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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妖孽遇到BUG

第15章花店里的曖昧包扎

他推開門,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李青正背對著他,站在窗邊那個舊柚木花架前,微微踮著腳,手里拿著一個小噴壺,細密的水霧均勻地噴灑在弗洛伊德玫瑰和白雪山的花瓣上。陽光穿過玻璃,落在她專注的側臉和晶瑩的水霧上,形成一幅靜謐而美好的畫面。

聽到風鈴聲,她轉過身。目光先是落在他手里裝著青菜的袋子上,然后抬起,看向他的臉。

林驍的心猛地一跳。他努力維持著笑容,舉起手里的袋子:“花老板,青菜買回來了!三塊一斤!還讓阿婆搭了兩棵菜心!”他的聲音刻意拔高,帶著一種夸張的邀功意味,試圖掩蓋聲音里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快步走到柜臺前,將青菜放下,又掏出社區服務中心的繳費收據和找回來的零錢,一股腦兒放在柜臺上,“水電費也繳了!喏,收據!找的錢!那辦事員阿姨差點算錯賬,多虧我火眼金睛,省了六十多塊呢!”他語速很快,像竹筒倒豆子,試圖用“業績”沖淡自己的不安。

然而,李青的目光卻沒有立刻去看收據或零錢。她的視線,如同精準的探針,先是落在他微微泛紅的耳根上(那是剛才在菜市場急出來的),然后滑過他額角尚未干透的冷汗痕跡,最后定格在他那雙眼睛里——那里面強裝的鎮定和陽光底下,分明還殘留著一絲未來得及完全褪去的驚惶和倉促。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聲的穿透力。

林驍在她這樣的目光注視下,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干巴巴的余音在空氣里飄蕩。他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視線,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柜臺光滑的邊緣,像個等待審判的、心虛的孩子。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窗邊噴壺細密的水霧聲,還在持續地、輕柔地響著。

“嗯。”李青終于淡淡地應了一聲,打破了沉默。她伸手拿起柜臺上的收據,目光掃過上面的數字,又看了看那疊零錢,動作自然地將錢收進零錢盒里。“省錢了,挺好。”她的語氣聽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林驍臉上,停留了幾秒,才緩緩移開,重新拿起噴壺,轉身繼續照料她的花。

林驍緊繃的神經像是被猛地松開,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暗暗松了口氣,卻又覺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的。她什么都沒問。是沒看出來?還是……看出來了,卻懶得深究?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緩和氣氛,或者解釋一下自己剛才的失態。但看著她專注澆花的清冷背影,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就在這時——

“嘀嗒…嘀嗒…”

一陣輕微卻持續的水滴聲,突兀地從花店后方隔間的方向傳來。那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店里顯得格外清晰。

李青拿著噴壺的手頓了一下,側耳傾聽,眉頭微微蹙起。

林驍也聽到了。他像是抓到了轉移注意力的救命稻草,立刻挺直腰板,自告奮勇:“花老板!是不是水龍頭沒關緊?我去看看!”他說著,不等李青回應,就大步流星地朝后面隔間走去,動作快得仿佛要逃離什么。

隔間很小,主要就是那個水槽和一個簡易的儲物架。水槽上方,老式的鑄鐵水龍頭正微微顫抖著,下方的接口處,一道細細的水流正不斷地、執著地噴射出來,打在下面的不銹鋼水槽壁上,發出清脆的“嘀嗒”聲,水花四濺,地面上已經積了一小灘水。

“果然是這里松了!”林驍湊近觀察了一下,松了口氣,臉上重新露出輕松的表情。這種小事,在他看來應該比算水電費簡單多了。“小問題!擰緊就好了!”他信心滿滿地伸出左手——右手有傷不敢用力——握住那個冰冷沉重的鑄鐵水龍頭,準備發力擰緊。

然而,這老式的水龍頭顯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聽話。它似乎銹蝕得很厲害,林驍用左手擰了幾下,紋絲不動。他微微皺眉,加大了一點力氣,水龍頭發出“嘎吱”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依舊沒有擰動的跡象,反而那道噴射的水流似乎更急了一點!

“嘿?還挺倔?”林驍的好勝心被激起來了。他稍稍側過身,下意識地想用上右臂的力量幫忙固定,結果剛一動,右臂傷口的劇痛就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動作一滯。

就是這一滯的功夫,意外發生了!

