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刺耳的鬧鐘聲像錐子一樣扎進陳最的耳膜。她煩躁地摸索著,想把那惱人的聲音按掉,手卻碰到了一個冰涼光滑的東西——不是她那部老舊的按鍵手機。
她猛地睜開眼。
入眼是陌生的景象。光線透過精致的蕾絲窗簾灑進來,房間里彌漫著一股甜膩的、混合著香水和……某種烘焙點心的味道?身下是柔軟得能陷進去的席夢思大床,蓋著輕盈蓬松的羽絨被。
陳最一個激靈坐起來,第一反應是低頭看手——
一雙白皙、纖細、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涂著淡粉色珠光指甲油的手!手腕上還戴著一塊小巧精致的鉆石腕表。
女的!年輕的!而且……看起來養尊處優?!
狂喜瞬間沖上頭頂!難道轉運了?!她成了有錢人家的闊太太?或者富家千金?這身份好啊!有錢有閑,去太清宮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她幾乎是雀躍地跳下床(身體輕盈得不可思議!),赤腳踩在柔軟厚實的長毛地毯上,沖向房間角落那面巨大的落地穿衣鏡。
鏡子里映出一個完全陌生的年輕女人。
一頭精心打理過的栗色大波浪卷發,慵懶地披散在肩頭。妝容精致,皮膚白皙細膩,眼線微微上挑,帶著點嫵媚。身上穿著一件絲質的、印著繁復花卉圖案的吊帶睡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線。整個人透著一股養尊處優、甚至有點……造作的氣質。
“哇哦!”陳最忍不住對著鏡子里的美人吹了聲口哨(聲音嬌滴滴的,她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波不虧!老天開眼啊!”她美滋滋地轉了個圈,睡裙裙擺飄起。這生活,簡直是從地獄直飛天堂!
就在這時,臥室門被輕輕敲響,一個恭敬的中年女聲傳來:“太太,早餐準備好了。先生已經在餐廳等您了。”
先生?太太?看來是已婚貴婦設定!陳最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著電視劇里貴婦的腔調,拿捏著腔調:“嗯~知道了,馬上來。”
她拉開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間,里面掛滿了各種名牌衣裙、包包、鞋子,琳瑯滿目,看得她眼花繚亂。她隨手挑了一件看起來最貴氣、最“闊太”的——香奈兒風格的粗花呢套裝裙,配上一雙尖頭細高跟鞋。穿戴整齊,對著鏡子又欣賞了一番,才昂首挺胸,像只驕傲的孔雀,踩著不太習慣的高跟鞋,“噠噠噠”地走向餐廳。
餐廳很大,長長的歐式餐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擺著精致的銀質餐具。一個穿著西裝、看起來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先生”)正坐在主位看報紙。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煎得金黃的太陽蛋、烤得焦香的培根、新鮮的水果沙拉、還冒著熱氣的牛奶和咖啡……以及,一盤擺盤極其精美、散發著濃郁黃油香氣的……小餅干?
陳最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昨天當老馬嬸,中午就啃了個冷饅頭,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她努力維持著優雅的姿態,在“先生”對面坐下,拿起刀叉,眼睛卻不受控制地瞟向那盤誘人的小餅干。
“先生”放下報紙,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復雜,似乎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淡淡地說:“快吃吧,今天幼兒園不是有親子活動嗎?別遲到了。”
幼兒園?親子活動?!
陳最剛叉起一塊培根的手僵在了半空。什么情況?這個“闊太”還有個孩子在上幼兒園?!而且……就在今天有活動?!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她。鹿邑縣能有多大?幼兒園就那么幾家!萬一……萬一是自己工作的那家?!
“是……是啊,”陳最強裝鎮定,擠出一個完美的假笑,用嬌滴滴的聲音問,“哪個……哪個幼兒園來著?瞧我這記性,最近忙得都糊涂了。”
“先生”皺了皺眉,似乎對她的“糊涂”有些不悅:“鹿邑縣示范幼兒園,中三班,還能是哪個?你上周不還抱怨老師布置的手工作業太麻煩嗎?”
