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晚會的追光燈打在舞臺中央時,徐元溪正躲在后臺幫學長遞道具。方清雅穿著天鵝絨芭蕾舞裙旋轉的剎那,全場寂靜得能聽見裙擺劃過空氣的輕響。她看見袁信站在側幕條旁,手里還攥著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是方清雅作為市芭蕾團首席的首次校園演出。謝幕時她踮著足尖跑到臺邊,準確無誤地望向袁信的方向,拋出個帶著汗意的飛吻。徐元溪聽見身邊的女生們低聲議論:「天啊,那不是袁信學長嗎?方首席居然認識他!」
她默默退回道具間,指尖還殘留著剛才幫袁信整理領結時的溫度。晚會前他來找她借針線,說演出服的紐扣松了,說話時目光卻頻頻飄向化妝間的方向?,F(xiàn)在想來,那些每周五的共同復習、圖書館里的茉莉蜜茶、筆記本上的鋼筆字,或許都只是學神對后輩的尋常關照,
晚會結束后,方清雅被簇擁著走出禮堂,經過徐元溪身邊時忽然停步,用帶著香水味的指尖挑起她的白大褂領口:「你就是袁信常提起的學妹?護理系的?」她語氣輕佻,眼影在路燈下泛著細碎的光,「阿信心善,總愛幫人,你別太當真。」
袁信追上來時,方清雅正挽住他的胳膊撒嬌:「阿信,我渴了,你之前說的那家咖啡館還開著嗎?」徐元溪看見袁信下意識地想掙脫,卻最終只是低聲說:「你剛跳完舞,不能喝冰的?!顾哪抗鈷哌^徐元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那個晚上,徐元溪第一次沒有等袁信的周末復習邀約。她把他送的皮質筆記本鎖進抽屜,拿出嶄新的護理手冊,用熒光筆在「人際溝通」章節(jié)畫了重重的橫線。圖書館的白檀香氣似乎淡了些,他常坐的斜對面位置空了出來,被陽光曬出一片暖白的光斑,像極了沈文燁校服外套上褪色的陽光味。
她開始刻意繞開臨床系的教學樓,在食堂看見袁信和方清雅坐在一起時,會端著餐盤默默走向角落。有次在解剖樓的樓梯間偶遇,袁信叫住她:「學妹,周五的復習……」
「抱歉學長,」她打斷他,低頭看著白大褂上的?;?,「護理系最近實訓多,可能沒時間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像在說別人的事。抬眼時,看見袁信身后的公告欄里,貼著方清雅演出的海報,天鵝絨裙擺上的亮片在燈光下一閃一閃,晃得她眼睛發(fā)酸。
原來有些溫柔,即使裹著白檀木的外衣,內里依然可能藏著另一個人的影子。就像馮成爍的草莓糖,沈文燁的溫柔,而袁信的筆記本,或許只是他順手遞給每個需要幫助的學妹的禮物。徐元溪抱緊懷里的解剖圖譜,快步走過他身邊,樓道里消毒水的味道突然變得濃烈起來,嗆得她想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