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昌是一個小城,四面環山,城內有片湖泊,可謂是依山傍水,按理來說這樣一個地方即使發展不繁榮城內百姓的生活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然而進入城內后給人的感覺卻是死氣沉沉。
從進城開始,除了拿刀的士兵,便很難看到年輕人,路上一眼望過去都是些蹣跚的老人,神色也大多是麻木的。為了不引人注意,傅長庭一行人只得分開行動。
“咚咚咚?!?/p>
敲門聲響起。
傅長庭說道:“進來?!?/p>
“公子,東西都買來了。”逢春進門把買來的喬裝衣物放在桌上。
傅長庭點點頭,問李景樂:“需要幫忙嗎?”
李景樂翻了翻見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都備齊了,說道:“不用,我馬上就好。”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李景樂就裝扮完畢。
李景樂的長相秀麗,五官卻十分分明,鼻梁高挺眼尾細長,眉宇間仔細一瞧可見一股英氣之風,身高又比尋常女子高些,是以她穿男裝時并不會顯得違和。
“怎么樣?”
李景樂抬下巴看向傅長庭。
傅長庭瞇著眼打量她,目光自她窄窄的腰緩緩上移,半晌說道:“你涂黑皮膚了?”
“不止,還畫了個眉毛?!?/p>
確實,那對劍眉發揮了很大作用,強化了眉宇間的那股英氣。
“像......”傅長庭停頓一下,笑道:“皇帝欽點的狀元郎。”
逢春也開口道:“沒想到李小姐還有這等功夫,要不是認識你,我還真瞧不出是男是女?!?/p>
李景樂說要女扮男裝并非一時興起,她之前在梅花寨時就會喬裝下山玩兒,可惜后面被李志發現,對她的看管也更嚴了,不過看倆人的反應,她的技藝沒有生疏。
客棧的老板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店內僅一個小廝,看起來腿腳不太方便,見傅長庭等人從房間內出來,小廝連忙來招呼。
“客官您需要什么?”
傅長庭擺擺手:“我們出去一趟,對了,聽說這里的城主正在招攬能人志士,怎的我入城卻沒看見其他人?”
小廝問道:“幾位客官可是來參加天羽軍的?”
“天羽軍?”
“對啊?!毙P驚訝他們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天羽軍是城主的軍隊,我們城但凡有把子力氣的都去了,一個人頭可分兩石米呢。可惜我腿有殘疾,不能參軍,唉。你們要是想去,就在前面集市那兒,要參軍的都去那兒登記了?!?/p>
三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踏出門。
身后的小廝愣了會兒神,自言自語道:“我怎么記得他們人中有個女子呢,怎的不見了?是我記錯了?”
行至集市,果然看見了一處地方正排著隊,坐著登記姓名的是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留著絡腮胡,眼睛不大卻很犀利,單是他一個人的胳膊就抵旁邊兩個士兵的粗。
逢春說道:“公子,要過去嗎?”
傅長庭看著前方說道:“沒多少人,排隊的人走了再過去,你們在此地等我。”
“你一個人?”李景樂有些不放心。
“我們人太多了,我先過去了解了解情況。”
很快,排著隊的人都散去了。
傅長庭走上前去,登記的人的抬頭盯了他一會兒,聲音不咸不淡的:“姓名,年齡,家住何方,因何參軍?!?/p>
“這位軍爺。”傅長庭抱拳向他笑了笑,“是登記了就可以見到城主嗎?”
“你想見城主?”
“在下聽說城主在尋找能人志士,特仰慕而來?!?/p>
“城主沒空。你要是想見,就參軍,待做出一番功績,自有機會與城主相見?!?/p>
傅長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在下姓沈,名瀾,家住閬州青埔縣,家里做的鏢局生意,因當地官府為官不仁,陷害我爹吞沒官府物資而對我家進行抄家,家里的長輩皆在反抗中喪命,我帶著鏢局剩下的兄弟逃了出來,想著投靠城主,謀求一條生路。”
登記的人手一頓:“你們有多少人?!?/p>
“二十四人?!?/p>
一個小兵此時出聲:“胡二爺,是否稟告城主。”
胡二爺就是登記的那人,他擺擺手示意不用,說道:“把你的人都帶過來登記。”
傅長庭說道:“是?!?/p>
待傅長庭走后,胡二爺對著身邊的人說道:“把他帶來的人身份都問清楚,還有,安排住宿時把他們分開,有任何異常向來告訴我?!?/p>
一行人就這樣加入了天羽軍。
李景樂卻被留下了,傅長庭給了她一筆銀子,讓她在城內找個地方住著。
“軍隊里全是男人,難保不會被人發現你的身份。你好好待著,照顧好自己,放心,等時機到了我就接你回來?!?/p>
李景樂當時一言不發,傅長庭又說道:“我會看好景常的,你等著我?!?/p>
“嗯。”
李景樂朝他笑著點頭。
然后沒過幾天傅長庭便在軍營里撞見了喂馬的李景樂。
李景樂提著一桶水,還沒來得及放下,整個人被向后一扯,隱入了高高的干草堆后面,身體被緊緊箍在一個胸膛中,她立馬狠狠給了對方一個肘擊。
本來還想踩幾腳,一聲悶哼,李景樂的動作僵住了。
“李景樂。”傅長庭的聲音咬牙切齒,不知是痛的還是氣的,“你怎么在這里?”
李景樂扯下傅長庭環住她的手,轉過身看著他,說道:“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
“這里很危險,你為什么不聽話要來軍營?我和你說了,我會接你過來,你怎么就不信我?”
“我信你。”李景樂抿抿唇,“但你這樣把我一個人丟下,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聽說了,城主之所以大量招兵,是因為要和另一伙人要打仗,你和李景常都在這里,叫我怎么放心,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待在客棧等你們。”
“傅長庭,別把我想得太弱,我有能力保護自己。”
“你......”
傅長庭還想說什么,卻在看見李景樂倔強的眼眸時啞了聲。
良久,他問道:“你做什么?”
“火頭軍,偶爾喂喂馬?!?/p>
不用上戰場,傅長庭松了一口氣。
“我和景常被分開了,不過他和逢春在一起,你放心?!?/p>
李景樂點點頭,看著傅長庭疲憊的面容,說道:“你也照顧好自己?!?/p>
“陳木!陳木!”
“唉,在這兒!”李景樂往外面探了個頭,又低聲對傅長庭說道:“有人叫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