轟隆!
陳最感覺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劈在了自己頭頂!鹿邑縣示范幼兒園!中三班!是她帶的那個班!這個“闊太”的兒子(或女兒),居然是她班上的孩子?!而今天,她要以“家長”的身份,頂著這張陌生的、珠光寶氣的臉,出現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出現在昨天剛見過“送水工張強”和“撈垃圾老馬嬸”的同事和孩子們面前?!
手里的叉子“當啷”一聲掉在精致的骨瓷盤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她感覺眼前陣陣發黑,精心描畫的妝容也掩蓋不住瞬間煞白的臉色。
“怎么了?不舒服?”“先生”放下咖啡杯,語氣帶著點關心,但更多的是審視。
“沒……沒什么!”陳最猛地抓起餐巾擦了擦嘴(動作幅度大得完全沒了貴婦儀態),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突然……突然想起點急事!那個……親子活動……我……我可能得晚點到!你們先吃!不用等我!”她慌慌張張地站起身,高跟鞋一崴,差點摔倒,也顧不上優雅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回了臥室。
“砰!”地關上門,背靠著門板,陳最的心臟狂跳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完了完了完了!大型社死現場預定!昨天還是滿身汗臭的扛水工,今天就變成珠光寶氣的闊太去參加親子活動?這反差比川劇變臉還離譜!園長會怎么想?李老師會怎么想?孩子們會怎么想?!尤其是那個能看見“竹片片”的豆豆!
她看著鏡子里那個妝容精致、衣著華貴卻滿臉驚恐的女人,感覺這身名牌套裝此刻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人。
不行!絕對不能去!裝病!對!裝病!
她撲到床上,抓起那個鑲著水鉆的昂貴手機,手指哆嗦著找到“先生”的號碼,正準備撥出去,編造一個急性腸胃炎或者偏頭痛發作的謊言……
“叮咚!叮咚!”
門鈴聲急促地響起,緊接著是保姆的聲音:“太太!豆豆媽媽來接您了!說約好了一起去幼兒園的!”
豆豆媽媽?!陳最眼前一黑,感覺天旋地轉。豆豆!又是豆豆!這個闊太居然和豆豆媽媽是朋友?!這關系網簡直要命!
她手忙腳亂地想把手機藏起來,門卻已經被推開了。一個打扮同樣精致、但氣質更溫婉些的年輕女人笑著走進來:“親愛的,準備好了嗎?咦,你臉色怎么這么差?昨晚沒睡好?”
來人正是豆豆的媽媽,林薇。陳最平時和她接觸不多,只覺得是個溫柔有禮的家長。
“沒……沒事,可能有點低血糖……”陳最捏著嗓子,努力模仿著貴婦的虛弱感,扶著額頭,“薇薇,我……我突然有點不舒服,今天活動可能……”
“哎呀!那可不行!”林薇關切地扶住她,“親子活動多重要啊!我家豆豆念叨好幾天了,說今天要和樂樂一起表演節目呢!你可是樂樂媽媽,不去孩子多失望啊!走走走,我車就在樓下,我扶你下去,車上歇會兒就好了!”林薇不由分說,熱情地挽起陳最的胳膊,半拖半拽地就把她往外拉。
陳最內心在瘋狂咆哮:樂樂?!誰是樂樂?!她班上有叫樂樂的孩子嗎?!好像……好像有個叫周樂樂的?是個挺安靜的小男孩?完了!對不上號啊!
