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蓮幫的'二十三子'。”虞君霜用劍尖輕挑最近一尊蠟像的衣領,露出脖頸處的編號,“七”——正是周縣丞在幫中的排位。
蘇挽晴突然驚叫一聲,指著角落那尊蠟像:“那...那是我父親!”
虞君霜走近查看,這尊蠟像比其他都要新,脖頸編號“二十二”。她掰開蠟像緊握的手,里面是半塊青銅令牌,刻著“天樞”二字。
“大人!”外面金鱗衛急報,“逮到個鬼鬼祟祟的尼姑!”
那尼姑約莫五十來歲,左臉覆著半張蓮花面具,見虞君霜也不驚慌,反而怪笑:“虞大人來得正好,'紅蓮祭'正要開始呢...”
“什么紅蓮祭?”
“七月二十三,紅蓮現世。”尼姑眼中閃著狂熱的光,“二十三位祭品歸位,真佛就要降臨!”
虞君霜突然想起什么,厲聲問:“祭品在哪?”
“自然在她們該在的地方...”尼姑突然口吐黑血,栽倒在地。虞君霜扯開她衣領,后頸赫然烙著“十九”!
回衙路上,虞君霜反復查看那半塊“天樞“令牌。蘇挽晴惴惴不安地問:“大人,我父親他...”
“你父親是英雄。”虞君霜輕聲道,“他潛伏七蓮幫多年,這份名單...”她展開從蠟像底座取出的絹布,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地官員的名字,每個名字后都標注著數字,最大的赫然是“二十三”。
次日升堂,虞君霜正在審理一樁普通盜竊案,忽聽衙門外一陣騷動。一個滿身是血的驛卒跌跌撞撞沖進來:“大、大人!官道三十里外的驛站...全、全死了!”
虞君霜帶人趕到時,驛站已成修羅場。二十三名驛卒以詭異姿勢圍成圓圈,每人眉心一點朱砂,胸口被剖開,取出的心臟擺成蓮花形狀。最中央是個陌生男子的尸體,手中緊握半塊“天璇”令牌。
“查身份。”虞君霜聲音冰冷。
昭陵很快回報:“是戶部度支司主事林大人,三日前告假回鄉...”
虞君霜掰開死者左手,掌心有個極淡的蓮花烙印——編號“十七”。
“二十三子已去其四。”她望著滿地鮮血,“還有十九個...”
回城時路過藥鋪,虞君霜突然駐足。柜臺后坐著個面生的伙計,正給個丫鬟模樣的人包藥。那丫鬟轉身時,虞君霜瞥見她袖口繡著朵金蓮。
“跟上她。”虞君霜低聲吩咐昭陵,自己則走進藥鋪,“方才那位姑娘抓的什么藥?”
伙計頭也不抬:“安神的方子。”
“是么?”虞君霜突然扣住他手腕,“曼陀羅、烏頭、砒霜——這是安魂的方子吧?”
伙計臉色大變,袖中滑出把匕首!虞君霜早有防備,一個反剪將他按在柜臺上:“七蓮幫的'藥童子'也敢在我眼皮底下活動?”
突然后頸汗毛倒豎,虞君霜偏頭躲過一枚毒針。那抓藥的丫鬟去而復返,手中峨眉刺直取她咽喉!兩人從店內打到街面,引得路人驚呼逃散。
丫鬟招式狠辣,虞君霜故意賣個破綻,趁她攻來時突然變招,軟劍如銀蛇纏上她脖頸:“誰派你來的?”
丫鬟獰笑:“你永遠找不到'天樞'...”突然七竅流血而亡。虞君霜扯開她衣領,后頸烙著“十五”。
夜深人靜,虞君霜在書房仔細拼合兩塊令牌。“天樞”與“天璇”嚴絲合縫,背面顯出幅殘缺地圖——正是蘇挽晴那半張殘紙缺失的部分!
“大人!”趙師爺慌慌張張闖進來,“剛接到急報,巡撫大人遇刺!”
虞君霜拍案而起:“傷勢如何?”
