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圖正蹲在地上撿水晶碎片，膝蓋上的淤青紅得像塊剛出爐的叉燒，每動一下都疼得她齜牙咧嘴，嘴里碎碎念個不停：“這命運之神怕不是跟我家有仇？拆家拆得比隔壁那只號稱‘拆遷辦特派犬’的二哈還專業，連我藏桌腿里的私房錢都給抖出來了！”

黎緋踩著滿地狼藉走過來，手里拎著半條被風吹斷的窗簾桿，活像拎著根丐幫長老的打狗棒：“先別罵了，想想接下來怎么辦。這屋子再這么晾著，明天怕是要被城管貼‘違章廢墟’通知單。咱們找牌靈也得有個根據地不是？”

塔塔圖摸著下巴掃視四周：占卜桌的一條腿歪成了麻花，活像被施了“軟骨功”；墻上的星象圖被劃出三道口子，乍一看還以為是抽象派大師的新作；最讓她心疼到肝顫的是那盒限量版星空塔羅牌，此刻正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卡在天花板吊燈里，有本書頁慢悠悠往下飄，活像個跳樓逃生的難民。

“要不……雇個人？”塔塔圖突然一拍大腿，疼得自己“嗷”了一聲，“我認識個開家政公司的大姐，上次幫她算跟樓下老王的復合成功率，她還欠我個人情呢——不過說真的，就她那脾氣，怕是會把咱家這點破爛全扔垃圾桶里。”

話沒說完，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寒風裹著張報紙灌進來，報紙邊角還沾著片干枯的梧桐葉。門口站著個白發老頭，穿件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袖口別著塊老式機械表，表鏈磨得能照見人影。他手里拄著根雕花木杖，杖頭雕著只歪嘴貓頭鷹，眼神卻亮得像兩盞探照燈，掃過滿地狼藉時，眉毛都沒皺一下，仿佛在欣賞什么藝術展。

“請問，”老頭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得像敲銅鑼，震得塔塔圖耳朵里嗡嗡響，“這里招店員嗎？”

塔塔圖和黎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這怕不是命運之神派來的臥底”的詫異。這老頭穿得像剛從八十年代紀錄片里走出來的，偏偏在她們急需幫手時從天而降，怎么看都透著股“我知道劇情”的古怪。

“您……”塔塔圖剛要開口，就見老頭突然舉起手杖，杖頭貓頭鷹的眼睛“咔嗒”轉了兩圈，原本散落的塔羅牌手冊突然“嘩啦啦”自動飛回書架，連那根歪掉的桌腿都“咔嚓”一聲直了過來，比正骨師傅的手法還利落。

塔塔圖驚得差點把手里的琉璃碎片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您這是……練過嶗山道士那套？”

老頭咧嘴一笑，露出兩顆銀光閃閃的假牙，在燈光下晃得人眼暈：“小丫頭片子”他抬手在空中虛虛一抓，剛才飛進奶茶店的那張“星幣三”光蝶突然從門縫鉆進來，乖乖落在他掌心，化作張閃著微光的塔羅牌，連牌角都沒折一下。

黎緋的紫眸瞬間亮了，像兩盞突然通電的霓虹燈：“您是……”

“如假包換的占卜師。”老頭得意地挺了挺腰，中山裝口袋里突然掉出片羽毛，在半空中轉了三圈，活像個跳芭蕾的小妖精，“聽說有人要找散落的牌靈？正好，我最近閑得發慌，每天跟公園石桌上的象棋子聊天都快聊出感情了。幫你們看店，順便……搭個伙找找樂子。”

塔塔圖盯著他手里的“星幣三”，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記載：每個占卜師的靈能都有自己的特色，而這位可以操控萬物，最擅長收拾爛攤子，堪稱“行走的家政機器人”。她咽了口唾沫，試探著問：“您老貴姓？工資要求……別告訴我您要按小時收占卜費，我這破店可付不起。”

“姓莫，叫我莫老頭就行。”老頭揮揮手，地上的玻璃碎片突然自動聚成個小堆，像群聽話的小綿羊，“工資好說，管飯就行——最好每天加個茶葉蛋，我這假牙就愛啃這口，比你們年輕人嚼口香糖有滋味。”

黎緋忍不住笑出聲，紅發都抖了抖：“您怎么知道我們在找牌靈？”