他左手因為吃痛下意識地松了一下勁道,那原本就銹蝕松動的水龍頭接口處,在內部水壓的持續沖擊下,猛地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金屬脆響!

“咔嚓!”

緊接著——

“噗——!!!”

一股強勁的、碗口粗的白色水柱,如同被壓抑許久的怒龍,毫無預兆地、狂暴地從接口斷裂處噴薄而出!帶著巨大的沖擊力和刺耳的嘶鳴聲,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隔間!

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劈頭蓋臉地澆了林驍一身!強勁的水流直接打在他的臉上、胸口,巨大的沖擊力讓他“蹬蹬蹬”連退好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后面的儲物架上,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一陣稀里嘩啦的亂響!他那身寬大的米白色亞麻襯衫瞬間濕透,緊緊貼在身上,變成半透明,清晰地勾勒出他精悍的上身輪廓。精心包扎的右臂紗布也未能幸免,立刻被水浸透,染上了深色。

“呃啊!”林驍猝不及防,被嗆了一大口水,冰冷的水流沖得他睜不開眼,只能狼狽地抬起左手徒勞地擋在臉前,嘴里發出含糊的驚呼。

“林驍!”李青聽到動靜不對,立刻沖了過來,剛到隔間門口,就被眼前這如同災難片般的景象驚呆了!

狹小的空間里水霧彌漫,強勁的水柱瘋狂地噴射、旋轉、撞擊著墻壁和水槽,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林驍像個落湯雞一樣被逼在角落里,渾身濕透,頭發緊貼在額前,水珠順著下巴不斷滾落,那身亞麻襯衫完全失去了形狀,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狼狽到了極點。他左手徒勞地擋著水柱,右臂緊緊護在胸前,臉上滿是水漬和驚愕,眼神茫然又無助,活像一只被暴雨打懵了的大型犬。

“快關總閥!”李青立刻反應過來,沖著林驍大喊,聲音在巨大的水聲中顯得有點微弱。她迅速掃視狹小的隔間,尋找總閥的位置。

“總…總閥?!”林驍被冷水澆得有點懵,茫然地重復著,眼神慌亂地四處搜尋。他哪里知道這種老房子的水閥在哪里?他住的地方,水龍頭永遠嶄新锃亮,出問題只需要一個電話,專業的維修團隊十分鐘內就能搞定!

強勁的水流無差別攻擊,不僅澆透了林驍,也濺了李青一身。她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水珠,目光銳利地掃過水槽下方。終于,在水槽下方靠近墻角的陰暗處,她看到了一個銹跡斑斑的黃銅閥門手柄!

“在那!水槽下面!”她指著那個方向,急切地喊道。

林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閥門位置很低,又靠近墻角,還被一些雜物半擋著。他立刻貓下腰,忍著右臂的疼痛,試圖鉆進水槽下方。然而空間實在太小,他高大的身軀加上濕透后沉重的衣服,動作變得異常笨拙艱難。

強勁的水柱依舊在瘋狂噴射,冰冷的水流不斷沖刷著他的后背和頭頂。他咬著牙,伸出左手,艱難地夠向那個閥門手柄。指尖剛觸碰到冰冷滑膩的銅柄,腳下卻因為濕滑猛地一滑!

“小心!”李青驚呼。

林驍一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重重地向前撲倒!千鈞一發之際,他那只伸出去的手下意識地猛地抓住閥門手柄,作為支撐點!

“咔——嘎吱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

他撲倒的體重加上慌亂中抓住閥門的拉力,竟然歪打正著!那個銹死的、他剛才用盡力氣也紋絲不動的總閥門,被他這重重一拉,猛地轉動了!

