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半個月的助農直播終于告一段落。這天清晨，黎曉曉還在睡夢中，就被輕輕的叩窗聲喚醒。她迷迷糊糊推開窗戶，看見黎虎站在窗外，晨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

“虎子哥？這么早...“黎曉曉揉著眼睛，頭發亂蓬蓬的像只小刺猬。

黎虎舉起手中的車鑰匙晃了晃，又指了指遠處的山路，做了個開車的動作。黎曉曉頓時清醒過來——他們約好今天去鎮上趕春市！

“等我十分鐘！“她砰地關上窗戶，差點夾到黎虎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指。

皮卡行駛在山路上，車窗大開，春風裹挾著野花的香氣灌進來。黎曉曉把胳膊搭在車窗上，哼著不成調的歌。她今天穿了件鵝黃色的連衣裙，發間的紫玉竹簪在陽光下流轉著微光。

“好久沒出門了！“黎曉曉深吸一口氣，“天天直播都快悶壞了。“

黎虎單手扶著方向盤，嘴角微微上揚。他今天換了件淺藍色襯衫，袖口整齊地卷到肘部，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自從開始稻魚共生的準備工作，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

鎮上的春市比想象中還熱鬧。剛拐進主街，就看到五彩斑斕的攤位沿著青石板路兩側鋪開，人頭攢動，吆喝聲此起彼伏。黎虎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剛熄火，黎曉曉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車。

“虎子哥快看！那邊有賣小雞的！“她像只發現目標的小獵犬，拽著黎虎的袖子就往人堆里鉆。

禽苗攤前圍滿了人，竹筐里擠滿毛茸茸的小家伙。嫩黃色的小雞嘰嘰喳喳，棕白相間的小鴨嘎嘎叫喚，還有幾只灰撲撲的小鵝昂著脖子，神氣活現。

“天哪！太可愛了！“黎曉曉蹲在筐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撫一只小雞的絨毛，“虎子哥，我們買幾只回去養好不好？“

黎虎皺眉，掏出手機打字：「沒經驗。養不活。」

“可以學嘛！“黎曉曉已經捧起一只小雞，小家伙在她掌心啄來啄去，“你看它們多親人！養大了還能下蛋呢！“

攤主是個滿臉褶子的老漢，見狀立刻推銷：“姑娘好眼力！這是正宗的土雞苗，抗病強，五個月就能下蛋！小鴨也不錯，放到水田里能吃害蟲...“

黎曉曉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黎虎，嘴唇微微嘟起——這是她慣用的撒嬌表情。黎虎最受不了她這樣，無奈地嘆了口氣，比了個“十“的手勢。

“十只？！“黎曉曉驚喜地跳起來，差點撞到身后的人，“五只小雞五只小鴨，完美！“

黎虎扶額，他本來想說最多十只，小雞小鴨各半...但看黎曉曉興高采烈的樣子，只好認命地掏錢包。攤主樂呵呵地拿來一個墊著干草的紙箱，幫他們裝好小家伙們。

“要這只！還有那只腦袋上有黑點的！“黎曉曉像選美評委一樣認真指點，“小鴨要那兩只最活潑的！“

黎虎抱著紙箱，感受著里面傳來的輕微騷動和溫暖體溫。小雞小鴨的叫聲從紙箱縫隙里漏出來，引得路人頻頻側目。他低頭看了看，黎曉曉已經跑到隔壁的種子攤去了，裙擺像蝴蝶翅膀一樣在春風中翻飛。

種子攤前，黎虎展現出不為人知的精明一面。他捏起幾粒土豆種仔細檢查芽眼，又掰開一顆紅薯種聞氣味，最后用手機計算器與攤主討價還價。黎曉曉從沒見過這樣的黎虎——眉頭微蹙，眼神專注，偶爾還露出不贊同的表情，與平日里沉默順從的樣子判若兩人。

