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的貨車停在樓下時,林夏正在最后檢查門窗。
客廳的窗簾被拉到最滿,遮住了窗外的陽光,也擋住了玉蘭樹的方向——那棵樹昨天已經被徹底挖走了,只留下一個光禿禿的土坑,像塊丑陋的補丁。但她還是不敢看,總覺得那坑底藏著無數雙眼睛,正透過泥土往上望。
“林小姐,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就剩這個相框碎片,還要嗎?”搬家師傅舉著個裝在證物袋里的東西走進來,是那天警察還回來的相框殘骸,玻璃碴已經被清理干凈,只剩一張被血漬洇濕的照片。
林夏的目光落在照片邊緣——那里原本印著她剛搬來時的笑臉,如今被黑褐色的痕跡糊住,只剩下背景里玉蘭樹的輪廓還隱約可見。她搖搖頭:“扔了吧。”
師傅應了聲,轉身往外走。林夏聽見他和另一個人低聲嘀咕:“這屋子邪門得很,聽說樹下挖出來好幾具……嘖嘖,住著能安生嗎?”
腳步聲漸遠后,屋里徹底安靜下來。她走到玄關,最后看了一眼這個住了半年的地方:墻上還留著掛畫的淺痕,地板上有塊深色印記,是那晚摔碎的相框滲的血……每一處都刻著揮之不去的記憶。
關門前,她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半截紅繩。不知是不是錯覺,繩頭的血漬好像比昨天更深了些,像剛凝固的新鮮血跡。
搬到新住處時已經是傍晚。這是個老舊的居民樓,離原來的小區很遠,是她臨時在網上找的短租房。房東是個和藹的中年女人,接過鑰匙時笑著說:“這樓里住的都是老街坊,晚上安靜得很,保證你能睡好。”
林夏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她現在最怕的,就是“安靜”——安靜的時候,總能聽見些不該聽的聲音,比如若有若無的銅鈴聲,或者孩童含混的哼唱。
收拾行李到半夜,她才勉強把東西歸置好。坐在空蕩蕩的沙發上,看著窗外陌生的街景,胃里突然一陣空落落的。她起身想去廚房找點水喝,腳剛踏進廚房,就看見窗臺上放著一個眼熟的東西——
一把木梳。
樣式很普通的桃木梳,梳齒間纏著幾根干枯的黑發,和她在鏡子里看到的那把一模一樣。
林夏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她后退一步,撞在門框上。這梳子不是她的,她根本沒帶這種東西過來。
是誰放在這里的?房東?還是……
她猛地轉頭看向客廳,視線掃過緊閉的門窗,最后落在茶幾上——那里放著她從舊屋帶過來的雨傘,傘骨上還沾著沒清理干凈的黑泥,是那晚在玉蘭樹下蹭到的。
難道是跟著她過來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廚房的水龍頭突然“滴答”響了一聲。
林夏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