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如雪,簌簌落下。
呂布高大的身影堵在破碎的門框里,火紅的戰袍無風自動,如同熊熊燃燒的怒火具象化。
他狹長的鳳眸死死鎖住灰頭土臉的何超儀,那目光滾燙得幾乎要在她臉上烙下印記,里面翻涌著被欺騙的暴怒、難以置信的焦灼,以及……一種被當面“綠”了的、足以焚毀理智的滔天醋意!
“太——后——?!”那兩個字從他齒縫里擠出來,帶著金鐵刮擦般的刺耳質感,震得整個雅間嗡嗡作響。
他的視線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刮過擋在何超儀身前的影流少主(此刻更像只炸毛的幼獸),又釘在護在她身側、氣質清朗的趙云身上,最終落回何超儀那身礙眼的粗布短打上,“本將倒是不知,太后何時多了這么多……‘護花使者’?!還屈尊降貴,扮作這副模樣,來這腌臜之地尋歡作樂?!”
“尋歡作樂”四個字被他咬得極重,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殺氣,海嘯般席卷整個空間!空氣瞬間粘稠如膠,令人窒息。
何超儀只覺得頭皮發麻,腎上腺素卻詭異地再次飆升!
內心彈幕瘋狂刷屏:“臥槽!呂布你個醋精轉世!哪只眼睛看到老娘尋歡作樂了?!老娘是在搞事業!搞事業懂不懂!還有這修羅場……系統你出來!老娘要投訴!這難度系數超標了!三個SSR同時亮血條怎么打?!端水大師也遭不住啊!”
壓力之下,她反而被激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嗨”勁兒!
“呂將軍!”何超儀猛地抬頭,頂著那張沾滿鍋底灰、卻難掩清麗輪廓的小臉,迎上呂布幾乎噴火的視線。
她聲音刻意拔高,帶著一絲被“捉奸”般的驚惶(演的),更多的卻是理直氣壯的嗔怪:“你……你吼那么大聲做什么!嚇死哀家了!”
她甚至夸張地拍了拍胸口(拍起一片灰塵),隨即指向榻上昏迷的史阿,眼圈瞬間就紅了(演技派上線):“哀家……哀家是來救命的!你看史阿大哥!為了護著哀家,被董卓那老賊的‘黑鴆’毒蛇暗算,差點就……就……”聲音哽咽,恰到好處,淚光在眼眶里打轉,將“深宮弱女子為救忠良甘冒奇險”的人設立得穩穩當當。
呂布狂暴的氣勢被這帶著哭腔的控訴硬生生噎住了一瞬,目光下意識地掃向榻上氣息微弱、臉色青黑的史阿。
董卓的“黑鴆”他自然知道,見血封喉的歹毒玩意兒。
趁呂布分神這一剎,何超儀火力全開!
端水大師正式上線!
她先是一個箭步,看似慌亂實則精準地撲到趙云身邊,一把抓住他結實的小臂(手感不錯),借力穩住自己“受驚”的身形,語速飛快地對呂布解釋:“這位是常山趙老弟!前幾日西市粥棚,你不是見過嗎!”
趙云愣住,原來何大嫂竟是當朝太后-------心中一萬只曹尼瑪飛過!
