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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燃燼苦海照新城

第34章不相為謀

“做你的……刀。”

那五個字,帶著血腥味和墜入深淵的決絕,如同燒紅的鐵塊,烙印在死寂的庭院里,烙印在池璃自己枯竭的靈魂之上。

她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赤足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頭顱低垂,視線里只有自己緊握的、指節(jié)發(fā)白的拳頭,以及青石板上細微的紋路。

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但更深處,那名為復仇的熔巖,正用滾燙的恨意,將這屈辱燒灼成某種扭曲的燃料。

她等待著,等待著那柄兇劍落入掌中的冰冷觸感,等待著徹底淪為工具的宣判,等待著墜入無間深淵的開始。

然而,預想中的冰冷劍柄并未遞來。

庭院里,只有一聲極輕、極淡的,仿佛帶著一絲……了然,甚至……無趣的嘆息。

池璃猛地抬頭!

湛懷風依舊站在那里,玄衣墨發(fā),在古樹的光影下美得驚心動魄,也冷得令人窒息。

他并未引動那柄懸浮的兇劍“焚燼”,而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藍色眼眸,此刻正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里,沒有憤怒,沒有意外,甚至沒有一絲被忤逆的不悅。

有的,只是一種……洞穿一切的、近乎悲憫的淡漠?仿佛她方才那番掙扎、屈從、自我獻祭般的決絕,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早已預料到的、索然無味的表演。

他緩緩抬起手——那只曾執(zhí)筆書寫、也曾凌虛引劍的、修長如玉的手,指尖并未指向兇劍,而是輕輕拂過自己玄色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塵埃。

“呵……”

一聲低沉的輕笑,從他色澤極淡的薄唇間逸出,如同冰珠滾落玉盤,清冷悅耳,卻字字砸在池璃的心上,帶著刺骨的嘲諷。

“不愧是現(xiàn)代來的孤狼”

聽到這話后,池璃的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

他看穿了!他早就看穿了她靈魂深處那從未真正熄滅的、屬于現(xiàn)代靈魂的獨立與驕傲!

他看穿了她那屈辱的“愿意”之下,那被仇恨暫時壓制的、永不為人奴役的野性!

他拋出那柄“刀”的契約,根本不是為了收服她,而是為了……逼出她骨子里的本性!為了讓她看清自己真正的選擇!

一股巨大的、被戲弄的憤怒和一種更深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這個男人,他洞悉人心的能力,太可怕了!

“你的‘愿意’,廉價得如同這島上的砂礫。”

湛懷風的聲音恢復了那亙古不變的冰玉之質(zhì),目光從池璃身上移開,投向庭院外那片被高墻隔絕的、未知的天空。

“仇恨驅(qū)動下的屈服,不過是被馴化的第一步,而我要的‘刀’,是真正可以斬斷宿命、劈開混沌的鋒芒,而非一頭被鎖鏈拴住、只會對著指定目標狂吠的……家犬。”

他微微側(cè)首,墨藍色的發(fā)絲滑過完美的下頜線,那雙深海般的眸子再次掃過池璃,這一次,里面的嘲弄褪去,只剩下純粹的、俯瞰塵埃般的冰冷。

“你既不愿,也做不了我的刀。”

“滾吧。”

“滾吧”

二字,輕描淡寫,卻如同最鋒利的冰凌,瞬間刺穿了池璃所有的心理防線!

沒有憤怒的懲罰,沒有力量的剝奪,只有一種徹底的、不留余地的……驅(qū)逐!

那柄懸浮在半空的斷劍“焚燼”,隨著湛懷風話音落下,發(fā)出一聲不甘的、低沉的嗡鳴,劍身上的幽光驟然熄滅。

它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直直墜落,“鏘啷”一聲,沉重地砸在冰冷的石墩上,重新變回那柄死寂、布滿裂紋的殘骸。

那股彌漫的兇戾“勢”場,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庭院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靜和松墨的冷香。

池璃有些艱難的閉上眼,努力的平復著共鳴被斷而引起的氣血翻涌。

此時湛懷風也不再看她。

他重新坐回矮幾旁,姿態(tài)依舊從容優(yōu)雅,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一般。

他執(zhí)起擱在青玉山子上的筆,筆尖蘸了蘸早已凝冷的墨,懸停在空白的宣紙之上。

他的側(cè)顏在光影下完美得不似真人,散發(f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絕氣息。

池璃死死地盯著那石墩上的斷劍,又猛地看向那個重新沉浸在書寫世界中的男人。

一股無法言喻的怒火和一種近乎自毀的沖動在她胸中燃燒!她想沖上去質(zhì)問,想抓起那柄斷劍不顧一切地揮向他,哪怕粉身碎骨!

