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三十單？！“林小雨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數字，手指微微發(fā)抖，“咱們三個怎么可能包得完？“
倉庫里堆滿了今天直播賣出的農產品——水靈靈的桃子、飽滿的李子、嫩得出水的青菜，還有各種腌菜和果干。蘇棠推了推眼鏡，已經開始計算需要多少紙箱和緩沖材料，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黎曉曉扶著腰站起來，孕肚已經很明顯了。她剛要開口安慰兩個學妹，倉庫門突然被推開，一陣說笑聲傳了進來。
“曉曉丫頭，聽說你們忙不過來了？“李奶奶打頭陣，身后跟著五六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每人手里都拿著自家的剪刀、繩子和舊報紙。
“奶奶們！“黎曉曉眼睛一亮，“你們怎么來了？“
王奶奶已經自來熟地拿起一個紙箱開始折疊：“去年不是幫你們包過嗎？今年聽說訂單更多了，我們這些老骨頭來搭把手。“
林小雨和蘇棠面面相覷。只見這些老太太們動作麻利得像在表演魔術——李奶奶折紙箱的速度快得出現殘影，王奶奶包桃子的手法既輕巧又穩(wěn)妥，張奶奶用舊報紙做緩沖層的創(chuàng)意簡直絕妙。不到十分鐘，一條高效包裝流水線就自發(fā)形成了。
“丫頭，發(fā)什么呆？“李奶奶招呼林小雨，“把桃子遞給我，看我給你露一手！“
林小雨趕緊捧過一筐桃子，眼睛瞪得溜圓。李奶奶拿起一個桃子，三下兩下用軟紙包好，放進墊了干草的紙箱里，動作行云流水，桃子連個指紋都沒留下。
“奶奶，您太厲害了！“林小雨由衷贊嘆。
“這有啥，“李奶奶得意地笑了，“我年輕時候在供銷社包過十年水果！那時候可沒現在這些泡泡紙，全憑手上功夫。“
蘇棠好奇地問：“那您怎么想到用干草做緩沖層？“
“老祖宗的智慧唄，“王奶奶插話，“干草透氣又防震，還能吸收水果呼吸的水汽，比塑料泡沫強多了！“
倉庫里充滿歡聲笑語。奶奶們一邊手上不停，一邊講著陳年趣事，時不時調侃兩個城里姑娘手笨。黎曉曉負責核對訂單，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里暖融融的。去年這時候，她和黎虎兩個人包到半夜，累得腰都直不起來。現在有了學妹和奶奶們幫忙，簡直像有了支專業(yè)團隊。
“師姐，“林小雨湊過來小聲說，“這些奶奶們太酷了！我想做個'銀發(fā)包裝天團'的專題報道！“
黎曉曉笑著點頭：“記得把鏈接發(fā)到村里微信群，讓奶奶們的子女都看看。“
正熱鬧著，黎虎推門進來，手里拎著兩只烏黑發(fā)亮的活雞。看到滿屋子人，他愣了一下，隨即對奶奶們點頭致意。
“虎子哥，這是？“黎曉曉指著那兩只拼命撲騰的雞。
黎虎把雞拴在門外，擦了擦汗，掏出手機打字給她看：【五黑雞，隔壁鄉(xiāng)散養(yǎng)的，補身子最好。】
“你專門去買的？“黎曉曉心頭一熱。最近她胃口不好，黎虎肯定記在心里了。
黎虎點點頭，又打字：【現在殺，晚上喝湯。】
“哎喲，虎子知道疼媳婦了！“李奶奶打趣道，“五黑雞確實好，滋陰補腎，對孕婦最合適！“
“可不是，“王奶奶接茬，“我懷我家老大的時候，孩子他爹跑了三十里地就為買只五黑雞！“
奶奶們你一言我一語，把黎虎說得耳根通紅。他匆匆逃去后院殺雞，留下滿屋子的笑聲。
有了奶奶們的加入，原本預計要包到半夜的訂單，太陽還沒落山就全部完成了。黎曉曉留奶奶們吃飯，她們卻擺擺手說要回家給老頭子做飯，只每人拿了兩顆桃子當“工錢“就走了。
“師姐，你們村的人真好。“林小雨望著奶奶們的背影感慨。
黎曉曉摸著肚子，微微一笑：“等寶寶出生，會有更多人愛他。“
