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十七分,曉院陷入沉睡。黎虎悄無聲息地翻了個身,手指觸到黎曉曉溫熱的手臂。窗外沒有月亮,只有紫玉竹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像是某種警示。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一條微信:【虎哥,西邊玉米地有動靜?!縼碜越裢碇蛋嗟内w家小子。
黎虎輕輕挪開黎曉曉搭在他腰間的手,動作輕得像一片竹葉落下。他摸黑穿上衣服,從門后取下那根用了多年的棗木棍,閃身出了房門。
院子里,紫玉竹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黎虎蹲下身,手掌貼地——遠處確實有輕微的腳步聲,不是村里人熟悉的節奏。
村西玉米地邊,三個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移動。黎虎打了個手勢,埋伏在田埂下的巡邏隊員立刻分散開來。這些都是村里精壯的小伙子,手里拿著鋤頭、扁擔等“武器“,眼睛在夜色中亮得像狼。
“確定是這兒?“一個壓低的外地口音傳來。
“錯不了,白天踩過點?!傲硪粋€聲音回答,“那竹子會發光,好認得很?!?/p>
黎虎的肌肉繃緊了。他無聲地摸出手機,給一個許久沒聯系但永遠可靠的號碼發了定位:【強子,抓賊。】
對方秒回:【十分鐘?!?/p>
最矮的那個黑影已經翻過籬笆,正朝曉院摸去。黎虎吹了聲口哨——這是行動信號。霎時間,幾束手電筒強光同時亮起,照得黑衣人無所遁形。
“站住!“趙家小子大喝一聲。
黑影們顯然訓練有素,立刻分頭逃竄。黎虎箭一般沖出去,直撲那個最接近紫玉竹的入侵者。那人回頭看了一眼,竟從背包里掏出一把折疊鏟,朝黎虎面門揮來。
黎虎側身閃避,棗木棍精準地擊中對方手腕。黑衣人痛呼一聲,鏟子落地,但他趁機一個翻滾,又要逃跑。就在這時,院角的紫玉竹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紫光,將整個院子照得如同白晝!
黑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晃花了眼,腳下一絆,重重摔在地上。黎虎趁機撲上去,用膝蓋壓住他的后背。奇怪的是,他手腕上的胎記此刻灼熱發燙,與紫玉竹的光芒交相輝映。
“放開我!我就是來看看!“黑衣人掙扎著喊。
黎虎一把扯下他的背包,倒扣在地上——專業取樣袋、無菌試管、微型電鉆...還有一本康禾生物的工作證,照片上的人正是此刻被他按在地上的家伙。
巡邏隊也抓住了另一個同伙,第三個跑得快,消失在夜色中。被按在地上的兩人罵罵咧咧,說什么“合法考察“,直到警笛聲由遠及近。
“虎子!“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警車停下,跳下來五六個警察,領頭的是個高大魁梧的漢子,肩章在紫玉竹光下閃閃發亮——黎強,鎮派出所所長,也是黎虎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發小。
黎強大步走來,先給了黎虎肩膀一拳:“好久不見,一見面就給我送功勞?“然后轉向地上的人,臉色瞬間轉為職業的嚴肅,“身份證?!?/p>
黑衣人還想狡辯,黎強已經利落地給他們戴上手銬:“大半夜私闖民宅,攜帶危險器械,夠拘留了。有話到所里說。“
警察們把兩人押上警車。黎強落在最后,低聲問黎虎:“那竹子沒事吧?“
黎虎搖搖頭,指了指地上的取樣工具。紫玉竹的光芒已經漸漸暗下去,但他的胎記仍在微微發熱。
“康禾的人?“黎強皺眉,“膽子不小。放心,我讓他們好好交代?!?/p>
送走警車,巡邏隊的小伙子們還沉浸在興奮中。趙家小子撿起地上掉落的一個金屬工具:“虎子哥,這玩意兒是干嘛的?“