呂布看著何超儀抓著趙云胳膊的手,鳳眸中的火焰“騰”地又竄高了三丈!剛想發作,何超儀卻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松開趙云,一個靈活(敏捷專精加持)的滑步,又閃到了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寒氣的影流少主身邊。
“還有這位王小哥!我宮內的小隨從!”何超儀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后怕,小手自然地(帶著點安撫意味)拍了拍影流少主緊繃的肩膀(觸手一片冰涼僵硬),“多虧王小哥和他父親王前輩仗義出手!打跑了那些陰魂不散的‘黑鴆’殺手!不然哀家和史阿大哥今日就交代在這兒了!王小哥年紀雖小,可劍法超絕,俠肝義膽!真是……真是少年英雄!”她語氣真誠,充滿了長輩(?)對優秀后輩的贊賞。
“哼!”影流少主從鼻子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冷哼,帽檐壓得更低,但何超儀敏銳地感覺到,被她拍過的肩膀,那股繃緊欲戰的劍意似乎……松動了一絲絲?雖然依舊抱著胳膊,一副“莫挨老子”的傲嬌樣,但對著呂布方向的敵意,微妙地收斂了一點。
何超儀內心OS:“搞定!陽光忠犬定位明確!傲嬌狼崽順毛成功!醋精呂布……呃,這個最難搞!”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將目光完全投向風暴中心的呂布。
臉上的驚惶褪去,換上一種混雜著委屈、依賴和一絲不易察覺嫵媚的復雜表情,聲音也放軟了,帶著點撒嬌的嗔怪:“至于呂將軍你……哀家就知道瞞不過你!可哀家有什么辦法?董卓老賊步步緊逼,宮中耳目眾多!哀家想救個忠義之士,想為陛下、為這漢室江山做點事,都只能像做賊一樣!扮成這副鬼樣子,鉆狗洞,鉆下水道,差點被毒箭射成篩子……嗚嗚……”她越說越“委屈”,眼淚說掉就掉(感謝現代演員的自我修養),晶瑩的淚珠混著臉上的鍋底灰,沖出道道滑稽又可憐兮兮的痕跡。
“將軍倒好!不心疼哀家擔驚受怕,不心疼哀家差點命都沒了,一來就吼哀家!還……還說什么‘尋歡作樂’!哀家在你心里就是那樣的人嗎?”她抬起淚眼朦朧的鳳眸,控訴地看著呂布,那眼神,三分委屈,七分勾人。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饒是呂布滿腔的暴怒和醋火,也被這梨花帶雨(混著煤灰版)的控訴澆滅了大半。尤其是那句“哀家就知道瞞不過你”,無形中取悅了他那霸道的掌控欲。
看著她臉上狼狽的淚痕和灰漬,想到她描述的那些危險(鉆狗洞?下水道?被毒箭射?),呂布心頭那股邪火奇異地轉化成了更強烈的占有欲和保護欲。
他周身狂暴的殺氣如同潮水般退去,但鳳眸依舊深沉,盯著何超儀,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宮中自有本將護你周全!何須你親自犯險?扮作此等模樣,與……與這些外男廝混!”他目光冷冷掃過趙云和影流少主,尤其是趙云,“成何體統!隨本將回宮!”
眼看呂布就要上來抓人,一直閉目調息、仿佛置身事外的王越,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古井寒潭般的眸子,平靜地看向呂布。
沒有殺氣,沒有敵意,只有一種深不見底、淵渟岳峙的宗師氣度。
然而,就是這平靜的一眼,卻讓呂布伸出的手硬生生頓在了半空!
仿佛前方有一堵無形的、由純粹劍意凝聚的巍峨山岳!
一股源自武人本能的巨大警兆瞬間攫住了他!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舊袍中年人,給他的壓迫感,竟絲毫不遜于千軍萬馬!
呂布狹長的鳳眸瞬間瞇起,爆發出針尖般的銳利光芒,周身氣勢再次凝聚,如同即將撲擊的洪荒兇獸,牢牢鎖定了王越!
兩大當世頂尖強者的無形氣場,在小小的雅間內轟然對撞!
空氣凝固,落針可聞!連灰塵都仿佛停滯了飄落。
何超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這倆要是打起來,英雄樓怕不是要原地升天!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內間傳來孫婆婆一聲帶著哭腔的驚呼:“阿兒!阿兒你怎么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只見榻上的史阿身體劇烈抽搐起來,臉色由青黑轉為一種瀕死的灰敗,嘴角再次溢出帶著氣泡的黑血!
“鴆羽余毒反噬!”王越臉色一沉,瞬間出現在榻邊,并指連點史阿幾處大穴,渡入內力壓制,但史阿的氣息依舊在急速衰弱!
