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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妖孽遇到BUG

第6章翻墻送餐的騎士

李青的咳嗽像一串失控的鞭炮,在咖啡館刻意維持的靜謐氛圍里炸開,帶著一種撕破偽裝的狼狽力量。她弓著背,臉幾乎要埋進臂彎里,肩膀因為劇烈的嗆咳而不住地顫抖,紙巾被用力按在口鼻之上,遮住了大半張漲紅的臉。那幾點洇在米白亞麻裙擺上的咖啡漬,如同恥辱的印記,刺眼地宣告著她精心維持的從容假面已然碎裂。

“咳咳……咳咳咳……”

這撕心裂肺的動靜,如同投向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將凝固在門口的尷尬場面砸得粉碎。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之前聚焦在林驍身上的好奇與鄙夷,還是被咳嗽聲吸引過來的愕然與探尋——此刻都如同無形的探照燈,齊刷刷地打在了李青身上。那目光里交織著同情、疑惑,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看吧,果然不該來這種地方”的優越感。

服務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愣,攔截林驍的動作下意識地松懈了半秒。林驍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雙被窘迫淹沒的狗狗眼猛地一亮,視線如同精準的雷達,瞬間穿透了服務員松懈的防線,牢牢鎖定了卡座里那個咳得驚天動地、試圖將自己縮成一團的身影!

是她!雖然只看到一個狼狽的側影和散落的長發,但那身素凈的米白色,那即使狼狽也掩蓋不住的、仿佛天生就該被聚光燈籠罩的輪廓感……錯不了!【花未眠】!

巨大的驚喜瞬間沖垮了所有尷尬!林驍幾乎是憑借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身體猛地一側,像一尾靈活的游魚,從服務員松懈的防線旁“哧溜”一下擠了過去!他的動作帶著外賣員特有的敏捷和爆發力,那身刺眼的藍色制服在暖色調的咖啡館里劃出一道突兀的軌跡。

“哎!先生!你……”服務員反應過來,急忙出聲阻止,但為時已晚。

林驍根本沒理會身后的呼喚,他目標明確,三步并作兩步,像一陣裹挾著塵土和汗味的風,徑直沖到了李青的卡座前!他甚至忘了摘下頭上那個同樣扎眼的頭盔,只是猛地將防風罩徹底推了上去,露出整張汗濕的、因為奔跑和激動而泛著紅暈的臉。

“花……花老板!是你嗎?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他語速極快,聲音因為緊張和剛才的奔跑而帶著明顯的喘息和沙啞,音量也因急切而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那雙狗狗眼瞪得圓圓的,里面盛滿了純粹的歉意和毫不掩飾的關切,如同闖了禍急于得到主人原諒的大型犬,濕漉漉地、巴巴地望向李青。

他站得太近了!

一股混合著汗味、皮革味(來自頭盔內襯)、塵土味,還有一絲淡淡快餐油煙氣(可能是上一個訂單的殘留)的氣息,如同一個具象化的“外賣員生活包”,不由分說地、強勢地撲面而來,瞬間將李青籠罩其中!這股氣息如此陌生,如此具有侵略性,與她周身縈繞的、屬于咖啡館的咖啡香、甜點香和自身淡雅香水的氣息激烈地碰撞、交融,形成一種極具沖擊力的感官錯亂。

李青的咳嗽終于被這猝不及防的“人形氣味炸彈”嗆得強行壓了下去。她猛地抬起頭,生理性的淚水還掛在濃密的睫毛上,微微顫抖。映入眼簾的,是那張近在咫尺的、放大了的英俊臉龐。

頭盔的束縛帶在他下巴處勒出一點紅痕。汗水沿著他飽滿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梁一路滑下,匯聚到線條清晰的下頜,然后滴落。濃黑的眉毛因為急切而微微擰著,眉心蹙起幾道淺淺的豎紋。那雙狗狗眼此刻距離她不到半米,瞳孔是極深的琥珀色,在咖啡館柔和的光線下,清晰地映著她此刻狼狽不堪的倒影——頭發微亂,眼眶泛紅,嘴角還沾著一點沒擦干凈的咖啡漬。