反抗無效。陳最像個提線木偶,被林薇“架”著塞進了她那輛锃亮的白色寶馬SUV里。車子平穩地駛向幼兒園的方向,陳最坐在副駕駛,如坐針氈,感覺這高級真皮座椅像長滿了刺。她偷偷瞄了一眼后視鏡——鏡子里那張精心雕琢的“闊太臉”,寫滿了生無可戀。
車子很快停在了熟悉的幼兒園門口。今天幼兒園格外熱鬧,彩旗飄飄,門口停滿了各種車輛(其中不乏像林薇這樣的好車),家長們牽著孩子的手,臉上洋溢著笑容走進大門。陳最磨磨蹭蹭地下了車,感覺腳下那雙細高跟鞋像踩在刀尖上。
“樂樂媽媽!豆豆媽媽!這邊!”李老師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們,熱情地揮手招呼。
陳最硬著頭皮走過去,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優雅”笑容。她能感覺到李老師投來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那眼神充滿了困惑、探究和一種“這臉型輪廓好像在哪見過但氣質又完全不對”的迷茫。
“樂樂媽媽今天真漂亮!”李老師職業性地夸贊著,但語氣里的不確定感非常明顯,“樂樂在里面呢,快進去吧,活動馬上開始了。”
陳最含糊地應著,被林薇拉著走進了中三班教室。教室里布置得五彩繽紛,充滿了節日氣氛。孩子們穿著統一的表演服,小臉興奮得紅撲撲的。陳最的目光像雷達一樣掃射,試圖找出那個叫“樂樂”的孩子。
“媽媽!”一個穿著小兔子表演服、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突然從角落里沖出來,一頭扎進了陳最懷里!
陳最身體瞬間僵硬!是壯壯!那個昨天還舉著針線說要幫她縫褲子的壯壯!他……他居然是“樂樂”?周樂樂?!她平時都叫他小名壯壯,根本沒留意他大名!
“媽……媽媽?”壯壯(樂樂)抬起頭,小臉上滿是興奮,但隨即小眉頭困惑地皺了起來,小鼻子還用力嗅了嗅,“媽媽,你今天……香香的?像……像蛋糕店!”他顯然也察覺到了“媽媽”身上陌生的香水味和……氣質?
陳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趕緊蹲下身(動作因為高跟鞋和緊張顯得十分笨拙),用自認為最溫柔(實則矯揉造作)的貴婦腔調說:“寶貝兒~媽媽換新香水啦~喜歡嗎?”她伸手想摸摸壯壯的頭。
壯壯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大眼睛里充滿了陌生和一絲絲警惕。旁邊幾個平時和壯壯玩得好的孩子也圍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煥然一新”的樂樂媽媽。
“樂樂媽媽,你今天好像電視里的阿姨哦!”一個小女孩天真地說。
“你的裙子好閃!”另一個孩子指著她衣服上的亮片。
豆豆也擠了過來,他今天扮演一棵小樹,臉上畫著綠色的油彩。他仰著小臉,那雙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陳最,看得她心里直發毛。豆豆的眉頭也微微蹙著,像是在努力辨認什么,小嘴動了動,但最終沒說話。
陳最感覺自己像個被圍觀的、涂脂抹粉的猴子,尷尬得腳趾頭在昂貴的高跟鞋里摳出了三室一廳。她只想趕緊找個地縫鉆進去。
親子活動開始了。第一個環節是“親子烘焙”——做小餅干!老師們搬來了小桌子、面團、模具和各種裝飾糖珠。孩子們歡呼雀躍,家長們也挽起袖子準備大顯身手。
陳最看著眼前的面團、搟面杖和一堆花花綠綠的糖珠,頭皮發麻。她這輩子,十指不沾陽春水(指這具闊太身體的原主),唯一擅長的“烘焙”大概就是昨天用劉奶奶的身體熬焦了糖稀!
