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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的同居女友是我的學姐

第3章茶水間的茉莉香

茶水間里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嗆人,像一層冰冷的、無形的薄膜,緊緊糊在口鼻上。李婧把那只白色馬克杯推到我面前的金屬臺面上時,杯底和臺面碰撞,發出一聲短促的脆響。她的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職業性的流暢,但袖口卻毫無預兆地掃過我放在桌沿的手腕。

那里,一道新鮮的燙傷疤痕像條丑陋的暗紅色蜈蚣盤踞著。被她袖口布料擦過的瞬間,一陣鉆心的、帶著腐蝕感的銳痛猛地竄起。我下意識地縮手,目光釘在手腕上。那感覺……不對!不是表皮摩擦的疼,更像是深埋在皮膚下的某種東西被驚動了。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就在那道結痂邊緣的皮膚下,那些本該是鮮紅健康的組織,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令人作嘔的速度潰爛、溶解,邊緣泛著死魚肚皮般的灰白。那景象詭異而恐怖,像一滴無形的強酸落下,精準地腐蝕著活生生的血肉,又像……又像被遺棄在濃硫酸里迅速枯萎、腐爛的茉莉花瓣。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猛地抬眼看向李婧。她臉上毫無波瀾,平靜得像手術室的消毒瓷磚,只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冰冷的審視。

“過敏還喝這個?”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干澀緊繃。這杯咖啡,這該死的咖啡!我一把抓向桌面上那個小小的白色抗敏藥瓶,指尖剛觸碰到冰涼的塑料瓶身——

李婧的手快得像一道影子,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劈在我的手背上。劇痛讓我瞬間松手。“啪嗒!”藥瓶脫手飛出,砸在光潔的地磚上,瓶蓋彈開。幾顆白色的小藥片散落出來,同時滾出的,還有七顆裹著亮綠色糖紙的薄荷糖。

它們滴溜溜地在地面上滾動,散開。我的呼吸瞬間停滯,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狠狠往下拽。那糖紙!上面印著的卡通兔子圖案,咧著嘴,兩只長耳朵俏皮地歪著——分毫不差!和我三年前送給蘇晚的那個笨拙的、親手包裝的生日禮物盒上的貼紙,一模一樣!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銀。我緩緩抬起頭,目光像生銹的刀片,艱難地刮過李婧的臉。她的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扯了一下,不是笑,更像是一種殘酷的確認。

“你跟蹤我?”李婧的聲音忽然貼近,冷得像手術刀片刮過骨頭。她毫無征兆地向前一步,身體幾乎要貼上我的胸口。那件象征著無菌和理性的白大褂下擺,隨著她的動作,帶著一陣微弱的氣流,輕輕掃過我的膝蓋。

極近的距離。她的臉在我眼中放大,皮膚細膩得沒有一絲瑕疵,卻透著一股非人的冰冷質感。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滑向她修長的脖頸,掠過耳后——就在她后頸與衣領相接的陰影處,一小片皮膚的顏色似乎與周圍不同。那絕不是什么胎記或色素沉淀!那是一個清晰的、由極細線條構成的圖案——蛛網狀的條形碼!線條是暗紅色的,如同皮下滲出的血絲,正隨著她細微的呼吸,隱隱浮動。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瞬間炸開,直沖頭頂。幾乎是同時,我掌心那道被隱藏起來的、更早的燙傷舊疤,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灼痛。更詭異的是,一股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茉莉花香,竟從那道舊疤的皮膚深處滲了出來!清甜,帶著死亡的氣息,瞬間混入濃重的消毒水味中,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地獄般的混合氣味。

“第三次了。”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自己都陌生的顫抖。幾乎是本能地,我的手伸進白大褂口袋,緊緊攥住了那個隨身帶著的小小薄荷糖鐵罐。冰涼的金屬觸感帶來一絲虛假的支撐。我把它掏出來,用力按在桌面上,罐身上那只咧著嘴的卡通兔子圖案,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第一次在急診室,”我死死盯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試圖從那潭寒水里找到一絲裂縫,“你把薄荷糖撒在我簽字的醫療免責書上!第二次在會議室,你用一模一樣的糖紙包著手術刀片……”話到這里,像被無形的刀鋒切斷。我猛地停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手中的糖罐上。蓋子微微松動著,似乎剛才的動作震開了它。

