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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集團·暗涌初現**
文震庭聽到碧蘿元君那聲自然無比的“老公”,饒是經歷過無數風浪,也差點被茶水嗆到。他看著眼前這位清冷絕塵、本該高居九天之上的孫媳,如此自然地喚著自己孫兒如此凡俗的稱謂,那份巨大的反差帶來的沖擊感,比剛才那場脫胎換骨的機緣還要強烈幾分。但他隨即看到孫兒文彥希眼中一閃而過的溫柔與無奈,心中那點驚愕便化作了由衷的欣慰與安心。如此也好,這才真正像一家人。
文彥希也是微微一怔,隨即眼底漾開暖意。他知道,這是碧蘿在爺爺面前,徹底放下了元君的架子,真正融入了“文家媳婦”的角色。他點點頭,語氣沉穩:“好。正好也該讓集團上下知道,文家的主事人回來了。”
文震庭自然沒有異議,只是反復叮囑:“彥希,碧蘿,萬事小心。那北冥……絕非善類。”
翌日,晨曦初露,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駛出文家老宅,匯入城市的車流。車內,文彥希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沉穩干練,久居天界帶來的那份超然氣度沉淀下來,更顯深不可測。碧蘿元君則換了一身簡潔利落的米白色職業套裝,長發優雅盤起,略施淡妝,收斂了絕大部分神輝的她,依舊美得驚心動魄,只是那份美中帶著冰雪般的清冽與貴氣,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她安靜地坐在文彥希身側,目光平靜地掃過窗外飛速掠過的現代都市景象,如同九天玄女巡視凡塵。
文氏集團總部大樓,高聳入云,是這座城市的地標之一。當文彥希攜碧蘿步入大廳時,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瞬。
前臺訓練有素的接待小姐們,在看到文彥希的瞬間,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和激動——失蹤十幾年的少東家,竟然回來了!而且……氣質更勝往昔!但當她們的目光觸及文彥希身邊的碧蘿時,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明明對方穿著普通的職業裝,容貌雖美卻并非絕無僅有,但那份無形的氣場,卻讓整個喧囂的大廳都瞬間安靜了幾分。仿佛她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光線都自然地匯聚在她身上,帶著一種令人自慚形穢的圣潔與威儀。沒人敢上前搭話,甚至不敢長時間直視。
“文……文總?!”一個穿著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從電梯口快步迎了上來,正是文震庭的心腹助理,陳鋒。他看到文彥希,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哽咽,“您……您真的回來了!太好了!老爺子這些年……”他后面的話在看到碧蘿時也咽了回去,只是恭敬地深深鞠躬,“這位是……夫人?”
“陳鋒,好久不見。”文彥希微笑著拍了拍陳助理的肩膀。
“夫人好!”陳鋒連忙再次躬身,態度恭敬到了極點。他跟在文震庭身邊幾十年,眼力非凡,這位少夫人身上那份不怒自威的氣度,遠非尋常豪門貴婦可比。
“陳助理辛苦了。好久不見!”碧蘿微微頷首,聲音清越平和,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帶我們去辦公室吧。另外,通知下去,一個小時后,核心管理層會議。”
“是!是!文總,夫人,這邊請!”陳鋒不敢怠慢,立刻在前引路,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少東家回來了,還帶回來一位如此不凡的夫人!而且這位夫人一開口,那股久居上位者的命令感,比老爺子還強!
總裁辦公室位于頂層,視野開闊,裝潢大氣沉穩。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天際線盡收眼底。文彥希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迅速翻看著陳助理準備好的近十年集團核心資料,速度之快,理解之深,讓一旁候著的陳助理暗暗心驚。少東家這十幾年,到底經歷了什么?