然而,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死死繃住了她。她看到了湛懷風周身那無形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威壓,看到了他筆下那看似隨意、卻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的筆鋒流轉(zhuǎn)。

沖上去,只會是自取其辱,是真正的灰飛煙滅!

她猛地從冰冷的石板上站起,動作牽動了內(nèi)腑的傷勢,一陣劇烈的咳嗽讓她幾乎再次跌倒,但她硬生生挺住了。

她不再看湛懷風,也不再看那柄誘人又致命的斷劍,踉蹌著,赤足踏過冰冷的石板,朝著庭院那扇緊閉的木門走去。

疼痛,自然是疼痛的,可是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什么時間不痛,她可以適應,她可以習慣,卻不能一直被侮辱。

池璃用力拉開木門。

門外,并非她熟悉的東海景象,而是一條幽深、不知通往何處的青石小巷。

夜風帶著海水的咸腥和遠方的寒意灌入,吹拂著她單薄的衣衫和凌亂的發(fā)絲。

池璃毫不猶豫地邁出門檻,踏入那片未知的黑暗。

而身后,那扇木門在她離開后,無聲無息地自動合攏,隔絕了庭院里微弱的光線、清冽的松墨香氣,以及那個美得令人窒息也危險得令人絕望的存在。

夜風凜冽,吹得她遍體生寒。

她赤著腳,走在冰冷崎嶇的青石路上,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染著血污的粗布衣衫。

內(nèi)傷未愈,饑餓與虛弱也如同跗骨之蛆。

前途茫茫,屠閻王的勢力遍布東海,可她一無所有。

除了……胸腔里那團被徹底點燃、燒灼著靈魂的、名為仇恨的火焰!

她回頭,最后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如同吞噬了所有光線的門扉。

眼中沒有了恐懼,沒有了祈求,只剩下一種被逼至懸崖、退無可退的、孤狼般的決絕與冰冷。

東海郡。

她的仇。

她自己來報!

縱使粉身碎骨,此恨,必以血償!

她轉(zhuǎn)過身,不再回頭,瘦小而傷痕累累的身影,決絕地、踉蹌地,融入了東海郡無邊無際的、冰冷而危險的夜色之中。

庭院內(nèi)。

矮幾旁。

湛懷風手中的筆,在池璃離開后,終于落下了第一筆。

墨痕在素白的宣紙上暈開,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入一顆石子,蕩開一圈圈無形的漣漪。

他墨藍色的眼底,映著那孤絕的墨痕,深不見底。

唇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再次浮現(xiàn)。這一次,帶著一絲洞悉命運的、冰冷的玩味。

“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低沉的話語,消散在松墨的冷香里,無人聽見。

東海郡的夜,如同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重、粘稠,帶著揮之不去的海腥與鐵銹般的血腥氣。

池璃赤著腳,踩在冰冷濕滑、布滿污垢的后巷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

單薄的粗布衣衫無法抵御深秋的寒氣,內(nèi)腑的傷勢在奔逃和饑寒交迫下隱隱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感。

她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緊貼著高墻的陰影移動。

從那個囚籠般的庭院離開后,她憑著本能和一股不熄的恨意,在如同蛛網(wǎng)般復雜骯臟的街巷間穿梭了整整一夜。

天光微熹時,她藏身在一處堆滿廢棄漁網(wǎng)和破木桶的逼仄角落,腐爛的魚腥味幾乎將她熏暈,卻也成了最好的掩護

接下來的幾天,她成了一只在陰影中游弋的幽靈。

白天,她蜷縮在最骯臟混亂的貧民窟角落,在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堆旁,在流浪漢和乞丐聚集的破廟檐下,用污泥和灰塵涂抹臉頰和裸露的皮膚,將本就枯槁的頭發(fā)弄得更加糾結(jié)骯臟,蜷縮著身體,努力讓自己融入那片絕望的背景板。

也就是在這時她學會了模仿那些麻木眼神,學會了控制呼吸,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而夜晚,則是她活動的時間。

夜晚間,她就像最機警的貍貓,利用夜色的掩護,在那些官兵巡邏的間隙,在碼頭力夫卸貨的喧鬧掩蓋下,在酒肆后窗飄出的醉話和劣質(zhì)酒氣中,捕捉著零碎的信息碎片。

耳朵,則成了她最敏銳的武器。

“聽說了嗎?磐石島那邊……嘖嘖,慘啊!”

“屠總兵親自帶人去的,還能有個好?鹽村的那些余孽,聽說一個活口都沒留……”

“可不是!全島都翻了個底朝天!連耗子洞都灌了海水!燒得那叫一個干凈!”