“所幸只傷了手臂...但刺客留下這個。”趙師爺遞上個錦囊,里面是朵金蓮,花心嵌著塊人骨,刻著“十三”。
虞君霜連夜提審藥鋪伙計。用了三套刑具后,他終于吐露:“..七月二十三...紅蓮祭...在...”
話音未落,窗外射來一支弩箭,正中伙計咽喉。虞君霜破窗而出,只見個黑影正翻越院墻。她甩出軟劍纏住對方腳踝,硬生生將人拽下!
扯開面紗,竟是縣衙的廚娘劉嬸!這個在衙門做了十年的老實婦人,此刻眼中滿是怨毒:“虞君霜,你兄長當年多管閑事,落得尸骨無存,你也要步他后塵?”
虞君霜心頭巨震:“你說什么?”
“十五年前虞鋮查七蓮幫,被做成了'人燭'...”劉嬸突然詭笑,“你想見他嗎?他在紅蓮庵地窖最深處...”
虞君霜手一抖,劉嬸趁機咬破毒囊。臨死前她掙扎著在地上畫了個殘缺的蓮花,喘息道:“天...樞...”
三日后,虞君霜再探紅蓮庵。這次她獨自進入地窖最深處,發現暗門后的密室——二十三盞人皮燈籠高懸,每盞都寫著編號。她顫抖著找到標著“一”的燈籠,在夾層里發現半封血書,正是兄長筆跡:
“七蓮幫首腦乃...”
字跡在此中斷。虞君霜將燈籠貼近心口,忽聽身后石門轟然關閉。黑暗中傳來個溫潤如玉的男聲:
“虞四娘子,久聞不如一見。”
黑暗中的聲音如清泉擊石,卻讓虞君霜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她反手按在腰間軟劍上,夜明珠冷光映出來人輪廓——修長身影斜倚石門,半張銀蓮面具覆面,露出的下頜線條如刀削般鋒利。
“天樞星君?”虞君霜劍尖微挑,將兄長的人皮燈籠護在身后。
銀蓮面具下傳來低笑:“虞四娘子慧眼。”他忽然抬手,密室四壁驟然亮起幽藍火焰,照亮二十三盞人皮燈籠無風自動,“可惜晚了一步。”
虞君霜瞳孔驟縮——每盞燈籠下的銅牌都開始滲血,漸漸匯聚成七朵血蓮圖案。最中央的地面緩緩下沉,露出個丈余寬的青銅蓮臺,臺上捆著個奄奄一息的老者。
“巡撫大人!”虞君霜失聲驚呼。昨日遇刺的封疆大吏,此刻被剃光了頭發,頭頂鑿開個小孔,旁邊銀盤里盛著半凝固的腦髓。
天樞星君廣袖一揮,七盞琉璃燈憑空懸浮在巡撫周圍:“子時三刻,第二十三盞人燭點燃,紅蓮祭便成了。”
虞君霜突然揮劍斬向最近的火盆,火星四濺中,軟劍如銀龍出海直取對方面門!天樞星君不避不讓,指尖輕彈,三枚金蓮子激射而出,“叮叮叮”將軟劍擊偏。
“姑娘不想知道令兄下落?”他忽然掀開左袖,露出手臂上猙獰的燒傷疤痕,“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虞鋮本該與七蓮幫同歸于盡...”
話音未落,虞君霜已欺身而上,劍招凌厲如暴雨傾盆。
天樞星君邊退邊笑:“這般身手,難怪能連破我七處分壇。”他突然拍擊墻面,整個密室突然翻轉!
天旋地轉間,虞君霜只來得及抓住兄長的人皮燈籠。再睜眼時已置身陌生石窟,四周巖壁上掛滿青銅鏡,每面鏡中都映出她蒼白的面容。
“鏡冢。”天樞星君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令兄當年就是在這里,看著自己的皮被一寸寸剝下...”
虞君霜突然閉眼,憑風聲辨位,軟劍直刺左前方第三面銅鏡!鏡面應聲而碎,后面露出條狹窄甬道。
她毫不猶豫鉆入,在曲折暗道中疾行半刻,忽見微光——竟是紅蓮庵后山的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