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之巔，妖異的藍光如同液態的火焰，流淌在粗糙的黑石表面。林森，或者說，頂著林森那張溫青青在殘頁上描摹過無數次的臉的男人，正站在光柱的核心。他身上的金袍在能量流中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那張本該屬于溫文學者、如今卻寫滿偏執與瘋狂的臉上，一雙眼睛死死鎖定了沖上祭壇邊緣的溫青青。

那眼神復雜得如同打翻的調色盤——有瞬間的錯愕，有穿透時空的難以置信，隨即是火山噴發般的狂喜，最后沉淀為一種近乎病態的灼熱。

“你……你真的來了！”林森的聲音穿透能量場的嗡鳴，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和無法抑制的激動顫抖，“我就知道！那本筆記……它一定能指引同類！‘門’……‘門’真的在召喚我們！”

溫青青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一半是見到“老鄉”的荒謬震撼，另一半是被眼前這詭異場景激起的強烈不安。她緊攥著懷中那片依舊滾燙、搏動得如同活物的殘頁，強壓下翻騰的思緒，語速飛快：“林森！停下！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打開什么！這裝置的能量讀數已經失控了！它會把我們都撕碎，甚至可能引發空間塌陷！”

“失控？”林森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發出一串刺耳的干笑，他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那幽藍的光柱，“這是回家的路！是超越這個愚昧時代的鑰匙！我研究了十年！十年！從沙漠里爬出來，像條狗一樣掙扎求生，裝神弄鬼創立這圣火教，就是為了湊齊資源，造出它！完成我的‘天門計劃’！”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偏執，“你懂什么？！你才來多久？你根本不懂被困在這里，看著時間一點點磨掉現代人印記的痛苦！”

就在他咆哮的同時，祭壇下方傳來肖珩怒雷般的暴喝和金鐵交鳴的激烈聲響。顯然，大祭司帶著狂熱的教徒已經追了上來，與肖珩和阿史那云短兵相接。溫青青甚至能聽到阿史那云帶著少年腔的怒吼：“保護教主和師叔！攔住他們！”——這孩子入戲還挺深！

“林森！冷靜點！”溫青青試圖靠近，但祭壇中心輻射出的無形力場如同實質的墻壁，強大的斥力讓她每一步都沉重無比，皮膚上的刺痛感越發尖銳，“你看看這月亮！看看這扭曲的空間！這根本不是穩定的通道！這是空間裂縫！是災難！你所謂的‘天門儀式’，是在玩火自焚！”

“裂縫？裂縫就對了！”林森眼中閃爍著近乎狂熱的、殉道者般的光芒，“只有足夠強的能量沖擊，才能撕開兩個世界的壁壘！我計算過無數次了！風險可控！只要……”他的聲音突然卡住，臉上掠過一絲極其痛苦的神色，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無形的重錘擊中。他猛地捂住胸口，金袍下的身軀佝僂下去，大口喘息著，額頭上瞬間滲出豆大的冷汗。

“你怎么了？”溫青青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又向前邁了一步。力場的排斥感更強了，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

“時間……不多了……”林森的聲音變得極其虛弱，帶著一種油盡燈枯的疲憊和深深的絕望，“我的‘系統’……快撐不住了……這具身體……也到了極限……”他艱難地抬起頭，那雙被瘋狂和執念點燃的眸子，此刻死死地、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哀求看向溫青青，“幫我……只有你能幫我……完成它……回家……”

“系統？！”溫青青如遭雷擊。這個詞像一把鑰匙，瞬間捅開了她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難怪他能搞出激光器，能理解高能物理！難怪他能裝神弄鬼唬住這么多人！他也有“金手指”！但看這樣子，他的系統顯然出了大問題，甚至可能反噬了他！

“你……你也有？”溫青青的聲音因為震驚而有些發顫。

林森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帶著無盡的苦澀：“‘文明火種’……殘缺的……能源枯竭……核心邏輯錯誤……它快把我抽干了……”他喘息著，伸出一只顫抖的手，指向祭壇中心那光芒最盛、能量波動最狂暴的一點，“能量核心……在那里……幫我……穩定它……引導它……我們……一起回家……”

