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部落公敵

深一腳淺一腳的拖行，仿佛永無止境。冰冷的雪地無情地摩擦著凌霜的身體，每一次顛簸都帶來新的鈍痛和火辣辣的擦傷。燼巨大的力量不容反抗，叼著她后領的獠牙如同冰冷的鐵鉤，每一次邁步都牽扯著她脆弱的頸骨，窒息感和屈辱感如同跗骨之蛆。狂暴的風雪如同鞭子抽打在裸露的皮膚上，視野里只有不斷向后移動的、單調死寂的雪白和銀狼舞動的、沾滿雪沫的毛發。意識在寒冷、疼痛和高度緊張下開始模糊，唯有鎖骨下方那愈發灼燙的暗蝕黑紋，如同烙印般提醒著她現實的殘酷。

不知過了多久，風雪似乎小了些，前方隱約傳來嘈雜的聲浪和跳動的火光。

狼族部落到了。

依著陡峭冰山的山勢而建，大大小小、由厚重獸皮和粗壯原木搭建的帳篷層層疊疊，如同巨獸的鱗片，覆蓋了整片山坳。中央，一塊巨大的、被歲月和風雪侵蝕得棱角模糊的黑色巖石祭壇格外醒目，上面雕刻著繁復的狼形圖騰，在周圍點燃的篝火映照下，投下巨大而搖曳的陰影，仿佛一頭蟄伏的遠古兇獸。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獸皮、油脂、煙火和野獸本身的氣息。

當燼叼著凌霜出現在部落入口的瞬間——

整個部落如同被投入滾燙石塊的冰湖，轟然炸開！

“是她！黑月光！”

“毒婦凌霜！她怎么還活著？！”

“燼大人！殺了她！為死去的崽子們報仇！”

認出凌霜面孔的瞬間，所有狼族——無論男女老少，眼中的震驚迅速被刻骨的仇恨和狂怒取代！群情激憤的咆哮瞬間壓過了風雪！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憤怒的浪潮洶涌而至！

腐爛的水果、堅硬的凍土塊、甚至尖銳的石塊，如同密集的冰雹，從四面八方狠狠砸向被燼叼在半空的凌霜！

噗！一塊棱角尖銳的凍石狠狠砸在凌霜的額角！劇痛伴隨著溫熱的液體瞬間流下，模糊了右眼的視線。腥甜的鐵銹味彌漫在口腔和鼻腔。更多的污物砸在她的肩膀、后背，帶來沉悶的痛楚和極致的羞辱。她被砸得身體劇烈晃動，如同暴風雨中飄搖的破船。

【成就“千夫所指”達成！】

【獎勵：疼痛屏蔽（1小時）！啟動！】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如同天籟！預想中后續砸來的劇痛沒有降臨！額角流下的血依舊溫熱，傷口的存在感依舊清晰，但那足以令人昏厥的尖銳痛楚卻如同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隔絕了！身體上的鈍痛也瞬間消失無蹤！只剩下冰冷、屈辱和皮膚被撞擊的觸感！

劇痛的消失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晰頭腦！凌霜猛地抬手，用尚且干凈的袖口狠狠擦去糊住右眼的鮮血！視野恢復的剎那，她眼中爆發出被激怒的、屬于頂尖外科醫生面對污穢手術環境時的冰冷鋒芒！她不再試圖躲避，反而挺直了傷痕累累的脊背，任由污物砸在身上，目光如手術刀般銳利地掃過那些充滿仇恨的面孔，最后，定格在祭壇邊一個裊裊走來的身影上。

“燼哥哥~別生氣嘛~”

一個嬌柔甜膩、仿佛能滴出蜜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和安撫，突兀地插入了這狂怒的聲浪。狐女云霏分開人群，款款走來。她穿著一身精心縫制的雪白狐裘，襯得那張嬌媚的臉蛋愈發楚楚動人，粉色的裙擺在行走間若隱若現。她走到燼的身邊，動作親昵自然，仿佛無視了被叼著的凌霜，伸出涂著蔻丹的纖纖玉手，看似安撫地輕輕搭在燼巨大的前肢毛發上。

“大家只是擔心幼崽們呀~畢竟上次……”云霏話鋒一轉，那雙嫵媚的狐貍眼狀似無意地瞟向凌霜，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憐憫和刻意的提醒，“上次凌霜姐姐毒殺幼崽的時候，也是這么‘溫柔’地靠近它們呢~那笑容，我現在想起來都害怕呢~”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全場，如同在滾油里又潑了一瓢冷水！

袖口隨著她抬手“安撫”燼的動作，微微滑落了一瞬。就在那一剎那，篝火跳躍的光芒下，凌霜銳利的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云霏手腕內側靠近袖口的地方，一片極其細微、幾乎與肌膚同色、卻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蛇鱗，一閃而逝！那絕非狐族該有的特征！

“殺了她！”

“毒婦去死！”

“燼大人！不能放過她！”

云霏的話如同最精準的導火索，瞬間引爆了狼群壓抑到極致的怒火！更多的石塊、污物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若非燼巨大的身軀擋在前方承受了大半，凌霜此刻恐怕已被砸得不成人形。獨眼長老更是帶著幾個壯年巨狼，咆哮著逼近，獠牙幾乎要觸碰到凌霜的衣角！

凌霜任由額角未干的血跡蜿蜒而下，在那張沾著污雪卻依舊難掩清冷的臉上，勾勒出幾分狼狽的凄厲。她沒有去看暴怒的群狼，也沒有看身邊散發著恐怖威壓的燼，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針，死死釘在云霏那張故作無辜的嬌媚臉龐上。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云霏妹妹……”凌霜的聲音不大，卻奇異地穿透了喧囂，帶著一種手術臺上宣告病灶時的平靜和殘酷，“你如此‘關心’幼崽，不如先解釋一下——”

她頓了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鎖定云霏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慌亂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在所有人的耳膜上：

“——今天黎明時分，你在極北寒淵東側的冰崖頂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