“噗嗤——”

剛才還狂暴嘶吼的水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巨獸,發出一聲沉悶的嗚咽,瞬間偃旗息鼓!只剩下斷裂的接口處,幾股細小的水流如同垂死掙扎般無力地滴落。

隔間里驟然安靜下來。只剩下水珠從墻壁、天花板、林驍身上滴落的“嘀嗒”聲,和他粗重狼狽的喘息聲。

林驍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半跪半趴在濕漉漉的地上,左手還死死抓著那個黃銅閥門手柄。渾身濕透,米白色的亞麻襯衫緊貼在身上,變成深灰色,褲子上全是泥水。精心包扎的右臂紗布完全濕透,深色的水漬暈染開,傷口的位置顏色更深。幾縷濕透的黑發狼狽地貼在額頭和臉頰上,水珠順著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頜線不斷滾落。他大口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臉上混雜著水漬、泥點和驚魂未定的茫然。

李青站在門口,身上也濺了不少水,看著眼前這片狼藉和那個趴在地上的、落湯雞般的男人,一時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她看著他緊緊抓著閥門手柄、指節泛白的手,看著他濕透繃帶上洇開的深色水跡,再看著他抬起頭望向自己時,那雙濕漉漉的、帶著巨大挫敗感和一絲委屈的狗狗眼……

一股強烈的、混合著無奈、心疼和一絲荒謬感的情緒涌上心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走上前,朝他伸出一只手。她的聲音在寂靜的隔間里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甚至還夾雜著一絲幾乎難以捕捉的、微不可聞的嘆息:

“起來吧。”

“我的…五星級修理工。”

“五星級修理工”幾個字,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扎破了林驍緊繃的神經。他眼底的茫然和委屈瞬間被一股強烈的羞赧取代,臉頰猛地燒了起來,連帶著耳根都紅透了。他幾乎是慌亂地避開了李青的目光,狼狽地松開攥著閥門的手,試圖用左手撐著濕滑冰冷的地面站起來。

“嘶——!”右臂傷口的劇痛在他發力時驟然尖銳,讓他悶哼一聲,動作猛地一滯,身體失去平衡,眼看又要滑倒。

李青眼疾手快,上前一步,那只懸著的手穩穩地抓住了他濕透的左臂肘彎。她的手掌溫熱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支撐力量,瞬間穩住了他搖晃的身體。肌膚相貼,隔著濕透的冰涼布料,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瞬間的僵硬和皮膚下傳遞過來的、失序的心跳震動。

“小心點!”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不再有之前的平靜,“傷口不能用力!”

林驍被她抓住,身體僵得像塊木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傳來的溫熱和力量,那感覺如此陌生,又如此……令人心慌意亂。他低著頭,不敢看她,任由她半扶半拽地將自己從濕冷的地上拉起來。站直身體時,又是一陣眩暈,他下意識地用左手扶住了旁邊的儲物架,才勉強穩住。

“對…對不起花老板…”他聲音沙啞干澀,帶著濃重的鼻音,像被砂紙磨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它那么脆…”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隔間,臉上是貨真價實的懊惱和自責。

李青沒說話,只是松開了扶著他的手,后退了小半步,目光沉沉地落在他濕透的、洇著深色水漬的右臂紗布上。那紗布已經完全濕透,緊緊貼在傷口上,邊緣甚至能看到翻卷皮肉的紅腫輪廓。她的眉頭緊緊鎖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一絲薄怒。

“傷口不能沾水!”她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紗布必須馬上換掉!你想感染嗎?!”她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關切和焦急,遠比責備更讓林驍心頭震動。

她不再看他,轉身快步走到柜臺后面,拿出那個簡易藥箱,動作麻利地翻找出干凈的紗布、碘伏和新的云南白藥粉。然后,她指著隔間門口那張沒被水波及的舊木凳,聲音依舊冷硬,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坐那!把濕衣服脫了!先處理傷口!”

林驍像個做錯事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一聲不吭,乖乖地走到木凳前坐下。冰冷的凳子讓他打了個激靈。他忍著右臂的劇痛和渾身的濕冷,用左手笨拙地去解身上那件濕透粘膩的亞麻襯衫紐扣。濕透的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扣子變得異常難解,他用力扯了幾下,牽扯到傷口,疼得他直吸氣,動作更加慌亂。

李青拿著藥箱走過來,看到他這副笨拙又狼狽的樣子,心頭那點火氣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大半,只剩下滿滿的無奈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軟。她嘆了口氣,放下藥箱,上前一步,伸出手。

