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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荒野村落秦家溝

第1章荒野村落秦家溝

天剛蒙蒙亮,秦牧陽便醒了。竹床在翻身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他調整了速度和動作,盡量輕輕地下床,擔心驚擾了窗外枝頭的鳥兒。

見秦牧陽起床,鳥兒也沒有了顧忌,開始了吵鬧起來。第一聲是柳鶯,脆得像碎玉;第二聲是斑鳩,沉得如敲木;很快,整片林子便熱鬧起來,把江南水鄉的清晨織成了一張綿密的音樂網。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窗,濕潤的空氣立刻涌了進來,帶著河泥的腥氣、青草的澀味,還有遠處藕塘飄過來的淡淡的荷香。

視線越過院前的老槐樹,能看見薄霧如紗,輕輕籠罩著蜿蜒的水道——那水是活的,青綠色,像被揉皺的綢緞,圍繞著三三兩兩的稻田,把村子托在掌心。

有幾戶人家的炊煙已經升起,在黛色的瓦檐上打了個旋,筆直地指向尚未完全亮起的天空,很像是給天地間丈量高度的標尺。

秦牧陽穿上洗得發白的粗布短衫,赤腳踩在院心的泥地上。露水沒干,涼絲絲地沁進腳心,混著泥土的溫軟,讓他想起高中時在化學實驗室觸摸瓊脂的觸感——只是此刻的“瓊脂“里,還藏著昨夜蚯蚓爬過的細痕。

老槐樹下,幾只蘆花雞正低頭啄食,見他出來,領頭的公雞梗著脖子叫了兩聲,就像是在催他快點上工。

他舀了一瓢井水洗臉,冰涼的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流淌,撞在鎖骨處的舊疤上。那是剛回村時挑水摔的,現在摸起來,倒比旁邊的皮膚更結實些。

井水清澈見底,映出他黝黑的臉龐,眼角新添的細紋里還沾著點昨晚編竹筐時蹭的竹屑——這副模樣,早已看不到半分城里讀書人的影子。

“牧陽,起了?“

隔壁的籬笆墻后傳來陳伯的聲音,混著鋤頭拖過地面的“沙沙“聲。

“起了,陳伯。“

秦牧陽應著,順手拿起靠在墻根的鋤頭。木柄被磨得油光锃亮,是他用了三年的老伙計。

“我們今天去鋤東邊那塊地?“

“是嘍,稻子該除草了。“

陳伯從籬笆門鉆進來,肩上扛著犁,腰間掛著水葫蘆,黝黑的臉上皺紋里夾著笑意。

“昨天夜里下了點雨,土軟,好干活。“

秦牧陽點點頭,跟著陳伯往村東走。田埂窄得像根帶子,腳下不時踩到濕滑的青苔,他卻走得穩當——剛開始時,他總像踩在棉花上,一個月摔了七八跤,常常滾到一身泥。現在腳掌早把這凹凸不平的路記在了心里,不要全程看路,兩只腳自己就適應了。

路兩邊的稻田里,禾苗已經長到小腿高,翠綠的葉片上掛著晶瑩的水珠,風一吹,便齊齊低下頭,像在給路過的人鞠躬。

遠處的水田里,幾只白鷺站在淺水中,長腿沒入綠得發稠的水里,偶爾低頭啄食,翅膀一振,便在水面上劃出半圈漣漪。更遠處,村莊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黑瓦白墻,被水汽暈得發虛,倒像是水墨畫里沒干透的筆墨。

“看這長勢,今年收成不會差。“

陳伯蹲下身,捏起一撮土在指間搓了搓。土是黑褐色的,帶著濕意,在他掌心簌簌地落。

“三山六水一分田,咱這'一分田'金貴著呢,得好好伺候。“

秦牧陽學著他的樣子檢查土壤。濕潤的泥土在他指間散發出特有的腥香,里面夾雜著細小的沙粒和腐爛的稻草根——那是去年冬天和村民們一起往田里運的河泥,經過一冬的發酵,如今都化作了稻苗的“營養餐“。

他想起那時天寒地凍,河面上結著薄冰,他們鑿開冰窟窿,一筐筐地把淤泥抬上岸,手凍得像紅蘿卜,卻沒人喊累。

“先除這邊的草。“

陳伯指著田埂內側的一小片區域,吩咐道:

“昨天我瞅見有稗子冒頭了。“

秦牧陽拿起鋤頭,彎腰開始勞作。鋤頭入土的瞬間,他感受到一種奇特的阻力——那是泥土與草根在較勁,既不能太輕(怕斬不斷草根),也不能太重(怕傷了稻苗的根須)。他手腕輕輕一翻,帶著露水的雜草便被連根拔起,甩在田埂上。

汗水很快從額頭滲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入泥土中,沒等看清落點,就被貪婪的土地吸了進去。

太陽漸漸升高,像個剛睡醒的火球,把薄霧一點點舔干凈。

秦牧陽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汗,視線越過稻田,落在遠處的水道上。一條烏篷船正緩緩駛過,船尾的漁夫戴著斗笠,手里的網一撒,在空中綻開個銀亮的圓,落水時“嘩啦“一聲,驚起幾只水鳥。

更遠處的村落里,傳來女人捶衣服的“砰砰“聲,混著隱約的談笑風生,倒像是給這田野配的背景音樂。

“歇會兒吧。“

陳伯走到田邊的老柳樹下,從腰間解下水葫蘆遞給秦牧陽,“喝口水。“

秦牧陽接過葫蘆,仰頭灌了幾口。水是早晨剛從井里打上來的,帶著井壁的涼,滑過喉嚨時,還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他靠在柳樹干上,感受著樹蔭下的涼意。

柳枝垂得很低,葉子尖兒幾乎觸到水面,微風吹過,在水面上劃出細小的波紋,把倒映的云影攪得晃晃悠悠。

“有文化就是高級些,你學得真快。“

陳伯瞇著眼睛看他,煙袋鍋在鞋底上磕了磕。

“城里回來的讀書人,能這么踏實干農活的不多。“

秦牧陽笑了笑,沒接話。三年前他背著帆布包回到秦家溝時,確實連鋤頭都拿不穩——那時他的手掌還很嫩,握一會兒木柄就紅,三天便磨出了水泡。是陳伯和村民們教他:辨土壤要看“油光“(肥沃的土會泛著濕潤的光澤),看天氣要瞅“云腳“(低而碎的云容易下雨),甚至連握鋤頭的姿勢,都得“手腕活、胳膊穩,像給稻苗撓癢癢“。現在,他能憑腳底板的觸感判斷田的墑情,能聽稻葉的聲響知道缺不缺水,這些本事,可比高中課本里的公式定理難學多了。

“下午得把西頭的水溝清一清。“

陳伯望著遠處的稻田說:“前幾天下雨,溝里積了不少淤泥。“

秦牧陽點點頭。他知道,江南水鄉的農耕生活,一半在田里,一半在水上。這縱橫交錯的水道,既是稻苗的“飯碗“(灌溉),也是它們的“廁所“(排水)。去年夏天雨大,就是因為西頭的溝堵了,淹了半畝田,陳伯心疼得蹲在田埂上抽煙,抽了一下午。

休息過后,他們繼續勞作。太陽越升越高,像個火球懸在頭頂,汗水浸透了秦牧陽的衣衫,貼在背上,涼颼颼的。

他的手掌已經磨出了厚繭,不再像剛回來時那樣容易起水泡,但長時間的彎腰還是讓他的腰背隱隱作痛——這痛是實在的,像在提醒他:土地從不會白養人,你得先給它疼,它才給你甜。

正午時分,村里的孩子們提著竹籃過來送飯。陳伯的小孫女阿蓮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面,辮子上的紅頭繩像兩只蝴蝶,在綠色的田野里格外扎眼。

“爺爺!秦叔!吃飯啦!“

阿蓮把籃子放在田埂上,掀開蓋布,露出里面的粗瓷碗和竹筒飯。碗沿還沾著點米湯,干了,像圈淡淡的月牙。

秦牧陽到水邊洗了手,在田埂上坐下。飯菜很簡單:一碗咸菜炒筍(筍是今早剛挖的,帶著點苦),幾條小咸魚(是去年冬天曬的,咸得能下飯),還有散發著竹香的米飯(竹筒是阿蓮的父親做的,說這樣蒸飯“有竹子的魂“)。

但在勞作一上午后,這簡單的食物卻顯得格外美味——咸菜的脆,咸魚的鮮,米飯的糯,混在一起,竟比高中時學校門口的麻辣燙還讓人滿足。

阿蓮坐在他旁邊,晃著兩條小短腿,腳丫子離地面還有半尺遠。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秦牧陽吃飯,突然問:

“秦叔,你高中課本上,寫過稻子是怎么長的嗎?“

半勺月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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