一股更濃烈的、鐵銹混合著腐敗甜膩的味道沖入鼻腔。我屏住呼吸,顫抖著擰開罐蓋。

里面,赫然躺著七顆糖果。

不是熟悉的亮綠色糖紙包裹的薄荷糖。它們更大,更圓,糖紙是半透明的,透出一種粘稠、令人頭皮發麻的深紅。那不是色素,那質感……像凝固的血!七顆血紅色的糖果,如同七顆微縮的心臟,靜靜地躺在冰冷的金屬罐底,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嗡——滋啦——”

頭頂的熒光燈管毫無預兆地爆發出刺耳的電流噪音,隨即瘋狂地閃爍起來。慘白的光線在茶水間狹小的空間里劇烈地明滅、抽搐,將我們兩人的影子撕扯得支離破碎,投在墻壁、天花板、不銹鋼臺面上,如同狂舞的鬼魅。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燈光風暴中,李婧的動作快得只剩下殘影。她猛地抬手,一把扯開了自己白大褂的領口!扣子崩飛,撞在金屬柜門上發出脆響。

鎖骨下方,赫然袒露!沒有皮膚,沒有肌肉,只有冰冷的、閃爍著暗銀色金屬光澤的復雜結構——一個正在搏動的機械心臟!它并非安靜運轉,而是在瘋狂地、不規則地劇烈震顫著,發出沉悶而急促的“嗡——咔噠!嗡——咔噠!”聲。齒輪和活塞清晰可見,每一次搏動都牽動著連接其上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金屬管線,管線末端深深刺入周圍的皮肉,邊緣滲著暗紅色的組織液。那景象,是冰冷的機械與腐爛血肉的恐怖共生!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茶水間里那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茉莉花香、鐵銹腥氣,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我的指尖還帶著糖罐冰涼的觸感,但更強烈的感覺來自于掌心——那道燙傷舊疤正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灼痛,像有燒紅的鋼針在里面攪動。

李婧那雙眼睛,在瘋狂閃爍的燈光下,變成了兩個吞噬一切的漩渦。左眼的漩渦深處,清晰地映照出我自己此刻因極度驚恐而扭曲變形的臉孔,每一個毛孔里的恐懼都纖毫畢現。而右眼……右眼的漩渦里,翻滾著幽藍色的火焰,冰冷而貪婪,那是焚化爐深處才有的、吞噬一切的死亡之焰!

“第七次共振倒計時3分27秒。”她的聲音不再是單一的聲調,而是混合著電流的嘶嘶聲和某種金屬摩擦的底噪,冰冷地砸進我的耳膜,每一個字都像冰錐鑿擊著我的神經。“還記得你前女友蘇晚是怎么死的嗎?”

蘇晚的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我混沌的腦海。那張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臉,那雙盛滿星光的眼睛……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和儀器尖銳的報警聲取代。

“麻醉劑過量……”李婧的嘴唇機械地開合,吐出最惡毒的詛咒,“和今天的咖啡濃度…一模一樣。”

“轟——!”

大腦一片空白,隨即又被海嘯般的冰冷淹沒。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無法形容的劇痛,仿佛被一只無形冰冷、力大無窮的手狠狠攥住、擠壓!痛得我幾乎窒息,身體不由自主地弓起,手指死死摳住冰涼的桌面邊緣,指節泛白。

視線卻像被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死死盯住李婧白大褂的內側。就在她剛才扯開領口的下方,靠近心臟機械裝置的位置,一小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陳舊血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暈染、擴散!那擴散的形狀,邊緣的濺射痕跡……和三年前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我顫抖著在蘇晚的死亡確認書和那份冰冷的醫療事故免責書上簽下自己名字時,被旁邊護士慌亂中碰翻的藥瓶濺上的血跡——分毫不差!