他的眼神太直接,太坦蕩,那純粹的關切幾乎燙到了她。

李青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又猛地松開,血液在瞬間沖上頭頂,讓她感到一陣眩暈般的耳鳴。羞惱、尷尬、被侵犯感,以及一絲對這個罪魁禍首的遷怒,如同沸騰的巖漿在她胸腔里翻滾。

她猛地向后縮了一下身體,脊背緊緊抵住卡座柔軟的靠背,仿佛要拉開一道安全距離。握著紙巾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指尖冰涼。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喉嚨口殘余的癢意和那股翻騰的情緒。

“你……”她剛吐出一個字,聲音因為剛才的劇烈咳嗽而異常沙啞干澀,帶著一種破碎感。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林驍根本沒等她說完,又急切地搶白道,雙手下意識地在身側握緊又松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我那個單子太遠了!在浦東!過江!導航還抽風導錯了路!跑到斷頭路去了!耽誤了時間!我怕你等急了,停好車就一路跑過來的!真的!我發誓!”他語速快得像連珠炮,一邊解釋一邊還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結果手背上沾染的灰塵又蹭到了額角,留下一道灰撲撲的痕跡,配上他那副急切的表情,顯得更加狼狽又……有點滑稽。

李青看著他額角那道新鮮的灰痕,看著他因為奔跑和緊張而不斷起伏的胸膛,看著他藍色制服前襟被汗水洇濕的那片深色,還有他頭盔下那雙寫滿了“我不是故意遲到更不是故意嚇你”的、濕漉漉的狗狗眼……

一股強烈的、荒謬絕倫的感覺再次席卷了她。

精心準備的“素雅花店老板”人設,在這個穿著外賣制服、戴著頭盔、渾身散發著汗味和塵土氣息、額角還蹭著灰、像個迷路大狗一樣杵在她面前的“風馳電掣”面前,徹底碎成了渣渣。這哪里是相親?這分明是災難片現場!

她甚至能感覺到周圍那些尚未完全散去的目光,如同細小的芒刺,扎在她裸露的皮膚上。那些目光里,一定充滿了對這個“花老板”品味的質疑——她居然約了這么一號人物?還被他嚇到噴咖啡?

羞憤的火苗“噌”地一下竄得老高!她猛地將手中揉成一團的、沾著咖啡漬的紙巾狠狠拍在桌面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坐下!”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極力克制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與咖啡館柔和的背景音樂格格不入。那雙剛剛還因咳嗽而含淚的桃花眼,此刻銳利得像手術刀,冷冷地釘在林驍臉上。

林驍被她驟然爆發的冷冽氣場震得渾身一僵,那副急切解釋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他像個接收到指令的機器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笨拙地拉開卡座對面的椅子。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刺啦”一聲不算悅耳的噪音,再次引來附近幾桌若有若無的側目。

他坐了下來,動作顯得有些僵硬,脊背挺得筆直,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并攏的膝蓋上。那頂該死的頭盔!他還戴著!

李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從他沾著灰的額角,掃過他汗濕的臉頰,滑過他緊抿的、線條好看的嘴唇,最終落在他頭頂那個印著【閃電速達】刺眼LOGO的頭盔上。那眼神里的含義再明白不過——這東西,你打算戴著它跟我聊天?

林驍順著她的目光,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臉上瞬間爆紅,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他手忙腳亂地抬手去解頭盔的下巴扣帶,大概是因為緊張,手指不太聽使喚,扣帶卡得有點緊,他用力扯了兩下才“咔噠”一聲解開。他幾乎是有些粗魯地將頭盔從頭上薅了下來,露出了被頭盔壓得有些凌亂、汗濕得更厲害的頭發。一縷額發濕漉漉地貼在他的太陽穴上,還在往下滴水。

頭盔被他下意識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并攏的膝蓋上,仿佛捧著什么易碎品。那頂藍色的、沾著汗漬和灰塵的頭盔,此刻像個巨大的、不合時宜的勛章,又像一個無聲的嘲諷,靜靜地躺在他深藍色的制服褲子上。

