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黎曉曉的手機鬧鐘就響了起來。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按掉鬧鐘，揉了揉眼睛。窗外，青禾村還籠罩在一片淡藍色的晨霧中，遠處的山巒只露出模糊的輪廓。黎曉曉打了個哈欠，想起今天要和黎虎進山采蘑菇，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曉曉姐，你起這么早啊？“手機屏幕上跳出林小雨的微信消息。
黎曉曉一邊往牙刷上擠牙膏，一邊單手回復：“今天和虎子哥進山采蘑菇，直播給你們看山里的寶貝。“
“哇！期待！記得多拍點虎子哥！“后面跟著三個流口水的表情。
黎曉曉笑著搖搖頭，把手機放到一邊。自從上次解決水果滯銷問題后，她的直播間人氣漲了不少，而每次黎虎出現在鏡頭里，彈幕就會特別活躍。想到這里，她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洗漱完畢，黎曉曉換上一件淺灰色的防曬衣和深藍色工裝褲，把頭發扎成高高的馬尾。她對著鏡子檢查裝備：手機、充電寶、便攜三腳架、小刀、水壺，還有黎虎昨天特意叮囑要帶的竹編背簍。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清晨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露水和青草的氣息。黎曉曉深吸一口氣，看見黎虎已經站在院外的老槐樹下等她。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舊襯衫，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背后同樣背著一個竹簍，腰間別著一把短刀。
“虎子哥，早啊！“黎曉曉小跑過去，聲音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清脆。
黎虎轉過頭，晨光中他的眼睛微微彎起，沖她比了個大拇指，意思是“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啦！“黎曉曉拍了拍自己的背簍，“我們走吧！“
黎虎點點頭，轉身走在前面。他的步伐穩健而輕快，時不時回頭確認黎曉曉跟上了。兩人沿著屋后的小路向山上走去，路邊的雜草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打濕了黎曉曉的褲腳。
“虎子哥，我們要走多遠啊？“爬了約莫二十分鐘，黎曉曉有些氣喘地問道。
黎虎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一片松樹林，用手比劃了一個“三“，意思是還有三里路。
“這么遠啊...“黎曉曉擦了擦額頭的汗，“不過為了好吃的蘑菇，值得！“
黎虎看著她紅撲撲的臉，從背簍里拿出一個竹筒遞給她。黎曉曉接過來，拔開塞子，里面是清涼的山泉水，還帶著一絲甜味。
“謝謝虎子哥！“她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頓時覺得精神一振。
黎虎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指了指她的額頭。黎曉曉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讓自己擦汗。手帕是深藍色的，洗得有些發白，但很干凈，還帶著淡淡的皂角香氣。
“這個...我用完洗干凈還你。“黎曉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手帕，輕輕擦了擦臉。
黎虎搖搖頭，擺擺手表示不用還。他轉身繼續往前走，但這次放慢了腳步，好讓黎曉曉跟得不那么吃力。
又走了一段，路越來越窄，雜草也越來越高。黎虎從腰間抽出短刀，利落地砍斷擋路的枝條，為黎曉曉開出一條小道。他的動作干凈利落，手臂上的肌肉隨著動作起伏，黎曉曉不知不覺看入了神。
“虎子哥，我們開直播吧？“快到松樹林時，黎曉曉提議道。
黎虎點點頭，幫她把三腳架支好。黎曉曉調整好手機角度，開啟了直播。
“大家好呀！我是曉曉，今天我和虎子哥要進山采蘑菇！“黎曉曉對著鏡頭揮手，“現在我們在青禾村后面的山上，看，周圍都是參天大樹，空氣特別新鮮！“
直播間很快涌入了觀眾，彈幕開始滾動：
“終于等到直播了！“
“虎子哥今天好帥！“
“求看野生菌！“
“曉曉今天氣色真好~“
黎曉曉瞥見夸黎虎的彈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虎子哥可是我們村的'活地圖'，哪里有蘑菇他最清楚了。“
黎虎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他指了指松樹林，示意該進去了。
“好，我們現在要進入松樹林了，聽說這種地方最容易長松茸了！“黎曉曉拿起手機，改為手持拍攝，“虎子哥帶路，我跟拍。“
松樹林里光線幽暗，地面鋪滿了厚厚的松針，踩上去軟綿綿的。黎虎走得很慢，眼睛仔細地掃視著地面和樹根處。黎曉曉一邊拍攝，一邊小聲解說：“采蘑菇要特別小心，有些是有毒的。虎子哥從小就跟著長輩上山，能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正說著，黎虎突然蹲下身，輕輕撥開一片松針，露出幾朵黃褐色的蘑菇。他小心翼翼地用刀挖開周圍的泥土，將整株蘑菇連根挖起。
“哇！這是什么蘑菇？“黎曉曉湊近拍攝。
黎虎把蘑菇舉到鏡頭前，用手指點了點菌蓋上的紋路，然后做了個“好吃“的手勢。
“觀眾朋友們，虎子哥說這是'松樹菌'，特別鮮美！“黎曉曉翻譯道，“看，它的菌蓋是這種漂亮的黃褐色，紋路很清晰...“