莫老頭神秘兮兮地湊近，壓低聲音，活像在說什么國家機密：“我能聽見牌在說話。剛才那只‘星幣三’跟我說，這兒有兩個傻姑娘要去闖禍，正好缺個看場子的。”他說著突然舉起手杖，天花板上的限量版塔羅牌“啪嗒”掉下來，穩穩落在他懷里，牌盒都沒一點折痕，比快遞小哥還靠譜。

塔塔圖看著瞬間整潔了大半的屋子，突然覺得這老頭比家政公司靠譜多了——至少他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塔羅當垃圾扔了。她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碎玻璃跳了跳：“成交！但咱說好，店里的枸杞歸我，您可別偷偷泡我的養生茶！那是我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特級安神枸杞’，比珍珠還金貴！”

莫老頭眼睛一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誰稀得喝你的枸杞？我自帶茉莉花茶，比你那玩意兒香十倍！”他說著從中山裝內袋掏出個鐵皮罐，打開時真飄出陣陣花香，連黎緋都忍不住多聞了兩口，紅發上沾著的灰塵都仿佛被香得抖掉了。

三人手腳麻利地收拾完店鋪，莫老頭魔杖一揮，連墻角那堆碎玻璃都自動拼回了半只水晶杯——雖然杯口歪得像月牙，但塔塔圖已經很知足了，至少不用自己掏錢買新的。

“走，覓食去！”塔塔圖揣上水晶盒，摸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聽說夜市新開了家烤冷面，加雙蛋加里脊才八塊，我請客！”

黎緋剛理好被風吹亂的紅發，聞言挑眉：“順便找找那只飛進糖畫攤的牌靈？”

莫老頭拄著貓頭鷹手杖跟在后頭，中山裝口袋里鼓鼓囊囊，不知塞了多少茶葉蛋：“我聞著東邊第三家的臭豆腐味兒最正，牌靈說不定就躲那兒——那玩意兒最愛湊熱鬧。”

夜市剛入夜就熱鬧得像開廟會，烤串的油煙混著糖炒栗子的甜香飄了滿街。塔塔圖正盯著鐵板上滋滋冒油的烤冷面咽口水，黎緋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朝糖畫攤方向努嘴：“看那兒。”

只見個捏糖畫的老師傅正對著只盤旋的粉色光蝶發愁，光蝶繞著他剛捏好的孫悟空糖畫飛，翅膀掃過金箍棒時，糖絲突然“啪”地長出個小嫩芽——正是“權杖一”的牌靈沒錯，連創造力都用在了歪門邪道上。

“抓活的！”塔塔圖剛擼起袖子，突然狂風大作，吹得攤位的塑料布“嘩啦啦”直響，像有十臺吹風機同時開工。更邪門的是，剛才還摩肩接踵的人群“嗖”地一下沒了影兒，烤冷面攤主連鐵板都沒顧上收，人已經竄出三丈遠，只剩幾串沒賣完的魚丸在風中瑟瑟發抖。

“這風……”黎緋護著被吹亂的紫紗，突然瞥見莫老頭身上泛起微光，“您老這是……揣了個電燈泡？”

莫老頭低頭一看，自己的中山裝胸口正透出柔和的金光，像揣了塊會發光的懷表。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張泛著虹光的塔羅牌從他衣襟里飄出來，牌面上的魔術師舉著魔杖，周圍的元素符號竟在牌面上緩緩旋轉——赫然是張“大阿爾卡納”的魔術師牌！

“嚯，您老還是張隱藏款啊！”塔塔圖看得眼睛發直，“我說您收拾屋子比家政機器人還利索呢，合著是魔術師本師？”

莫老頭摸了摸鼻子，假牙在燈光下閃了閃：“年輕時混江湖的本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話剛說完，那只“權杖一”光蝶突然沖過來，和魔術師牌撞在一起，兩道光團“啪”地炸開，竟化作兩只掐著腰的光蝶，翅膀上的紋路擰成了鬼臉——分明是想合伙搗亂！

“這倆小家伙還挺叛逆！”塔塔圖掏出水晶盒，“愚人，星幣三，出來搭把手！”