碧蘿則安靜地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手中端著一杯清茶,并未翻閱任何文件。她看似在欣賞窗外的景色,實則神念早已如水銀瀉地,無聲無息地覆蓋了整個文氏集團大廈,乃至周圍數條街區。
在這凡俗的鋼鐵叢林之中,幾縷帶著陰寒水汽、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氣息,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清晰地映照在她的感知之中。他們分散在大廈的幾個關鍵出入口、對面的寫字樓天臺、甚至樓下咖啡廳的角落里。氣息的主人顯然精通隱匿之法,在凡人眼中與普通白領、路人無異,但在碧蘿的神念下,他們體內流轉的、帶著玄冥真君一脈特有寒煞的法力波動,無所遁形。
‘果然……’碧蘿心中冷意更甚。水德星君一系的手,伸得夠長,也夠下作。不敢直面玄凰宮,便用這種陰祟手段來侵擾凡間根基,試圖以此動搖文彥希的道心?可笑。
她指尖在溫熱的茶杯壁上輕輕一點,一縷微不可察的金綠神輝,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瞬間分化成數道,精準地鎖定了那幾道陰寒氣息的源頭。神輝無聲無息地侵入他們的識海最深處,并非攻擊,而是留下了一道極其隱晦、卻帶著九天玄凰本源氣息的烙印。這烙印如同最細微的塵埃,潛伏著,不會立刻觸發,但只要他們再敢動用絲毫法力窺探文家產業或文彥希本人,便會如同點燃引信,瞬間引發涅槃神焰的灼魂之痛!這是最嚴厲的警告,也是引蛇出洞的誘餌。
做完這一切,碧蘿端起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仿佛只是品了一口好茶。
與此同時,會議室內。文氏集團的核心高管們齊聚一堂,氣氛有些微妙。文彥希的突然回歸,以及他身邊那位氣質絕倫、氣場強大的夫人,都帶來了巨大的震動。
會議開始,幾位負責藥材和遠洋業務的高管,開始匯報近期遭遇的種種“意外”和困境,言辭間充滿了無奈和焦慮。貨源被截、運輸事故、不明勢力干擾……樁樁件件都指向一個無形的對手。
“……文總,”負責遠洋貿易的副總擦了擦額角的汗,“上周‘海神號’在南海航線又遭遇了不明原因的強磁場干擾,導航設備全部失靈,險些偏離航道觸礁。雖然最后有驚無險,但船上價值千萬的精密儀器全部受潮報廢。這已經是今年第三次了!保險公司都快拒保了!我們懷疑……”
“懷疑是北冥集團在背后搞鬼?”文彥希平靜地接話,目光掃過在場眾人。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有些浮躁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那副總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是,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每次出事,航線附近總有他們的勘探船或者名義上的科考船出現!太巧合了!”
“不是巧合。”一直安靜旁聽的碧蘿,忽然開口。她的聲音清越,如同珠落玉盤,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她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走到會議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眾人,目光投向遠處一座造型獨特、如同黑色冰山般聳立的摩天大樓——那正是北冥集團的總部。
“北冥集團……”碧蘿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他們想要的不只是市場份額,也不只是那幾條航線。”
她微微側過頭,完美的側顏在晨光中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清冷的眸光掃過會議室里屏息的眾人,最終落回文彥希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足以讓任何對手心膽俱寒的笑意:
“他們真正覬覦的,是我文家……那幾處世代守護、從未對外公開的‘靈藥圃’和‘海眼’坐標。”
此言一出,會議室一片死寂!
靈藥圃!海眼!這些都是文家真正的核心命脈,是支撐其藥材和遠洋貿易屹立不倒的根基,是只有文家嫡系核心才知道的最高機密!這位剛回來的夫人,怎么會知道?!而且如此輕描淡寫地就說了出來?
文彥希心中了然,碧蘿的神念恐怕早已洞察一切。他迎著妻子那帶著詢問和淡淡殺意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溫潤,眼底深處卻燃起了涅槃神焰般的金芒:
“既然他們想要,那我們就‘送’給他們看看。”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如同戰鼓初擂,“不過,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接得住這份‘大禮’了。”
碧蘿聞言,眼中的冰冷殺意悄然化開,化作一絲贊賞與默契。她重新轉過身,面向窗外那座黑色冰山般的北冥總部,仿佛在看一個即將崩塌的玩具。
凡間的商戰,從此刻起,將不再是凡人的游戲。玄凰宮的鋒芒,豈是區區幾個水部爪牙能輕易觸碰的?
