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
這三個字像三根冰針,狠狠扎進林夏的太陽穴。她盯著手機屏幕,指尖的冷汗把屏幕洇出一片模糊的水痕,連帶著那串陌生號碼都扭曲成了扭曲的鬼臉。
水果刀在掌心硌得生疼,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死死攥著它。刀刃反射著玄關透來的暖光,亮得晃眼,卻驅不散心底那股刺骨的寒意。
臥室里靜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粗重得像破風箱。那串水漬腳印還在地板上蔓延,泥點里混著些深褐色的東西,湊近了聞,有股鐵銹般的腥氣。
紅布娃娃就坐在床頭柜上,歪著頭,臉上那對歪扭的眼睛像是正對著她笑。林夏突然發現,娃娃的紅繩結松了些,繩頭垂下來,末端沾著一點濕漉漉的痕跡——和門板上的水漬一模一樣。
它是被帶進來的。跟著那些腳印,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
“誰……誰在里面?”林夏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刀刃對著臥室深處,“出來!我看到你了!”
回應她的只有沉默。空氣里漂浮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混雜著外面雨夜的腥氣,像有什么東西正貼著墻壁呼吸。
她壯著膽子往前挪了半步,腳剛落地,就聽見“咔噠”一聲輕響。
不是來自臥室,是身后。
玄關的方向。
林夏猛地回頭,手里的刀差點脫手。玄關那盞小夜燈不知什么時候滅了,濃重的黑暗像墨汁一樣從門口涌進來,漫過她的腳腕。
剛才關得好好的防盜門,此刻開了一條縫。
縫里黑沉沉的,能看到外面連綿的雨絲,還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就貼在門后。那影子比之前在樓道里看到的更瘦,肩膀垮著,像是被什么東西壓得直不起腰。
它進來了?
林夏的喉嚨像被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死死盯著那道縫,突然看見一只手從門縫里伸了進來。
那是只很小的手,皮膚白得發青,手指細得像竹節,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泥。手心朝上,慢慢攤開,掌心里躺著一根紅繩。
和布娃娃脖子上的紅繩一模一樣。
“啊——!”林夏終于尖叫出聲,轉身就往客廳跑。慌亂中撞到了茶幾,水果刀“哐當”落地,在地板上滑出老遠。
她顧不上撿,連滾帶爬地撲到沙發邊,抓起手機就想報警。可屏幕剛亮起,就突然暗了下去——沒電了。
就在這時,臥室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翻動布料。
林夏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凍住了。她緩緩轉頭,看見臥室門口的陰影里,那個紅布娃娃正被一只手拎著,慢慢舉了起來。
那只手和從門縫里伸進來的一模一樣,細瘦,青白,指甲縫里全是泥。娃娃的臉對著她,歪歪扭扭的嘴巴像是咧開了,紅繩在風里輕輕晃著。
“它要……勒死我嗎?”昨天老太太的話又鉆進腦子里,“三樓那個女人,就是被紅繩勒死的……”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住她的四肢,林夏突然想起什么,瘋了似的沖向陽臺。那里有她白天曬的衣服,還有一根晾衣繩——她需要武器,哪怕只是根繩子。
陽臺的門沒鎖,一推就開。冰冷的雨絲立刻打在她臉上,混著淚水往下淌。她剛抓住晾衣繩,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很輕,“啪嗒,啪嗒”,像是光著腳踩在濕漉漉的地板上。
林夏猛地回頭。
客廳的地板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串新的腳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陽臺,比臥室里的更大些,形狀卻很奇怪——沒有腳趾的痕跡,只有一個模糊的圓,像是用腳后跟在走路。
而腳印盡頭,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穿著一件不合身的黑色雨衣,帽子壓得很低,遮住了臉。雨衣下擺還在滴水,在腳邊積起一小灘水漬,正慢慢朝著她的方向蔓延。
它手里,還拎著那個紅布娃娃。
“你……你是誰?”林夏的聲音已經破了,她死死拽著晾衣繩,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那身影沒說話,只是慢慢抬起頭。
帽子滑落的瞬間,林夏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孩子的臉,卻布滿了與年齡不符的褶皺,眼睛是兩個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它舉起紅布娃娃,用一種不屬于孩童的、沙啞的聲音說:
“媽媽說,要帶你一起走。”
話音剛落,林夏就看到它手里的紅繩突然變長,像一條活過來的蛇,朝著她的脖子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