黎虎接過來一看,心頭一緊——這是一支高級根須采樣器,能完整提取植物根系而不損傷植株。如果今晚他們沒攔住,紫玉竹很可能就被偷偷挖走了。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黎虎打發巡邏隊員回去休息,自己回到屋里。黎曉曉還在熟睡,對夜里的風波渾然不覺。他輕手輕腳地洗去一身汗水和泥土,躺回床上時,黎曉曉無意識地靠過來,額頭抵在他肩膀上。
黎虎輕輕撫摸妻子隆起的腹部,那里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成長。他閉上眼睛,卻睡不著,腦海里全是紫玉竹突然發光的畫面,以及那個黑衣人貪婪的眼神。
派出所里,黎強的審訊進行得很順利。起初兩個黑衣人還嘴硬,但當黎強拿出從他們包里搜出的“紫玉竹基因采集方案“時,兩人頓時蔫了。
“是鄭總讓我們來的,“主犯終于松口,“說那竹子價值連城,搞到樣本獎金五萬...“
黎強冷笑一聲,把筆錄推過去:“簽字。“
上午十點,黎強的電話來了。黎曉曉這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嚇得手里的李子差點掉地上。
“康禾生物?“她聲音發顫,“他們真敢來偷?“
黎虎點點頭,把手機遞給她看黎強的消息:【兩人承認受鄭XX指使,但剛接到通知,鄭已辭職,康禾發聲明稱這是員工個人行為,與公司無關?!?/p>
“撇得真干凈!“黎曉曉氣得臉都紅了。
黎虎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打字道:【強子說會繼續查。林教授也知道了,正在申請紫玉竹的緊急保護令?!?/p>
正說著,院門被推開,黎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穿著便服,手里拎著個塑料袋:“曉曉,虎子,給你們帶點鎮上的鹵味。“
“強子哥!“黎曉曉趕緊迎上去,“昨晚多虧你了!“
黎強擺擺手,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竹凳上:“自家人客氣啥。“他掏出一份文件,“這是那倆人的口供復印件,你們看看?!?/p>
黎虎仔細閱讀著,眉頭越皺越緊。原來康禾生物早就對紫玉竹做了背景調查,甚至查閱了三十年前“竹靈子“的檔案。他們相信紫玉竹的汁液中含有某種能促進細胞再生的特殊物質,計劃秘密采集進行基因測序。
“最氣人的是,“黎強啃著黎曉曉洗好的桃子,“這種商業間諜案頂多拘留罰款,治不了重罪。鄭XX那老狐貍又撇清了關系?!?/p>
黎虎沉默地磨著砍竹刀,刀刃在石頭上發出刺耳的聲響。黎曉曉知道,這是他表達憤怒的方式。
“對了,“黎強突然壓低聲音,“那竹子昨晚真發光了?趙家小子說得神乎其神的?!?/p>
黎曉曉看向黎虎,后者點點頭,卷起袖子露出手腕——胎記比平時更加明顯,像新鮮的竹葉印在皮膚上。
黎強吹了聲口哨:“乖乖,怪不得那些人跟見了血的蒼蠅似的?!八?,“虎子,這幾天多留點神,我估摸著他們不會這么容易放棄?!?/p>
送走黎強,黎虎去廚房燉上了昨晚剩下的五黑雞湯。黎曉曉坐在院子里整理直播訂單,卻總是走神。紫玉竹在陽光下安靜地立著,看不出昨夜的神異。但她知道,這株竹子已經成了青禾村的焦點,也成了他們生活的變數。
傍晚,黎虎收到林教授的短信:【保護令已批,明天省廳派人來設保護區標志。另,紫玉竹汁樣本檢測有重大發現,見面詳談?!?/p>
黎曉曉捧著碗喝湯時,發現黎虎一直盯著紫玉竹發呆。“虎子哥,“她輕聲問,“擔心嗎?“
黎虎回過神,搖搖頭,給她碗里添了塊雞肉。但黎曉曉看得出他眼中的憂慮——紫玉竹帶來的不僅是奇跡,還有無盡的麻煩。
夜深了,黎虎照例去巡邏。黎曉曉站在窗前,看著丈夫高大的背影融入夜色。院角的紫玉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對她訴說一個只有月光能聽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