凡塵商戰?不好意思,我們帶仙法
>文彥希攜碧蘿元君回歸文氏集團,北冥集團暗中窺伺。
>碧蘿神念一掃,發現玄冥真君爪牙潛伏四周,不動聲色種下神火烙印。
>會議室中,她輕描淡寫點破北冥覬覦文家“靈藥圃”與“海眼”的驚天陰謀。
>文彥希默契一笑:“既然想要,就送他們一份大禮。”
>當夜,北冥暗哨識海中的涅槃神火突然引爆,七名精銳瞬間化為灰燼。
>墨丞捏碎手中玉符:“文家,竟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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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彥希那帶著涅槃神焰般金芒的話語,如同滾燙的烙鐵,燙在會議室每一個人的心上。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空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連空氣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高管的目光,都死死釘在文彥希和站在落地窗前那個米白色身影上,驚疑、震撼、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在他們眼中交織翻滾。
靈藥圃!海眼!
這是文家真正的根基,是流淌在血脈里的最高機密,是支撐龐大商業帝國屹立不倒的源流。多少代人的守護,多少血與火的教訓,才換來今日的安穩。這秘密,本該深埋于文家嫡系核心的骨髓之中,絕不容外泄。
可這位……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夫人,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地點破了它!仿佛那不是關乎家族命脈的重器,只是窗臺上隨意擺放的一盆花草!
巨大的震撼之后,是更深的驚懼。她怎么知道的?她究竟是誰?文總失蹤這十幾年,到底帶回來了一個怎樣的存在?
負責遠洋貿易的副總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額角的冷汗終于匯聚成珠,沿著太陽穴滑落,他卻渾然不覺。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喉嚨里卻只發出嘶啞的嗬嗬聲。
陳鋒站在文彥希側后方,垂下的手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微微顫抖。作為老爺子的絕對心腹,他是極少數知曉這兩個名詞真正份量的人。少夫人這一句話掀開的蓋子,底下是足以將整個文家拖入萬劫不復深淵的漩渦!他下意識地看向文彥希,卻發現自家少東家神情平靜,甚至唇角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沉穩地迎向落地窗前妻子的背影。
那是一種絕對的信任,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
碧蘿元君依舊背對著眾人,目光投向遠處那座如同黑色冰山般刺破城市天際線的北冥總部。晨光勾勒著她完美的側影,清冷得不沾一絲人間煙火。會議室里那些驚濤駭浪般的情緒,似乎連她衣角的一絲塵埃都無法驚動。
“文總……”負責藥材種植基地的負責人聲音干澀,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夫人她……所言……”
“碧蘿所言,便是事實。”文彥希打斷了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所有細微的騷動。他手指在光滑的紅木會議桌上輕輕敲擊了一下,發出清脆的“篤”聲,如同某種奇特的指令,讓所有人的心臟也跟著跳了一下。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銳利如刀,瞬間洞穿了某些人眼底深藏的惶惑與動搖。“靈藥圃與海眼,是我文家根本。北冥覬覦已久,如今不過是撕下了最后的偽裝,手段下作了些。他們以為,截斷我們的貨源,干擾我們的航線,制造些‘意外’,就能讓我們自亂陣腳,露出破綻,或者……逼我們主動交出坐標?”
他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帶著九天之上的漠然與不屑。“癡心妄想。”
“那……”一位資歷頗老的董事艱難地開口,眼中憂色深重,“我們該如何應對?北冥行事向來不擇手段,如今目標明確,恐怕后續的打擊會更瘋狂,更隱蔽。我們在明,他們在暗……”
“在暗?”一直沉默的碧蘿忽然開口,清冷的聲線如同冰珠落玉盤。
她緩緩轉過身,那雙蘊藏著星河般深邃的眼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落在會議室每一個人的臉上。被她目光掃過的人,無論心中有多少念頭,都瞬間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降臨,仿佛被九天之上的存在俯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們的確在暗處。”碧蘿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常識,“可惜,不夠暗。”
沒人能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只有文彥希眼底的金芒微微一閃,掠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陳鋒。”文彥希不再解釋,直接點名。
“文總!”陳助理立刻挺直腰板,眼中再無半分疑慮,只剩下絕對的服從。
“立刻執行‘磐石計劃’第三階段預案。”文彥希語速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藥材基地,所有核心區域進入一級封閉狀態,外圍區域,按照我們之前議定的‘特殊品相’名錄,立刻安排采收。采收時間……就定在三天后。”
他頓了頓,手指在桌面上劃過一個無形的坐標點。“采收地點,選在‘青鸞谷’東南側那片新開的實驗田。通知下去,這是本年度最重要的‘母株’采收,關系未來五年集團高端藥材供應鏈穩定,安保級別提升至最高。”
“青鸞谷?”陳鋒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明白了文彥希的意圖。那地方地勢復雜,靠近文家真正核心藥圃的外圍緩沖區,但并非真正的核心所在!少東家這是……要挖坑了!
