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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魔女會死

第7幕魔女遺產的召喚

巷子深處的潮濕陰冷如同跗骨之蛆,滲入露露的骨髓。暴雨的喧囂被兩側高聳的磚墻隔絕,只剩下沉悶的、永不停歇的嘩啦聲,如同這座城市在流血。7號蜷縮在她懷里,呼吸雖已平穩,但體溫依舊燙得嚇人,小小的身體偶爾還會無意識地抽搐一下,昭示著那幾粒“痛苦晶簇”的壓制并非萬全,只是將失控的預知風暴強行拖入了意識深處的風眼,暫時休眠。

露露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磚墻,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撕裂般的疼痛和雙臂骨裂處鉆心的酸楚。她不敢睡,甚至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左眼深處,那象征著治愈與編織的紡錘符文,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每一次試圖催動那微弱的翠綠光暈去緩解身體的劇痛或抑制手臂皮膚下緩慢滲出的銀色金屬液,都換來一陣眼球被鋼針貫穿般的銳痛,視野邊緣的血色裂痕也隨之加深一分。

毀滅與新生的權柄在她體內激烈碰撞、撕裂。荊棘的本能渴望扎根、吞噬、同化一切,而瀕臨崩潰的紡錘之力則在絕望地維系著這具殘破軀殼最后的“人形”。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小臂。在巷口透進來的、被城市巨大荊棘圖騰暈染的微弱藍綠光線下,皮膚表面凝結著幾滴冰冷的、水銀般的銀色液珠。她用還能勉強活動的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觸碰其中一滴。

冰涼,粘稠。指尖傳來一種細微的、被金屬緩慢侵蝕的麻木感。更深處,一種難以言喻的“生長”意志在血脈中蠢蠢欲動——不是血肉的生長,而是冰冷的金屬在血肉的溫床中增殖、蔓延。這感覺讓她胃部一陣翻攪,生理性的厭惡混合著冰冷的恐懼。

巷子外,警笛聲、呼喊聲、打斗聲并未平息,反而似乎更近了。IWFM的特工像鬣狗一樣在搜尋她們的氣息。露露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限,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著她的意識,但左眼那片冰冷的銀灰卻異常活躍,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冰冷地掃描著周圍環境的每一個細微變化——遠處引擎的轟鳴、近處水滴落下的聲響、空氣中彌漫的緊張粒子…以及懷中7號越來越滾燙的體溫。

“晶簇…時效快到了…”露露心中警鈴大作。她看向腳邊那根靜靜躺在污水中的綠紋血荊棘鞭。鞭梢處,之前被她刮取晶簇的地方顯得光禿禿的,但周圍細密的銀色尖刺之間,似乎又開始有極其微小的、新的暗紅色晶點正在緩慢凝結。太慢了!遠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這時!

巷口對面,一間24小時便利店的巨大落地窗內,懸掛在收銀臺上方的液晶電視屏幕,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噪音!

“滋啦——!!!”

屏幕畫面劇烈地扭曲、閃爍起來。原本正在播放的、關于市中心“大規模電網故障與騷亂”的緊急新聞畫面瞬間被撕裂。藍白色的雪花點瘋狂跳動,如同垂死的信號。

露露的左眼銀芒瞬間收縮!冰冷的警惕讓她全身肌肉繃緊,右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荊棘鞭的根部,隨時準備暴起!

然而,預想中的追捕畫面并未出現。

扭曲的雪花點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撫平,迅速穩定下來。屏幕上出現的,并非任何現實的影像,而是一片純粹的、不斷流動變幻的深紫色光暈。這光暈深邃、神秘,仿佛能吸收人的靈魂。在紫色光暈的中央,一個由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冷光的幾何線條構成的復雜符號緩緩浮現。

那符號并非靜止,它在旋轉、分解、重組,如同某種超越人類理解的活體密碼。它散發著一種冰冷、非人、卻又帶著奇異指引意味的氣息。

露露的心臟猛地一跳!這符號…她從未見過,但左眼深處那屬于荊棘的符文,卻在這一刻傳來了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共鳴感!仿佛在遙遠的頻率上,與這屏幕中的符號產生了呼應。

緊接著,一個聲音從便利店的廉價音響里傳出。那聲音并非電子合成音,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非人的質感,如同經過無數層濾網過濾后的回響,冰冷、平穩,毫無情緒波動,卻清晰地穿透了雨聲和玻璃:

“看見光的不止人類,流亡者。”

