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晚照聞言有些失望,往椅子上一靠。
“這也太容易了。我還以為又能除個妖什么的,多賺點(diǎn)銀子?!?/p>
他把身子往下滑了滑,失了興趣。
“看來沒戲了。”
沒有難道不好嗎?我被他的口吻氣了個半死,拿著琉璃彩菡扇就往他頭上敲。
“沒妖難道不是好事?今天那一個蜘蛛就夠累的了,你還想來點(diǎn)什么?”
花晚照身子不動,頭左躲右閃,憊懶的避開我的彩扇,沒皮沒臉的回應(yīng)。
“欸,我蓮妹妹可是天上地下獨(dú)一無二的彩蓮仙子,有什么事是能難倒你的。反正愚兄覺得是沒有。”
呸。我啐了一口。這廝是看我沒事了,又開始鬧騰。
我追著他敲。
“誰告訴你獨(dú)一無二,我前面還有六個姐姐,我和你說過,你難道忘了!”
“一千來支我也只認(rèn)你是彩蓮仙子,一萬來支你在我心里也是獨(dú)一無二!”
花照晚看我動真格的了,站起來一邊往門外躲一邊不忘在嘴上給自己找回場子。
我更加沒好氣了,想追還是覺得有點(diǎn)氣虛,也懶得和他斗嘴,收住勢頭攆他。
“快滾去睡覺。明日我們再把那家事了結(jié)了?!?/p>
他爽快的答應(yīng)一聲。“好?!?/p>
又在門邊露了下頭。
“那我明早過來叫你。”
然后果真順著我踢過去的腳消失了。
留我在屋里心有不甘的跺了跺腳,嘴角邊卻升起掩飾不住的笑意。
一夜黑沉,大概是昨日累著了,我一覺睡的很是踏實(shí)。花晚照來叫我的時候,還半醒不醒的。
“蓮妹妹,阿蓮,漣漣啊?!?/p>
他在門口鬼叫,倒有分寸沒進(jìn)來。
我最后一點(diǎn)睡意也徹底被他叫沒了,沒好氣的坐起身,揚(yáng)手就從枕邊摸出幾粒榛子扔出去。
那是我昨晚吃剩下的。
他一閃單手就把榛子接了,放在嘴里“嘎嘣”咬開,嘖嘖有聲。
“妹妹真是體貼,大早上就給我送吃的?!?/p>
我翻了個白眼,掀開被子施了個清潔術(shù),理了理鬢角,讓他進(jìn)來。
這廝右手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兩個碗。
“巷子口有一家餛飩攤,我去探過了,十分干凈,早飯就吃這個可好?”
我應(yīng)了一聲。
人間這些小吃美味花樣又多,我縱使已經(jīng)不需要進(jìn)食,總還是忍不住要嘗上一嘗。
花晚照知道我喜歡這些,也會主動幫我找。
今日更體貼的直接送上門來。
我接過坐下和他分吃,鮮羊肉的餡,小小的十來顆做的不膩不膻,想來有放胡椒粉進(jìn)去。倒是下本錢。
人間逛蕩了十來日,我已經(jīng)知道平常百姓活的很不易,不是話本子上幾行文字就能真切感受到的。
再遇到那個賣玉佩的攤販,我吹涼了一顆餛飩,慢慢送入口,想。
就少講他幾文罷。
“一會兒直接去?”我喝了一口湯問花晚照。
他頭也不抬。
“好?!?/p>
我狐疑的看了了他一眼。這廝今早好像不是很機(jī)靈,有點(diǎn)呆。
“我不想動法力,你帶我?!?/p>
他還是嗯嗯,“好?!?/p>
我愈發(fā)得寸進(jìn)尺。
“昨日的繁蕊酒十分好喝,再給我釀十壇子來?!?/p>
這下花晚照總算鮮活過來,抬眼看著我哀嚎。
“十壇子?妹妹我在這凡間二十年,也不過是找機(jī)會釀了五壇。昨日還被你喝了一壺,我上哪給再你找十壇子去。”
我哼了一聲,傲嬌的看著他。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喝。”
花晚照總算看出我這會兒是想找他茬了,自己在嘴上比劃了個縫合的動作,表示不想和我斗嘴,還配合的發(fā)出“嗤啦”一聲。
我噗嗤一笑,遂大度的放過他。
“走罷,吃完今日快點(diǎn)把那書生家的星紋改了,也算積上一點(diǎn)天緣?!?/p>
花晚照吞下嘴里最后一個餛飩,點(diǎn)頭。
“好?!?/p>
走的慢耽誤了點(diǎn)時間,去叩那書生家的門時,已經(jīng)是辰時。
書生正在房檐下煎藥,見到我們十分詫異。
花晚照已經(jīng)又改成了他那一套仙風(fēng)道骨的造型,我這次沒有化成小花附在他發(fā)簪上。
書生把我倆迎進(jìn)院子,有些無措的詢問。
“先生怎么今日就來了,可是內(nèi)子病情還有異處?”
花晚照看我又懶懶的,主動攬過事情開口應(yīng)對他。
“不必?fù)?dān)心,我與友人今日來,是有些事要問你。順便幫你化災(zāi)解難?!?/p>
書生愕然不已。
“我有何災(zāi)?”
很好,原來大家都只注意自己會不會倒霉。
花晚照可能也覺得有些好笑。用手擋著咳了一聲。
“并不是應(yīng)在你身上,我們?nèi)ツ沁吋?xì)說?!?/p>
他指著院里放置的兩條青條石凳。
書生慌張的應(yīng)諾,請我們坐下,又打算進(jìn)屋去泡一壺茶。
花晚照制止了。
“不必如此麻煩,你且繼續(xù)煎藥。”
他與我坐下,看著回到藥爐旁邊的書生,單刀直入。
“你可知道你家門上有個聚星紋?”
“聚星紋?”
“什么聚星紋?”
書生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家的大門,一頭霧水。
他果然不知情。
花晚照組織了下語言。
“尊夫人之所以身體久病不愈,正是因?yàn)檫@個有些失效的聚星紋?!?/p>
書生眼中閃過狐疑,看了看藥罐,又看向我們。
花晚照也不多言。一抬手就凝出蜂露灑向大門。
一霎間門上的黑漆緩緩剝落,在書生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露出了底面星紋的真容。
那書生猛的回過頭來,指著花晚照嘴唇開始哆嗦。
花晚照笑吟吟的看著他,又是手指一動,藥爐的火焰暴漲暴弱,瞬息煎好了那看樣子熬了很久的藥。
花晚照抖抖手滅火。對那書生吩咐。
“這回可信了?先將藥給尊夫人送過去吧。然后我們再詳談。”
頓了頓又好心提醒。
“別忘了放我給你的藥引?!?/p>
書生如遭雷擊,呆立原地,似驚懼似神游,半晌才如夢初醒般的也不敢看我們,一言不發(fā)的踉蹌著拎起藥罐入內(nèi)了。
途中因?yàn)槭侄峨U些把藥也灑了,狼狽至極。
我嗔了花晚照一眼。
這廝也不怕嚇著人。
不過該說不說,這的確是取信的最好方法?;ㄍ碚兆龅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