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進去的過程乏善可陳,姜稷貢獻了他那件御膳房順出來的破褂子,假扮成送“稀罕野味”的幫廚。
姜穗則被饔飧用障眼法暫時改了改過于顯眼的容貌,塞進一群哭哭啼啼被強征來唱小曲的民女隊伍里。
壽宴極盡奢華。正廳里,腦滿腸肥的王扒皮穿著嶄新的綢緞官袍,紅光滿面地接受著下屬和富商們的諂媚吹捧。山珍海味流水般端上,酒香肉臭彌漫。角落里,姜稷縮著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耳朵卻豎得跟天線似的。
“王大人!小的聽說您府上今日有壓軸大菜——‘龍虎斗’?”一個尖嘴猴腮的師爺諂笑著敬酒,“嘖嘖,這年頭,上好的果子貍和山貓可難尋得很吶!”
王扒皮得意地捋著幾根稀疏的胡子,綠豆小眼瞇成縫,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飄進姜稷耳朵里:“嘿嘿,算你小子有見識!那山貍子,油光水滑,確實是稀罕物!至于錢嘛……嗐,還不是托了咱們?nèi)f歲爺治河的福?這銀子啊,就像這黃河水,該流到哪兒,那都是有定數(shù)的!哈哈哈哈!”他意有所指地大笑,同桌的心腹也跟著哄笑。
姜稷聽得心頭火起,拳頭捏得咯咯響,os:就是這狗官!貪了河工銀子還敢如此囂張!一天到晚沒事找事!證據(jù)!必須拿到鐵證!
一旁的屠蘇在空氣中使勁嗅了嗅,胡子猛地炸開,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貓!是貓的味道!還有…蛇!他們想干什么?!”
一個尖嘴猴腮的管事正唾沫橫飛地訓(xùn)斥兩個小廝:“…都給我機靈點!老爺今晚的‘龍虎斗’是重頭戲!那幾只剛收上來的山貓野性足,肉才夠勁!籠子捆結(jié)實了!要是跑了,扒了你們的皮!”“龍虎斗?拿貓和蛇做菜?!”姜穗臉色一白,胃里一陣翻騰。
“龍虎斗?拿貓和蛇做菜?!”姜穗臉色一白,胃里一陣翻騰。
“豈有此理!”屠蘇徹底怒了,爪子彈出,寒光閃閃,“老子是御靈神獸!不是食材!居然敢拿本座的同類做菜!那個王繼宗是吧?老子記住他了!等會兒就讓他嘗嘗什么叫‘貓爪炒肉絲’!”
“冷靜!屠蘇大爺!”姜稷一把按住暴走的貓,“咱是來查賬的,不是來掀桌的!貓一會兒去救,現(xiàn)在咱想辦法去找證據(jù)扳倒他們才是正事!”
“行,那你說該怎么辦!”
“聽我的,得用‘計’。”
起初還算順利。
“主公,前面右拐,進死胡同翻墻!”
“死…死胡同?!”姜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主公,翻過去就是后廚,那些‘貓’肯定關(guān)在附近!”
“……行吧。”
姜穗看著那濕滑的墻面,欲哭無淚。社畜的體力早就透支了,為了幫屠蘇救那些貓,她深吸一口帶著垃圾腐臭和雨腥味的空氣,手腳并用,狼狽不堪地往上爬。
指甲摳進磚縫,鞋子在濕苔上打滑,好幾次差點摔下去,全憑屠蘇在上面用爪子薅住她的衣領(lǐng)往上提。
“你他娘…比周大勇家的灶臺還難爬…”姜穗喘著粗氣,終于被屠蘇連拖帶拽地弄上了墻頭,整個人像條死狗一樣趴著。
遠處籠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瘋狂沖撞,發(fā)出沉悶的“哐哐”聲。
領(lǐng)頭的,幾個尖嘴猴腮的管事正唾沫橫飛地指揮著:“快!把這新抓的野貨跟那幾只關(guān)一起!捆結(jié)實點!媽的,爪子真利,撓了老子一手血!今晚老爺?shù)摹埢⒍贰?,就指望這幾只野性足的提味兒了!都給我盯緊了!再出岔子,仔細(xì)你們的皮!”
“貓?!”
“這幫畜生!老子今天不撓花他們的臉,就不叫屠蘇!”
“冷靜!屠蘇!”姜穗死死按住差點暴起沖鋒的屠蘇,“硬闖咱們就是送雙殺!得想轍!”