“傷口在腐蝕你的錨點(AnchorPoint-指7號),時間在背叛你的軀體。”

“坐標:克羅伊茨貝格區,奧拉寧街79號地下室入口。標識:褪色的藍漆門鈴,按下三次,間隔兩短一長。”

“尋求‘棱鏡’(Prism)的折射。海因里希能凍結失控的‘紡錘’。”

“警告:你們的信號如同黑夜中的燈塔。‘清道夫’(Scavengers)的嗅覺比獵犬更敏銳。移動。現在。”

話音落下的瞬間,屏幕上的紫色光暈和幾何符號如同被擦除般消失,刺眼的新聞畫面和主持人驚慌失措的臉孔重新占據屏幕,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信號干擾產生的幻覺。

便利店里僅有的一個店員和幾個避雨的顧客都茫然地看著屏幕,低聲咒罵著該死的天氣和糟糕的信號。

但露露知道,那不是幻覺!

棱鏡…海因里希…凍結失控的紡錘…清道夫…

每一個詞都如同冰冷的鑰匙,插入了她混亂的思緒。那個聲音提到了7號是“錨點”,提到了她左眼紡錘符文的崩壞(“失控的紡錘”),更提到了追捕者(“清道夫”)的逼近!這絕非巧合!

是敵?是友?陷阱?還是…一線生機?

露露沒有時間權衡。7號滾燙的身體在她懷中不安地扭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模糊的痛苦呻吟。手臂上,新的銀色液珠正從皮膚下緩慢滲出,帶來更深的麻木感。巷子外,警笛聲似乎正在向這個街區收攏。

賭一把!

露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銀芒。她猛地將綠紋血荊棘鞭纏回腰間,冰冷的金屬荊棘緊貼著皮膚,帶來一陣刺痛和悸動。她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將7號瘦小的身體背了起來。7號滾燙的額頭貼在她冰冷的后頸,帶來一陣戰栗。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燒紅的炭火上,斷裂的臂骨在負重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她弓著腰,像一頭負傷的野獸,背著最后的希望,踉蹌著沖出陰暗的小巷,重新投入暴雨和混亂的街道。

克羅伊茨貝格區。柏林多元文化的熔爐,也是迷宮般的老街區。狹窄的街道,斑駁的涂鴉墻,緊閉的鐵藝門窗在暴雨中沉默。露露憑借著左眼那冰冷的、如同內置導航般的方位感,在混亂的街巷中穿梭。她避開燈火通明的大路,專挑陰暗潮濕、堆滿垃圾的后巷。雨水沖刷著她身上的血污和泥濘,也暫時掩蓋了她們的氣息。

“清道夫”的嗅覺確實敏銳。

在一次穿過一條堆滿廢棄家具的窄巷時,露露左眼的動態視覺猛地捕捉到巷口盡頭一閃而過的、兩個穿著黑色防水沖鋒衣的身影!他們動作迅捷、無聲,如同融入雨夜的幽靈,手中似乎握著短小的、非制式武器。冰冷的目光如同探針,掃視著黑暗的角落。

露露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她猛地縮回陰影中,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屏住呼吸。懷中的7號似乎也感應到了極致的危險,身體再次輕微地抽搐起來,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嗚咽。

腳步聲在巷口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分辨方向。露露的右手緊緊扣住了腰間的荊棘鞭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冰冷的殺意與同化帶來的麻木感在體內交織。左眼深處,荊棘符文微微發亮,渴望著鮮血的澆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喵——!”

一只渾身濕透的野貓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驚恐地從巷子另一頭跑過,撞倒了一個空鐵罐,發出刺耳的響聲。

巷口的腳步聲立刻轉向,朝著野貓逃竄的方向追去。

露露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冰冷的濁氣,冷汗混合著雨水流下。不敢停留,她背著7號,以更快的速度、更隱蔽的路線,向著坐標點潛行。

奧拉寧街79號。一棟外表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敗的舊公寓樓底層。入口隱藏在一條更窄的、堆滿雜物的小過道里。一扇厚重的、漆皮斑駁的深藍色木門緊閉著。門旁墻上,果然鑲嵌著一個同樣褪色嚴重的圓形藍漆門鈴按鈕。

露露按照指示,用顫抖的、沾滿泥污的手指,在冰冷的門鈴按鈕上,用力按下了三次:嗒、嗒…(停頓)嗒!