兩只光蝶從盒里飛出來，“星幣三”牌靈還帶著股奶茶味兒，直往“權杖一”身上撞；“愚人”則拉著“寶劍皇后”和“圣杯侍者”，湊成個小團體。六只光蝶在夜市上空斗得像過年放的煙花，“權杖一”的嫩芽抽得比金箍棒還長，追得“愚人”繞著糖畫攤轉圈；魔術師牌靈扔出的光團砸在鐵板上，濺起一串火星，把沒來得及收的烤冷面烤得更香了。

“按老規矩，結陣！”黎緋紫眸發亮，紅發在風中飄成道火焰。塔塔圖踩著烤冷面攤的板凳蹦起來，莫老頭舉起貓頭鷹手杖指揮牌靈走位，三人配合得像練過千百遍。“寶劍皇后”的光刃斬斷“權杖一”的嫩芽，“圣杯侍者”端出個光做的小杯子，“嘩啦”一下澆滅了魔術師牌靈的光團，最后“星幣三”和“愚人”一左一右夾擊，把兩只調皮的光蝶逼得無路可退。

“收！”塔塔圖打開水晶盒，四只光蝶合力把叛逆的“魔術師”和“權杖一”推了進去，盒蓋“咔嗒”合上時，還能聽見里面傳來細微的撞墻聲，像倆沒玩夠的熊孩子在撒潑。

風停之后，夜市又恢復了人聲鼎沸，仿佛剛才的狂風只是攤主們集體打了個噴嚏。塔塔圖抓起烤冷面筋道：“老板，加雙份醋！剛才跟牌靈打架耗了我半條命，得酸回來！”

黎緋捏著一串剛出爐的烤魷魚，紫眸被煙火氣熏得濕漉漉的：“再買兩串糖畫？孫悟空造型的，就當賠給‘權杖一’的精神損失費。”

莫老頭捧著碗臭豆腐吃得正香，假牙上沾著紅油也顧不上擦：“南邊有家扎啤攤，老板送鹵花生，去不去？”

三人就著晚風喝啤酒，塔塔圖酒量淺，兩杯下肚就開始拍著桌子唱跑調的《塔羅牌情歌》；黎緋紅著臉搶她的酒杯，結果自己也喝得眼睛發直，指著天上的星星說那是沒找著的牌靈；莫老頭最離譜，掏出個小酒壺跟老板娘劃拳，贏了三串烤腰子，吃得滿嘴流油。

等晃悠著回占卜屋時，已是深夜。塔塔圖踩著樓梯扶手往下滑，差點一頭栽進黎緋懷里：“二樓…我臥室隔壁有空房…就是沒床…”

莫老頭打了個酒嗝，舉起貓頭鷹手杖對著空房間一點：“小事兒。”只見墻角突然冒出張雕花木床，被單上還繡著茉莉花，連枕頭都是溫熱的；旁邊憑空多了張鋪著軟墊的竹榻，連蓋的薄毯都帶著陽光味兒。

“您這…是把公園長椅變過來了？”塔塔圖摸著竹榻墊子，上頭還有片沒抖掉的銀杏葉。

莫老頭得意地挑眉：“比公園長椅舒服十倍…明天給你變個帶按摩功能的。”

黎緋已經蜷在木床上打哈欠，紅發散在枕頭上像團燃燒的晚霞：“…明天…先找鐘樓的牌靈…晚安…”

塔塔圖一頭栽倒在竹榻上，抱著個抱枕就開始打呼，嘴里還嘟囔著“我的烤冷面…加雙蛋…”

莫老頭吹熄油燈，看著兩個睡得東倒西歪的姑娘，嘴角的皺紋里都漾著笑意。他往床沿一坐，手杖往墻角一靠，貓頭鷹杖頭的眼睛閃了閃，像是在替他守夜。

月光從窗欞漏進來，在地板上織出銀網。誰也沒發現，占卜屋對面的屋頂上，站著個黑衣人。他戴著遮住半張臉的斗篷，手里轉著根縮小版的權杖，杖頭的黑曜石在夜里泛著冷光。

“真是…有趣的小家伙們。”黑衣人輕笑一聲，聲音像冰塊撞在一起。他看著占卜屋二樓透出的微光，斗篷下露出的嘴角勾起抹邪惡的笑，“游戲…才剛剛開始呢。”

夜風卷著他的影子消失在屋頂，只留下權杖轉動的輕響，像誰在黑暗里，悄悄撥動了命運的齒輪。而占卜屋里，塔塔圖翻了個身，把抱枕抱得更緊了，大概是夢見自己的烤冷面終于加了雙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