“虎子哥，你還會砍價啊？“黎曉曉湊過去小聲問。

黎虎耳根微紅，打字解釋：「跟阿爸學的。種子好壞差很多。」

最終，他買了土豆種、紅薯種、四季豆和幾包綠葉菜種子，還特意選了黎曉曉最愛吃的草莓苗。攤主額外送了一小包香菜籽，說是“送給小兩口的禮物“。

黎曉曉紅著臉沒解釋，黎虎則假裝沒聽見，但裝種子的動作明顯慌亂了幾分。

逛到布匹攤時，黎曉曉被一塊藍底白花的土布吸引。她扯著布料在自己身上比劃：“虎子哥，這個做圍裙好不好？直播時穿...“

黎虎點點頭，趁她挑選的時候，悄悄買下旁邊一塊紫紅色的細布——那顏色正配她的紫玉竹簪。

中午時分，兩人在集市盡頭的小吃攤解決午飯。黎曉曉面前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薺菜餛飩，黎虎則要了碗牛肉面。裝著雛禽的紙箱放在腳邊，時不時傳出幾聲細微的鳴叫。

“虎子哥，咱們回去給它們搭個什么樣的窩？“黎曉曉咬著筷子問，“要不要直播一下？粉絲肯定喜歡這些小可愛！“

黎虎喝了口面湯，打字回應：「先養在竹筐里。等長大些，我在后院搭個雞舍。」

“你連雞舍都會搭？“黎曉曉瞪大眼睛，“到底有什么是你不會的？“

黎虎認真思考了一下，突然指了指她碗里的香菜。黎曉曉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她記得黎虎最討厭吃香菜。

回程的皮卡里多了許多新成員。小雞小鴨的紙箱放在后排座位，黎曉曉時不時回頭查看，生怕它們悶著。各種種子和菜苗整齊碼放在后車廂，還有那幾塊布料和黎虎偷偷買的一對陶瓷碗——碗底印著并蒂蓮，是鎮上老窯的招牌產品。

“曉院“門前，黎曉曉小心翼翼地把紙箱放在紫玉竹苗旁邊，想先收拾出一塊地方安置這些小生命。就在這時，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紫玉竹的葉子突然無風自動，新抽的嫩枝微微下垂，仿佛在好奇地觀察紙箱里的小家伙們。更奇妙的是，原本嘰嘰喳喳的小雞小鴨也突然安靜下來，齊齊朝向竹苗的方向。

“虎子哥！你快看！“黎曉曉驚呼。

黎虎放下手中的菜苗，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他試探性地伸手觸碰竹葉，葉片立刻纏上他的手指，輕輕摩挲。紙箱里的小鴨發出細微的“嘎“聲，像是在回應什么。

“它們...是不是能交流？“黎曉曉壓低聲音，仿佛怕驚擾這場神秘的對話。

黎虎搖搖頭，但眼神同樣困惑。這株紫玉竹苗從移栽到“曉院“后就表現出種種異常，如今對雛禽的反應更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傍晚時分，小雞小鴨暫時安置在了一個鋪滿干草的大竹筐里，擺在廚房角落。黎曉曉給它們準備了碎玉米和清水，蹲在旁邊看了好久。黎虎則在后院松土，準備明天栽種今天買的菜苗和種子。

“虎子哥！“黎曉曉突然從屋里跑出來，手里捧著什么，“你看！這只小雞特別喜歡我！“

她掌心里站著一只嫩黃色的小雞，頭頂有一撮黑毛，像戴了頂小禮帽。小家伙在她手心轉來轉去，不時啄一下她的手指。

黎虎放下鋤頭，擦了擦汗。夕陽的余暉給黎曉曉鍍上一層金邊，她低頭看小雞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一刻，黎虎突然覺得胸口有什么東西輕輕脹開，暖暖的，像是種子破土時的感覺。

他掏出手機，拍下這美好的一幕。鏡頭里，黎曉曉的發絲被夕陽染成琥珀色，紫玉竹簪斜斜插在發髻上，小雞在她掌心嘰嘰喳喳。背景是剛翻新的泥土和待栽的菜苗，一切都充滿了生機與希望。

夜里，黎曉曉躺在床上，聽著廚房傳來的細微啾啾聲，忍不住微笑。窗外，黎虎打著手電在后院忙碌——他等不及明天，想連夜把草莓苗種下去。月光照在那株愈發茁壯的紫玉竹苗上，新抽的竹節泛著瑩瑩紫光，仿佛在守護這個春意盎然的院子，和兩顆越靠越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