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的月亮(中)
車行蒼梧路,孟雨聊著電話示意莊旻準備下車。寬闊的馬路車流如鯽,莊旻站在車旁眺望雙塔,孟雨斜倚靠背擺弄手機,弄亂頭發……喪是一種情緒,莊旻不喜歡,他探身牽起女人豐腴的手,親吻,“姐,請下車。”
“我在東塔頂樓訂了星光晚餐,旻旻,不要感動,不要感謝,抱抱我。”孟雨雙手搭著男孩的肩,在他臉上左右開光,笑嬉雙腿盤上他的腰,“欠吻還吻,天公地道。”
“矯情。”
女人附在耳邊低聲說,“為了流量,姐豁出去了,白白便宜你。”
“別玩火,再不下來我衣服要頂破了。”
“抱過馬路去。”
“自做孽,別怪我。”莊旻托著女人的屁股等待綠燈,抖手扛在肩膀邁步奔向東塔,把她牢牢抵在電梯墻上,撫開卷發蜜蜜的吻。
“不要!”孟雨徒勞的尖叫,左右閃躲。莊旻做怪的雙手象通了電流,一路火花把她電的手腳酥軟,只得氣喘吁吁任他折磨。
電梯上行,密集的吻無休無止,耳垂鎖骨間飄忽不定……
“莊旻,我恨你。”女人哭的梨花帶雨,糯糯的怒視腳尖,她抖索著手整理衣扣。
“我克制很久了,雨兒,結個婚也不錯。”
“去死,你去死!”孟雨沖出電梯,腳步踉蹌撲向天臺,“晚餐沒有了,你去死吧!”
莊旻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現在孟雨左側,背對著女人的背雙手倒握扶欄,攝影師小陶倚著電梯口揮汗如雨——
莊旻半身后仰,笑盈盈看著孟雨,在她駭然圓瞪的瞳孔里看不到一點悲傷和怨恨,風狂暴的吹著她的長發,她緩緩的蹲下身,坐在冰冷的天臺上……
莊旻單臂撐著雙腿旋轉越過扶欄,他靜靜的俯視著女人,似乎找尋最后的證據,扶欄向下115米,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小陶跪在地上,舉著自拍桿嚅囁失語,他手腳瑟瑟,體若篩糠!
扶欄上的莊旻平伸雙腿,兩手交錯,旋轉,旋轉,旋轉,他象破舊的風車,碎裂的靈魂在風中啵,啵,啵……
女人追逐著他的目光無言祈求,她雙手撐地笨拙的爬起,面朝男孩張開懷抱,“過來吧,在那里能看到啥?”
“我看到一個小氣球開滿尖角花,沉淪魚的夢幻里仰望青天,觸摸愛情。”捧著女人蒼白的臉,莊旻低頭親吻她的唇,“但是,那觸摸不到的,愛情是無數私屬概念集結的圖騰,你懂么?”
“瞧不起誰呢?”抱著男孩的腰,孟雨緊緊的抱著,腦海里一片空白,啥也不想說。
天臺上人影交疊,聲音喧囂忽然又寂靜。
音樂響起,流彩燈光次第明滅,孟雨拖著長裙搖曳生姿,她伸出手指輕輕勾住男孩的下巴,“在想啥,莊小旻?”
“賭局贏了吧?”
“姐輸了,”女人暢聲朗笑,“小弟弟,姐的心輸給你了。”
“謝謝,雨妃姐姐,今晚的你如明月,最美了。”
“小狐貍,你也很撩人。這里沒人敢來打擾,姐不介意陪你做點出格事。”
“先回血,喊停的——”
“不行,你壯的不象人類,旻旻,我們不打賭。”摘下桌上蛾黃的馬蹄蓮,孟雨撕成細絲丟進酒杯,歪頭盯著莊旻,“姐姐我28歲了,經歷過很多紅塵煙云,名下有些類似雙塔的產業,厲害不?”
“雙眸生煙就是稀有的美人,姐,對你,我很難沒有別的想法。”莊旻舉杯和孟雨相碰,葷素不忌大快朵頤。“海邊有個約定……”
“沒有任何約定值得你終結此生,旻旻,你可以不在意一切,可以昏昏噩噩虛度光陰,可以活成人憎鬼厭的樣子,唯獨不可以爬蟲一樣讓車輪碾的稀碎……”女人又一次淚如泉涌,電梯里的淚是失望,淡淡的香,這一次的淚很苦澀,炙熱滾燙。她癡癡的凝望著莊旻,“小弟,你不能認命,那樣我會很惡心,會變得很丑,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好么?”
“我這里長了一個洞,奇怪的東西出來進去,每一次都痛徹骨髓,喪失記憶。除了一個刻在掌心的約定,一個身份證,我一無所有了。”莊旻手指敲著額頭,笑的無奈,演的有些牽強。他攤開厚實的掌心,一臉尷尬,“記錯了,不好意思,姐。”
孟雨掩唇涕笑,揮舞餐巾抽他的背,“我來幫你開個洞,臭旻旻,我的師門傳承天演神算,你的面相命格一目了然,少來鬼扯有的沒的,姐疼惜你。”
“可是,心一動真的會痛。”莊旻低頭飲酒,杯子倒的滿溢,再次一飲而盡。
“夠了,弟,你在逃避我么?”
“自信些,姐,我修煉時日不多,沒臉夸夸其談,面對你,我愿意做撲火的飛蛾——雨妃,你準備好了么?”
“除了愛我,你不需要知道別的。”女人翻弄嫵媚的白眼,暗暗氣惱淚濕了妝容,“如果你珍惜我,可以逆天而行,不可以違逆我的感受,傷我的心。否則,你的愛減分,五分好聚好散,有膽給我負分,后果你了解的。”
“修羅場上戴著法師的假發許下宏愿,把愛畫成符咒嚴防死守,菩薩心腸不過是香腸,雨兒,紅塵戀獄如何清空?”
“旻旻,你有過幾個好姐姐?”
“雨兒,你超度不了我。”
“酒都喝了,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
暗紫的綢縵低垂,毛絨絨的,象魔鬼的長舌遮住月光森白的長牙,風一吹,顫巍巍。
莊旻踏著碎步走向孟雨,伸手撫摸她濕涼的臉,“姐姐,往后余生請多指教。”
“旻旻,多多關照。”孟雨瞇著眼,踩著靡麗的樂曲隨他扭擺,七分醉意彌散,懶懶的象拜月的狐貍。
別在打秋千,蛇
抬起頭來吻著我
吻上月下的玫瑰花,蛇
下個蛋
蓋住無雪的冬天
榕樹枝葉里搖曳的愛戀
散碎一地
我好痛,蛇
想你眼底深藏的火
你的愛意太吝嗇,蛇
為什么長夜無夢不赴約
該死的,蛇
“旻哥哥,你才該死喲,壞我道心,只殺不度!”
孟雨掛在男孩身上隨他碎碎念,放開了心神疲憊回歸,倦倦的不想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