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昆侖山口的碎石路時，雪粒子正往車窗上撞。溫瑜呵出一團白氣，看著量子手環——自莫高窟黑屏后，它就只剩一塊冰冷的金屬殼，但剛才過安檢時，檢測儀在它身上發出了尖銳的警報。

“楚墨說，手環核心是鏡心碎片熔的。”沈昭把暖寶寶塞進她手里，“或許是感應到昆侖鏡樁，才觸發了金屬反應。”

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擋風玻璃上的積雪剛刮掉就又鋪滿，像永遠擦不干凈的往事。溫瑜翻開祖母日記，“昆侖之墟”那頁貼著片干枯的雪蓮，花瓣紋路竟與青銅令牌邊緣的纏枝蓮完全吻合。

“老馬說，守昆侖鏡樁的是卓瑪奶奶。”沈昭指著導航終點，“她是最后一個守鏡人后裔，電話里只肯說‘雪線以上，見蓮則入’。”

抵達山腳下的木屋時，暮色已漫過雪線。開門的卓瑪奶奶裹著藏青色氆氌，看到溫瑜頸間的銀鎖，突然紅了眼眶：“像……太像溫舒姑娘了。”

她往火塘里添了塊牦牛糞，火星子濺在銅壺上。“當年你祖母來，也帶著這鎖，說要找‘沉雪鏡樁’。她走時留了句話，說若有天銀鎖發燙，就讓我們把這個交出去。”

卓瑪奶奶從樟木箱里捧出個油布包，拆開是半塊雪蓮形狀的玉佩，與沈昭的云雷紋玉佩拼在一起，正好是朵完整的雪蓮。

“雙玉合璧，鏡樁自開。”沈昭話音剛落，兩塊玉佩突然發出淡金色的光，火塘里的火苗猛地竄起，映得墻上的獸皮地圖發亮——雪線以上的位置，赫然畫著朵發光的雪蓮。

凌晨三點，三人踩著及膝的積雪往雪線爬。溫瑜的量子手環突然在腕間震動，黑屏的屏幕透出微光，竟在雪地上投射出腳印狀的熒光——正是逐熵會的人留下的，腳印新鮮得像剛落下的雪。

“他們比我們早到半小時。”沈昭摸出冰鎬，“卓瑪奶奶說鏡樁在雪蓮谷冰洞，看來得搶在他們前頭。”

雪蓮谷的冰洞藏在一道冰瀑后面。溫瑜剛要伸手去推冰簾，量子手環突然炸開刺眼的光，將冰瀑照得透亮——冰里凍著個穿藏袍的人影，頸間掛著和卓瑪奶奶同款的銀飾。

“是守洞人！”卓瑪奶奶的聲音發顫，“他們把人凍在這兒了！”

沈昭用冰鎬砸開冰層，守洞人的手里攥著塊羊皮卷，上面用藏文寫著：“鏡樁需以雪蓮玉佩為引，然逐熵者攜暗熵結晶而來，觸之則融。”

“暗熵結晶？”溫瑜突然想起量子手環的警報，“難道……”

話音未落，冰洞深處傳來爆炸聲。顧晏的聲音混著風雪飄來：“沈昭，溫瑜，冰洞塌了就不好玩了，把玉佩交出來！”

雪地里的熒光腳印突然往冰洞聚集，量子手環的震動越來越急，屏幕上跳出一行亂碼：【暗熵濃度超標，鏡樁能量不穩定】

沈昭迅速將兩塊玉佩拼在一起，雪蓮狀的玉合在掌心發燙，冰洞中央的冰層開始龜裂，淡藍色的光從裂縫里滲出來——正是鏡樁的光芒。

“快！”沈昭拽著溫瑜往光里沖，卓瑪奶奶緊隨其后。量子手環在此時突然亮起，綠光纏住他們的手腕，像條引路的蛇。

穿過冰縫的瞬間，溫瑜回頭看見顧晏的手下舉著個黑色匣子，匣子里的暗熵結晶正冒著黑煙，所過之處，冰層都在融化。

“那結晶會毀掉鏡樁！”她急得大喊，手環卻在此時投射出全息屏障，將暗熵黑煙擋在冰縫外。

“是楚墨的應急程序！”沈昭又驚又喜，這手環竟藏著這么多后手。

冰縫盡頭是間石室，第三塊鏡樁嵌在石壁上，與兩塊雪蓮玉佩產生共鳴，淡藍色的光在石室里織成結界。溫瑜摸出量子手環，它的綠光與結界相融，屏幕上的亂碼變成了清晰的字：【鏡樁激活，第四坐標：長白山天池】

“下一站，長白山。”沈昭握緊拼合的玉佩，看了眼溫瑜腕間的手環，“看來這小家伙，比我們想的更重要。”

溫瑜笑了，剛要說話，手環突然發出“嘀”的一聲，彈出條楚墨的消息：【手環能量快耗盡了，長白山見，我帶了新配件】

風雪拍打著石室的冰窗，遠處的冰洞還在傳來爆炸聲。但此刻握著彼此的手，看著共振的鏡樁與玉佩，溫瑜突然覺得，就算前路埋著更多暗熵結晶，他們也能踏過去。

第四章：昆侖雪下的誓言（總第十章·續）

量子手環的綠光在雪地上拖出細長的光軌，像根扯不斷的引線。溫瑜盯著那些熒光腳印，突然發現它們在冰瀑前拐了個彎——不是直接進冰洞，而是繞到了瀑布左側的巖壁后。

“他們在搞小動作。”沈昭握緊冰鎬，鎬尖在凍得發硬的雪地上劃出深深的刻痕，“卓瑪奶奶，您知道巖壁后有別的入口嗎？”