門內沒有任何聲音傳出。死寂。

幾秒鐘后,門鎖內部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如同精密齒輪轉動的“咔噠”聲。厚重的藍漆木門向內無聲地滑開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一股混合著消毒水、陳舊書籍和某種奇特草藥味道的、冰冷干燥的空氣撲面而來,與外面濕冷腥臊的雨夜形成鮮明對比。

門后一片漆黑。

露露沒有絲毫猶豫,側身背著7號擠了進去。

在她踏入黑暗的瞬間,身后的門無聲地、迅速地合攏,將暴雨和追捕徹底隔絕在外。絕對的黑暗籠罩了她們,只有露露左眼那片銀灰,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非人的冷光,勉強映照出前方一條向下延伸的、狹窄陡峭的水泥樓梯輪廓。

樓梯盡頭,隱約透出一點微弱的、暖黃色的燈光。

露露背著7號,忍著劇痛,一步步向下走去。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樓梯的盡頭,是一扇虛掩著的、厚重的金屬門。門縫里透出的光線更清晰了些,那股消毒水和草藥的味道也更濃了。

她輕輕推開金屬門。

眼前豁然開朗,卻又帶著一種強烈的、非現實的錯位感。

這里不像一個診所,更像一個被遺忘的、塞滿了跨越時代科技與神秘學儀器的地下圣殿。空間比預想的要大得多。墻壁是裸露的、粗糲的水泥,布滿了各種粗大的管道和線纜。照明來自天花板上幾盞功率不高的白熾燈,以及墻壁上鑲嵌著的、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奇特晶體。

房間中央,是一張冰冷的不銹鋼手術臺,旁邊立著復雜的、閃爍著指示燈的生命體征監測儀和幾臺造型古怪、布滿旋鈕和管路的設備。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液氮特有的、冰冷的金屬氣息。

靠墻的位置,是幾個巨大的、覆蓋著厚厚灰塵的橡木書架,上面塞滿了皮質封面、燙金文字、厚重得如同磚塊般的古籍,以及一些卷起來的、泛黃的羊皮卷軸。書架上方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用暗色線條勾勒的星圖,星圖旁邊則是一些描繪著扭曲荊棘、奇異符文和人體能量脈絡的詭異圖表。

而在手術臺旁邊,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沾著不明污漬的舊式醫生白大褂的男人,正背對著門口,擺弄著一個冒著森白寒氣的金屬罐。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過身。

海因里希醫生看起來五十多歲,頭發灰白而凌亂,如同被狂風吹過的鳥窩。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眼神卻異常銳利,如同手術刀般穿透人心。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鏡片極厚、邊緣包裹著銅框的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在露露和她背上的7號身上掃過,尤其是在露露那只閃爍著不正常銀灰色的左眼上停留了片刻,沒有任何驚訝,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和…了然。

“比預想的要快,但也更糟。”海因里希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濃重的柏林口音,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把小的放臺子上。大的,你,”他指了指手術臺旁邊的金屬椅,“坐那兒,別亂動。你的‘紡錘’再轉下去,你的腦子就要被它自己攪成漿糊了。”

露露強忍著對這個陌生環境和古怪醫生的警惕,小心翼翼地將意識模糊、渾身滾燙的7號平放在冰冷的不銹鋼手術臺上。7號接觸到冰冷的金屬,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海因里希沒有立刻去看7號,而是走到露露面前,隔著那厚厚的鏡片,目光如同實質般刺入她那只銀灰色的左眼。他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巴掌大、造型古舊、鑲嵌著幾顆細小綠色晶體的單筒鏡片,湊到眼前,仔細地觀察著露露的左眼,尤其是瞳孔深處那布滿裂痕的紡錘符文虛影。

“嘖,”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嘖,“過度透支‘薩滿遺澤’,強行對抗毀滅性的外力沖擊,又試圖壓制‘荊棘同化’…‘紡錘’沒當場炸掉,算你命硬。”他放下鏡片,看向露露手臂上仍在緩慢滲出的銀色金屬液,“‘債主’的烙印正在加速侵蝕你的肉體。當銀色覆蓋超過體表百分之三十,你的‘人性’將被徹底覆蓋,成為‘荊棘’行走的軀殼。”

