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漸漸小了，變成淅淅瀝瀝的細響，敲在窗玻璃上，像誰在用指甲輕輕刮擦。
林夏還癱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布面。上面的字跡被她的手溫焐得半干，“我怕”那兩個糊成一團的黑字，此刻倒像是個模糊的淚痕。
老太太拄著拐杖，顫巍巍地站起來，先是探頭往臥室看了看，又挪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瞅。樓道里黑漆漆的，只有聲控燈還亮著，光線下能看見濕漉漉的地板上，有一串小小的腳印，正慢慢朝著樓梯口延伸，像是有人剛從這里離開。
“走了……真的走了……”老太太的聲音還有點發飄，她轉過身，看見林夏手里的布面，突然嘆了口氣，“那男人……當年也是個可憐人。孩子沒了，老婆瘋了，他一個人扛著所有事，沒過半年就垮了，聽說搬去了精神病院附近住，守著個空房子，誰也不搭理。”
林夏抬起頭，喉嚨發緊：“他……他怎么會找到這里？”
“或許是心有靈犀吧。”老太太走到臥室門口，看著地上的水漬和黑灰，搖了搖頭，“那孩子出事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天。他說過，只要下雨，就總覺得孩子在哭，在喊他……”
林夏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臥室，地板上的玉蘭花瓣已經泡爛了，變成一團團模糊的白，混在水漬里，像融化的雪。那個小身影倒下的地方，還留著一攤黑色的粉末，被風吹得散了些，露出底下深色的地板。
她突然想起什么，掙扎著爬起來，走到床邊，彎腰看向床底。
床底下空蕩蕩的，那股土腥味淡了很多，只剩下一點潮濕的霉味。之前看到的那串小腳印已經消失了，只有墻角還沾著些濕草和泥土，像是誰臨走時蹭上去的。
“別看了。”老太太拄著拐杖走過來，“人也好，鬼也罷，都走了。這房子……總算能清凈點了。”
林夏直起身，目光掃過床頭柜。那個木盒子還放在那里，蓋子開著，里面的紙條和小鞋不見了，只剩下一層薄薄的黑灰，和地上的粉末一樣。
她走到客廳，撿起地上的紅布娃娃。娃娃的照片臉掉了，布面也臟了，只有脖子上的紅繩還很鮮艷，繩頭系著個小小的鈴鐺——不是剛才聽到的那種腳鈴，是個很舊的銅鈴，上面銹跡斑斑，輕輕一晃，卻沒發出聲音。
“這個……”林夏捏著紅繩，看向老太太。
“扔了吧。”老太太擺了擺手，眼神復雜，“引魂的東西，留著不吉利。當年那女人就是用這娃娃招孩子的魂，現在他們一家三口走了，這娃娃也該歸位了。”
林夏走到窗邊，推開一點縫隙。雨還在下，樓下的玉蘭樹被風吹得搖晃，樹葉上的水珠掉下來，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泛起一圈圈漣漪。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紅布娃娃扔了下去。娃娃在空中翻了個身，掉進樹底下的草叢里，紅色的布面很快被雨水打濕，慢慢沉了下去。
關窗的時候，林夏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對面的樓。三樓的窗戶黑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和她剛搬來時看到的一樣。
可就在這時，那扇窗簾動了一下。
不是被風吹的，像是有人在里面往外推了推，露出一條縫隙。縫隙里，似乎有個模糊的人影，正靜靜地看著她的窗戶。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關上窗戶，還拉上了窗簾。
“怎么了？”老太太注意到她的異樣，問道。
“沒……沒什么。”林夏搖搖頭，后背又開始冒冷汗，“可能是看錯了。”
老太太沒再追問，只是拿起拐杖，慢慢往門口走：“我也該回去了。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你鎖好門，別再隨便開門了。”
林夏送她到門口，剛拉開門，就看見樓道里的聲控燈閃了閃，滅了。黑暗中，只有樓梯拐角處還透著點微光，像是誰家的窗戶沒關嚴。
“走夜路小心點。”林夏忍不住提醒道。
老太太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個勉強的笑：“我活了這么大歲數，什么沒見過？倒是你……這房子，要是住不下去，就早點搬吧。”
說完，她拄著拐杖，一步步往樓下走，鐵皮杖頭敲著臺階，發出“咚咚”的聲響，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漸漸消失在樓下的黑暗里。
林夏關上門，反鎖，靠在門板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門板上的小手印還在，密密麻麻的，像一幅詭異的畫。她看著那些黑泥手印，突然想起小身影手里的木梳，想起女人影子里的玉蘭花瓣，還有那個男人溫柔的聲音。
他們……真的是一家三口嗎？
那個孩子，最終還是等到了爸爸媽媽？
林夏走到客廳，癱坐在沙發上。水果刀還扔在地上，她撿起來，放回廚房。洗手的時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底帶著紅血絲，像是剛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
她擰開水龍頭，冷水澆在臉上，讓她清醒了些。
鏡子里的水面漸漸平靜，映出她的臉。可就在這時，水面突然晃了一下，映出的不是她的樣子，而是一張慘白的臉——眼睛是兩個黑洞，嘴角咧開，像是在笑。
林夏嚇得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調料架，瓶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定了定神，再看向鏡子。水面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有她自己驚魂未定的臉。
是幻覺嗎？
還是……剛才那些，根本就沒結束？
窗外的雨聲里，似乎又傳來了鈴鐺聲。
很輕，很模糊，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若有若無。