“別動。”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種近乎嘆息的柔和。

林驍的動作瞬間僵住,屏住了呼吸。

李青微微俯身,指尖帶著微涼,落在他襯衫最上面那顆紐扣上。她的動作很輕,很穩,小心翼翼地解開那顆被水浸得有些發脹的紐扣。然后是第二顆,第三顆……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偶爾會擦過他頸側濕冷的皮膚,或是鎖骨下方緊實的肌理。每一次輕微的觸碰,都像帶著微小的電流,讓林驍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里瘋狂撞擊,幾乎要沖破喉嚨。他能聞到她身上清冽的、混合著花香的氣息,近在咫尺,與隔間里的鐵銹味形成鮮明對比。

她專注地解著紐扣,濃密的眼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神情平靜,仿佛只是在處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然而,她微微泛紅的耳根和略顯急促的呼吸,卻無聲地泄露了心底的波瀾。

當最后一顆紐扣解開,濕透的襯衫被輕輕剝開,露出林驍緊實精悍的上身時,李青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掃過那片年輕而充滿力量感的胸膛和腹肌。她呼吸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迅速移開視線,強迫自己只專注于那纏著濕透紗布的右臂。

她拿起剪刀,動作利落地剪開被水浸透、緊緊粘在傷口上的舊紗布。當那猙獰的擦傷再次暴露在空氣中時,李青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傷口邊緣明顯紅腫外翻,被冷水長時間浸泡后,皮肉顯得慘白發皺,滲出的組織液混合著鐵銹色的污水,情況比昨夜包扎前看起來更糟。

她沒說話,只是拿起新的碘伏棉球,動作比昨夜更加輕柔小心,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冰涼的碘伏接觸到紅腫的創面,林驍的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牙關緊咬,發出一聲壓抑的抽氣。

“忍一忍。”李青的聲音很低,幾乎是在耳語,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她的動作更加謹慎,仔細地清理掉污水和污跡,然后重新撒上云南白藥粉。白色的藥粉覆蓋在紅腫的創面上,帶來一陣新的、尖銳的刺痛和冰涼麻木感,林驍悶哼一聲,額角滲出冷汗。

這一次,李青沒有像昨夜那樣嚴厲地按住他。她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用干凈的新紗布一層層、松緊適度地重新包扎好傷口,動作熟練而流暢。包扎完畢,她直起身,退開一步,目光掠過林驍蒼白冒汗的臉和依舊濕漉漉的頭發,最后落在他赤裸的上身——那線條流暢的肌肉在昏黃的光線下泛著水光,寬肩窄腰,充滿了年輕的爆發力,與他此刻狼狽脆弱的神情形成強烈反差。

她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迅速移開,從藥箱里拿出一條干凈的紗布巾遞給他:“自己擦擦頭發和身上。我去拿干衣服。”她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只是微微有些發緊。

林驍接過紗布巾,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悶悶的。他胡亂地用紗布巾擦拭著濕透的頭發和上身,動作有些粗魯。冰涼的水珠和布料摩擦皮膚的感覺,讓他混亂的心跳稍稍平復了一些,但臉頰和耳根的熱度卻遲遲不退。剛才她指尖觸碰過的皮膚,仿佛還殘留著微弱的電流感。

李青再次走向后面隔間。這次,她翻找的時間稍長了一些,最后拿出了一件……女式的、寬大的深灰色棉質長袖T恤。衣服看起來很舊了,洗得有些發白,但很干凈柔軟。

“只有這個了。”她將T恤放在林驍旁邊的凳子上,語氣平靜,目光卻避開了他,“湊合穿吧。”說完,她沒再停留,轉身拿起角落里的拖把和水桶,開始沉默地清理隔間里的一片狼藉。她動作麻利,用力地刮除地上的積水,拖干水痕,將被撞歪的瓶瓶罐罐扶正擺好,仿佛要將剛才那場混亂的意外徹底抹去。

林驍看著凳子上那件明顯是女式的、帶著歲月痕跡的舊T恤,再看看李青沉默而忙碌的背影,心頭那股復雜的暖流再次洶涌起來,混雜著難以言喻的悸動和一絲……被接納的歸屬感?他默默地拿起那件T恤,套在身上。衣服果然小了,緊緊包裹著他健碩的上身,袖口只到小臂中段,長度也勉強蓋住腰線,露出緊實的腹肌線條。雖然依舊不合身,但柔軟的棉質觸感和洗衣液留下的淡淡皂角香氣,卻帶來一種奇異的舒適和安心。