“是!文總!我馬上去安排,保證消息‘嚴密’傳達!”陳鋒聲音鏗鏘有力,刻意加重了“嚴密”二字,透著一股心照不宣的狠勁。
文彥希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負責遠洋的副總:“遠洋那邊,‘海神號’后續的損失,按最高標準處理,安撫好船員和客戶。同時,準備一支精干船隊,裝載一批……嗯,就說是我們最新研發的深海水文探測設備,準備前往‘沉星嶼’附近海域進行‘關鍵數據采集’任務。船隊離港時間,也定在三天后傍晚。航線和任務細節,列為集團最高機密,由你親自掌握。”
沉星嶼!那個地方靠近一片極其兇險的古代海流交匯點,距離文家守護的真正“海眼”足有數百海里之遙!副總瞬間也懂了,一股寒意混合著莫名的興奮涌上脊背。“明白!文總!保證讓該‘知道’的人,‘知道’我們有大動作!”
文彥希身體微微后靠,倚在寬大的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座黑色冰山般的北冥總部,嘴角那抹笑意變得深邃而冰冷。
“既然他們想要,那就敞開大門,讓他們好好‘看看’。”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在吟誦古老的戰歌,“餌,已經撒出去了。三天后,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爪子夠硬,還是我文家的‘禮物’……夠燙手。”
“三天……”碧蘿元君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為這場無形的交鋒定下最后的期限。她不再看會議室里的眾人,視線重新投向窗外,仿佛在欣賞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那完美的側顏在光線下顯得愈發圣潔,也愈發冰冷。“希望他們,喜歡這份回禮。”
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會議室。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場遠超商業競爭范疇的風暴,在文彥希夫婦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中,已然拉開了序幕。那所謂的“磐石計劃”,那指定的“青鸞谷”和“沉星嶼”,那同時定下的“三天后”……這分明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正張開冰冷的懷抱,等待著貪婪的獵物一頭撞入。
文家少東家,還有這位神秘莫測的少夫人,他們平靜語氣下涌動的,是足以讓整個北冥集團粉身碎骨的殺機!
***
城市的喧囂在白晝達到頂峰,又隨著暮色漸沉而緩緩沉淀。霓虹燈漸次亮起,勾勒出冰冷的鋼鐵森林輪廓。白日里文氏集團總部那場高層會議掀起的無聲驚雷,似乎已被夜幕暫時掩埋。
然而,在城市的幾個角落,那些白日里如同普通人一般潛伏的暗影,此刻卻在承受著來自九天之上的怒火。
文氏大廈斜對面,一座寫字樓的頂層天臺邊緣。一個穿著深色沖鋒衣、偽裝成城市探險攝影愛好者的男人,正倚著冰冷的欄桿,架著帶有超長焦鏡頭的相機,鏡頭看似隨意地掃過文氏大廈頂層那燈火通明的總裁辦公室。他臉色有些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端著相機的手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識海深處,一股微弱卻極其頑固的灼熱感如同附骨之疽,從下午開始就未曾停歇,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該死……那女人……’他心中暗罵,試圖調動體內修煉多年的玄冥寒煞去壓制那股詭異的熱流。一絲微不可察的淡藍色寒氣順著手臂經脈涌向識海,試圖凍結那灼熱的源頭。
就在他的玄冥寒煞觸及那點灼熱的剎那——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只有他顱腔內仿佛引爆了一顆無聲的太陽!潛伏在他識海最深處的那點金綠色烙印,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驟然爆發出焚滅一切的神威!