空氣再次陷入一種微妙的僵持。

李青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徹底涼透的拿鐵,湊到唇邊,卻只是沾了沾唇,并沒有喝。冰涼的液體觸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瞬。她需要掌控感。這場失控的會面,必須被她拉回預設的軌道——哪怕這軌道從一開始就偏離得離譜。

她放下杯子,骨瓷杯底與杯碟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薄D抗庵匦戮劢乖诹烛斈樕希瑤е鴮徱暤睦涔猓路鸬谝淮握嬲辞逅哪?。汗水洗去了部分塵土,那張臉的輪廓在咖啡館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更加清晰立體。眉毛濃黑,鼻梁高挺,下頜線干凈利落。除了那雙過于清澈、此刻顯得有些忐忑不安的狗狗眼,他的五官其實帶著一種近乎鋒利的英俊。汗水沿著他線條分明的脖頸滑入同樣深藍色的制服領口,喉結因為緊張而微微滾動。

“所以,”李青終于開口,聲音依舊帶著一絲沙啞,但已經恢復了慣有的、帶著距離感的平靜,甚至刻意帶上了一點她過去慣用的、略帶調侃的慵懶腔調,只是此刻,這腔調里裹著顯而易見的冰碴子,“風馳電掣先生,你……是穿著這身‘戰袍’來赴約的?”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他胸前醒目的【閃電速達】LOGO,以及肩膀上那片被汗水反復浸染出的深色印記。那眼神里,有審視,有探究,更有毫不掩飾的、對這個“出場方式”的質疑和……嘲諷。

“戰袍?”林驍愣了一下,似乎沒太理解這個略帶文縐縐又帶著點戲謔意味的詞。他順著李青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藍色制服,臉上剛剛褪下去一點的紅暈又“騰”地燒了起來。他下意識地用手抹了抹前襟,似乎想抹平那些褶皺和汗漬,動作笨拙又帶著點窘迫。

“這個……這個……”他抬起頭,眼神有點飄忽,不敢直視李青過于銳利的目光,聲音也低了下去,“我……我剛送完單,時間太緊了……來不及換……”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急急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種樸素的真誠,“而且……而且這制服挺耐臟的!干活方便!真的!你看我跑了一天,也沒蹭破哪兒!”他還下意識地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仿佛在證明這“戰袍”的結實耐用。

“噗……”李青差點又被自己口水嗆到。耐臟?干活方便?他是在……推銷他的工作服嗎?這清奇的腦回路!

她強行壓下喉嚨里那點癢意,指尖輕輕敲擊著涼透的杯壁,目光卻依舊帶著審視的冷光,如同手術刀般在他身上游移。當她的視線落在他擱在膝蓋上的雙手時,瞳孔不易察覺地微微收縮了一下。

那雙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異常干凈整齊,透著健康的粉色。指腹和掌心似乎有些薄繭,但絕不是她想象中那種長期從事重體力勞動后留下的、粗糙厚實的老繭。那雙手,更像是一個……長期進行某種精細操作或者保養得宜的人的手?與他風塵仆仆的制服、汗濕的頭發、額角的灰痕,形成了極其刺眼的矛盾感。

一個每天爬樓送餐、搬貨、風吹日曬的外賣員,會有這樣一雙干凈得近乎講究的手?李青心底那根名為“懷疑”的弦,被這微小的細節輕輕撥動了一下。

“哦?”李青拖長了尾音,那點慵懶的腔調里,審視的意味更濃了。她微微傾身向前,目光如同探照燈,從林驍那雙干凈得過分的手,移到他沾著灰痕的額角,再落到他汗濕的制服領口。“看來……你們平臺的配送員,工作條件還不錯?連手都能保養得……”她刻意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這么講究?”