他裹著這件不合身的舊T恤,安靜地坐在木凳上,看著李青彎著腰,用力地擰干拖把,水珠滴落在桶里發出沉悶的聲響。昏黃的燈光勾勒著她纖細卻充滿韌勁的背影,額角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白皙的皮膚上。空氣里只有拖把摩擦地面的聲音和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剛才隔間里那場驚心動魄的“水災”和肌膚相觸的微妙尷尬,似乎都被這無聲而專注的勞作悄然吸收、沉淀。

當最后一處水痕被拖干,李青直起腰,將拖把靠在墻邊,輕輕吁了一口氣。她轉過身,目光掃過已經換上干爽(雖然依舊不合身)舊T恤、安靜坐在那里的林驍。他臉上的狼狽和驚惶已經褪去不少,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恢復了平靜,只是那雙狗狗眼里,似乎多了些之前沒有的東西——一種沉靜的、帶著依賴和探索的光芒。

“餓嗎?”李青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勞作后的微啞,卻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林驍愣了一下,隨即肚子里傳來一陣清晰的“咕嚕”聲,響亮得在安靜的隔間里都仿佛有了回音。他臉頰一熱,下意識地捂住肚子,有些尷尬地點點頭:“…嗯。”

李青沒再說什么,轉身走向柜臺。她拿出早上剩下的吐司面包,又打開小冰柜,拿出僅剩的兩片火腿和一個雞蛋。然后,她走到那個便攜式電磁爐旁,拿出一個小平底鍋,插上電源。

林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動作。看著她熟練地在小平底鍋里刷上薄薄一層油,看著油熱后,她單手利落地在鍋邊磕開雞蛋,蛋液滑入鍋中,發出悅耳的“滋啦”聲,瞬間凝固成圓潤的荷包蛋邊緣。蛋香混合著油香迅速彌漫開來,驅散了隔間里殘留的鐵銹味。接著,她將兩片火腿放入鍋中,煎至邊緣微微卷起焦黃,誘人的肉香加入其中。最后,她將煎好的火腿和荷包蛋夾進吐司片里,做成一個簡單的三明治。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帶著一種日常生活的煙火氣和安穩感。林驍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看著她靈巧翻動鍋鏟的手指,看著她將那個熱氣騰騰、散發著誘人香氣的三明治放在盤子里,再倒上一杯溫熱的牛奶……

一種極其強烈的、混合著饑餓感和巨大滿足的情緒,如同溫熱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這感覺如此真實,如此具體,比他過去在米其林三星餐廳享用的任何珍饈都要來得深刻和溫暖。

“喏,湊合吃。”李青將盤子和牛奶放在他面前的柜臺上。

林驍沒有立刻動手。他抬起頭,目光越過那個簡單的三明治,深深地看向李青的眼睛。那雙清亮的眸子里,有疲憊,有無奈,有尚未完全散去的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沉靜的、如同磐石般的可靠感。昨夜暴雨中不顧一切的守護,今晨水電費的精打細算,菜市場被戳穿的狼狽,隔間里災難性的“修理工”經歷……所有的驚心動魄和笨拙不堪,似乎都在這一刻,被她無聲的接納和這盤簡單的食物,溫柔地撫平了褶皺。

“花老板…”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和鄭重,“謝謝你。”

謝謝你昨夜收留狼狽的我。

謝謝你今晨那碗暖胃的姜糖水。

謝謝你…沒有在菜市場阿婆戳穿我時,用那種審視的目光看我。

謝謝你…在隔間水災后,沒有嘲笑我的笨拙,反而幫我包扎傷口,給我干衣服,還有…現在這個三明治。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最終只化作這最簡單也最沉重的三個字。

李青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感激和鄭重,看著他身上那件明顯屬于她的、洗得發白的舊T恤,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細密的漣漪。她微微垂下眼簾,避開了他過于灼熱的目光,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快吃吧,涼了。”

林驍用力點點頭,不再多言。他拿起那個還溫熱的火腿煎蛋三明治,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煎蛋邊緣焦脆,蛋黃是恰到好處的溏心,火腿咸香,吐司松軟。簡單到極致的味道,卻在口腔里爆炸開來,帶著無與倫比的滿足感。他大口咀嚼著,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溫潤的液體滑過喉嚨,熨帖了空空的胃袋,也仿佛熨帖了他漂泊不安的心。