回家。這個詞像魔咒一樣敲在溫青青心上。誰不想回到那個有空調WiFi、能點外賣刷劇的熟悉世界？巨大的誘惑如同海妖的歌聲，瞬間攫住了她的心神。她的腳步，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又朝著那幽藍的核心挪動了一步。

然而，就在這一步踏出的瞬間，懷中的《西域琉璃志》殘頁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滾燙！同時，一個只有她能“聽”到的、急促尖銳如同防空警報的電子音在她腦海深處瘋狂炸響！

【警告！警告！檢測到極高危空間畸變點！能量指數突破臨界閾值！】

【偵測到未知高維系統‘文明火種’核心邏輯崩潰！存在不可逆湮滅風險！】

【建議宿主：立刻！馬上！撒丫子跑！有多遠跑多遠！本系統不想剛綁定就陪葬啊！！！】

這充滿求生欲的“電子尖叫”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溫青青從回家的誘惑中清醒過來。她猛地頓住腳步，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林森！你的系統在崩潰！它在警告我們！快停下！你會死的！”溫青青幾乎是吼出來的。

“死？”林森臉上的痛苦突然被一種奇異的、近乎解脫的平靜取代，他艱難地、卻又無比清晰地吐出幾個字，“能回家……死又何妨……但……它不能……跟我一起……消失……”他眼中最后一絲神采驟然凝聚，帶著一種決絕的亮光，死死盯住溫青青，“聽著……溫青青……接收它……我的‘火種’……還有……我的‘債’……”

話音未落，林森猛地將手中那個簡陋的激光發射器狠狠砸向祭壇中心能量最狂暴的一點！同時，他用盡全身最后的氣力，朝著溫青青的方向，張開了雙臂，做出了一個如同“擁抱”又似“獻祭”的詭異姿勢！

“不——！”溫青青驚駭欲絕。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并非來自物質世界，而是直接在靈魂層面炸開！祭壇中心那團幽藍的光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猛地向內塌陷、收縮成一個令人心悸的、吞噬一切光線的奇點！下一刻，積蓄到極限的能量如同掙脫束縛的太古兇獸，以那個奇點為中心，狂暴地、無聲地、卻又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轟然炸開！

沒有沖擊波，沒有火焰，只有純粹的光！幽藍色的光！瞬間淹沒了整個祭壇，淹沒了林森張開雙臂的身影，也狠狠撞上了近在咫尺的溫青青！

“噗——”溫青青感覺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駛的火車迎面撞上，五臟六腑瞬間移位，一口鮮血不受控制地噴了出來。身體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拋飛，朝著祭壇邊緣摔去。視野里只剩下刺目的藍，耳中充斥著能量流尖銳的嘶鳴。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像斷線風箏般摔下懸崖的瞬間，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吸力”猛地從爆炸中心傳來！不是作用于她的身體，而是……她的意識！

天旋地轉！仿佛靈魂被硬生生從軀殼里抽離出來，投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漩渦！無數破碎的、閃爍著微光的畫面碎片如同流星般在她“眼前”飛逝而過——

一個年輕人在圖書館里興奮地翻閱資料，手腕上戴著一個造型古樸的青銅手環，手環上微光一閃，他面前的書頁自動翻動，一行行文字如同流水般“錄入”他的腦海……【文明火種系統綁定成功！知識就是力量，宿主，開始你的征途吧！】

畫面跳轉：黃沙漫天，駝隊傾覆，年輕的林森在沙漠中奄奄一息，青銅手環光芒黯淡，機械音斷斷續續：【能量不足……維生模式……啟動……搜尋……同類……信號……】

畫面再轉：陰暗的地穴里，林森蓬頭垢面，對著簡陋的石板瘋狂演算，眼神狂熱，手環的光芒時明時滅，發出警告：【警告！高維干涉模型存在邏輯悖論！強行推演將導致核心崩潰！】

最后定格的畫面，是林森站在已成型的激光發射器前，手環裂紋密布，光芒微弱如風中殘燭，他臉上是混合著絕望與孤注一擲的瘋狂：【最后一次……賭上一切……回家……】

“啊——！”溫青青感覺自己的“意識”被無數信息洪流沖刷、撕扯，頭痛欲裂，仿佛要爆炸開來。林森的記憶碎片、他十年掙扎的絕望與瘋狂、還有那名為“文明火種”的殘缺系統瀕臨崩潰的核心數據……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涌入她的思維！

