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還在草葉上滾動，黎曉曉就已經在“曉院“門口來回踱步。她腳上套著一雙嶄新的長筒膠靴，亮黃色的靴筒在晨光中格外醒目。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驚醒了屋檐下的小燕子。

“虎子哥，好了沒？“黎曉曉朝院里喊道，手指不停擺弄著手機支架，“太陽都快曬屁股了！“

黎虎從工具棚走出來，肩上扛著鋤頭，手里拎著一袋土豆種。看見黎曉曉的裝扮，他眉毛微微揚起——昨天剛從鎮上醫院回來，今天就急著下地，這丫頭精力也太旺盛了。

“看什么看？“黎曉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膠靴，“還不是被蛇嚇的。小磊磊那傷口...“她打了個寒顫，“我以后去水邊再也不光腳了。“

黎虎點點頭，眼神柔和下來。他放下農具，從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東西遞給黎曉曉。打開一看，是幾片曬干的紫玉竹葉，用紅線串成了一個小護身符。

“給我的？“黎曉曉眼睛一亮，立刻把它掛在手機支架上，“正好當直播吉祥物！“

彈幕已經陸續進來：

【早安！今天播什么？】

【黃色膠靴好可愛】

【虎子哥手里拿的是土豆嗎？】

“家人們早上好！“黎曉曉調整鏡頭，對準自己和黎虎，“今天直播種土豆和紅薯！虎子哥說驚蟄前后種最合適！“

黎虎的田離“曉院“不遠，是塊向陽的坡地。前幾天他已經用農機翻過土，現在土壤松軟濕潤，散發著春天的氣息。遠處，紫玉竹林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近處，幾株野桃樹已經鼓起了粉紅的花苞。

“家人們看，桃花都要開了！“黎曉曉把鏡頭轉向那些花骨朵，“再過幾天肯定美炸了！“

黎虎已經開始干活。他脫下外套，只穿一件灰色短袖，手臂肌肉隨著鋤頭起落的動作繃出漂亮的線條。鋤頭每次落下都精準地挖出一個深淺適中的坑，動作利落得像在表演。

彈幕突然增多：

【小哥哥肌肉線條絕了】

【這鋤法太專業了吧】

【想嫁！】

黎曉曉瞥見這些彈幕，嘴角不自覺地下撇。她蹲下身，開始往黎虎挖好的坑里放土豆種：“家人們別光看熱鬧，學學怎么種——每個坑放兩三塊種薯，芽眼要朝上...“

黎虎聽到她突然變專業的語氣，偷偷抿嘴笑了。他鋤地的速度放慢了些，好讓黎曉曉能跟上。兩人一挖一放，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就種完了一壟。

“休息會兒吧。“黎曉曉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她今天穿了件淺綠色衛衣，后背已經被汗水洇濕了一片。

黎虎放下鋤頭，從田邊的小溪里舀了瓢水給她。黎曉曉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剩下的小心澆在那株被她移植到田邊的紫玉竹苗上。

“虎子哥，你看！“她突然指著竹苗驚呼，“是不是又長高了？“

確實，移栽到田邊的紫玉竹苗比在院里時更加茁壯，新抽的竹節泛著健康的紫光。更神奇的是，盡管沒有風，竹葉卻輕輕擺動著，尤其當黎虎靠近時，擺動幅度會明顯變大。

直播間觀眾也注意到了：

【竹子自己在動！】

【是不是地下有水？】

【這竹子成精了吧？】

黎曉曉正要解釋，突然發現遠處河岸邊有一片明黃色。“是迎春花！“她歡呼一聲，顧不上解釋，拉著黎虎就往那邊跑。

河岸邊的迎春花果然開得正盛，明黃的小花像星星一樣綴滿枝條。更讓人驚喜的是，幾株野梨樹也結滿了花骨朵，青白色的苞蕾飽脹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綻放。

“春天真的來了...“黎曉曉輕聲感嘆，鏡頭對著這片盎然春意。微風拂過，幾片迎春花花瓣飄落，粘在她的發間。黎虎自然地伸手替她拂去，粗糙的指尖輕輕擦過她的額發。

彈幕瞬間爆炸：

【啊啊啊摸頭殺！】

【太甜了吧】

【民政局給你們搬來了】

黎曉曉假裝沒看見，耳根卻悄悄紅了。她蹲下身，調整鏡頭對準一叢剛冒頭的野菜：“看，這是蒲公英，葉子可以涼拌...“

回田里的路上，黎虎突然拉住黎曉曉，指了指她身后。一只翠綠色的小鳥正站在梨樹枝頭，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是翠鳥！“黎曉曉壓低聲音，趕緊調整鏡頭，“難得一見的！“

就在他們對準焦距的瞬間，小鳥突然飛起，翅膀劃過空中留下一道翡翠般的軌跡。這驚艷的一幕被完美捕捉，直播間里禮物特效頓時刷了滿屏。

下午的工作是種紅薯。黎虎換了把平頭鍬，在田的另一端起壟。紅薯需要壟作，這對技術要求更高。黎曉曉發現黎虎做起農活來有種獨特的美感——每個動作都恰到好處，沒有一絲多余，像一場精心編排的舞蹈。

“家人們，虎子哥這壟起得多直！“黎曉曉驕傲地解說，“像用尺子量過一樣！“

黎虎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低頭繼續干活，后頸露出一截曬得發紅的皮膚。黎曉曉突然想起小時候，黎虎父親也是這樣教他干農活的——耐心地一遍遍示范，直到小小的黎虎也能把壟起得筆直。

“虎子哥，“她輕聲問，“你記得咱們小時候偷紅薯烤著吃的事嗎？“

黎虎的動作頓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他當然記得——兩個小不點躲在田溝里，用枯枝生火，烤得滿臉黑灰，紅薯還是半生的，但吃得格外香。

“等這批紅薯熟了，咱們再烤一次？“黎曉曉眼睛亮晶晶的。

黎虎點點頭，眼神溫柔得像化開的春水。他接過黎曉曉手里的紅薯苗，小心地插在壟上。兩人的手指不經意間相觸，又迅速分開，像兩只試探的蝴蝶。

太陽西斜時，工作終于完成。新種的土豆和紅薯排著整齊的隊伍，等待著破土而出的一天。黎曉曉把手機支架插在田埂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累死了...但好有成就感！“

黎虎從田邊小溪打了桶水，蹲下來幫她沖洗膠靴上的泥巴。他的動作很輕柔，手指拂過靴面，像在對待什么珍寶。黎曉曉低頭看著他認真的側臉，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虎子哥，“她輕聲說，“等這批莊稼收了，咱們...“話沒說完，一陣風吹來，幾片桃花瓣飄落在他們之間。

黎虎抬頭，眼神詢問她剛才要說什么。黎曉曉卻搖搖頭，伸手拂去他肩上的花瓣：“沒什么，回家吧。“

回“曉院“的路上，黎曉曉落在后面，鏡頭對著夕陽下兩人的背影——黎虎扛著農具走在前，她踩著黃色膠靴跟在后，長長的影子交疊在一起。遠處，紫玉竹林在晚霞中泛著神秘的紫光，仿佛在守護著這對年輕人，和他們剛剛種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