“父親!史師兄他……”影流少主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驚慌。
“碧血靈芝……或天山雪蓮……必須盡快!”王越的聲音凝重如山,目光卻似有若無地掃過何超儀。
機會!
何超儀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抓住呂布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和急切的懇求:“將軍!你看到了!史阿義士是為了保護哀家才遭此毒手!董卓老賊歹毒如斯!宮中太醫院或有救命神藥!將軍!求你!救救他!哀家不能眼睜睜看著忠義之士因我而死啊!”
她仰著小臉,淚水混著黑灰,眼神卻無比清澈堅定,充滿了對生命的悲憫和對忠義的看重。
這一刻,她不再是深宮太后,而是一個拼盡全力想救人的女子。
呂布低頭,看著臂彎里狼狽不堪卻又眼神倔強發亮的女人。
她臉上的灰,身上的粗布,都是為了救人。她眼中的淚,是為忠義而流。
那股奇異的悸動再次擊中了他。
他習慣了殺戮,習慣了占有,卻很少感受到這種……純粹的、為他人拼命的熾熱。
“哼!”呂布冷哼一聲,甩開何超儀的手(動作卻并不粗暴),目光如電射向王越,“此人,本將會帶回宮中救治!至于你們……”他目光掃過王越父子,帶著警告,“管好自己的嘴!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
“呂將軍放心。”王越平靜地打斷他,聲音無波無瀾,“王某一介山野草民,只求弟子平安。”他深深看了何超儀一眼,那眼神深邃,仿佛看透了許多,卻又什么都沒說。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極其古樸的木質小盒,遞給影流少主。
影流少主接過木盒,走到何超儀面前。
他帽檐依舊低壓,看不清表情,只將木盒塞進何超儀手里,動作帶著少年人的生硬別扭。
“拿著。”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奇異的鄭重,“若……若尋到藥,以此盒盛裝……或可……保藥性不失。”說完,他迅速后退一步,仿佛那盒子燙手,又仿佛不愿再多看她一眼,轉身站回了父親身后,重新抱起胳膊,恢復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硬模樣。
何超儀握著那還帶著少年掌心微涼體溫的木盒,心頭微動。
這小狼崽……面冷心熱?
【叮!獲得關鍵物品:蘊靈木盒(王越信物,微弱保持靈植藥性)。羈絆‘守護之諾’推進!】
【叮!影流之主(王越之子)好感度+10!當前狀態:別扭的關注。】
呂布不再廢話,大步上前,無視了王越父子,更無視了欲言又止的趙云,貼近何超儀然后大聲道:“太后請回宮!”
溫熱的男性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鐵銹和皮革味道瞬間將何超儀包圍。“將……將軍!請帶路!”何超儀說道。
他引著她她,像抱著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又像宣示著不容置疑的所有權,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火紅的披風在身后獵獵作響。
經過趙云身邊時,呂布腳步微頓,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刮過趙云的臉:“趙子龍?下次記著點。離她遠點。”警告意味十足。
趙云挺拔如松,清澈的眼底燃著不屈的火焰,毫不畏懼地迎上呂布的目光,抱拳沉聲道:“趙某做任何事,與你何干!”語氣鏗鏘,寸步不讓。
呂布眼神一厲,殺機一閃而逝,但懷中的溫軟讓他強行按捺住了。他冷哼一聲,如同戰勝的君王,昂首闊步地離開了這混亂的雅間。
影流之主作為太后的小跟班,緊隨何超儀而去,他必須確保太后安全回到宮中。
趙云看著呂布抱著太后離去的背影,拳頭緩緩攥緊,指節發白。他沉默地對著王越抱拳一禮,也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雅間內,只剩下王越和昏迷的史阿。
王越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兒子何太后離去的身影,“此女……”王越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意,“命格奇特,心性……更是難測。身處漩渦中心,卻能引動各方氣運,為己所用,化險為夷……是禍?是福?洛陽,已成是非之地。她的劫……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