“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短促慘叫猛地從他喉嚨里擠出,又在瞬間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扼斷!他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身體劇烈地一挺,雙眼瞬間被純粹的金綠色火焰充滿、吞噬!
沒有掙扎,沒有過程。
前一秒,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下一秒,他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小撮極其細微、散發著焦糊氣息的灰白色塵埃。夜風悄無聲息地掠過天臺,那點塵埃如同從未存在過般,打著旋兒,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架著的昂貴相機失去支撐,“哐當”一聲砸落在水泥地上,鏡頭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與此同時,文氏集團總部大樓地下停車場的出口陰影里。一個偽裝成代駕司機的男人正靠在摩托車上假寐,耳朵里塞著微型耳機。他試圖集中精神去監聽某個特定頻率,一絲微弱的法力波動剛探出。
“噗!”
一聲輕響,如同燭火熄滅。他整個人,連同身下的摩托車,瞬間被從內而外爆發的金綠色神焰吞沒。火焰一閃即逝,原地只留下一個被高溫瞬間熔融又冷卻的、扭曲的摩托車金屬骨架印痕,以及幾縷迅速飄散的青煙。空氣里彌漫開一股淡淡的、金屬和有機物混合燒焦的奇異氣味。
樓下街角的24小時便利店。一個穿著便利店員工制服、正在整理貨架的男人,手剛剛觸碰到一罐能量飲料,動作卻猛地僵住。他瞳孔深處一點金綠光芒爆閃,隨即整個身體如同被投入煉鋼爐的蠟像,無聲無息地軟化、坍縮、氣化。貨架上,那罐被他觸碰過的能量飲料,鋁罐表面詭異地浮現出幾道被瞬間高溫灼燒出的焦黑指印紋路。
城市另一端的某處高級公寓樓內。一個穿著絲綢睡衣、看似剛結束應酬回家的男人,正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他端起酒杯,試圖通過杯中液體的反光觀察對面樓宇的某個窗口。指尖一絲法力剛注入酒杯,試圖增強視覺穿透力。
“嗤……”
如同燒紅的鐵塊落入冰水。他手中的水晶紅酒杯瞬間變得赤紅滾燙,杯壁在金綠色光芒中變得透明、熔融!那恐怖的火焰順著他的手指、手臂,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蔓延全身!
他甚至來不及感覺到疼痛。視野被一片純凈而毀滅的金綠色充滿。下一刻,他和他手中熔融的酒杯,連同身下昂貴的真皮沙發,一同化作了一灘面積稍大、混雜著玻璃熔融物和灰燼的焦黑痕跡。空氣中殘留著紅酒蒸發的甜膩氣息,混合著皮肉焦糊的怪味。
……
七個地點。
七道幾乎不分先后的、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純粹的毀滅性能量波動。
七道短暫爆發又瞬間熄滅的金綠色光芒。
七個人,連同他們身上的衣物、配飾、甚至部分觸手可及的小型物品,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從現實層面徹底抹除。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血肉橫飛的慘烈,只有原地留下的些許高溫灼燒痕跡、熔融的金屬或玻璃殘骸、以及空氣中那轉瞬即逝的焦糊氣息,證明他們曾存在過,然后以一種凡人無法理解的方式,徹底歸于虛無。
這是來自九天玄凰的怒火,是跨越了仙凡界限的裁決。精準,冷酷,不留絲毫余地。
***
北冥集團總部,頂層。
墨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視著腳下燈火璀璨卻又冰冷如鐵的城市森林。他身形高大,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唐裝,面容冷硬如刀削斧鑿,眉宇間凝聚著一股常年身處高位又浸染了陰寒煞氣的威嚴。窗外是文氏集團那座燈火通明的大廈,如同眼中釘,肉中刺。
他手中把玩著一枚通體漆黑、觸手冰涼刺骨、內部仿佛有幽暗水流緩緩旋轉的玉符。這是玄冥真君親自賜下的傳訊法器,能讓他與潛伏在文氏周圍的“水影衛”瞬間聯系。水影衛,是玄冥真君一脈精心培養的暗探,擅長隱匿,刺探,如同跗骨之蛆,從未失手。他們就是墨丞在凡間最鋒利的爪牙,也是刺探文家那兩處重地坐標的最大依仗。
“文彥希……碧蘿……”墨丞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聲音如同兩塊寒冰在摩擦,“區區下界凡修,仗著得了些上古傳承,便敢如此目中無人。今日之辱,定要爾等百倍償還!那靈藥圃和海眼,注定是我北冥囊中之物!”