卓瑪奶奶往手心里哈了口白氣，皺紋里結著細碎的冰碴：“那是早年采藥人挖的雪洞，通著冰洞的后殿，但去年雪崩堵了大半，只能容一個人爬進去。”

溫瑜的量子手環突然發出急促的“嘀嘀”聲，屏幕上的熒光腳印正在巖壁后聚集，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圈。“他們在布炸藥，”她迅速解下手環，將它塞進沈昭懷里，“你帶玉佩從正門進，我從雪洞繞后，手環能干擾他們的引爆信號。”

沈昭剛要反對，就被她推了把：“別磨蹭！守鏡人從來不是一個人在守。”她指尖碰了碰他胸前的雪蓮玉佩，“祖母日記里說，‘雙玉分走，各守一線’，就是這個意思。”

雪洞比想象中更窄，僅容一人匍匐前進。冰碴子刮著溫瑜的羽絨服，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極了小時候祖母在耳邊講的昆侖傳說。她摸了摸內袋里的量子手環，金屬殼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幾乎要烙進皮膚里。

爬過最后一段陡坡時，手環突然投射出微光——前方的雪洞盡頭，赫然站著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往冰洞后殿的石壁上貼炸藥。

溫瑜屏住呼吸，從背包里摸出楚墨準備的煙霧彈，拉開保險栓扔了過去。白色煙霧瞬間彌漫開來，伴隨著男人的咳嗽聲，她趁機沖出雪洞，手腕一揚，量子手環的綠光直射向炸藥引信。

“滋啦——”引信剛冒出火星就滅了，手環屏幕卻在此刻閃過一串亂碼，徹底暗了下去。

“抓住她！”其中一個男人反應過來，伸手就去抓溫瑜的背包。

溫瑜側身躲開，腳下卻一滑，重重撞在石壁上。劇痛從尾椎骨竄上來的瞬間，她突然看到石壁上的刻痕——是守鏡人的星紋，和銀鎖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原來后殿的鏡樁入口在這兒！”她忍著疼去摸刻痕，指尖剛觸到冰冷的巖石，頸間的銀鎖突然爆發出熾白的光，星紋刻痕處的石壁緩緩向內凹陷，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與此同時，冰洞正門傳來沈昭的喊聲：“溫瑜！”

她回頭，看見沈昭正和顧晏纏斗在一起，兩人手里都握著半塊雪蓮玉佩——顧晏不知從哪兒搶來了卓瑪奶奶那半塊。

“把玉佩交出來！”顧晏一腳踹在沈昭膝蓋上，沈昭踉蹌著后退，卻死死攥著玉佩不肯松手。

溫瑜突然明白了什么，抓起地上的碎石就往顧晏腳下扔。顧晏分神的瞬間，沈昭猛地撲過去，將兩塊玉佩狠狠撞在一起——

“咔嚓”一聲脆響，雪蓮玉佩合二為一的剎那，冰洞中央的冰層突然炸開，淡藍色的光柱直沖洞頂，第三塊鏡樁從冰下緩緩升起，鏡面上的守鏡人密文流轉如星。

“就是現在！”溫瑜鉆進石壁洞口，里面竟是條向上的石階，盡頭隱約傳來水流聲。她剛爬上去，就聽到身后傳來沈昭的痛呼——回頭時，正看見顧晏的槍托砸在他的背上。

“沈昭！”溫瑜急得想去幫忙，手腕上的量子手環卻突然震動起來，暗下去的屏幕重新亮起，投射出楚墨的全息影像：“手環能量只剩10%！啟動緊急傳送程序，坐標已設為長白山！”

“傳送？”溫瑜愣住的瞬間，手環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吸力，將她往石階上方拽去。

她最后看了一眼冰洞——沈昭正捂著傷口往石階這邊爬，顧晏的手下舉著槍追在后面，而那枚合二為一的雪蓮玉佩，正從沈昭的口袋里滑落，掉在鏡樁旁的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等我！”溫瑜的喊聲被手環的嗡鳴聲吞沒，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昆侖的雪、冰洞的光、沈昭的臉……最后都化作一片刺眼的白。

再次睜開眼時，溫瑜正躺在長白山天池邊的雪地上。量子手環靜靜躺在手邊，屏幕上跳動著最后一行字：【能量耗盡，休眠中】。

遠處的天池水面結著薄冰，冰下隱約有藍光閃爍，像極了昆侖鏡樁的光芒。溫瑜摸了摸頸間的銀鎖，鎖身的溫度還沒降下來，仿佛還殘留著沈昭指尖的觸感。

她站起身，望著昆侖的方向，突然笑了——祖母日記的最后一頁，畫著兩個牽手的人影，背景正是長白山的雪。

“我在這兒等你。”她對著風雪輕聲說，聲音被風吹散，卻在心里落得無比清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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