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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魔女會死

第5幕女仆之殤

可鏤泰諾那一聲蘊含權柄的“分解”低吼,抹殺了偷襲的空間大師,也耗盡了她強行凝聚的最后一絲用于壓制體內風暴的清明。劇痛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間將她淹沒。身體的本能取代了意志的掌控,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整個人向后仰倒,被莉亞拼盡全力支撐住。

“主人!堅持住!孩子!孩子要出來了!”莉亞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與堅定。她一手緊緊托住可鏤泰諾癱軟的身體,另一只手覆蓋在她隆起的腹部,生命魔法和穩固符文的光芒交織,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她能感覺到,可鏤泰諾體內那浩瀚如星海的分解之力,在分娩劇痛與精神劇烈震蕩的雙重沖擊下,如同決堤的宇宙洪流,正沿著血脈奔涌咆哮,即將徹底失控!露臺的空間扭曲得如同哈哈鏡,石桌、藤椅的殘骸、甚至飄落的紫藤花瓣,都在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消散于無形!

“呃啊——!”又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呼。伴隨著這聲呼喊,一道無法形容的、純凈到極致卻又蘊含著湮滅氣息的無形波動,猛地從可鏤泰諾的身體中心——那個新生命降臨的通道——爆發開來!

那不是可鏤泰諾主動釋放的力量。

那是……新生的啼哭!或者說,是新生生命降臨瞬間,其天賦本能的無意識宣泄!

一道無形的、肉眼無法直視的環形沖擊波,以可鏤泰諾為中心,無聲地、卻無可阻擋地擴散開來!

分解風暴!

風暴所過之處,空間本身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莉亞精心布下的穩定符文陣列,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間破碎、湮滅!她悶哼一聲,口鼻溢出鮮血,強行撐起的防護魔法在風暴面前連一瞬都無法堅持!露臺堅固的地面,如同被無形的巨犁翻過,一層層地分解、消失,留下光滑如鏡的深坑!石欄徹底消失,紫藤花林靠近露臺的部分,連同繁茂的花朵、堅韌的藤蔓、粗壯的枝干,都在同一時間無聲地化為最原始的塵埃!整個后山仿佛被投入了強酸之中,正在被一層層地“抹除”!

“不——!”露臺邊緣,剛剛為抹殺偷襲者而狂喜的賽門,目睹這比任何敵人都恐怖萬倍的景象,發出了絕望的嘶吼!他看到莉亞的身影在風暴邊緣搖搖欲墜,看到可鏤泰諾在風暴中心痛苦地蜷縮,更看到那毀滅的漣漪正無情地向外擴散,眼看就要吞噬整個學院!

沒有任何猶豫!賽門將全身的力量,連同對艾利安的誓言、對女主人的忠誠、對小主人的守護意志,全部灌注進那條精鋼打造的機械臂!臂膀上繁復的符文瞬間亮到極致,發出刺耳的尖嘯,仿佛隨時會過載崩解!他并非要對抗這分解風暴——那是連星辰都能抹除的力量,他知道自己螳臂當車。

他要用自己,用這條艾利安留下的、可能蘊含某種未知守護力量的機械臂,作為屏障!

“莉亞!帶主人和孩子走——!”他用盡生命的力量咆哮,魁梧的身軀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迎著那毀滅的環形風暴,沖向了風暴中心的可鏤泰諾和莉亞!他的目標,是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風暴擴散的最前沿,為莉亞爭取哪怕千分之一秒的時間!

機械臂在接觸風暴邊緣的瞬間,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臂膀上最外層的精鋼護甲如同黃油般軟化、分解!賽門感覺自己的血肉、骨骼、甚至靈魂都在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撕扯、剝離!劇痛超越了極限,但他眼中只有風暴中心那兩個身影!

就在賽門即將被分解風暴徹底吞噬的千鈞一發之際!

“以影為契,以魂為薪…永恒壁壘·啟!”

一個清越而決絕的聲音,壓過了風暴的無聲嘶鳴,響徹在瀕臨崩潰的露臺上空!

是莉亞!

她放棄了所有防御,放棄了自身的存在!她的身體爆發出比太陽更耀眼、卻冰冷如月華的銀色光輝!無數細密的、蘊含著古老魔女契約力量的符文從她體內噴涌而出,瞬間交織成一張巨大無比、覆蓋了整個露臺殘骸的光網!這光網并非抵抗分解,而是……同化與引導!

莉亞的身體在光芒中變得透明,她的生命氣息如同燃燒的蠟燭般飛速流逝。她將自己化作了這“永恒壁壘”的基石和引信!她用影侍最核心的、源自魔女會古老契約的守護本源,主動去連接、去共鳴那新生嬰兒無意識釋放的分解權柄!

她在引導這失控的風暴!不是阻止,而是將其狂暴的力量,導向自身構建的壁壘,讓分解的力量在壁壘的框架內循環、消耗、平息!

