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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獻給無心公主的童話

第十七章一個選擇

皮普的登場,如同一道不合邏輯的、色彩過于飽和的閃電,劈開了這片由悲劇和殺意構成的、沉悶的陰云。他帶來的,并非光明,而是一種更為純粹、更為古老的、足以顛覆一切的力量。

那就是“荒誕”。

那群如同殺戮機器般的皇家衛兵,在經歷了零點五秒的系統卡頓后,迅速恢復了運作。他們的核心指令——“清除公主”,并未動搖。為首的衛兵隊長抹去臉上那甜得發膩的彩色紙屑,他那隱藏在頭盔之下的雙眼,迸發出因被羞辱而產生的、冰冷的怒火。他舍棄了那個已經近在咫尺的、毫無防備的祭品,將目標,轉向了這個突然闖入的、不可理喻的“新變量”。

“抓住他!”衛兵隊長的聲音,像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

指令下達。陣型變換。那原本用于圍殺公主的、完美的圓形包圍圈,在一瞬間,變成了一把鋒利的、旨在穿刺的錐子,向著皮普的方向,猛沖而去。他們的動作,依舊整齊,依舊高效,充滿了屬于秩序的、冷酷的美感。

然而,他們所要面對的,是一個不遵循任何物理法則的對手。

皮普沒有躲閃,也沒有后退。他只是站在那里,臉上掛著那種怪誕的、仿佛在欣賞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劇的微笑。就在為首那名衛兵的長戟,即將觸及他那件五彩斑斕的外套的前一刻,皮普不慌不忙地,從袖子里,掏出了那個扁扁的、紅色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軟墊。

他隨手,將它向著那名衛兵的腳下,輕輕一拋。

那衛兵正處于高速沖鋒的狀態,根本無法注意到腳下這個微小的、無害的障礙物。他一腳,結結實實地,踩在了那個軟墊之上。

沒有爆炸。沒有陷阱。

只是一聲響。

一聲響亮、悠長、婉轉、充滿了飽滿的中低音、足以讓整個大廳都為之震顫的……屁響。

但這并非一聲普通的、粗俗的聲響。緊接著,一段由大號、圓號和定音鼓合奏的、充滿了滑稽與嘲諷意味的、跑了調的《王者進行曲》,從那個小小的軟墊中,轟然奏響。那樂聲,仿佛在為這位衛兵那英勇的、卻又無比愚蠢的沖鋒,獻上最熱烈的、也最不懷好意的贊禮。

沖鋒的衛兵,連同他身后那整個嚴絲合縫的攻擊陣型,都在這突如其來的、充滿了聽覺侮辱的“交響樂”中,出現了第二次的、更為嚴重的卡頓。他們是為殺戮而生的機器,他們的系統里,從未輸入過如何應對“在沖鋒時,腳下突然奏響了一段滑稽的、跑了調的凱旋曲”這一指令。

而皮普,就在這片刻的、由荒誕制造出的時空縫隙里,開始了的他的舞蹈。

他像一滴不受重力束縛的水銀,在地板上滑動、分裂、又重新聚合。他的動作,完全違背了人類的生理結構。他的身體時而伸長,時而壓扁,時而像一張紙片般,從兩名衛兵之間那幾乎不存在的縫隙中,輕飄飄地穿過。他不是在躲閃,他是在“戲耍”。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這個由直線和角度構成的世界,展示著“曲線”與“不可能”的、無窮的魅力。

“怪物!邪魔!”國王阿塔納修斯,從王座的陰影中,發出了雷霆般的怒吼。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已經徹底失去了屬于君王的威嚴。他無法理解,也無法容忍,自己那完美的、由絕對力量構成的秩序,竟然會被這種小丑般的、上不了臺面的戲法,所一再地、輕易地瓦解。

他憤怒的咆哮,在整個大廳中回蕩。

而皮普,聽到了。

他停下了他那不可能的舞蹈,轉過身,面向國王,臉上露出一個夸張的、表示“聆聽”的表情。他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個由銀和黃銅制成的、結構精密的音樂盒。

他輕輕按下了音樂盒的開關。

然后,他對著音樂盒,張開嘴,無聲地,模仿著國王剛才那憤怒的口型。

下一秒,國王的咆哮聲,從那個小小的音樂盒里,重新播放了出來。

但那是倒放的。

原本充滿了威嚴與怒火的“怪物!邪魔!”,變成了一連串毫無意義的、如同惡魔在夢中囈語般的、扭曲的音節——“!嘛邪!物怪!”