他眼中厲色一閃,指間微微用力,一絲精純的玄冥寒煞注入手中那枚黑色玉符。玉符表面幽光流轉,冰寒的氣息彌漫開來。按照慣例,此時玉符會微微發熱,將分散各處的七名水影衛的實時狀態反饋回來,如同脈搏般穩定。
然而這一次——
“咔!”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驟然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刺耳得令人心悸!
墨丞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他難以置信地低頭,死死盯住自己的手心。
那枚由萬年玄冰玉髓煉制、堅逾精鋼、蘊含玄冥真君一絲神念的黑色玉符,此刻,竟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幽暗的水流光澤徹底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幾縷極其微弱、卻散發著令他靈魂都感到灼痛與厭惡氣息的金綠色光芒,正從那些裂痕中頑強地滲透出來!
光芒一閃即逝,玉符徹底失去了所有靈性,變成了一塊死氣沉沉、布滿裂紋的黑色頑石。那幾縷金綠色的光芒也消散無形,仿佛從未出現過。
但這短暫的光芒和玉符的碎裂,卻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烙印在墨丞的識海!
“噗!”
一股無法遏制的、混雜著驚駭、暴怒和一絲深入骨髓恐懼的逆血猛地涌上喉頭!墨丞臉色瞬間由鐵青轉為慘白,身體劇烈一晃,強行運功才壓住翻騰的氣血,沒有當場失態。但那口腥甜的逆血依舊沖上了口腔,被他死死咬住牙關,一絲殷紅順著緊抿的嘴角緩緩滲出。
水影衛……七名精銳水影衛……全滅了!
不是失聯!是瞬間、同時、徹底的湮滅!連一絲掙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甚至連這枚由真君神念加持的玉符,都被對方那霸道絕倫的力量隔著虛空,順著無形的聯系,硬生生反噬震碎!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間從墨丞的腳底直沖天靈蓋,幾乎凍結了他的思維。
碧蘿!
是那個女人的力量!那種純凈、熾烈、帶著無上威嚴、仿佛能焚盡諸天萬界的火焰氣息!雖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絲泄露,卻已讓他心神劇震,如墜熔爐!
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凡修!她出手了!而且是以一種如此冷酷、如此決絕、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態!這根本不是在清除暗哨,這是在赤裸裸地宣戰!在用最殘酷的方式宣告:凡人的規則?不,這里,現在,由她定下新的規矩!
“文家……碧蘿……!”墨丞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捏著那塊已經變成廢石的碎裂玉符。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窗外文氏大廈頂層那片明亮的燈光,眼神中的怨毒和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噴涌而出,將那一片光明徹底吞噬。
那燈光,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財富的象征,而是一簇熊熊燃燒、向他發出挑釁和死亡宣告的涅槃神焰!
墨丞指間那塊布滿裂紋的黑色頑石,如同他此刻瀕臨崩潰的心境,冰冷而絕望。碎裂玉符殘余的焦糊氣息混合著他嘴角那絲腥甜的血氣,在奢華的頂層辦公室里彌漫開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文家……碧蘿……!”他嘶啞的低吼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浸滿了怨毒。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窗外文氏大廈頂層的燈火上,仿佛要用目光將其灼穿、熄滅。那簇燈火,此刻在他眼中,就是碧蘿那張清冷絕塵、卻又帶著無盡嘲諷的臉!
七名水影衛!
那可是玄冥真君座下真正的精銳暗探!耗費了北冥集團海量資源和真君秘法才培養出來!每一個都精通隱匿刺殺、刺探情報,在凡俗界幾乎是無解的存在!是他墨丞掌控全局、覬覦文家重器最鋒利的獠牙!