“嘿,你們懂什么?屠閻王要的是那個姓池的丫頭!懸賞告示貼得滿城都是!活的一百兩,死的五十兩!嘖嘖,夠買多少畝地了……”

“聽說那丫頭邪性得很!會放毒煙!還會妖法!最后那一下,礁石都炸飛了!”

“再邪性也架不住大軍圍剿啊!聽說屠總兵發(fā)話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來!最近城門口、碼頭查得多嚴啊……”

這些零碎的、帶著市井夸張和血腥氣味的議論,如同冰冷的鋼針,一根根扎進池璃的心里。

她蜷縮在冰冷的墻角,指甲深深摳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磐石島……果然被血洗了。

一個活口都沒留!鄉(xiāng)親們……水生叔……陳阿婆……狗娃……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一路掙扎求生的同伴,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屠刀!

直到議論聲漸漸淡去,池璃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借著昏暗的光線,遠遠瞥見貼在斑駁土墻上的懸賞告示。

上面畫著一個模糊的少女頭像,線條粗陋,只有幾分形似,下面赫然寫著“鹽梟余孽池璃”以及那刺眼的賞格。

幾個挎著刀的官兵懶散地靠在墻邊,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過往行人,尤其是形跡可疑的流民和女子。

池璃迅速縮回陰影,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畫像居然不像!

池璃意外間也有著些許驚喜、

利用前世的知識,她在垃圾堆里翻找。

找了許久,這才找到半塊被丟棄的、硬得像石頭的粗糧餅,忍著反胃一點點掰碎咽下,補充著體內(nèi)幾乎枯竭的能量。

她還找到幾塊破爛的、散發(fā)著魚腥味的男人舊布衫,忍著惡心套在自己單薄的衣服外面,用污泥和鍋灰涂抹在裸露的脖頸和手腕,緊接著她用破布條緊緊束住胸口,又找到一頂破舊的斗笠,將頭發(fā)全部塞進去,刻意佝僂起背脊,模仿著碼頭那些長期扛活導致脊柱變形的老苦力的姿態(tài)。

而當她再次融入街角的流民群時,整個人已經(jīng)變了個模樣,全然就是一個身材矮小、佝僂著背、渾身散發(fā)著魚腥和汗臭的“少年”苦力。

少年苦力的眼神渾濁麻木,動作遲緩笨拙,看著和周遭一般毫無區(qū)別。

憑著這樣的裝扮,她混在一群真正的流民中,試圖靠近碼頭,希望能找到出海或者離開東海郡的機會。

碼頭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卸貨的號子聲、船工的吆喝聲、商賈的討價還價聲混雜在一起。

人員雖混雜,但戒備也最為森嚴。

池璃站在岸邊,看著官兵小隊來回巡邏,對任何試圖靠近船只或貨物堆棧的人都進行盤問,甚至粗暴地翻檢,還會拿出畫像細細比對。

看到這一幕,池璃的心沉了下去,此時她便明白水路,暫時是走不通了。

也就是在這時,一陣喧嘩從城門方向傳來。

“讓開!都讓開!”

粗暴的呵斥聲伴隨著馬蹄聲由遠及近。

池璃和流民們慌忙退到路邊,縮著脖子,盡量降低存在感。

只見一隊盔甲鮮明、殺氣騰騰的騎兵疾馳而來,為首者正是那日在樓船上,指揮抓捕趙鐵頭、最終將其斬首的軍官!

軍官的臉上帶著殘忍的戾氣,馬鞭在空中甩得噼啪作響。

“一群廢物!連個重傷的女人都找不到!”

他對著城門守衛(wèi)厲聲咆哮,

“總兵大人震怒!再給你們?nèi)欤∪熘畠?nèi),找不到池璃的蹤跡,你們統(tǒng)統(tǒng)去磐石島給那些鹽耗子陪葬!”

守衛(wèi)們噤若寒蟬,連聲應是,軍官見此只能冷哼一身轉(zhuǎn)而打馬去向別處

騎兵隊風馳電掣般沖入城內(nèi),帶起一簇簇足以遮擋視線的塵埃。

池璃低著頭,藏默默退入更深的陰影,像一塊真正的礁石,任由喧囂和危險從身邊流過。

她抬起頭,望向東海郡城深處,那座隱約可見的、燈火最為輝煌也最為森嚴的所在——郡守府?或是屠彪的行轅?

夜色如墨,冰冷刺骨。

但池璃眼中燃燒的火焰,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都要冰冷。

孤狼離群,深陷重圍。

前路是萬丈深淵,身后是血海深仇。

她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腥甜。

這仇,這血債,她記下了。

東海郡,屠閻王……

撫袖攏香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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