混亂中，一個冰冷、疲憊、帶著無盡滄桑的機械音在她意識深處響起，斷斷續續，如同垂死者的囈語：

【……檢測到……兼容意識載體……】

【……系統‘文明火種’……核心模塊……嚴重損毀……邏輯鏈斷裂……無法自持……】

【……啟動……最后協議……‘薪火相傳’……】

【……數據流……記憶碎片……權限……轉移……目標載體……溫青青……】

【……警告……目標載體已綁定……‘古今通商’系統……】

【……強制……融合……開始……風險……未知……】

【……‘文明火種’……核心數據庫……權限……移交……】

【……‘古今通商系統’……接收……次級管理員權限……】

【……融合進程……1%……5%……錯誤！數據沖突！……10%……強制覆蓋……】

溫青青感覺自己快瘋了！腦子里像是被塞進了兩個正在打架的超級計算機！一邊是林森那破碎、混亂、充滿危險科技知識的“文明火種”數據庫，如同狂躁的野馬在橫沖直撞；另一邊是她原本那個“歲月靜好”只想教她種田做玻璃的“古今通商”系統，此刻正發出驚恐萬分的“嚶嚶嚶”和“防火墻告急”的警報！

【啊——！流氓！強盜！非法入侵！我的數據庫！我的能量！住手！快住手！】古今通商系統的電子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完成……融合……核心……綁定……】火種系統的聲音則越來越微弱，帶著一種解脫般的平靜，【……宿主……溫青青……‘薪火’……交予……你了……還有……爛攤子……和……債……保重……】

隨著這最后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那屬于林森系統的冰冷意志徹底沉寂下去，消散無蹤。涌入意識洪流的狂暴數據仿佛找到了新的容器，開始以一種極其粗暴的方式，硬生生“焊接”進溫青青原有的系統框架里。

【叮！】

一個全新的、帶著點雜音、仿佛信號不良的合成電子音，在溫青青混亂一片的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重大系統變更！】

【系統融合完成！】

【新系統命名：星火通商（測試版）】

【宿主：溫青青】

【狀態：靈魂綁定（不可解除）】

【核心權限：已繼承‘文明火種’核心數據庫（損毀度78%）、‘古今通商系統’主程序（兼容模式）】

【警告！檢測到高額‘因果債務’繼承！債主：圣火教（狂熱信徒xN）、西域黑市（高利貸商人xM）、突厥王庭（技術預付款）……清單過長，詳情請查閱‘負債’子菜單（注：利息滾雪球中）】

【警告！檢測到‘天門儀式’殘留空間畸變點！請宿主盡快處理！否則后果自負！】

【新手提示：融合過程導致部分功能模塊紊亂，可能出現不可預知的BUG（例如：兌換界面卡頓、任務發布延遲、甚至隨機觸發‘前輩的遺產’——可能是知識，也可能是追殺令）。祝您使用愉快！（本提示由‘古今通商系統’殘留情緒模塊提供，充滿求生欲）】

溫青青：“……”

愉快？！愉快個鬼啊！她現在只想口吐芬芳！這哪是什么系統融合？這分明是強行給她套了個瀕臨報廢的“賽博爹”，外加一屁股天文數字的爛債和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空間炸彈！林森！你這個坑貨前輩！死了都要坑同鄉啊！

就在溫青青的意識在腦內新系統亂七八糟的提示音和警告彈窗中掙扎時，外界的時間只過去了短短幾秒。

祭壇上那毀滅性的幽藍光芒爆發得快，消散得也快。光芒褪去，露出了如同被颶風肆虐過的場景。堅固的黑石祭壇表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中心位置更是被炸出一個焦黑的大坑，那簡陋的激光發射器早已化為一地扭曲的廢鐵碎片。

林森的身影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件焦黑破爛的金色長袍，和幾縷在夜風中打著旋兒飄散的灰燼。他，連同他那瘋狂的計劃和殘缺的系統，徹底化為了戈壁夜空下的塵埃。