可就在剛才,就在一瞬間,七個人!連同他們身上最精密的法器、監聽設備……什么都沒留下!連一絲殘魂都沒能逃逸!只有那玉符碎裂時泄露出的、一絲絲微弱卻霸道絕倫、令他靈魂都為之灼痛的金綠色火焰氣息!
這根本不是清除!這是赤裸裸的、碾壓式的處決!是九天之上的神祇,對著凡間螻蟻發出的、最不屑一顧的死亡宣告!
她甚至不屑于隱藏!就這么直接、粗暴、不容置疑地抹殺了他最得力的爪牙,還順著聯系反噬震碎了真君賜下的玉符!這份力量……這份視規則如無物的傲慢……
“該死!該死!!!”墨丞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防彈落地窗上!堅硬的鋼化玻璃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蛛網般的裂紋瞬間蔓延開來,倒映出他那張因暴怒和驚懼而扭曲變形的臉。“碧蘿!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就在這時,他辦公桌上,一部加密的紅色專線電話,突然急促地尖嘯起來!鈴聲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墨丞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幾乎要炸裂的殺意。他不能亂!他是北冥在凡間的掌舵人!他還有底牌!他接通電話,聲音竭力維持著平穩,卻依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嘶啞和戾氣:“說!”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急促而緊張的聲音,屬于他在集團情報部門的心腹:“墨總!緊急消息!文氏那邊有異動!剛剛截獲到他們內部加密頻道流出的最高級別指令!”
“什么內容?”墨丞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
“三天后!文氏藥材基地,將在‘青鸞谷’東南側實驗田進行最高級別‘母株’采收!安保級別提升至最高!另外,遠洋部門也同步啟動最高機密任務,一支精干船隊將于三天后傍晚離港,目的地標注為‘沉星嶼’附近海域,執行‘關鍵數據采集’任務!航線細節列為集團最高機密!”
青鸞谷!沉星嶼!
這兩個地名如同兩道驚雷,狠狠劈在墨丞的識海!他捏著話筒的手指關節瞬間發白!
文彥希!碧蘿!
白天在會議室里輕描淡寫地點破“靈藥圃”和“海眼”,晚上就雷霆萬鈞地抹殺了他的水影衛!現在,立刻,就如此“恰到好處”地泄露了這兩個關鍵地點的“最高機密行動”!
這哪里是泄露?這分明是把肥美的誘餌,用最“機密”的方式,直接塞進了他墨丞的嘴里!
陷阱!
一個毫不掩飾、赤裸裸的陽謀陷阱!
對方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我知道你要什么,我告訴你東西就在那里,三天后,有本事,你就來拿!
“狂妄!狂妄至極!!”墨丞對著話筒咆哮,額角青筋暴跳,“他們以為殺了幾個暗哨,就能嚇住我北冥?!以為挖個坑,我墨丞就會往里跳?!做夢!!”
電話那頭的心腹被他的怒吼嚇得噤聲。
墨丞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瘋狂的殺意和屈辱幾乎要噴涌而出。他是誰?他是玄冥真君在凡間的代言人!是掌控北冥帝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墨丞!文彥希和那個不知來歷的女人,竟敢如此羞辱于他!
“墨總……那我們現在……”心腹小心翼翼地問。
“現在?”墨丞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獰笑的扭曲表情,那是被逼到絕境的兇獸才有的瘋狂,“他們不是要釣魚嗎?好!我這條魚,就親自去咬他們的鉤!我倒要看看,是他們文家的網夠硬,還是我北冥的牙口夠利!”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冰冷得如同極地寒冰,一字一句地下令:
“通知‘黑淵’!全員待命!目標青鸞谷!讓他們把壓箱底的‘寒淵破陣梭’帶上!告訴‘怒濤’,沉星嶼海域,給我準備好‘玄冥重水雷’!所有能動用的資源,全部給我調動起來!三天后,我要讓青鸞谷變成文家的墳場!讓沉星嶼海域,成為文家船隊的鐵棺材!”