恐懼像無數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猛地抓起桌上的薄荷糖罐,指尖顫抖得幾乎握不住。罐身冰冷的金屬觸感也無法驅散那徹骨的寒意。我的目光瘋狂地在罐底邊緣搜尋,像溺水者尋找最后一根稻草。一定有線索!一定有!

找到了!

在罐底極其不起眼的邊緣轉角處,刻著一個微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條形碼。線條細如發絲,需要湊到眼前才能勉強看清。

我幾乎是撲到墻邊那個用于掃描藥品庫存的固定式掃碼器前,將罐底死死按在掃描窗口上。冰冷的紅光掃過那微小的刻痕。

“滴——”

一聲短促的電子音。旁邊小小的液晶屏瞬間亮起,幽藍的光映亮了我慘白的臉。

屏幕上清晰地跳出兩行信息:

識別對象:李婧

死亡時間:2019/7/15

2019年7月15日。

這個日期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上,烙印進我的靈魂深處。每一個數字都帶著滾燙的、絕望的詛咒。那是蘇晚的忌日!分秒不差!

“你到底是誰?!”極致的恐懼瞬間轉化為歇斯底里的憤怒和絕望,我猛地轉身,喉嚨里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身體像離弦的箭撲向李婧。我的右手用盡全力,狠狠地抓向她近在咫尺的手腕!

手指觸碰到她手腕皮膚的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魂飛魄散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那觸感……沒有血肉的實感,沒有骨骼的支撐。我的手指,我的整個手掌,竟像穿過一團冰冷的、粘稠的濃霧,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她的皮膚、她的肌肉、她的骨骼!直接落在了她身后虛空之中!

抓空了!

我踉蹌著,巨大的慣性讓我幾乎撲倒在地,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得快要炸開。我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眼前的李婧,她的整個影像,正開始劇烈地波動、扭曲!就像信號極差的舊電視畫面,她的輪廓邊緣閃爍著細密的、五顏六色的噪點,身體開始分解成無數微小的方塊——她在像素化!正在從現實的維度剝離、消散!

不僅僅是她!在瘋狂閃爍、瀕臨熄滅的燈光下,茶水間里其他幾個凝固的、如同背景板般的同事影像,也同時開始瓦解!他們的身體如同被狂風卷起的沙雕,瞬間潰散,分解成無數細小的白色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旋轉、飄飛,帶著瑩瑩微光……不,不是碎片!那分明是無數枯萎的、帶著腐敗氣息的茉莉花瓣!它們無聲地飄落,如同下了一場死亡的雪。

就在這片詭異的花瓣雨中,像素化的李影像徹底分解前,她的右手以一種非人的速度抬起。一道冰冷的金屬寒光在她指間閃過——是那柄手術刀!她沒有用它指向我。

刀尖,穩穩地、決絕地,抵在了她自己的脖頸大動脈上!冰冷的金屬緊貼著皮膚,壓出一道細微的凹痕。那薄如蟬翼的刀刃,此刻卻像一面扭曲的鏡子,清晰地映照出我因極度驚駭而扭曲變形的臉孔。

她的嘴唇在像素化的波動中開合,聲音斷斷續續,帶著電子干擾的雜音,卻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每一個字都狠狠鑿進我的意識深處:“記住……下次見面時……要帶著這個……”

話音未落,她持刀的右手猛地一翻!刀尖不再是抵著脖頸,而是閃電般向下刺出,目標——是我因驚駭而下意識攤開的左手掌心!

太快了!快到我連一絲躲避的念頭都來不及升起。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銳利觸感瞬間穿透皮膚!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只有一股極致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瞬間凍結了血液。刀尖在我掌心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和精準游走、切割。不是隨意的劃傷,是在刻印!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冰冷的金屬在皮肉下劃過的軌跡——一個由七個點構成的、勺狀的圖案。北斗七星!

刻印完成的剎那,一股無法抗拒的、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的巨大力量猛地將我向后推開!我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金屬置物柜上,后背傳來一陣悶痛。

“哐當——!!!”