她腦子飛速轉(zhuǎn)動,目光掃過混亂的后院,最終定格在后廚方向。幾個幫廚正抬著一筐筐新鮮的蔬菜和…一籠活雞往后廚送。油煙混合著酒肉的香氣從敞開的廚房門里飄出來。
一個大膽(且作死)的計劃瞬間成型。
“屠蘇!看見那個穿藍布褂子、抬雞籠的瘦高個沒?就他!”姜穗壓低聲音,語速飛快,“你溜過去,給他腳下來個狠的!讓他摔一跤!動靜越大越好!”
幾秒鐘后。
“哎喲臥槽——!??!”
后院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和雞飛狗跳的混亂!
十幾只驚恐萬狀的大公雞咯咯亂叫著,撲棱著翅膀,如同炸了營的轟炸機群,瘋狂地朝著四面八方逃竄!
“雞!雞跑了!”
“快抓住!”
“哎喲!死雞啄我眼睛!”
“攔住那邊那只!”
后院瞬間亂成一鍋滾開的粥!護院們手忙腳亂地?fù)潆u,管事氣得跳腳大罵。
“就是現(xiàn)在!”姜稷看準(zhǔn)時機,深吸一口氣,猛地從墻頭跳了下去!落地一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吃屎,但他顧不上疼,連滾帶爬地沖向那排蒙著黑布的籠子!
籠子里一雙雙驚恐的、絕望的、或是兇狠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姜穗心臟狂跳,手忙腳亂地去扯籠子上的黑布和鎖鏈,“別怕,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自由了!”
重獲自由的貓咪們先是茫然了一瞬,隨即強烈的求生本能爆發(fā),它們?nèi)缤x弦之箭,化作一道道顏色各異的影子倉皇逃竄。
“干得漂亮!屠蘇!行了,我們?nèi)ジ麄儏R合吧?!?/p>
另一邊,姜稷領(lǐng)著嘉粟和饔飧去偷賬本。
嘉粟跳上后院墻頭,歪著腦袋,用那雙能融化冰山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守衛(wèi):“喵嗚?”成功吸引火力。
姜稷如同鬼魅般溜進了庫房。里面堆滿了貼著“賑災(zāi)”封條、卻明顯輕飄飄的箱子。撬開一看,除了最上面一層是發(fā)霉的糙米,下面全是壓倉的石頭。
“媽的!證據(jù)確鑿!”他掏出手機對著空箱子庫庫一頓拍,閃光燈在昏暗的庫房里格外刺眼。
就在他興奮地翻找更關(guān)鍵的賬冊時,異變陡生!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箱子突然“哐當(dāng)”一聲巨響,蓋子被猛地頂開。
一條足有碗口粗、渾身覆蓋著暗沉鱗片、三角腦袋上嵌著冰冷豎瞳的巨蟒,吐著猩紅的信子,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最近的姜稷噬咬而來,腥風(fēng)撲面。
“臥槽!”姜稷魂飛魄散,手機脫手飛出!
“蠢貨!”饔飧厲喝一聲,尾巴猛地一甩,一道無形的氣勁抽在巨蟒頭上,將它打偏了半尺。
混亂中,姜稷連滾帶爬地去撿手機。那巨蟒吃痛,狂性大發(fā),粗壯的尾巴帶著千鈞之力橫掃過來,庫房里堆積如山的箱子轟然倒塌。
“哥!小心!”門外傳來姜穗的驚呼。她剛解決掉外面的麻煩沖進來,就看到那巨大的蛇尾陰影朝著姜稷當(dāng)頭砸下,她想也沒想,猛地?fù)溥^去把哥哥推開。
“砰——!”
沉重的木箱狠狠砸在姜穗的后背上,她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劇痛瞬間席卷全身,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
“穗子!”姜稷目眥欲裂。
庫房的混亂引來了大批家丁護院,火把的光亮和人聲迅速逼近。
“走!”饔飧當(dāng)機立斷,小爪子一揮,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卷起受傷的姜穗和驚慌的姜稷,“此地不宜久留!分頭走!姜稷,帶著證據(jù)去找皇帝!我們?nèi)フ医?!?/p>
“穗子——!”姜稷的嘶吼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和追兵的腳步里。他死死攥著手機和賬冊,在屠蘇的拉扯下,紅著眼,跌跌撞撞地朝著城外康熙行轅的方向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