“墨總!這……動靜會不會太大?而且青鸞谷和沉星嶼……”心腹顯然被這孤注一擲的命令嚇到了。
“大?老子就是要大!”墨丞咆哮著打斷他,“文彥希不是想玩嗎?老子就陪他玩把大的!玩到他文家徹底崩盤!玩到他跪在地上求饒!至于地點……”他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陰冷光芒,“就算是假的又如何?文家既然敢把這兩個地方拋出來當餌,就說明這兩個地方對他們同樣重要!毀掉它,一樣能斷他文家根基!更何況……”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殘忍至極的弧度:“我要讓文彥希知道,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他和他那個裝神弄鬼的女人,都得死!”
“是……是!墨總!我立刻去辦!”電話那頭的心腹不敢再多言。
墨丞狠狠摔上電話,胸膛依舊劇烈起伏。他走到那扇布滿裂紋的落地窗前,看著文氏大廈頂層的燈火,眼中燃燒著瘋狂和毀滅的火焰。損失水影衛的劇痛和恐懼,被這份不惜一切的瘋狂殺意暫時掩蓋。
“文彥希……碧蘿……”他對著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三天后,我要你們親眼看著,你們文家的根基,是如何在你們面前……灰飛煙滅!”
***
文氏集團頂層,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隔絕了城市的喧囂,只留下璀璨的萬家燈火作為背景。空氣中彌漫著上等碧螺春的清雅香氣。
文彥希站在窗前,俯瞰著腳下流動的光河,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玻璃。他剛剛結束與爺爺文震庭的通話,將三日后的部署以及……那七道瞬間熄滅的生命氣息,都做了簡略的匯報。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后,只傳來老爺子一聲復雜至極的嘆息:“放手去做吧,彥希。文家……交給你和碧蘿了。”
他知道爺爺的擔憂。凡俗的規則,終究是束縛。
“生氣了?”清冷悅耳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
文彥希轉過身。碧蘿元君斜倚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米白色的職業套裝早已換下,此刻只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廣袖流仙裙,長發如瀑散落,襯得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她手中把玩著一只瑩潤的玉盞,盞中是琥珀色的靈茶,氤氳著沁人心脾的靈氣。那份白日里收斂的九天風華,此刻在靜謐的夜色中悄然綻放,整個房間都仿佛沐浴在清冷的月輝之下。
“沒有。”文彥希走到她身邊坐下,很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玉盞,就著她飲過的位置抿了一口,溫潤的茶水帶著她唇齒間特有的清冽氣息滑入喉中。“只是覺得,處理這些螻蟻,臟了你的手。”他看著妻子那雙映著星河的眸子,語氣帶著真切的憐惜。涅槃神焰焚盡一切污穢,但那些爪牙的魂魄,終究是帶著水部特有的陰寒濁氣。
碧蘿微微側首,一縷發絲滑過光潔的額角,她看著文彥希眼中毫不掩飾的心疼,清冷的眸光似乎融化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那種俯瞰塵寰的淡漠。
“幾只煩人的蟲子罷了,聒噪得很。”她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拂去衣角的塵埃,伸出纖纖玉指,隨意地在虛空中一點。
嗡!
一點金綠色的火星憑空閃現,只有米粒大小,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火星跳躍著,內部隱約可見七道極其微小的、扭曲掙扎的淡藍色虛影,正是那七名水影衛殘留的最后一點、被涅槃神焰強行拘束、尚未徹底煉化的本源魂煞!他們無聲地嘶吼著,散發出極致的恐懼和怨毒,那源自玄冥真君一脈的陰寒煞氣被神焰灼燒,發出滋滋的輕響。
碧蘿絕美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眼神如同萬古不化的玄冰。她指尖輕輕一捻。
噗!
那點跳躍的金綠色火星,連同里面那七道掙扎的魂煞虛影,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瞬間湮滅,連一絲青煙都未曾留下。徹底,干凈,仿佛從未存在過。
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都因這無聲的湮滅而驟然降低了一瞬,隨即又被碧蘿身上自然散發的溫潤神輝撫平。
“你看,”碧蘿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彈掉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灰塵,目光投向窗外墨丞所在的北冥總部方向,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屬于九天玄凰的、純粹的、近乎天真的不耐與厭煩,“好好地神仙不做,非要下界造孽。”
她紅唇輕啟,清越的嗓音如同珠玉相擊,吐出的字句卻帶著九天之上俯瞰螻蟻般的漠然與不解:
“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