林夏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雨聲漸漸小了，變成淅淅瀝瀝的細響，敲在窗玻璃上，像誰在用指甲輕輕刮擦。
林夏還癱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布面。上面的字跡被她的手溫焐得半干，“我怕”那兩個糊成一團的黑字，此刻倒像是個模糊的淚痕。
老太太拄著拐杖，顫巍巍地站起來，先是探頭往臥室看了看，又挪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瞅。樓道里黑漆漆的，只有聲控燈還亮著，光線下能看見濕漉漉的地板上，有一串小小的腳印，正慢慢朝著樓梯口延伸，像是有人剛從這里離開。
“走了……真的走了……”老太太的聲音還有點發飄，她轉過身，看見林夏手里的布面，突然嘆了口氣，“那男人……當年也是個可憐人。孩子沒了，老婆瘋了，他一個人扛著所有事，沒過半年就垮了，聽說搬去了精神病院附近住，守著個空房子，誰也不搭理。”
林夏抬起頭，喉嚨發緊：“他……他怎么會找到這里？”
“或許是心有靈犀吧。”老太太走到臥室門口，看著地上的水漬和黑灰，搖了搖頭，“那孩子出事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天。他說過，只要下雨，就總覺得孩子在哭，在喊他……”
林夏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臥室，地板上的玉蘭花瓣已經泡爛了，變成一團團模糊的白，混在水漬里，像融化的雪。那個小身影倒下的地方，還留著一攤黑色的粉末，被風吹得散了些，露出底下深色的地板。
她突然想起什么，掙扎著爬起來，走到床邊，彎腰看向床底。
床底下空蕩蕩的，那股土腥味淡了很多，只剩下一點潮濕的霉味。之前看到的那串小腳印已經消失了，只有墻角還沾著些濕草和泥土，像是誰臨走時蹭上去的。
“別看了。”老太太拄著拐杖走過來，“人也好，鬼也罷，都走了。這房子……總算能清凈點了。”
林夏直起身，目光掃過床頭柜。那個木盒子還放在那里，蓋子開著，里面的紙條和小鞋不見了，只剩下一層薄薄的黑灰，和地上的粉末一樣。
她走到客廳，撿起地上的紅布娃娃。娃娃的照片臉掉了，布面也臟了，只有脖子上的紅繩還很鮮艷，繩頭系著個小小的鈴鐺——不是剛才聽到的那種腳鈴，是個很舊的銅鈴，上面銹跡斑斑，輕輕一晃，卻沒發出聲音。
“這個……”林夏捏著紅繩，看向老太太。
“扔了吧。”老太太擺了擺手，眼神復雜，“引魂的東西，留著不吉利。當年那女人就是用這娃娃招孩子的魂，現在他們一家三口走了，這娃娃也該歸位了。”
林夏走到窗邊，推開一點縫隙。雨還在下，樓下的玉蘭樹被風吹得搖晃，樹葉上的水珠掉下來，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泛起一圈圈漣漪。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紅布娃娃扔了下去。娃娃在空中翻了個身，掉進樹底下的草叢里，紅色的布面很快被雨水打濕，慢慢沉了下去。
關窗的時候，林夏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對面的樓。三樓的窗戶黑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和她剛搬來時看到的一樣。
可就在這時，那扇窗簾動了一下。
不是被風吹的，像是有人在里面往外推了推，露出一條縫隙。縫隙里，似乎有個模糊的人影，正靜靜地看著她的窗戶。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關上窗戶，還拉上了窗簾。
“怎么了？”老太太注意到她的異樣，問道。
“沒……沒什么。”林夏搖搖頭，后背又開始冒冷汗，“可能是看錯了。”
老太太沒再追問，只是拿起拐杖，慢慢往門口走：“我也該回去了。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你鎖好門，別再隨便開門了。”
林夏送她到門口，剛拉開門，就看見樓道里的聲控燈閃了閃，滅了。黑暗中，只有樓梯拐角處還透著點微光，像是誰家的窗戶沒關嚴。
“走夜路小心點。”林夏忍不住提醒道。
老太太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個勉強的笑：“我活了這么大歲數，什么沒見過？倒是你……這房子，要是住不下去，就早點搬吧。”
說完，她拄著拐杖，一步步往樓下走，鐵皮杖頭敲著臺階，發出“咚咚”的聲響，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漸漸消失在樓下的黑暗里。
林夏關上門，反鎖，靠在門板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門板上的小手印還在，密密麻麻的，像一幅詭異的畫。她看著那些黑泥手印，突然想起小身影手里的木梳，想起女人影子里的玉蘭花瓣，還有那個男人溫柔的聲音。
他們……真的是一家三口嗎？
那個孩子，最終還是等到了爸爸媽媽？
林夏走到客廳，癱坐在沙發上。水果刀還扔在地上，她撿起來，放回廚房。洗手的時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底帶著紅血絲，像是剛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
她擰開水龍頭，冷水澆在臉上，讓她清醒了些。
鏡子里的水面漸漸平靜，映出她的臉。可就在這時，水面突然晃了一下，映出的不是她的樣子，而是一張慘白的臉——眼睛是兩個黑洞，嘴角咧開，像是在笑。
林夏嚇得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調料架，瓶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定了定神，再看向鏡子。水面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有她自己驚魂未定的臉。
是幻覺嗎？
還是……剛才那些，根本就沒結束？
窗外的雨聲里，似乎又傳來了鈴鐺聲。
很輕，很模糊，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若有若無。
林夏的心，再次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