他的話語冰冷而直接,如同在宣讀一份病理報告,卻精準地擊中了露露內心最深的恐懼。

“你能…幫我?”露露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暫時凍結。”海因里希言簡意賅,轉身走向那個冒著寒氣的金屬罐。他戴上厚厚的石棉手套,打開罐口,一股刺骨的白色寒霧瞬間涌出,房間里的溫度驟降。“無法根除,但能延緩同化速度,給你的‘紡錘’爭取一點喘息和自我修復的時間——如果它還能修復的話。”他一邊說著,一邊用一個長長的金屬鉗,從罐子里夾出了一塊拳頭大小、散發著極寒氣息的、如同藍寶石般晶瑩剔透的固態物質。

“液氮凝晶…”海因里希的聲音在低溫白霧中顯得有些縹緲,“零下兩百多度。它會暫時‘凍結’你左眼區域的異常能量活性,包括那個快碎掉的‘紡錘’和你血脈中躁動的‘荊棘’。過程…會有點刺激。”

露露看著那塊散發著致命寒氣的藍色晶體,心臟猛地一縮。但她沒有退縮。比起被同化成冰冷的金屬怪物,這點“刺激”算什么?

“來吧。”她挺直脊背,靠坐在冰冷的金屬椅上,銀灰色的左眼平靜地看向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沒有廢話。他示意露露固定住頭部。然后,用鉗子夾著那塊散發著恐怖寒氣的液氮凝晶,精準無比地、輕輕地貼在了露露那只銀灰色的左眼之上!

“嘶——!!!”

無法形容的、深入靈魂的極寒瞬間爆發!

露露的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強電流擊中!牙齒瞬間咬破了嘴唇,鮮血混合著冰冷的唾液流下。那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仿佛將靈魂都瞬間凍結的絕對零度!左眼區域,仿佛有億萬根冰針同時刺入眼球、神經、乃至大腦深處!劇烈的痛苦讓她眼前瞬間一片漆黑,緊接著是無數冰藍色的光斑瘋狂炸裂!

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霸道絕倫的寒氣,如同冰封萬載的洪流,強行灌入她左眼的血脈!那瘋狂旋轉、布滿裂痕的紡錘符文,在這極寒的沖擊下,如同被瞬間凍結的陀螺,旋轉速度驟降,表面的裂痕被一層厚厚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冰晶覆蓋、封凍!同時被凍結的,還有那蠢蠢欲動、試圖侵蝕眼球的荊棘意志,以及手臂皮膚下正在緩慢滲出銀色金屬液的異變進程!極寒所過之處,一切異常的能量活動都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劇痛持續了大約十幾秒,才如同退潮般緩緩消退。露露癱軟在椅子上,大口喘息著,汗水浸透了本就濕透的衣物,整個人如同剛從冰海里撈出來,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左眼處傳來沉重的麻木感,眼球仿佛被一塊厚厚的冰坨包裹住,轉動困難。視覺變得異常模糊,視野仿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不斷流動的冰藍色磨砂玻璃。但那種眼球被撕裂、紡錘符文瀕臨崩解的尖銳劇痛,以及手臂皮膚下金屬液蠢蠢欲動的侵蝕感,確實被暫時壓制了下去!代價是左眼暫時失去了大部分功能,只剩下一片朦朧的冰藍光影。

“有效時間大約24到48小時,取決于你身體的代謝速度和‘烙印’的反撲強度。”海因里希將那塊小了一圈、光芒黯淡的液氮凝晶放回罐子,動作依舊平穩。“這期間,盡量別用那只眼睛,也別試圖強行催動‘紡錘’的力量,除非你想它徹底碎掉。”

露露艱難地點點頭,冰寒帶來的麻木感讓她說話都有些困難。她看向手術臺上的7號,7號的小臉依舊燒得通紅,眉頭緊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夢魘。

“她…預知反噬…晶簇快失效了…”露露嘶啞地說。

海因里希走到手術臺邊,翻開7號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又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眉頭皺得更緊。“精神內核過載,意識海被未來碎片風暴撕扯得支離破碎。‘痛苦晶簇’只能強行麻痹神經通路,治標不治本,還會形成依賴,損傷認知中樞。”他從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小的、密封的玻璃試管,里面裝著大約一毫升粘稠的、閃爍著微弱翠綠色光點的暗紅色液體——正是露露之前給7號吞服的晶簇溶解液。

“這就是‘薩滿之血’?”露露看著那管液體,荊棘鞭柄傳來一絲微弱的悸動。

“臨時緩解劑罷了。”海因里希語氣平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用你們荊棘之力吞噬轉化龐大能量后自然析出的‘痛苦殘渣’,混合一點薩滿生命力場殘留的微末余暉。效果短暫,副作用是長期使用會永久鈍化感知,甚至淪為活死人。”他晃了晃試管,“想要真正緩解她的反噬,需要更純的‘薩滿之血’精華。但那需要特定的環境,以及…”

他頓了頓,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看向露露,“她的預知能力本身。”

露露一愣:“7號的能力?”

