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抱起張欒,朝著突厥部落祭祀臺狂奔。
早在二人被擄入營地,便得知了消息。
臥底三個月的時間,讓他對此地了如指掌,兜轉幾個彎,便找到被吊起來的柳巧玉。
祭祀臺的石柱子上,柳巧玉被粗麻繩捆得結結實實。
腳踝處的繩子吊著她的身體,讓她整個人懸在半空晃悠。
嘴里塞著羊尿泡,熏的她眼淚不自覺往下流。
地牢方向的廝殺聲傳過來時,看守她的兩個突厥兵,扔了長矛就跟著大部隊跑去戒備了。
如今只留下一個抱著長刀,面色木訥的六品武師守在祭臺旁。
柳巧玉晃得頭暈,眼角的余光瞥見衛昭抱著張欒沖過來時,眼睛猛地瞪圓。
張欒?她怎么躺在男人懷里!
不對,這家伙不是突厥人,是大唐士兵!
衛昭沒空理會柳巧玉眼里的震驚,將張欒往祭臺角落輕放。
利用自己獨特的暗殺優勢,刀起刀落了結看守的刀客。
他砍斷吊繩,將柳巧玉放了下來,一把扯掉其嘴里的羊尿泡。
“咳咳~”
不等柳巧玉弄清楚發生了什么,拉著她來到張欒身邊:“秦王有令,讓你護她!”
柳巧玉的目光從他臉上挪開,見曹符師兄那張人臉皮上,電弧起伏嚇人。
調動體內七品術師靈力,以手為筆,隔著半個身為張欒刻畫封印符文。
等到最后一點靈力落在張欒眉心,柳巧玉猛地收手后退半步,指尖殘留的灼痛感讓她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她怎么又使用曹師兄的力量,還不止一次!”柳巧玉驚訝,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張欒就借用了不屬于自己的力量。
按照自己的實力,最多再封印一次,可現在確實最后一次,可見她使用的十分頻繁。
距離回長安不知要過多長時間,沒有節制的使用,必將死在反噬之下。
衛昭沒工夫追問詳情,反手將地上六品武師的長刀踢給柳巧玉:“能跟上嗎?”
柳巧玉攥緊刀柄,活動了下被勒得發麻的手腕,點頭道:“沒問題?!?/p>
她俯身想抱起張欒,卻被衛昭攔住。
“我來?!毙l昭彎腰將張欒打橫抱起,“此地我熟絡,跟著我,別出聲?!?/p>
衛昭抱著張欒在前疾行,柳巧玉攥著長刀緊隨其后。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衛昭已帶著兩人摸到了營地邊緣的柵欄處。
他示意柳巧玉警戒,自己則抽出短刀利落地削斷幾根碗口粗的木柵欄,動作干脆得沒有一絲聲響。
“走。”他低喝一聲,抱著張欒率先鉆了出去。
柳巧玉剛跟上,就見衛昭沖向不遠處的馬廄。
那里拴著十幾匹突厥戰馬,兩個看守正朝著地牢方向東張西望。
衛昭手起刀落間已將兩人抹了脖子,反手解下兩匹最壯實的戰馬韁繩扔給柳巧玉:“牽好。”
他自己抱起張欒,利落地翻上其中一匹馬的馬背,又示意柳巧玉上馬。
二人一前一后,朝著唐軍軍營的方向疾駛而去。
地牢方向,火光沖天,殺聲震響。
程咬金拄著三板斧半跪在地,胸前鎧甲裂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順著甲胄縫隙往外淌。
他仍咧著嘴罵罵咧咧:“娘的,這群蠻子還真抗揍!”
不遠處的秦瓊單手持槍,另一只手捂著肩頭,整條胳膊都在發麻。
羅成更慘些,血浸透了半邊衣袖,握著槍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但他少年氣盛,仍是梗著脖子往前沖,卻被秦瓊一把拉住:“別沖動!”
三人且戰且退,周圍的唐軍五品斥候雖奮勇拼殺,卻架不住突厥人源源不斷地涌來,漸漸落了下風。
而戰場中央,金身李世民與阿史那頡的纏斗已到了白熱化。
被拉開距離的巫術最為難纏,數不盡的骯臟手段使出,本就是只有五品武師的李世民,身上漸漸潰爛。
他知道大勢已去,強行重創阿史那·瑾不可能,看著自己那些老兄弟皆負傷。
隔空傳音:
“衛昭已得手,且突破回營,我來為你們拖住這群蠻子!”