“溫青青！”一聲帶著驚惶和撕心裂肺般痛楚的怒吼穿透了能量殘留的嗡鳴。

溫青青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大力猛地抱住，熟悉的、帶著血腥氣和汗水味道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是肖珩！他不知何時沖破了阻攔，硬生生殺上了祭壇！他玄色的衣袍幾乎被血浸透，臉上那道傷痕還在滲血，幾縷碎發被汗水黏在額角，整個人如同剛從地獄血池里爬出來的修羅，唯有那雙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里面翻涌著失而復得的巨大恐慌和一種幾乎要將她揉碎的緊張。

“你怎么樣？！”他的聲音嘶啞緊繃，手臂勒得溫青青幾乎喘不過氣，目光急切地上下檢查著她，手指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撫過她嘴角殘留的血跡。

“咳咳……王爺……松……松點……勒死了……”溫青青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和滿腦子的“臥槽”，“沒……沒事……就是……有點暈……系統……不，有點懵……”

“師叔！師叔你沒事吧？！”阿史那云也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小圓臉上沾滿了血污和灰塵，看著祭壇中心的焦坑和那件殘破的金袍，眼圈瞬間紅了，“教主……教主他……”

“他……回家了。”溫青青看著那堆灰燼，心情復雜得像打翻了五味瓶，最終只能干巴巴地擠出這么一句。某種意義上，林森也算是“如愿以償”了，雖然方式慘烈了點，還給她留了個天大的爛攤子。

“回家？”阿史那云茫然地眨巴著大眼睛，看看灰燼，又看看天空那輪正在緩緩褪去妖異藍色、恢復正常皎潔的月亮，似懂非懂。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腦袋，“對了！大祭司！那個壞老頭想跑！”

話音未落，祭壇下方傳來一陣混亂的驚呼和打斗聲。只見那紅袍大祭司，正被幾個王府親衛死死纏住，他臉上的火神面具在打斗中被打掉了一半，露出下面一張被嚴重灼傷、布滿扭曲疤痕、顯得異常猙獰的臉。他怨毒地瞪了祭壇上的溫青青一眼，猛地從懷里掏出幾個雞蛋大小的黑色圓球，狠狠砸在地上！

“砰！砰！砰！”

濃烈的、帶著刺鼻硫磺和磷臭味的煙霧瞬間爆開，迅速彌漫開來，遮蔽了視線！

“小心！有毒煙！”肖珩厲喝一聲，下意識地將溫青青和阿史那云護在身后，長劍橫在胸前，警惕地盯著煙霧。

煙霧中傳來幾聲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隨即是急促遠去的腳步聲。

煙霧散盡，地上只留下幾灘血跡和幾個被毒煙熏倒、痛苦掙扎的親衛，大祭司的身影已然消失無蹤。

“追！”肖珩眼神冰冷，立刻下令。

“王爺，窮寇莫追，此地詭異未消！”溫青青趕緊拉住他。她腦中的新系統正瘋狂彈窗警告：【空間畸變點未完全消除！能量殘留！存在二次爆發或隨機傳送風險！建議宿主原地不動，等待空間結構自然穩定！亂跑可能被甩到侏羅紀公園當點心！】

肖珩腳步一頓，低頭看向她，眉頭緊鎖：“此地不宜久留。你……”他目光落在她依舊蒼白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探究和未消的余悸，“剛才那藍光……”

溫青青一個頭兩個大。怎么解釋？說有個老鄉想回家結果玩脫了自爆了，還強行給她塞了個半殘廢的“遺產系統”和一屁股債？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先糊弄過去，順便甩個鍋：“那藍光……是林森……就是你們教主，他搞的邪術失控了！把自己炸沒了！此地能量混亂，非常危險，我們得趕緊離開，等它自己平息！”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嚴肅又可信。

肖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溫青青被他看得心里發毛，正想著要不要編點更玄乎的“神啟”之類的，肖珩卻移開了目光，看向祭壇下方還在與殘余教徒戰斗的親衛和一臉悲憤看著金袍灰燼的阿史那云。

“收拾殘局，帶上傷員，立刻撤離！”他沉聲下令，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隨即，他脫下自己那件早已破爛不堪、被血浸透的外袍，不由分說地裹在溫青青身上，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粗魯的強硬，卻又在觸碰到她時下意識地放輕了力道。