“對。”海因里希走到一個布滿灰塵的書架前,從最頂層抽出一本厚重得驚人的、封面烙印著扭曲荊棘與眼睛圖案的黑色金屬封皮書。書頁似乎是某種堅韌的皮革制成,散發著古老的氣息。他翻開書頁,露露模糊的視野中,只能看到書頁上閃爍著微弱金光的、不斷流動變化的復雜符文和人體解剖圖。

“《魔女法典》殘卷,”海因里希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朝圣般的肅穆,又混雜著冰冷的諷刺,“IWFM那些自以為掌控了真理的蠢貨,以為這僅僅是古代女巫的瘋言瘋語。他們用它來‘優化’克隆體的基因序列,試圖定向篩選和放大他們想要的‘權柄’——比如你身上那來自‘債主’的荊棘毀滅烙印,比如她腦子里那失控的預知風暴。”

他用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書頁上某個不斷變幻的、如同旋轉星云般的符文。“真正的《魔女法典》,記載的不僅僅是力量,更是力量之間平衡、共鳴與轉化的法則!‘薩滿之血’的精華,唯有在預知能力精確捕捉到龐大生命能量匯聚的‘節點’(Node)時,由荊棘之力瞬間吞噬轉化,才能凝結而成!就像在風暴眼中摘取最純凈的露珠!”

他看向露露和手術臺上的7號,眼神復雜:“你們,Prime-01和Anomaly-07,是IWFM根據《法典》殘卷制造出來的、最接近‘完美容器’的克隆體。一個承載毀滅的‘荊棘’,一個作為引導毀滅的‘坐標’。他們本想將你們培養成溫順的‘電池’和‘武器’,卻沒想到…容器里裝著的是有自己意志的‘債主’和‘鑰匙’。”他冷笑一聲,“諷刺的是,想要暫時活下去,你們必須違背IWFM的‘設計’,利用這本該毀滅你們的力量法則,去汲取救命的‘露珠’。”

海因里希的話如同冰冷的錘子,狠狠砸在露露的心上。克隆體…容器…電池…武器…《魔女法典》…原來她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掠奪和囚禁!

就在這時,海因里希的目光突然銳利地鎖定了露露的后背,準確地說,是她脊柱中段的位置!他那厚厚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仿佛穿透了衣物和皮肉。

“看來他們對你,比我想象的還要‘重視’。”海因里希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

露露心中警兆陡生:“什么?”

海因里希沒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一個造型奇特的、如同小型雷達掃描儀的銀色設備前,迅速操作了幾下。一道柔和的藍色光束從設備頂端射出,掃過露露的后背。

旁邊的顯示器上,立刻呈現出露露脊柱的透視影像!

在那冰冷的、由一節節椎骨構成的脊柱中段,三個極其微小的、閃爍著暗紅色金屬光澤的梭形物體,如同致命的毒刺,被巧妙地、深深地嵌入在椎骨之間的縫隙里!它們與神經和血管緊密相鄰,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毀滅性的能量波動!影像旁邊,自動標注著冰冷的分析數據:

【檢測到高濃度生物活性催化劑注入器】

【代號:荊棘之吻(KissofThorns-KoT)】

【成分:高度提純的荊棘毀滅烙印本源/混合神經興奮劑/生命能量燃燒催化劑】

【作用機制:注入后強制超載載體生命潛能,短時間內極大增幅“荊棘”權柄力量(預估增幅300%-500%),伴隨劇烈痛苦及不可逆生命損耗】

【載體狀態:休眠(植入式安全鎖激活)】

【數量:3】

露露看著屏幕上那嵌入自己脊椎深處的三支暗紅“毒刺”,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比液氮凝晶的凍結更甚!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硬撼霍夫曼的“裁決之拳”時,自己沒有被瞬間汽化!為什么在那種絕境下,身體還能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原來…是這些埋藏在身體里的“炸彈”,在死亡的威脅下,被本能地、部分地激活了!

“燃燒生命…換取戰力…”露露的聲音干澀無比,帶著一絲后知后覺的恐懼。這就是IWFM給她準備的最后底牌?或者說…同歸于盡的武器?