茶水間那扇沉重的、緊閉的門,就在此刻,被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從外面狠狠撞開!門板拍在墻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震得整個房間都在嗡嗡作響。

門口,光線被三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徹底堵死。

三個李婧。

她們并肩站在那里,穿著同樣的、一塵不染的潔白大褂,如同三尊從同一個冰冷模具里澆鑄出來的完美雕像。唯一的不同,是她們手中所持之物。

最前面的那個李婧,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束花。不是探病的康乃馨,也不是嬌艷的玫瑰。那是盛放到了極致、花瓣邊緣甚至微微卷曲、透出衰敗征兆的新鮮茉莉花!濃郁的、甜膩到令人頭暈的香氣,如同實質的浪潮,瞬間蓋過了消毒水和血腥味,洶涌地灌滿了整個茶水間,霸道地鉆進我的每一個毛孔。她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仿佛只是捧著一個無生命的道具。

中間的李婧,雙手穩穩端著一個白色馬克杯。杯口熱氣裊裊,散發出濃郁醇厚的咖啡香氣。那氣味熟悉得令人心顫——和我桌上那杯一模一樣!她微微低著頭,視線落在杯中深褐色的液體上,嘴角似乎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職業化的溫和弧度,但那弧度僵硬冰冷,沒有絲毫暖意。

最后面的那個李婧,右手垂在身側,指間隨意地捏著一柄閃著森然寒光的手術刀。刀尖朝下,一滴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正沿著鋒利的刀刃,極其緩慢地凝聚,然后無聲地滴落在光潔的地磚上。“嗒。”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像重錘砸在我的心臟上。她的目光沒有焦點,越過中間的李婧,似乎落在遙遠的虛空中,帶著一種漠視一切的冷酷。

時間仿佛被凍結了。三個李婧,如同三座冰冷的墓碑,封死了我唯一的出口。茶水間里只剩下我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在死寂中擂鼓般響著。

然后,在絕對同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零點幾秒內,三張形狀完美一致的嘴唇,同時張開。

三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三重奏的冰冷和弦,精準地、不容抗拒地灌入我的耳中,交織成一張無法掙脫的死亡之網:

“這是最后一次警告。”捧著茉莉花的那個李婧開口,聲音平板,毫無起伏,像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的摩擦感。那濃郁的茉莉花香隨著她的話語再次翻涌,幾乎讓我窒息。

“記得按時吃藥。”端著咖啡的李婧接上,語調溫和,甚至帶著一絲偽裝的關切,就像門診室里最尋常不過的醫囑。但那溫和的表象下,是深不見底的、令人骨髓發寒的虛偽陷阱。她端著咖啡的手,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杯中的液體如同死亡沼澤的泥漿。

“我愛你。”握著手術刀的李婧最后說道。她的聲音最輕,卻最詭異。那是一種空洞的、毫無情感波動的陳述,仿佛在念誦一句與己無關的咒語。最后一個音節落下的瞬間,她指間那柄手術刀的刀尖,極其輕微地向上挑了一下,寒光一閃,映亮了她毫無生氣的瞳孔。

“我愛你。”

“記得按時吃藥。”

“這是最后一次警告。”

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碰撞、回蕩,形成一種令人精神錯亂的疊加效應。警告、虛偽的關心、冰冷的“愛意”——三重奏的魔音死死纏繞著我。

刻在掌心的北斗七星圖案驟然爆發出燒灼般的劇痛!那疼痛尖銳無比,像七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穿我的皮肉,狠狠扎進骨頭深處!我無法控制地發出一聲短促的、被扼住喉嚨般的抽氣聲,整個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左手條件反射地死死攥緊,指甲深深摳進那新刻的、流淌著詭異茉莉花香的傷口里。

新鮮的、帶著鐵銹味的溫熱液體瞬間從指縫間涌出。

三個李婧,六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六支探照燈,齊刷刷地聚焦在我因劇痛而扭曲的臉上。她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憐憫,甚至沒有一絲人類應有的好奇。只有一種純粹的、非人的觀察,如同科學家在冰冷的實驗室里審視著玻璃皿中垂死掙扎的實驗體。

逃!