程咬金掙扎著站起身:“好小子,真成了!”
他掄起大斧劈開身前的突厥兵,“老秦、小羅,走!”
秦瓊點點頭,架起羅成,朝著營地外圍殺去。
阿史那頡見狀怒吼:“別讓他們跑了!”
張欒帶著騰格里的傳承消失,此乃關系到自身晉升二品的契機,決不能讓他們回到唐軍軍營。
讓他最為震撼的,李二身為武師竟然會術師的分身之法,讓其壓力山大。
難不成李二要走武術雙修!
戰場中央的金光陡然暴漲,李世民金身驟然舒展,化作漫天金羽。
“唳!”
一頭翼展十丈的金鳳凰拔地而起,尾羽拖曳著流金般的光焰,將半個戰場都照得如同白晝。
五品武師最強也只能開啟方圓十幾米的武師領域,可化為金鳳的李世民,竟然開啟了方圓百米的領域,將一眾突厥五品武師全都困在其中。
“瘋了!”阿史那·瑾狂嘯一聲。
眼前李二自爆分身,這可是會傷及本源的,未來上限就會被鎖死。
為了阻止自己邁入二品,真要魚死網破么!
“李二!我與李唐不共戴天!!”
遠離突厥軍營的程咬金回頭看向半空,嘴中喃喃道:“陛下這是要……”
他清楚武師本源受創影響有多大,輕則折壽,重則當場暴斃!
“走??!”秦瓊猛地推了程咬金一把。
“東西到手了,至少能延緩突厥大薩滿晚十年步入三品。
秦王這是想用自己的前途,為大唐換取十年掃六合的時間!”
程咬金狠狠一咬牙,轉身朝著唐軍軍營沖去。
身后,金光已亮到極致,仿佛天空中升起了第二個太陽。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衛昭與柳巧玉身下的戰馬已奔出近百里地。
柳巧玉緊隨其后,昨夜的驚悸尚未褪去,握著韁繩的手還帶著些微顫抖。
她感覺一天一夜如同是場夢,發生了太多事自己都沒搞明白,甚至連怎么逃出來的都忘記了。
晨露打濕了衛昭的衣襟,他抱著張欒的手臂早已發麻,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前方的草原。
忽然,懷中的人動了動。
便見張欒的睫毛顫了顫,原本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她的眼神還有些迷蒙,望著近在咫尺的陌生男子下頜線。
又看了看疾馳的馬背和周圍飛掠的草原景致,一時沒反應過來。
記得上一秒還在與二鳳聯手,怎么下一秒出現在馬背上,眼前的少年是誰?二鳳呢?
她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對他根本沒有印象。
關鍵這家伙一張普普通通的臉,毫無特色,與尋常士兵一般無二。
“不知少俠名緯?”張欒還是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
衛昭的目光從前方草原收回,才發覺她醒了,聲音低沉如磨石:“秦王死士——衛昭。”
晨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那張確實算不上出眾的臉上,唯有雙眼亮得驚人,像藏著寒星。
張欒愣了愣,這名字聽著陌生,可他抱著自己的手臂沉穩有力,掌心透過衣料傳來的溫度竟讓她莫名安定。
“我能自己坐起來嗎?”雖然躺在對方懷中安逸,說不定對方已經有了家室,既然醒了就不能裝著。
“別動?!毙l昭立刻按住她的肩膀,“柳姑娘說你的靈力反噬嚴重,坐不穩,馬背顛簸,摔下去更麻煩?!薄?/p>
提到柳巧玉,張欒才注意到緊隨其后的戰馬。
柳巧玉正望著她,算是回過神來,點頭附和:“這次可能就是我的極限了,若再被沖開封印,曹師兄的人臉皮會適應我的靈力。”
“可這樣……”張欒還想再說,卻被他忽然勒住韁繩的動作打斷。
戰馬一聲嘶鳴,前蹄猛地抬起,她下意識攥緊了衛昭的衣襟,才沒被甩下去。
“怎么了?”柳巧玉也跟著停下,握緊了腰間的長刀。
衛昭的目光落在前方三里外的一片矮坡后,那里站著倆道身影,馬蹄聲被風吹得斷斷續續傳來。
他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冷冽:“有人追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