后院飄來濃郁的雞湯香氣。黎曉曉走到廚房門口，看見黎虎正守著砂鍋，小心翼翼地撇去浮沫。灶臺上擺著準備好的枸杞、紅棗和當歸，都是補血益氣的藥材。他專注的側臉在蒸汽中若隱若現，額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
“虎子哥，“黎曉曉輕聲喚他，“需要幫忙嗎？“
黎虎搖搖頭，指了指院子里的躺椅，意思是讓她去休息。但黎曉曉還是走進來，從背后環(huán)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黎虎的身體僵了一瞬，隨即放松下來，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
“今天奶奶們說，“黎曉曉的聲音悶在他的背肌里，“五黑雞湯要燉夠火候才有效。李奶奶還給了個秘方，說加一點紫玉竹汁會更補。“
黎虎轉過身，眉頭微皺，用眼神詢問“安全嗎“。
“應該沒事，“黎曉曉說，“我最近發(fā)現紫玉竹汁能讓蔬菜保鮮更久，說明有抗菌作用。而且林教授不是說過，竹汁里的成分很安全嗎？“
黎虎沉思片刻，點點頭。他從柜子里取出裝紫玉竹汁的小瓷瓶，往湯里滴了兩滴。奇妙的是，原本乳白色的雞湯瞬間泛起一絲淡淡的紫金色，隨即又恢復原狀，香氣卻更加濃郁了。
晚飯時，一桌人圍坐著那鍋神奇的雞湯。黎虎先給黎曉曉盛了滿滿一碗，雞肉都剔了骨，湯面上飄著金黃的油花和幾粒枸杞。
“太香了！“林小雨深吸一口氣，“姐夫手藝也太好了吧！“
黎虎不好意思地搖搖頭，示意大家快吃。黎曉曉喝了一口湯，鮮美的滋味從舌尖一直暖到胃里，連日的疲勞似乎都被撫平了。更神奇的是，一直困擾她的孕吐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食欲。
“師姐，你臉色好多了！“蘇棠驚訝地說，“剛才還蒼白著呢，現在紅潤多了。“
黎曉曉也感到渾身暖洋洋的，像是被注入了新能量。她看向黎虎，發(fā)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眼里滿是柔情和滿足。
飯后，兩個學妹搶著洗碗，黎曉曉和黎虎來到院子里乘涼。紫玉竹在月光下搖曳，那些紫色果實比昨天又飽滿了幾分，有幾顆已經裂開了小口，滲出晶瑩的汁液。
“虎子哥，“黎曉曉突然說，“我今天查了資料，五黑雞很難養(yǎng)的，要跑很遠才能買到吧？“
黎虎搖搖頭，表示不算遠。他在手機上打字：【隔壁鄉(xiāng)的老張家專門散養(yǎng)，喝山泉水吃野蟲長大的。以后每周去買一次。】
黎曉曉眼眶一熱。這個沉默的男人，總是用行動代替言語，把愛意燉進一鍋湯里，藏在一針一線的關心中。
“對了，“她想起什么，“今天鄭總又派人來了，說是考察什么'生態(tài)種植基地'。“
黎虎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他拿出另一個手機——那是林教授留給他聯系巡邏隊用的——發(fā)了條信息。很快，回復來了：今晚加派兩個人手，重點看守紫玉竹。
夜?jié)u深，黎曉曉回房休息。黎虎照例要去巡邏，臨走前給她掖好被角，在額頭落下一個輕吻。黎曉曉迷迷糊糊中，聽到院子里傳來低低的交談聲，還有手電筒晃過的光亮。她知道，這是村里的男人們在輪流守夜，保護那幾株可能改變青禾村命運的紫玉竹。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肚子里的小家伙輕輕動了一下，像是也在品嘗那鍋五黑雞湯的美味。窗外，紫玉竹的影子投在窗簾上，隨風輕擺，仿佛在守護著這個寧靜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