“能走嗎？”他問，聲音低沉。

溫青青試著動了動，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尤其是腦子，還在嗡嗡作響，新系統亂七八糟的提示音和警告彈窗像一群蒼蠅在腦子里開會。她苦著臉：“腿軟……”

肖珩二話不說，直接俯身，一手穿過她的膝彎，一手攬住她的后背，以一個標準的公主抱姿勢，將她穩穩地打橫抱了起來！

“哎？！”溫青青猝不及防，驚呼一聲，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他胸前被血染透的衣襟。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胸膛下堅實肌肉的起伏和沉穩有力的心跳。一股混合著血腥、汗水和屬于他本身的清冽氣息撲面而來，讓她腦子更暈乎了。

“抱穩。”肖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什么情緒，只是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地朝著山下走去。他的步伐穩健，仿佛剛才那場浴血廝殺和抱著一個人對他毫無影響。

溫青青被他抱在懷里，臉頰不可避免地貼著他頸側溫熱的皮膚，感受著他行走時肌肉的律動。這姿勢……太曖昧了！尤其旁邊還有個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臉“我磕到了！”興奮表情的阿史那云！

“王爺！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溫青青掙扎了一下，試圖維護自己最后的尊嚴。

“別動。”肖珩的手臂如同鐵箍，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反駁的力度，“再動就把你扔下去喂狼。”威脅得很敷衍，但溫青青居然可恥地……不敢動了。主要是怕他真的松手，她現在這狀態摔下去肯定散架。

她只能鴕鳥似的把臉埋低一點，假裝自己不存在，同時在腦海里瘋狂戳那個剛剛安靜下來一點的新系統：【喂！‘星火通商’！在不在？趕緊給我個解釋！那堆‘債’是怎么回事？！還有那個空間畸變點怎么處理？！那個‘前輩的遺產’又是什么鬼？！】

系統界面閃爍了幾下，彈出一個極其簡陋、仿佛DOS時代的文字框：

【‘星火通商’（信號不良版）為您服務。】

【‘負債’子菜單加載中……（預計需要3時辰，當前網速：1kb/s）】

【空間畸變點處理方案檢索中……（數據庫損毀，建議方案：等它自己消失，或者宿主用愛感化？）】

【‘前輩的遺產’模塊激活……隨機抽取中……叮！獲得‘林森的化學筆記（殘卷）’x1！已存入系統空間。注：可能包含未經驗證的瘋狂實驗記錄，閱讀有風險，學習需謹慎。】

【新手任務發布（強制）：鑒于宿主成功繼承‘薪火’（雖然是個破爛），并化解了一場微型空間災難（雖然主要靠運氣），特獎勵‘新手大禮包’x1！請在安全環境下開啟。】

【當前任務（緊急）：活下去，并努力還債。任務時限：一輩子。任務獎勵：不被債主砍死。失敗懲罰：參考林森前輩。】

溫青青：“……”

她看著系統界面上那個寒酸的“新手大禮包”圖標，再想想那長得能繞戈壁三圈的“債主名單”，一股悲憤之情油然而生。她咬牙切齒地在腦海里咆哮：

【林森！你個坑貨！死了都不放過我！我溫青青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這破系統我不要了行不行？！退貨！差評！我要投訴！】

系統界面閃爍了一下，彈出一個更小的對話框，字體歪歪扭扭，像是系統最后的掙扎：

【……綁定……靈魂……不可退……宿主……節哀……順便……能量低……休眠……zzz……】

然后，任憑溫青青如何在腦中怒吼，系統界面徹底灰暗下去，沒反應了。

溫青青：“……”

她生無可戀地癱在肖珩懷里，感受著他穩健的步伐和透過衣料傳來的溫熱體溫，再看看旁邊亦步亦趨、眼神亮晶晶充滿八卦之火的阿史那云，最后想想腦子里那個裝死的坑爹系統和天文數字的債務……

溫青青悲從中來，把臉更深地埋進肖珩帶著血腥味的頸窩，發出了靈魂的吶喊：

“王爺……”

“嗯？”肖珩腳步未停。

“……我餓了。有吃的嗎？”算了，天塌下來也得先填飽肚子。至于還債……嗯，先看看那個新手大禮包能開出什么吧。萬一……是金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