“樂樂媽媽,來,我們一組!”林薇(豆豆媽媽)熱情地把她拉到自己和孩子的小桌旁。豆豆安靜地站在媽媽身邊,小手好奇地捏著面團。
陳最硬著頭皮拿起搟面杖,學著林薇的樣子搟面皮。動作僵硬笨拙,搟出來的面皮厚薄不均,邊緣破破爛爛。她用兔子模具壓形狀,結果用力過猛,兔子耳朵斷了一只,身體也歪歪扭扭。
“噗……”旁邊一個家長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最老臉一紅(雖然現在是年輕闊太的臉),更緊張了。輪到裝飾環節,她看著五顏六色的糖珠,心想:撒糖總不會出錯吧?她抓起一把粉色的糖珠,豪氣干云地撒向自己那個歪脖子兔子餅干——嘩啦!糖珠像下雹子一樣,瞬間把可憐的兔子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點焦黃的邊緣。
“哇!樂樂媽媽,你的兔子變成粉雪人啦!”壯壯(樂樂)指著那堆糖山,驚奇地喊道。
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善意的哄笑聲。陳最感覺自己的臉燙得能煎雞蛋了。她偷偷瞄了一眼李老師,只見李老師看著她和那堆“粉雪人”,嘴角抽搐著,眼神極其復雜,那分明在說:這位闊太家長……莫不是個廚房殺手?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捏面團的豆豆,突然把他手里那個歪歪扭扭、勉強能看出是個人形的小面人,遞到了陳最面前。小面人身上,被他用幾顆紅色的糖珠,笨拙地貼出了幾個點點。
豆豆仰著小臉,聲音很輕,卻很清晰:“老師……這個……給你。像……上次那個……竹片片上的紅點點……”
竹片片?!紅點點?!
陳最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緊!她死死盯著豆豆手里那個沾著紅色糖珠的小面人,再看看豆豆那雙清澈得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
上次?什么上次?竹簡上的紅點點?難道……豆豆指的不是昨天河里的幻影,而是……而是更早之前?!在太清宮摔碎的那個陶罐上,那些斑駁的、如同朱砂標記的……紅色痕跡?!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被豆豆一句看似童言無忌的話,猛地推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陳最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看著豆豆,看著那個小面人,看著周圍歡笑的人群,看著李老師越來越狐疑的眼神……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荒謬感讓她幾乎窒息。
“啪嗒!”
她手里那個裝著綠色糖珠的小碗,因為她劇烈的顫抖,脫手而出,摔在了地上!綠色的糖珠像頑皮的精靈,瞬間滾得滿地都是!
“哎呀!”離得近的孩子們驚叫起來。
“樂樂媽媽小心!”林薇趕緊去拉她。
場面一時有些小混亂。
陳最趁機猛地后退一步,高跟鞋一崴,這次是真的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兒!昂貴的粗花呢裙子沾上了面粉和綠色的糖珠,狼狽不堪。
“對……對不起!我……我不舒服!真的!”陳最再也顧不上什么貴婦儀態了,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肚子(假裝),用帶著哭腔(這次有幾分真)的嬌嗲聲音喊道,“我……我得去趟洗手間!樂樂!跟豆豆媽媽待一會兒!”說完,她像只受驚的兔子,也顧不上崴了的腳踝,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沖出了教室,朝著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方向狂奔而去。那背影,全然沒了進門時的優雅,只剩下倉皇逃竄的狼狽。
留下身后一教室面面相覷的家長、孩子,以及李老師那若有所思、眉頭緊鎖的凝重表情。
陳最沖進洗手間隔間,“砰”地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冷汗浸透了后背昂貴的面料。她看著鏡子里那個妝容花掉、頭發凌亂、眼神驚恐的“闊太”,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豆豆……他到底知道多少?那“竹片片”和“紅點點”……難道這詭異的一切,并非隨機,而是……有跡可循?指向那個破碎的源頭?
就在這時,隔間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幾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似乎是活動間隙來上廁所的。
“剛才樂樂媽媽跑得好快哦!”一個孩子說。
“她做的餅干好搞笑!全是糖!”另一個孩子咯咯笑。
“豆豆,”是圓圓的聲音,“你剛才給樂樂媽媽的小面人,上面紅點點是什么呀?”
短暫的沉默。
然后,是豆豆那特有的、輕輕的、仿佛帶著回音般的聲音,清晰地透過門板傳來:
“是……爺爺教的……字……在……罐罐上……亮亮的……”
罐罐上!亮亮的字!