“三支‘荊棘之吻’。”海因里希關掉掃描儀,看著露露,眼神里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和…憐憫?“每一支,都是通往地獄的單程票。不到真正的絕境,別碰它們。用了,就再也回不了頭。”

冰冷的金屬椅,殘留著液氮凍結帶來的麻木。露露僵硬地坐著,后背卻仿佛被那三支嵌入脊椎的暗紅毒刺灼燒著,每一寸皮膚都感知著那潛伏的、致命的威脅。屏幕上冰冷的【荊棘之吻】字樣和燃燒生命換取戰力的描述,如同烙印刻進她的腦海。

海因里希不再看她,轉身走向依舊昏迷在手術臺上的7號。他從旁邊一個布滿精密刻度、造型如同老式蒸餾器的玻璃器皿中,小心翼翼地用滴管吸取了大約半毫升閃爍著微弱翠綠色光點的暗紅色液體——那正是露露帶來的、溶解了“痛苦晶簇”的“薩滿之血”臨時緩解劑。

“這點‘殘渣’,只能給她爭取幾個小時。”海因里希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動作卻異常精準。他用一根細長的針筒,將稀釋過的液體緩緩注入7號手臂的靜脈。幾乎在液體進入血管的瞬間,7號緊鎖的眉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來,急促的呼吸變得悠長,滾燙的體溫似乎也下降了一絲,再次陷入了更深沉的、藥物強制的平靜。

露露看著妹妹暫時安穩的睡顏,心中卻沒有絲毫放松,只有更深的緊迫感。幾個小時…她必須在這幾個小時內,找到新的、更純凈的“薩滿之血”精華!

“節點…預知…”露露嘶啞地重復著海因里希的話,模糊的左眼視野艱難地聚焦在醫生身上,“怎么找?”

海因里希將空針筒丟進一個黃色的醫療廢物桶,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走到那排巨大的橡木書架前,手指拂過那些厚重古籍燙金的標題和卷起的羊皮卷軸。

“生命能量的‘節點’,往往存在于自然與人文的交匯處,古老之地,或者…巨大的混亂中心。”他抽出一卷邊緣磨損嚴重、繪制著柏林古老河道與能量脈絡的羊皮地圖,在布滿灰塵的桌面上攤開。地圖上,一些特定的位置被用暗紅色的墨水圈了出來。“比如,被遺忘的教堂地下墓穴,廢棄的醫院停尸間,甚至…正在舉行萬人狂歡的音樂節現場。龐大生命力的聚集、消散或轉化之地,都可能形成短暫的‘節點’。”

他的手指點在其中一個靠近施普雷河、標記著古老橡樹符號的紅圈上。“這里,蒂爾加滕公園深處,有一片被稱作‘女巫石’(Hexenstein)的古橡樹林。傳說曾是古代薩滿集會的場所。生命力場異常活躍。最近的一次大型露天電子音樂節剛在那里結束,殘留的集體亢奮情緒和自然之力可能形成了某種…短暫的‘回響’。”

海因里希抬起頭,厚鏡片后的目光透過露露模糊的冰藍色視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重:“‘棱鏡’能提供坐標和掩護,但無法替你戰斗。找到‘節點’,利用7號的預知鎖定‘薩滿之血’精華凝結的精確瞬間,然后用你的荊棘…吞噬它!這是唯一能暫時維系你們兩人不崩潰的方法。”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森冷:“記住,露露。IWFM的‘清道夫’不是警察。他們不需要證據,不需要審判。他們的命令只有一個:回收,或者徹底銷毀。你們在停機坪上的‘宣言’和那個圖騰,已經徹底激怒了董事會。整個柏林的地下網絡都在為你們開價。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海因里希的話音落下,如同在狹窄的地下診所里敲響了倒計時的喪鐘。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只剩下監測儀發出的單調電子音和7號平穩卻脆弱的呼吸聲。

露露緩緩低下頭,冰封的左眼視野一片朦朧的幽藍,看不清自己的手,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腰間纏繞的綠紋血荊棘鞭傳來的冰冷悸動,以及…脊椎深處那三枚沉睡的、致命的“荊棘之吻”所散發出的、如同熔巖般的隱晦熱流。

毀滅、掠奪、燃燒生命…這就是魔女遺產賦予她的權柄。而此刻,她必須用這權柄,去掠奪一線生機,去維系那風中殘燭般的守護。

她慢慢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刺痛,短暫地驅散了冰封的麻木。

若是人間有青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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