他吃得很專注,很滿足,像一個終于找到了歸宿的流浪者,虔誠地享用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陽光透過隔間的小窗,落在他低垂的眉眼和沾著一點蛋黃醬的嘴角上,勾勒出一層毛茸茸的金邊。那身不合體的舊T恤,手臂上厚厚的紗布,都無損于這一刻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近乎透明的安寧和感激。

李青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狼吞虎咽。她沒有離開,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拿起一塊干凈的抹布,擦拭著柜臺邊緣濺上的水漬。她的動作很慢,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當林驍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滿足地喝光杯中的牛奶,胃里暖洋洋的,連帶著手臂的疼痛都仿佛減輕了許多時,李青停下了擦拭的動作。她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那件緊繃的舊T恤,那條卷了幾卷依舊堆在腳踝的亞麻長褲(也濕了大半),還有他手臂上那圈嶄新的、但依舊刺眼的白色紗布。

“你的衣服……”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一時半會兒干不了。”她的目光掃過隔間里晾著的、還在滴水的藍色制服和褲子,“你…今天還有單要跑嗎?”

林驍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摸向褲袋——空的。他的手機!剛才在隔間混亂中摔倒時,手機好像從寬松的褲袋里滑出去了!

他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動作牽扯到傷口也顧不上了,幾步沖回隔間。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摸索了幾下,終于在儲物架下面的角落里,摸到了那個冰冷堅硬的長方形物體。他撿起來,屏幕已經黑了,按開機鍵毫無反應——顯然是在剛才的“水災”中英勇就義了。

“……”林驍看著手里徹底報廢、還在往下滴水的手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種巨大的、近乎絕望的茫然。沒有手機,意味著他無法接單,無法導航,無法聯系任何人……在這個對他而言依舊陌生的城市底層網絡中,他瞬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盲人”和“啞巴”。

他僵硬地轉過身,將那個滴著水的“尸體”舉到李青面前,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花老板…它…它好像…犧牲了。”

李青看著他手里那臺還在滴水的手機,再看看他臉上那副天塌下來般的表情,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一個風馳電掣、靠手機維生的外賣員,手機進水報廢了?這簡直是砸了吃飯的家伙!

她看著林驍那雙濕漉漉的、寫滿了“怎么辦”的狗狗眼,看著他身上那身不倫不類的濕衣服和刺眼的紗布,再想想他今天“輝煌”的戰績——算錯水電費、菜市場被阿婆靈魂拷問、搞砸修水管、報廢手機……一種強烈的、混合著荒謬感和巨大責任感的情緒,沉沉地壓在了她的心頭。

這個闖進她生活的“藍騎士”,這個身份成謎、生活技能近乎為零的“五星級修理工”,此刻就像一只被雨淋濕、還折斷了翅膀的雛鳥,除了她這個小小的“綺夢”花店,似乎無處可去,也無事可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目光越過林驍,投向花店前廳窗外。雨徹底停了,陽光穿透云層,將梧桐里濕漉漉的青石板路照得閃閃發亮。

“今天,”她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般的平靜,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命,“花店歇業。”

“你,”她的目光轉回林驍臉上,語氣不容置疑,“負責養傷。還有,”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報廢的手機和身上濕漉漉的長褲,“把你的濕褲子脫了。”

“啊?!”林驍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臉上的絕望瞬間被巨大的驚愕和羞赧取代!脫…脫褲子?!在這里?!在她面前?!

一股滾燙的熱浪“轟”地一下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的臉頰、脖子、耳朵根,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他下意識地并攏雙腿,雙手慌亂地想要去遮掩什么,動作之大又扯到了右臂的傷口,疼得他“嘶”地倒吸一口冷氣,表情扭曲,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我…花老板!這…這不行!”他語無倫次,聲音都變了調,眼神慌亂地四處躲閃,就是不敢看李青的臉,“我…我里面…”他卡殼了,里面只有一條同樣濕透的、絕不適合暴露人前的四角內褲!

