
“你阿媽走了,家里也沒個女人,十二還小,想讓你媳婦幫忙做飯,等到十二大一點了,她再來弄?!卑挚戳搜凼?,又看了眼門外在草席上乘涼的嫂子。
“爸,我沒啥問題,但是這個我要和春梅商量一下?!贝蟾缯Z氣明顯比剛剛弱了一點。
“你這沒出息的,這你都決定不了,你看著辦吧”,阿爸往房間那邊走去。
大哥把情況都和嫂子說了,那晚上房間里是時不時就發出一陣陣啐啐語,也聽不清具體是什么,嫂子那邊的方言目前大家還沒怎么聽得太懂。第二天大哥找到阿爸說準備去整理一些搭棚子的工具,讓二哥和四哥都有空去幫忙。
十二聽到大哥要搬出去了,以后自己可以擁有一個新的房間就開心的不得了。
七八月份陰雨連綿,但大哥的房子也準備完工了,雖然簡陋,但是也是有了一個新的家了,院子里還種了很多胭脂花,那是嫂子最喜歡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