陳最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沒讓自己尖叫出聲!血液似乎瞬間凝固了!豆豆的爺爺?!罐罐?!太清宮那個摔碎的陶罐!豆豆的爺爺和那個陶罐有關?!
她感覺一個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漩渦,正在她腳下緩緩展開。而她,正站在漩渦的中心。
她必須找到豆豆的爺爺!必須回到太清宮!立刻!馬上!
然而,就在她下定決心,準備不顧一切沖出去時——
“噗——————!!!”
一聲悠長、響亮、極具穿透力、仿佛帶著回音的……排氣聲?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此起彼伏,如同交響樂!
“噗噗噗——!”
“卟嚕嚕——!”
“唔——!”
不是從她這里發出的。聲音來自……外面?而且……不止一個來源?
陳最愣住了。隔間外孩子們的嘰喳聲也瞬間變成了驚慌的哭喊和混亂的腳步聲。
“哇——!媽媽!我肚子疼!”
“老師!我要拉臭臭!憋不住了!”
“嗚嗚嗚……褲子……褲子濕了!”
“噗——!”
陳最小心翼翼地推開隔間門一條縫,眼前的景象讓她目瞪口呆:
洗手間里,幾個孩子正捂著肚子,小臉皺成一團,有的已經憋不住弄臟了褲子,現場一片狼藉,哭聲和“噗噗”聲交響。更可怕的是,混亂正迅速蔓延到走廊和教室!
“怎么回事?!”李老師焦急的聲音傳來。
“老師!壯壯吐了!”
“豆豆也肚子疼!”
“老師!我……我也……”
仿佛瘟疫爆發!短短幾分鐘內,中三班的孩子,甚至包括一些家長,都開始出現上吐下瀉的癥狀!教室里亂成一鍋粥!孩子的哭喊聲,家長的驚叫聲,此起彼伏的“噗噗”排氣聲……交織成一曲荒誕離奇的“腸胃交響樂”!
陳最站在洗手間門口,看著這兵荒馬亂的景象,徹底石化。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余光瞥見講臺上——那里放著一盤盤孩子們和家長剛剛做好的、等待烘烤的生餅干胚。其中,一盤餅干胚格外“耀眼”——正是她之前做的那堆被粉色糖珠徹底掩埋的“粉雪人”兔子!而在那堆糖珠山上,不知何時,混進去了一些……亮晶晶的、五顏六色的……**微型瀉藥糖珠?!**(顯然是某個熊孩子或者粗心家長誤當裝飾糖混進去的!)
源頭找到了!罪魁禍首竟然是……她親手做的“粉雪人”餅干?!而且,很可能因為她的“豪放”撒糖示范,引得其他孩子和家長也紛紛效仿,導致瀉藥糖珠污染了更多餅干胚?!
“我的……餅干……”陳最看著自己那盤“杰作”,再看看教室里痛苦呻吟的孩子和家長們,尤其是捂著肚子、小臉煞白的壯壯(樂樂)和豆豆……
一股強烈的、混合著極度荒謬、想笑又想哭、以及鋪天蓋地的社死感和負罪感的情緒,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淹沒。
她,陳最,今天的“闊太”馬甲,不僅搞砸了親子活動,疑似被豆豆看穿身份,還……一不小心,用一盤子“毒餅干”,撂倒了整個中三班外加部分家長?!
這“早上的怪”,簡直怪出了新高度!怪出了史詩級災難片的效果!
她看著混亂的中心——捂著肚子、表情極其痛苦地沖進洗手間的王園長(園長也中招了!),又看看自己沾著面粉和綠色糖珠的昂貴裙子……
陳最默默地、緩緩地、退回了洗手間隔間,輕輕地、絕望地鎖上了門。外面是“噗噗”聲與哭喊聲齊飛的煉獄。
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等待今天結束。或者,等待被憤怒的家長們生吞活剝。
老子啊……您這“千百種活法”的體驗……是不是有點過于“豐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