“講究?”林驍顯然沒聽懂她話里的深意,或者說,他此刻的神經還緊繃在“遲到”和“制服”帶來的尷尬余波里。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意識地在膝蓋的制服褲子上蹭了蹭,仿佛想蹭掉什么看不見的臟東西?!皼]有啊……就……就正常洗洗唄。”他回答得樸實無華,帶著一種“這有什么好講究”的理所當然。

李青微微瞇起了眼睛。他的反應……太自然了。自然的笨拙,自然的窘迫,自然的樸實。難道是她多心了?這雙手的異常,只是巧合?或許……他天生皮膚就好?

“那看來,”李青靠回椅背,端起涼透的拿鐵又抿了一小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她混亂的思緒稍微冷靜了一些。她決定暫時放下這個疑問,回到最初的軌道——這場約會,無論如何,需要一個了結。她得重新確認自己的位置?!啊L馳電掣’先生,你的時間觀念,是精確到平臺扣錢那一秒的?”

她的語氣恢復了那種略帶調侃的平靜,但眼神里的疏離感并未減少。這句話,既是點明他遲到的現實,也是在無形中劃清界限——提醒他,也提醒自己,他們屬于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他的時間是按“單”和“好評”計算的,而她……雖然現在落魄了,但她的時間,也絕不該浪費在無謂的等待和尷尬里。

林驍的臉又紅了紅,這次是純粹的愧疚。他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膝蓋上頭盔的邊緣,那頂藍色的頭盔像一個巨大的、安靜的聽眾?!皩Σ黄稹ɡ习?,”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種認錯的誠懇,“今天真的是意外。那個單子……客戶地址寫錯了小區,隔了一條街!電話還打不通!我在那個鬼小區里轉了快二十分鐘!導航還瞎指路……”他像是終于找到了傾訴對象,語氣里帶上了點外賣員特有的、對奇葩訂單的怨念。

“后來呢?”李青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干嘛要關心他送單的細節?這不應該是她感興趣的話題。但……那雙狗狗眼里流露出的委屈和急于解釋的真誠,像帶著某種魔力,讓她暫時卸下了防備。

“后來?”林驍見她似乎愿意聽,眼睛亮了一下,話匣子也打開了,語速重新快了起來,“后來我沒辦法??!眼看就要超時了!超時扣錢還影響好評率!我就……我就直接翻墻了!”他說得有點激動,還下意識地比劃了一個翻越的動作。

“翻墻?”李青的眉梢高高挑起。這操作……有點野啊。

“對啊!”林驍似乎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反而帶著點小得意,“那小區圍墻不算高!我‘噌’一下就過去了!省了一大圈路!不然鐵定超時!”他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笑容帶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做了點“出格”事后的狡黠和活力。汗水順著他揚起的下頜線滑落,滴在深藍色的制服上。

這個笑容,和他講述翻墻時的神采,帶著一種蓬勃的生命力和野性的真實感,像一道強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咖啡館里溫吞的氛圍,也刺中了李青心底某個被浮華塵封已久的角落。她見過太多精心設計的、帶著目的性的笑容,或優雅,或魅惑,或諂媚,卻從未見過如此……毫無負擔、純粹因為解決了一個小麻煩而流露出的、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

這笑容……該死的鮮活!

李青的心跳,再次漏跳了半拍。一種陌生的、帶著點慌亂的感覺攫住了她。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目光重新落回那杯涼透的拿鐵上,仿佛那棕褐色的液體里藏著什么答案。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帶著點公事公辦的疏離,“你的‘風馳電掣’,也包括翻墻這一項隱藏技能?”

林驍被她問得有點不好意思,抬手撓了撓汗濕的后腦勺,笑容收斂了一些,又變回了那副帶著點憨氣的模樣:“嘿嘿……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平臺又沒規定不能翻墻送餐,只要按時送到,東西沒灑就行!”他的邏輯簡單直接,充滿了實用主義者的生存智慧。

李青沉默了。她看著對面這個穿著刺眼藍色制服、頭發汗濕凌亂、額角蹭灰、剛剛還在講述翻墻送餐經歷的男人。他的世界如此具體,如此直白——導航出錯、客戶失聯、超時扣錢、翻墻解決、保住好評。沒有彎彎繞繞,沒有虛與委蛇,只有最直接的生存法則和目標導向。

