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混著消毒水在檔案室發酵，沈曼秋的指尖撫過斑駁的鐵皮柜，觸感與1940年青幫暗樁據點的檀木匣如出一轍。退休護士長王姨正用放大鏡查看舊病歷，白發在透進百葉窗的光柱里泛著銀光，這場景突然與記憶重疊——宋阿姐在旗袍店的燭火下，也是這樣瞇著眼辨認血書。

“王姨，您奶奶留下過特別的接生記錄嗎？”蘇小雨遞上牛皮紙袋時，刻意讓袖口滑落，露出腕間雛菊刺青。王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顫巍巍接過泛黃的拓印紙，嬰兒腳印旁三個淡紅斑點突然讓她手中的放大鏡當啷落地。“這是...是‘紅粉暗樁’的血脈標記。”老人聲音發顫，“當年宋阿姐只給嫡系子孫腳踝點朱砂。”

官方檔案里，蘇明輝的出生日期是1985年8月15日。而從王姨儲物柜深處取出的布包內，宋阿姐的接生簿邊角還沾著干涸的胭脂——那是1940年“紅粉暗樁”傳遞情報的特殊顏料。“庚午年甲申月辛未日...”沈曼秋的指甲劃過褪色字跡，突然將拓印紙浸入水杯，“看！”

朱砂點在水中暈開，浮現出微型雛菊圖案，與她腕間刺青完全吻合。王姨捂住嘴嗚咽出聲：“去年林婉兒拿我孫女的留學名額威脅，讓我把出生記錄改到15號...”話音未落，走廊傳來尖銳的高跟鞋聲，沈曼秋迅速將接生簿塞進蘇小雨背包，抓起一份《妊娠高血壓護理指南》擋住桌面。

林婉兒推門而入，珍珠手鏈隨著步伐輕晃，腕間若隱若現的刺青痕跡讓沈曼秋瞳孔微縮。“曼秋妹妹對產科這么上心？”她的目光掃過王姨通紅的眼眶，突然抓起桌上水杯，“這水...”

“剛給王姨泡的枸杞茶。”沈曼秋搶過杯子一飲而盡，水漬在杯壁留下雛菊形狀的印記。她突然扯開領口，青色胎記在日光下宛如活物：“蘇明遠對青霉素過敏，可我父親的鎮定劑里為什么會有這成分？就像你抽屜里那份1940年的死亡證明，偽造得也太粗糙了吧？”

林婉兒的笑意僵在臉上，無名指的鉆戒內側反光，隱約映出“SM-19410909”的刻痕。當她轉身離去，沈曼秋注意到其高跟鞋跟沾著紅色泥土——與小陳父親墜海時，口袋里船票殘片上的污漬，顏色分毫不差。電梯門即將閉合的剎那，王姨突然塞來個油紙包，展開竟是半枚銀鎖，刻著的“長命百歲”字樣，正是1941年她準備給未出生孩子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