這個念頭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全身,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劇痛!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我猛地向后一蹬,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置物柜上,借力向前撲去!目標不是門口那三個恐怖的“門神”,而是側后方那扇緊閉的、通往內部清潔雜物間的窄門!

我的動作快得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肩膀狠狠撞向那扇薄薄的木門!

“砰!”

門鎖應聲崩開!木屑飛濺。我整個人收勢不住,狼狽地滾進了雜物間彌漫著灰塵和消毒水混合氣味的黑暗里。

身后,沒有腳步聲。

沒有驚呼。

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但我能感覺到。那三道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洞開的門框,牢牢地釘在我的背上。那目光里沒有追擊的意圖,只有一種令人血液凍結的了然和……等待。

雜物間里堆滿了拖把、水桶和廢棄的紙箱,狹窄而混亂。我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墻壁,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掌心那灼燒般的劇痛。門外茶水間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比任何咆哮都更讓人恐懼。

我顫抖著,緩緩地、無比艱難地攤開一直死死攥緊的左手。

借著從門口透進來的、茶水間里閃爍不定的慘白燈光,掌心那新刻的傷口清晰可見。七個細小的、深可見肉的點狀創口,精準地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狀。暗紅色的血珠正不斷從傷口邊緣滲出,匯聚成細細的血線,沿著掌紋蜿蜒而下。詭異的是,那滲出的血液,竟然真的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清冷而腐敗的茉莉花香!這氣味鉆入鼻腔,混合著雜物間的灰塵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腥。

七個點。第七次共振。

李婧那混合著電流雜音的宣告再次在腦中炸響:“第七次共振倒計時3分27秒。”

倒計時?!

我猛地抬起手腕,想要去看表,手腕上那道新鮮的燙傷疤痕卻再次傳來一陣劇烈的、如同被強酸腐蝕的刺痛!皮膚下的潰爛似乎又擴大了一圈,邊緣的灰白色如同蔓延的死域。這痛苦像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記憶深處最黑暗的角落——

三年前。蘇晚。

手術室外的走廊,慘白的燈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刺耳的儀器警報聲像無數把尖刀,瘋狂地切割著緊繃的神經。主刀醫生那張疲憊而沉重的臉,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里充滿了無能為力的歉意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閃爍?他遞過來幾張紙,紙張邊緣還帶著無菌包特有的硬挺感。免責書。死亡確認書。我的手抖得厲害,筆尖劃破了紙張。就在那時,旁邊一個實習護士慌亂地碰倒了推車上的藥瓶,深褐色的藥液濺出,有幾滴,帶著冰冷的觸感,濺在了我的手背上,也濺在了那幾頁宣告蘇晚死亡的紙上……

那血漬的形狀!和李婧白大褂內側擴散開的那片,一模一樣!

還有那杯咖啡。李婧推過來的那杯。“麻醉劑過量…和今天的咖啡濃度一模一樣。”那杯被我懷疑有問題的咖啡!蘇晚手術前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她蒼白著臉,拉著我的手,虛弱地笑著說:“等出來…陪我去喝那家新開的咖啡館…聽說他們的特調…很香…”

特調!濃度!一個可怕的、幾乎讓我魂飛魄散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出——蘇晚的麻醉意外,真的是意外嗎?還是某種精心設計的…模仿?用一杯咖啡作為死亡的預告?而李婧…那個掃碼器顯示的死亡日期…她明明站在這里,卻顯示三年前已死!她到底是誰?是蘇晚怨念的化身?是來自某個平行時空的復仇者?還是……我自己瘋狂意識的投射?

掌心北斗七星的灼痛驟然加劇!像七顆燒紅的子彈同時射穿我的神經!我痛得悶哼一聲,身體蜷縮下去。就在這劇痛的頂點,一個冰冷的聲音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針,毫無預兆地刺入我的意識深處,清晰得如同有人貼著我耳語:

**“…找到…最初的糖…”**

聲音戛然而止。留下無盡的冰冷和疑問。

最初的糖?薄荷糖?那個兔子糖紙?