這種直白和鮮活,對她而言,陌生得像來自另一個星球。卻又帶著一種……她無法否認的、奇異的吸引力。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整潔制服的女服務員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在林驍那身格格不入的外賣制服上多停留了兩秒。

“女士,先生,”服務員的聲音甜美,“這是您點的冰美式。”她將一杯盛著深褐色液體、杯壁凝結著水珠的冰咖啡放在林驍面前。然后,目光轉向李青面前那杯早已涼透、奶沫塌陷的拿鐵,帶著恰到好處的詢問:“這位女士,您的拿鐵需要幫您加熱一下嗎?”

林驍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那杯放在他面前的冰美式。深褐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輕輕晃動,冰塊撞擊杯壁發出細碎的聲響。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遲疑,在他清澈的眼底飛快地掠過。那是一種……對某種熟悉口味的本能抗拒?但快得如同錯覺,瞬間就被他臉上重新漾開的、帶著點討好意味的笑容取代。

“謝謝!”他對著服務員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陽光燦爛,仿佛剛才那瞬間的遲疑從未發生過。他拿起杯子,毫不猶豫地仰頭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他滿足地哈了一口氣,喉結滾動,額角還帶著未干的汗珠?!肮?!痛快!這天氣,就得喝冰的!”語氣自然流暢,帶著一種體力勞動者在酷熱后得到解渴的由衷滿足。

李青的目光卻如同鷹隼,精準地捕捉到了他喝下冰美式那一瞬間,眉頭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地蹙了一下。那蹙眉的動作快如閃電,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冰咖啡的涼意刺激了喉嚨。但李青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不是被涼到的不適,更像是一種……對味道潛意識的排斥?一種身體本能的、對不熟悉或不喜愛味道的細微抗拒?

一個念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開一圈漣漪:他……平時不喝美式?或者說,不喜歡?

這個發現讓她心底那點剛剛被壓下去的疑云又悄然升起。一個靠跑單維生、需要咖啡因提神的外賣員,居然會排斥最便宜、最提神、也最“提氣”的冰美式?這不合常理。她見過太多在街角小店排隊買廉價美式的快遞員、外賣員,那是他們對抗疲憊和困倦的“續命水”。

“不用加熱?!崩钋鄬Ψ諉T搖了搖頭,聲音平靜無波,“幫我換一杯熱的伯爵紅茶,謝謝?!彼枰稽c更溫和、更能安撫神經的東西。

服務員微笑著點頭離開。

林驍放下杯子,玻璃杯底在桌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水印。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殘留的咖啡漬,目光重新落到李青身上,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探尋:“花老板,你……平時都喜歡喝紅茶?。炕ú枋裁吹??”

話題轉換得有些生硬,顯然是想打破沉默,卻又不知道從何聊起。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種笨拙的、試圖靠近的努力。

李青端起服務員新送來的熱伯爵紅茶,裊裊的熱氣氤氳而上,帶著佛手柑的清新香氣。她隔著氤氳的水汽看向對面。藍色的制服,汗濕的頭發,額角的灰痕,干凈得反常的雙手,還有那雙此刻因為她的沉默而顯得有些忐忑不安、卻又努力保持著真誠笑容的狗狗眼……

“花?”她輕輕重復了一句,指尖感受著茶杯傳來的溫暖,心底那份因為這場荒誕約會而翻騰不休的焦躁和羞惱,在氤氳的茶香和對面那雙過于“真實”的眼睛注視下,竟奇異地沉淀下來一絲?;蛟S……這場觀察實驗,可以再深入一點點?看看這“真實”的樣本,到底還有多少她意想不到的側面?

她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復雜流轉的情緒。再抬眼時,那雙桃花眼里雖然依舊帶著審視的疏離,但那份冰冷的銳利,似乎被茶水的暖意融化了一絲絲。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聲音比之前柔和了半分,目光卻依舊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他所有的偽裝,直抵核心,“你呢?風里來雨里去的‘騎士’先生,除了翻墻送餐,保五星好評……對花,有什么了解?”

铓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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