那聲音,通過音樂盒的共鳴,被放大,被扭曲,變得尖銳而滑稽,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中。它將國王那神圣的、不容置疑的憤怒,徹底解構成了一場毫無意義的、可笑的噪音污染。

國王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想再次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他被自己的、被扭曲了的回聲,扼住了喉嚨。

在這場由混亂與荒誕主宰的、單方面的狂歡之中,塞拉菲娜靜靜地,站在祭壇之上。

她看著皮普。

她看著他如何用一個荒謬的聲響,瓦解掉一支軍隊的殺氣。她看著他如何用一種不可能的舞步,戲耍著那些訓練有素的殺戮機器。她看著他如何用一個簡單的“倒放”,就消解掉了一位王者全部的威嚴。

她的認知系統,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近乎超載的速度,瘋狂地運轉。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混亂”,并非只是“無序”。

它也可以是一種“武器”。一種比刀劍更鋒利,比強權更強大的武器。它不攻擊你的身體,它攻擊的是你所信奉的、那套堅不可摧的“邏輯”。它不毀滅你,它只是讓你變得“可笑”。而對于一個將“完美”與“莊嚴”視為一切的系統來說,“可笑”,是比“毀滅”更致命的打擊。

眼前的這個小丑,這個無名的戲子,他不是一個簡單的闖入者。

他是一個藝術家。一個以“邏輯”為畫布,以“荒誕”為顏料,進行著即興創作的、偉大的、混亂的藝術家。

而他此刻所創作的這幅作品,這幅名為《晶耀王國的崩潰》的、充滿了噪音與滑稽動作的活動畫卷,是塞拉菲娜這一生中,所見過的、最有趣的、也最深刻的作品。

衛兵們的包圍圈,已經徹底散亂了。他們像一群被病毒入侵了中央處理器的機器人,有的在原地打轉,有的在互相推搡,有的則因為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而開始用頭盔撞墻。

皮普停止了他的表演。

他像一陣風般,穿過了這片由崩潰的機器構成的、可悲的廢墟,徑直,走向了祭壇。

他停在了塞拉菲娜的面前。

他沒有伸出手,沒有試圖去拉她,甚至沒有說一句“跟我走”。

他只是站在那里,臉上那副怪誕的妝容,在經歷了這場大鬧之后,已經有些花掉了。藍色的淚珠與綠色的閃電,混雜著汗水,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狼藉的、如同地圖般的痕跡。他看著她,那雙明亮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種塞拉菲娜無法立刻解析的情緒。

那似乎是……一種“邀請”。

一種平等的、不帶任何強迫意味的、發自一個混亂的靈魂,對另一個寂靜的靈魂的、真誠的邀請。

然后,他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再是那種詠嘆調般的、夸張的語氣,而是變得輕柔,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仿佛害怕驚擾到什么似的……溫柔。

“你,”他歪了歪頭,像是在問一個關于天氣般、再也尋常不過的問題,“能帶我離開嗎?”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

塞拉菲娜看著他。

她聽懂了。

她聽懂了他這句話里,那真正隱藏著的、如同密碼般的、優雅的邏輯。

他不是在問“要不要我帶你走”。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般的拯救。

他問的是“你能不能帶我走”。

他將“選擇”的權利完全地交到了她的手上。他將自己,這個闖入者,這個破壞者,這個混亂的源頭,放置在了“被帶領”的位置上。他承認了她的力量,承認了她才是這場劇變真正的“中心”,承認了她那片能吞噬一切的“虛無”,是比他那小打小鬧的“混亂”,更為高級、更為本源的存在。

這是一個選擇。

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擺在她面前的、關于“未來”的選擇。

選擇A:留在這里。接受“秩序”的裁決,被視為一個“錯誤”,然后,被“清除”。這個選項的結果,是確定的,可被預測的,符合她父親所建立的、那個冰冷的邏輯體系。其最終狀態,是“不存在”。

選擇B:跟他走。進入一個充滿了“混亂”與“不確定”的、全新的系統。這個選項的結果,是未知的,不可預測的。它充滿了變量,充滿了風險,也充滿了……她那臺認知機器,最渴望的、無窮無盡的、全新的“數據”。

她看著他那張花了妝的、可笑又真誠的臉。

她看著他那雙倒映著自己身影的、明亮的眼睛。

然后,她做出了她這一生中,第一個完全出于“自我”意志的、邏輯上的判斷。

她沒有回答。

她只是向著他邁出了第一步。

一步,離開了那個囚禁了她一生的、名為“完美”的祭壇。

一步,走向了那個充滿了未知與荒誕的、名為“自由”的深淵。

林織言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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