李青看著他這副如臨大敵、面紅耳赤的模樣,再配上他那身緊繃的舊T恤和狼狽的姿態,心頭那點荒謬感更甚,甚至差點被氣笑了。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伸手指了指店鋪后方那個小小的隔間——那個剛剛經歷過“海嘯”、此刻地面還殘留著水汽的地方。

“去隔間脫!”她的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像在指揮一個不開竅的笨學生,“濕褲子穿著,你想傷口感染惡化,還是想凍死在我店里?”她指了指隔間角落,“里面有個舊紙箱,自己翻翻有沒有能裹的。快點!別磨蹭!”說完,她不再看他,轉身走到柜臺后面,拿出那個硬殼筆記本和筆,開始低頭寫寫畫畫,仿佛在處理什么重要的商業文件,對他即將進行的“更衣”大業漠不關心。

林驍被她一連串的命令砸得暈頭轉向,看著她低頭專注書寫的側影,再感受著腿上濕冷粘膩的布料帶來的不適,以及傷口隱隱傳來的悶痛……理智終于艱難地壓過了羞恥心。他認命地低下頭,像一只斗敗的公雞,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挪地走向那個災難現場般的隔間。

隔間的門被他小心翼翼地關上,發出輕微的“咔噠”聲。狹小的空間里還彌漫著鐵銹和水的微腥氣。他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心臟還在瘋狂地跳動。他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平復臉上的熱度和混亂的心跳。目光落在墻角那個落滿灰塵的舊紙箱上。

他蹲下身,忍著右臂的疼痛,用左手笨拙地掀開紙箱蓋。里面堆著一些陳舊的雜物:幾卷褪色的包裝紙,幾個空花盆,一些生銹的鐵絲,幾本過期的花藝雜志……他胡亂地翻找著,指尖沾滿了灰塵。終于,在箱子最底下,他摸到一塊……質地粗糙、但還算干凈的深藍色帆布?像是以前用來蓋花或者遮灰的。

他如獲至寶,趕緊把那塊帆布扯了出來。布不算大,但勉強能圍在腰間當個臨時的“裙子”。他不再猶豫,忍著羞恥和右臂的不便,艱難地解開濕透的亞麻長褲紐扣,褪下。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住濕漉漉的雙腿,讓他打了個寒顫。他迅速將那塊深藍色的粗糙帆布圍在腰間,在側邊打了個死結。帆布帶著灰塵和陳舊布料的味道,觸感粗糙,摩擦著皮膚,非常不舒服,但此刻卻是他唯一的遮羞布。

當他裹著這塊不倫不類的“裙子”,手里拎著那條濕透沉重的亞麻長褲,以一種極其別扭和羞恥的姿態推開隔間門走出來時,感覺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

李青聽到動靜,從筆記本上抬起頭。目光落在他身上。

高大的男人,上身緊緊裹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女式舊T恤,勾勒出寬肩窄腰和緊實的胸膛輪廓,下身高高地圍著一條深藍色的、明顯是廢棄帆布改成的臨時“裙”,露出兩條肌肉線條流暢、還沾著些許水珠的結實長腿。那帆布圍得歪歪扭扭,邊緣參差不齊,配上他臉上尚未褪盡的紅暈和躲閃的眼神,整個畫面充滿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和……難以言喻的滑稽感。

李青的目光在他腿上停留了一瞬——那雙腿筆直修長,肌肉勻稱,充滿了力量感,與他此刻羞窘的表情形成奇異的反差——隨即迅速移開,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褲子給我。”她伸出手,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只是在接收一件普通的待洗衣物。

林驍像被燙到一樣,趕緊把手里的濕褲子遞過去,動作快得差點把褲子甩出去。李青接過那條濕冷沉重的褲子,看都沒多看一眼,轉身就走向后面隔間的水槽,動作熟練地開始搓洗、擰干,然后掛在了之前晾著他制服的那根繩子上,和那件深藍色制服并排滴著水。

做完這一切,她走回柜臺,拿起筆記本,又指了指花店角落里那張舊藤編小沙發——那是她平時偶爾看書休息的地方。“坐那兒去,老實待著。”她語氣不容置疑,仿佛在安置一件需要看管的易碎品。