混亂的思緒被門外突然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不是一個人,是至少兩個以上,快速、有力、帶著明確目的性的腳步聲,正從走廊方向迅速接近茶水間!

“江醫生?李醫生?你們在里面嗎?”一個年輕男護士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困惑和職業性的探詢,“剛聽到好大一聲響,沒事吧?”

腳步聲停在了茶水間門口。

我的心跳瞬間飆到了嗓子眼!雜物間的門沒有鎖!只要他們稍微往里看一眼……

“沒事。”一個平靜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疲憊感的女聲響起。是李婧的聲音!是哪一個?端咖啡的那個?聲音溫和,聽不出任何異常。“不小心碰掉了東西。江醫生有點不舒服,在休息室緩緩。”

她的聲音如此自然,如此具有欺騙性。

“哦,這樣啊。需要幫忙嗎?”男護士的聲音帶著關切。

“不用了,謝謝。已經處理好了。”李婧的聲音依舊平穩。

腳步聲在門口徘徊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最終還是漸漸遠去了。

危機暫時解除,但我后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她們還在外面!三個!她們可以如此完美地偽裝,如此輕易地欺騙旁人!我在這里,就像掉進陷阱的獵物,而獵人就在幾步之外,耐心地等待。

不能再等了!掌心七星灼痛在提醒我,倒計時的沙漏正在瘋狂流逝。最初的糖…最初的糖…那個薄荷糖罐!

我的目光在雜物間昏暗的光線下瘋狂掃視。紙箱、清潔劑瓶、廢棄的儀器零件……沒有!剛才撞進來時,那該死的糖罐似乎脫手了!它掉在哪里了?茶水間?還是……滾進了雜物間?

就在我幾乎絕望時,眼角余光瞥到一堆廢棄的抹布下面,露出一點熟悉的金屬反光。是它!

我幾乎是撲了過去,顧不上掌心傷口撕裂的劇痛,一把將它從污穢的抹布堆里抓了出來。冰冷的金屬罐身沾滿了灰塵。我顫抖著擰開罐蓋,里面那七顆血紅色的糖果依舊靜靜地躺著,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最初的糖…最初的糖……不是這些!我猛地想起什么,手指用力摳向罐底邊緣那個刻著條形碼的位置。指尖傳來細微的凸起感。不是刻痕!是……粘上去的?一小片極薄的、透明的保護貼膜?

我用指甲,不顧一切地摳著邊緣。劇痛讓我的手指不太聽使喚,汗水模糊了視線。終于,“嗤啦”一聲輕響,那片薄薄的貼膜被我撕了下來!

下面露出的,根本不是條形碼!

那是一行用極細的針尖刻上去的、幾乎需要貼在眼前才能看清的微小字跡。不是打印體,是手寫,一種我熟悉到靈魂顫抖的娟秀字體——蘇晚的筆跡!

那行小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燙穿了我的視網膜,直抵大腦深處:

>**“別喝咖啡。找張主任。他抽屜里有兔子。”**

張主任!蘇晚當年的主刀醫生!那個在手術免責書上簽字的醫生!他抽屜里有兔子?那個薄荷糖罐上的兔子?!

就在我辨認出最后一個字的瞬間——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低頻轟鳴,毫無預兆地、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在我的頭顱深處!整個雜物間,不,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劇烈地搖晃、震顫起來!墻壁在視野中扭曲成波浪,腳下的地面如同棉絮般起伏不定!耳中充斥著尖銳的、仿佛能撕裂靈魂的蜂鳴!

共振!第七次共振開始了!

雜物間的燈光猛地熄滅,陷入絕對的黑暗!只有我手中那個冰冷的薄荷糖罐,罐身上那只咧著嘴的卡通兔子圖案,在無邊的黑暗中,幽幽地亮起了慘綠色的熒光。那詭異的綠光,映亮了我因劇痛和極度驚駭而扭曲的臉。

門外,那三道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木門,再次精準地釘在了我的身上。倒計時,歸零了。

菇涼娟娟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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