黎虎把蘑菇輕輕放進背簍，繼續搜尋。不一會兒，他又在另一棵松樹下發現了五六朵同樣的蘑菇。黎曉曉興奮地跟著拍攝，不時回答彈幕的問題。
“小心！“黎虎突然抓住黎曉曉的手腕，把她往后拉了一步。
黎曉曉嚇了一跳：“怎么了？“
黎虎指向前方一棵倒木旁邊——那里長著幾朵鮮艷的紅色蘑菇，菌蓋上還有白色斑點，看起來十分漂亮。
“這個...有毒？“黎曉曉小聲問。
黎虎嚴肅地點點頭，用手在脖子前橫著劃了一下，示意吃了會沒命。他又指了指那幾朵紅蘑菇周圍的土地，讓黎曉曉注意不要碰到。
“觀眾朋友們，虎子哥說這是毒蠅傘，有劇毒！“黎曉曉的聲音有些發抖，“真的好險，我剛才差點踩到...“
彈幕立刻炸開了鍋：
“嚇死了！“
“虎子哥反應好快！“
“英雄救美啊！“
“這蘑菇好漂亮但好危險...“
黎虎拍了拍黎曉曉的肩膀安慰她，然后示意繼續前進。接下來的路上，他更加注意保護黎曉曉，遇到難走的地方都會先過去，然后伸手扶她。
兩人漸漸深入樹林，背簍里的蘑菇也越來越多。除了松樹菌，黎虎還找到了幾朵牛肝菌和雞油菌。每次發現新品種，他都會耐心地向黎曉曉展示特征，讓她講給觀眾聽。
“虎子哥懂得真多，“黎曉曉對著鏡頭感嘆，“這些知識都是口口相傳的，書本上很難學到這么詳細...“
正說著，黎虎突然停下腳步，做了個“噓“的手勢。他貓著腰向前走了幾步，然后猛地轉身，眼睛亮晶晶的，向黎曉曉使勁招手。
黎曉曉趕緊跟過去：“發現什么了？“
黎虎指向一片看似普通的林地，地上只有些落葉和枯枝。見黎曉曉一臉困惑，他蹲下身，輕輕撥開一層落葉——下面竟然藏著一片雞樅菌！白色的菌柄，淡黃色的菌蓋，一簇簇地長在一起，至少有二十多朵。
“天啊！這是...這是雞樅菌吧？“黎曉曉激動得聲音都提高了，“聽說特別珍貴！“
黎虎笑著點頭，開始小心翼翼地挖取。他的動作極其輕柔，確保不傷到菌絲，這樣來年還能再長。黎曉曉把鏡頭拉近，拍攝這難得一見的場景。
“觀眾朋友們，我們太幸運了！雞樅菌對生長環境要求特別高，很難人工培育...“黎曉曉小聲解說，“虎子哥說這是'菌中之王'，燉湯特別鮮美...“
彈幕瘋狂滾動：
“發財了！“
“羨慕死了！“
“虎子哥好厲害！“
“曉曉運氣真好~“
挖完雞樅菌，黎虎的背簍已經裝了小半筐。他看了看天色，指了指下山的路。
“要回去了嗎？“黎曉曉有些意猶未盡。
黎虎點點頭，又指了指她的肚子——原來已經中午了，黎曉曉的肚子正咕咕叫。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吧，那我們回去做蘑菇大餐！“
下山的路比上山輕松許多。黎曉曉一邊走一邊和觀眾互動：“今天收獲太豐富了！回去我打算用松樹菌炒臘肉，雞樅菌燉湯...虎子哥，你想怎么吃？“
黎虎想了想，做了個“包餃子“的手勢。
“蘑菇餡餃子！好主意！“黎曉曉眼睛一亮，“觀眾朋友們，你們有什么建議嗎？“
彈幕紛紛出謀劃策，黎曉曉讀著讀著，突然腳下一滑——
“啊！“
黎虎反應極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腰，穩穩地把她拉了回來。黎曉曉驚魂未定，整個人靠在黎虎懷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和有力的心跳。
“謝、謝謝...“她抬頭對上黎虎關切的目光，突然覺得臉頰發燙。
黎虎似乎也意識到了兩人的姿勢過于親密，趕緊松開手，但還是一手扶著她的胳膊，確認她站穩了才放開。他指了指地上的青苔，提醒她要小心。
“嗯...我會注意的。“黎曉曉低下頭，感覺心跳得比剛才差點摔倒時還要快。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都有些沉默。黎曉曉不時偷瞄黎虎的側臉，發現他的耳尖似乎有點紅。是因為太陽曬的嗎？她想著，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
回到村里已近下午一點。黎曉曉關掉直播，和黎虎一起在她家院子里的水井邊清洗蘑菇。
“虎子哥，今天謝謝你。“黎曉曉把洗好的雞樅菌放進籃子，“不僅采了這么多蘑菇，還救了我兩次。“
黎虎搖搖頭，露出一個“這沒什么“的笑容。陽光透過葡萄架的縫隙灑在他臉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黎曉曉注意到他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鬼使神差地，她拿起早上那塊手帕，伸手替他擦了擦。
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黎曉曉的手停在半空，與黎虎四目相對。時間仿佛靜止了幾秒，她能清晰地看見黎虎深褐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那個...有汗...“她結結巴巴地解釋，趕緊收回手。
黎虎輕輕握住她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比了個“謝謝“的手勢，然后指了指廚房，詢問要不要幫忙做飯。
“好、好啊！“黎曉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來炒菜，虎子哥能和面嗎？我們包餃子！“
黎虎點點頭，卷起袖子向廚房走去。黎曉曉看著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心里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甜蜜感。
院角的石榴樹上，一只知了突然鳴叫起來，聲音清脆悠長，仿佛在訴說著夏日未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