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向桃花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夢,夢見娘親做了她愛吃的四喜丸子,還買來了翠玉軒的綠豆糕。
“娘親,我真的吃不下了……”向桃花咿咿呀呀的說著夢話,醒了過來都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不知道娘親今天會不會給她買綠豆糕吃呢。
睜開眼,向桃花就看到了布滿蛛網的朱紅色的橫梁,橫梁的外側還能看到老鼠的尾巴。
向桃花猛地坐起來,心想:“”我怎么在這個地方!啊,昨晚……昨晚娘親已經被……”
想到這里,向桃花又控制不住眼淚開始哭了起來。“爹爹呢,是爹爹帶自己來這里的么……”
向桃花想著回過頭四處找尋爹爹的身影,卻只看見廟堂門口坐著一身黑色錦袍的男人。
“你!你是誰!”向桃花瞬間嚇得渾身發抖,昨天晚上發生那樣的事情,現在又不知道爹爹在哪里,突然出現這么一個陌生男人,她怎么能不害怕。
那男人看了一眼向桃花,沒有說話,只丟過來一個小包裹。
向桃花不敢碰那東西,只是緊緊盯著那個男人,再看上去,向桃花又覺得他有些面熟……啊!他是,他是那個被她爹爹送到秦氏醫館的那個人!
“大哥哥!你,是你救了我么?”向桃花知道那天遇到土匪的時候也是這個男人救了她一命,便下意識的認為他不是壞人。
他又看了眼向桃花,點了點頭。
“大哥哥,那……那我爹爹呢……”向桃花此時已經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她似乎已經想到了她爹爹的情況,只是她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萬一爹爹沒事,萬一爹爹也被大哥哥送到了醫館里呢?
他搖了搖頭,說道:“你先把包子吃了吧,等下我會送你去個地方,那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
向桃花聽他這么說,不斷地咬緊嘴唇,讓自己不要在外人面前哭出來,可是那種一夜之間失去至親的那種痛苦怎么能忍的住呢,就連剛剛的夢里都是娘親如何疼愛她……
哭了好一陣子,像是哭累了,也可能是眼淚哭干了,向桃花終于停了下來,只是兩只眼睛已經腫的像桃子一樣。
“大哥哥……”向桃花啞著嗓子說道,“我爹娘……”
“我已經將他們安葬好了。”
“那,那我能去看看他們么……我想知道他們被埋在哪里了……”
那男人看了看眼前這可憐的小姑娘,心中猶豫,原本他今日就該啟程的,只是她父母一事,卻也怪他……
“你先把包子吃了,我就帶你去。”
向桃花馬上抓起那包子胡亂的就往嘴里塞,被噎的險些喘不上氣,又嗑吐了出來,又往嘴里塞。
她生怕自己不聽話對方就不帶她去了。
見狀,那男人又遞上水壺給她,這才幫她咽下去。
“我吃好了,大哥哥。”向桃花臉上還不斷的淌著淚水,一張小臉上滿是泥污,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
男人給她擦了擦臉,便蹲在地上。
向桃花有些愣的看著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背你去,會快一點。”男人回過頭不看向桃花,說道。
向桃花哦了一聲,便乖乖爬上男人的后背。
待向桃花趴穩,男人便運力腳尖一點,便躍上房梁,幾步便飛出去數十米。
這可給向桃花驚呆了,原來這就是輕功么。這種武功她只在說書先生的話本里聽說過,他爹爹只跟她說這種都是夸張的描寫,現實不存在的,沒想到是真的有這種武功!
不過一想到爹爹,向桃花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只是這次她只是把頭埋在男人的后背上默默地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男人感覺到后背傳來的濕潤,又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便到了他埋葬向虎夫婦二人的地方。
“到了。”落地后,男人將向桃花放了下來。
她擦了擦眼睛,看到一座孤墳,連墓碑都沒有,心想:“這個大哥哥和他們萍水相逢,又怎么知道他們的名字呢。”
“大哥哥,我想給爹爹娘親立個墓碑……”
向桃花看向男人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說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拔出腰間長劍,嗖嗖幾下,便砍下根竹子,將其劈成兩半,隨后又按向桃花的指示在上面刻好字,幫她立在墳前。
向桃花哭著不斷地在墳前磕著頭……她好舍不得爹爹,娘親啊……他們都不在了,她今后該如何是好……
“好了,我們走吧……”男人看著也有些不忍心說道,便伸手去拉向桃花的胳膊。
“走去哪里?我爹娘都不在了,我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了……”
“我與棲梧院的林掌門關系交好,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去他那里,拜入他門下,至少以后的安危不用擔心。”
向桃花想了想點點頭,她現在爹娘都不在了無依無靠,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子在世上安危難保,能有個稱得上安全的去處便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哪還輪得到自己挑選……
向桃花再次給父母磕了三個頭,算是告別。
只聽他打了個口哨,不知從哪里竟跑來了一匹大黑馬,跑到男人身邊便停了下來。
男人翻身上馬,隨后拉了向桃花一把,將其也拉了上來。“棲梧院距此尚有五百余里,路途頗遠。事急從權,只得委屈你與我同乘一騎……還望見諒。”
向桃花抿了抿唇,最終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有勞大哥哥了。”
向桃花不過十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若在尋常時日,與一個陌生男子這般親密早已羞得無地自容。
然而此刻,父母新喪的悲痛就像一個冰罩一樣牢牢地將她鎖住,哪里還顧得上羞澀呢。
此刻行了大半日,馬背顛簸間,她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一個陌生男人牢牢圈在懷里,每一次顛簸都帶來避無可避的觸碰。
一股窘迫的熱意倏地爬上耳根,卻又被心底翻涌而上的巨大悲傷與孤苦瞬間吞沒。
她僵硬地縮了縮肩膀,試圖拉開一絲距離。向桃花心想:“父母才剛剛離世,現在哪是有心思想別的事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