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輕笑一聲,話里似有嘲諷:“你知道?你往日對清遠侯那人是如何,今日又是如何,只是今日這般我還當你是不知曉。”
季遙道:“我心中有數。”
那人低低的嘆了一聲:“只愿是如此。”
謝不還此刻只覺如墜迷霧。
既然能在此處旁若無人的對峙,那十有八九季遙便是這春月樓背后之人。
如此一來好像也說得通季遙為何時常去春月樓。
這春月樓也確實是個擺設。
用來遮掩他所行之事的擺設。
季遙這人,有心機、有城府卻不外露。有手段卻不輕易施展。
是以只面上掛了個紈绔的名號,而內里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算計,兇險萬分。
這樣一來,那些失蹤的少女或許就與春月樓沒干系。
并非是她覺得他季遙是個好人,只是她想不出他這樣做的道理,他也沒必要這么做。
當年的事她也并不清楚,只是知曉并非明面上那樣簡單。
如今看來想必季遙是多多少少知道些內幕的。
心下那根緊繃的弦驀的的松了。
那二人的交談聲漸漸的弱了。
謝不還怕弄出些動靜打草驚蛇只緊緊貼著墻連大氣也不敢出。只聽得見因緊張而“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心臟。
末了,暗道里響起了腳步聲,一下一下壓抑沉重。那腳步先是由輕至重繼而又由輕至重。
好半晌那極其壓抑的腳步聲才散去。
謝不還默了好一會兒,確認人已走了以后那高高懸起的心才稍稍松懈一些。
隨即小心翼翼的往回走。
左右這暗道的秘密她沒看全,也應該能猜個大概,再者還有寒劍跟斷琴,她也就不必再冒著被發現的風險繼續往前走。
謝不還走在暗道里,越往回走越覺得心里沒底,暗道里的燭火明明滅滅,不知是為何忽閃忽閃好似隨時都要熄滅了一般,一副山雨欲來的肅殺。
謝不還越走越快。
直至這時地道里的那點兒不安才被證實,原本微不可察的腳步聲此刻卻無比清晰。
眼看腳步聲越來越近,謝不還此刻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撒腿就跑。
突然一道力道極重的仿佛要掐斷她脖子的力道落在她的后頸。
謝不還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便要刺去。卻被那人掐住了手抵在暗道里冰冷的墻壁上。
脖頸間的力道似乎短暫的松了一刻又立即緊了,且是越來越緊。
季遙看清了來人,他原以為是清遠侯的人,可誰承想,竟是謝不還。
腦子一片發昏,謝不還有一種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這里的錯覺。
謝不還放棄了掙扎,因為她知道男女力量懸殊,她越掙扎越置自己于不利的處境。
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滑落蓄在眼窩里,看起來可憐極了。
末了季遙終是淺淺松了松遏制住她脖頸的手,謝不還這才能微微睜開些眼。
那人背著光,瞧不真切,只恍恍惚惚能看見些輪廓,卻莫名的有些熟悉。
那人出聲,聲音里帶著譏誚:“你到是厲害,竟連此處都尋了來。”
謝不還笑了,只道:“蜀王殿下好手段。”
聲音悶悶小小似會被那忽閃忽閃的燭火晃走一般。
季遙掐著她脖子的手松了。
沒了這股強勁力道的挾持,謝不還因長時間氣息不暢腿一軟就要癱下去。
季遙攏在袖中的手微微動了動。只垂眸看著她捂著喉嚨攤在地上粗粗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