“呃……”莉亞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劇烈顫抖,七竅都開始滲出銀色的光點——那是她生命和靈魂燃燒的具現!光網在分解風暴的沖擊下劇烈震蕩,光芒明滅不定,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崩碎。但她死死地撐住了!她的目光穿透風暴,落在可鏤泰諾懷中那個剛剛脫離母體、渾身沾滿血污、正發出微弱啼哭的嬰兒身上,眼神充滿了無限溫柔與無悔的決絕。

“主人…小主人…活下去…”

分解風暴的沖擊被“永恒壁壘”短暫地束縛、引導在露臺殘骸的范圍之內。雖然壁壘內部依舊是一片湮滅的地獄景象,但向外擴散的趨勢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賽門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住了,他被風暴邊緣的力量狠狠甩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尚未被分解的山巖上,精鋼機械臂扭曲變形,符文黯淡,鮮血狂噴,但他還活著!他掙扎著抬起頭,看到那籠罩在毀滅中心的銀色光網和其中燃燒的莉亞,虎目瞬間被淚水模糊。

風暴中心,劇痛稍緩的可鏤泰諾,憑借母親的本能,緊緊抱住了懷中那溫熱、脆弱的新生兒。嬰兒的啼哭微弱卻充滿生命力。她低頭看著孩子,又猛地抬頭,看到了光芒中迅速消散的莉亞!

“莉亞——!”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呼喊從可鏤泰諾喉嚨中迸發!那是比分娩更撕心裂肺的痛楚!悲傷、暴怒、以及看到忠誠衛士為守護她和孩子而自我獻祭的絕望,如同億萬根鋼針,狠狠刺穿了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臟!

這股極致的情緒洪流,與她產后虛弱的身體、體內殘存的分解力量、以及懷中嬰兒那無意識散逸的權柄之力,產生了難以想象的共鳴!

轟——!

整個“永恒壁壘”內部的空間猛地向內坍縮了一下!仿佛連光線都被吞噬!束縛其中的分解風暴,在這股源自可鏤泰諾靈魂深處的悲怒意志下,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被強行收束、壓縮!最終,凝聚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極度凝練的、散發著令萬物終結氣息的……灰白色光束!

這光束,并非指向外界,而是順著可鏤泰諾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目光,瞬間穿透了莉亞以生命構筑的“永恒壁壘”,無視空間距離,如同死神的審判之矛,精準無比地射向露臺下方、學院外圍某個特定的陰影角落!

那里,潛伏著費林根家族真正的王牌,也是這次偷襲的最終指揮者——一個披著破爛斗篷、氣息如同深淵般死寂枯槁的老者。他手中握著一枚不斷跳動、汲取著戰場死亡氣息的黑色心臟狀法器(“噬魂者”的核心)。他正為空間大師的死亡和莉亞的獻祭而驚怒,更被那新生風暴和可鏤泰諾此刻爆發出的、遠超預估的恐怖力量所震撼!

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灰白色的光束瞬間即至!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絕對的、概念上的抹除!

老者,連同他手中那枚邪惡的“噬魂者”核心,以及他周圍方圓十米內的一切物質、能量、甚至空間本身……如同被最高明的橡皮擦擦過畫板,徹底地、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個絕對光滑、深不見底的球形坑洞,邊緣還殘留著分解法則特有的、讓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冰冷余韻。

這驚世駭俗的一擊,徹底抽干了可鏤泰諾最后的力量。她眼前一黑,抱著懷中似乎被母親暴怒氣息驚到、暫時停止了啼哭的嬰兒,軟軟地向后倒去。莉亞燃燒生命構筑的“永恒壁壘”在她倒下的瞬間,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光芒徹底熄滅。無數銀色的光點,如同悲傷的星辰,緩緩飄落,融入被分解得面目全非的露臺大地,最終消失不見。

分解風暴,終于平息。

殘破的露臺上,只剩下一個深達數米的巨坑。坑底,可鏤泰諾昏迷不醒,銀灰色的長發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懷中緊緊抱著一個襁褓。坑的邊緣,賽門掙扎著爬起,拖著殘破的機械臂,踉蹌著撲向坑底,用僅存的力氣和完好的手臂,死死地護在昏迷的女主人和新生的小主人身前,布滿血絲的雙眼,警惕而絕望地掃視著這片死寂的廢墟。

紫藤花林已不復存在,后山仿佛被天神啃掉了一大塊。黎明的第一縷曙光,艱難地刺破鉛灰色的云層,灑在這片剛剛經歷了毀滅與新生的修羅場上,照亮了賽門臉上混著血與淚的塵土,也照亮了可鏤泰諾懷中嬰兒那微微皺起、卻安然沉睡的小臉。

風暴暫時停歇,但仇恨的種子已在鮮血與犧牲中深種。王座蘇醒,伴隨著新生的啼哭,更伴隨著復仇的序曲。費林根家族,王國議會……他們付出的代價,才剛剛開始。

若是人間有青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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