林驍像個提線木偶,裹著他的“藍裙子”,同手同腳地挪到那張小沙發前。沙發很小,他高大的身軀坐下去,兩條長腿幾乎無處安放,只能有些憋屈地蜷著。帆布粗糙的邊緣摩擦著大腿內側的皮膚,帶來一陣陣刺癢。他努力忽略掉這種不適和心底翻騰的羞恥感,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李青。

她重新坐回柜臺后,低垂著頭,暖黃色的臺燈光暈勾勒著她專注的側臉輪廓。她的指尖握著筆,在硬殼筆記本上快速地書寫著,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那聲音在安靜的店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林驍的目光從她握著筆的、白皙修長的手指,移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再移到她沉靜如水的眼眸……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感,混合著傷口的鈍痛和身體的疲憊,悄然彌漫開來。緊繃的神經一點點放松,眼皮開始沉重。昨夜暴雨中的搏殺、今晨的狼狽、隔間的水災、手機的報廢……所有的驚心動魄和不堪,似乎都被這小小的空間、這沙沙的書寫聲、還有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沉靜可靠的氣息,溫柔地隔絕在外。

他靠在藤編沙發堅硬的椅背上,裹著那塊粗糙的帆布,意識漸漸模糊。窗外的陽光透過梧桐枝葉的縫隙,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搖曳的光斑,空氣里尤加利葉的清冽氣息混合著弗洛伊德殘留的馥郁,無聲地流淌。他聽著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聽著自己逐漸平穩的呼吸聲,沉入了無夢的、疲憊的睡眠。

不知過了多久,林驍被一陣輕微的窸窣聲驚醒。他猛地睜開眼,意識還有些混沌。店里光線已經暗了一些,夕陽的金輝斜斜地投射進來,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他下意識地看向柜臺。李青不在那里。

視線移動,他看見李青正蹲在店鋪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堆放著一些不常用的花材和雜物。她面前放著一個半敞開的、落滿灰塵的舊紙箱——正是隔間里那個舊物箱的同類。她手里拿著一塊微濕的抹布,正仔細地擦拭著紙箱邊緣的灰塵,動作專注而輕柔,像是在對待一件塵封的寶物。

林驍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他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從紙箱里拿出幾本封面泛黃、邊角卷起的舊書,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露出模糊的燙金字跡,似乎是某種園藝或花藝的專著。接著,她又拿出一個用油紙仔細包裹的、長條狀的物件。她解開有些發脆的油紙繩結,一層層揭開——里面赫然是一套舊式的、黃銅打造的花藝剪和幾把造型奇特的刀具!雖然蒙塵,但黃銅的材質在夕陽下依舊泛著溫潤內斂的光澤,刀柄處似乎還雕刻著精細的纏枝花紋。

李青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輕輕拂過那冰冷的黃銅剪身,拂過那繁復的花紋,眼神專注而悠遠,仿佛在透過它們觸摸一段被遺忘的時光。夕陽的金輝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在她白皙的臉頰投下小片扇形的陰影。空氣里浮動的微塵在她周身飛舞,像被時光遺忘的金粉。

林驍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了這份沉靜的專注。他看著那些蒙塵的舊物在她手中仿佛被重新賦予了生命,看著她眼中那抹與平日清冷截然不同的、近乎溫柔的追憶光芒……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悄然爬上心頭。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李青,褪去了所有的棱角和疏離,沉浸在屬于她自己的、安靜的過往里。

就在這時,李青的手指似乎觸碰到了紙箱最底層的某個硬物。她微微蹙眉,用指尖小心地撥開覆蓋在上面的一層舊報紙。隨著報紙被移開,幾件被壓在箱底的物品顯露出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巧的、已經失去光澤的銀質相框。相框里鑲嵌著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子,梳著幾十年前流行的發髻,穿著素雅的旗袍,懷里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站在一棵開滿花的樹下,笑容溫婉恬靜。那女子的眉眼……竟與李青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雙沉靜如水的眼睛。

李青的目光在觸及那張照片的瞬間,明顯凝滯了。她的指尖懸在半空,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神里翻涌起復雜的情緒,有懷念,有溫柔,還有一絲深沉的哀傷。她輕輕拿起那個小相框,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著冰涼的銀質邊框,仿佛在汲取照片中那份早已逝去的溫暖。

铓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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