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林深處,毛茸茸的毛毛草,年年歲歲,都遵循著大地的呼喚。當暖意初融,它們便迫不及待地從松軟的泥土里探出嫩綠的尖尖腦袋,像一群好奇的小精靈。很快,它們就舒展開柔軟纖細的手臂,輕輕搖曳著嬌嫩的腰肢,向著陽光昂首挺胸。
它們貪婪地啜飲著溫潤的雨水,在陽光下歡快地跳著、長著,絨毛在光線下泛著銀白或淡金的微光。日復一日,它們拔節抽高,漸漸結出飽滿的穗子,里面藏著無數細小如塵的籽粒。待到深秋的風變得清冽而干燥,毛毛草們便成熟了。它們將那些承載著生命密碼的輕盈籽粒,托付給颯颯的秋風,讓風兒帶著它們去遠方安家。然后,整株小草便心滿意足地垂下頭,裹緊自己,陷入了漫長而香甜的冬眠。
冬去春來,萬物萌動。沉睡的毛毛草被大地深處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脈動喚醒。它先是慵懶地、在溫暖濕潤的泥土里,輕輕揉了揉仿佛還帶著睡意的“眼睛”(葉芽)。它悄悄探出一點點身子,向四周張望——啊,周圍的樹木枝頭,已悄然暈染開一片朦朧而充滿生機的綠意。
“該醒來了呀!”它對自己細聲細氣地說。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滴答、滴答”聲鉆進了它的“耳朵”。那是小河!覆蓋在河面上的冰層正在暖陽下融化,晶瑩的水珠不斷滴落,匯聚成細小的溪流。這聲音起初細微,漸漸變得清晰、連貫,最終匯成了歡快奔騰的“嘩啦啦——嘩啦啦——”的樂章。
這奔騰的流水聲,像是一聲聲溫柔的催促,又仿佛是與大地萬物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約定。小河奔流而來,帶來了春的消息和滋養;小草應聲而長,用新綠裝點河岸。它們之間,仿佛在共同哼唱著一支春天的歌謠:
小河來,草兒長……
笑笑鬧鬧,跳進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