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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亂世醫妃張寧傳

第28章箭鎖孤城:內帷秘調,彈汗烽煙

“將軍。”我放下粥碗,起身相迎。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煙氣,還有一種風塵仆仆的塵土味道。

霍延的目光在醫堂內掃過,看到病榻上呼吸已趨平穩的士兵,又落在我臉上,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

“辛苦了。”他的聲音帶著沙啞,是長時間發號施令的后遺癥。

“前方將士浴血,后方醫者盡責,本分而已。”

我引他走到一旁相對安靜的角落,“戰況如何?將士們……傷亡可重?”

霍延在長凳上坐下,接過春芽奉上的熱水,卻沒有喝,只是握在手中汲取那點暖意。

“呂布當先破陣,斬了禿發樹機能,其部膽寒,潰不成軍。高順率部掩殺,曹性弓騎截擊,大局抵定。”

他語速平緩,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然困獸猶斗,禿發烏狐率親兵死士突圍,沖陣兇狠……我軍亦折損精銳三百余,傷者近千。”

三百余條鮮活的生命,永遠留在了那片名為“野狼原”的苦寒之地。

近千傷者,背后是近千個家庭的悲歡。勝利的代價,從來都如此沉重。

醫堂里彌漫的藥味,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苦澀。

“曹利在處置俘虜和繳獲。”

霍延繼續說道,語氣里多了幾分沉凝的考量,“禿發部及其附屬大小部落,人口逾萬。我已命他甄別:兩個善于牧馬的部落,專司軍中戰馬飼養。兩個精于畜牧牛羊的部落,為軍民提供肉食皮毛,耕牛畜力。其余人等,無論胡漢,一律打散,充入居延城各坊、各屯田點、礦場、工坊。授田、授技,令其自食其力,盡快融入。”

“化敵為民,充實根基。”我點點頭。這遠比簡單的殺戮或驅趕明智。

居延要在這虎狼環伺之地立足,人口、勞力,至關重要。只是這融合的過程,恐怕也少不了摩擦與陣痛。

霍延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跳躍的燭火上,似乎在斟酌措辭。

“還有一個少年,”他抬起眼,看向我,“你可還記得呂布大婚那晚,你出手救治的那個胡兒嗎?”

我微微一怔。那個被鞭打得奄奄一息、眼神卻像受傷小狼般倔強的少年?他竟是禿發部的人?

“他叫軻比能。”霍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竟是此次歸降的一個小部落首領之子。其部族歸順后,他主動來尋我,言明身份,自愿留下,加入居延。”

“軻比能……”我默念著這個名字。那個夜晚,他蜷縮在角落,渾身是血,卻咬著牙一聲不吭的樣子浮現在眼前。

“他傷勢可好了?”

“早已痊愈,且健壯得很。”

霍延眼中閃過一絲近似于欣賞的光,“此子心性堅韌,眼光不俗。得知部族歸降,并未怨懟,反覺居延氣象非草原部落可比。他說,要留下,學漢話,學技藝,學居延的規矩。”

這倒出乎意料。一個部落首領之子,能有此見識和決斷,實屬不易。

亂世之中,個人命運如同浮萍,依附強者,尋求新的道路,也是生存的本能。

只是不知這份“自愿”之下,又有多少被迫的無奈和隱忍的野心。

“你救他一命,他心中想必感念。”

霍延看著我,語氣平緩,“我已將他交給李蓄,先跟著識文斷字,熟悉城中律令、農桑技藝。假以時日,或可一用。”

我未置可否。亂世之中,恩仇難料。救他是醫者本心,至于他日后如何,那是他自己的路。

“將軍奔波勞頓,早些歇息吧。”我見他眉宇間倦色深重,勸道,“城中諸事,自有李長史、高司馬他們處置。”

霍延點點頭,終于喝了一口早已溫涼的水,站起身。

走到門口,他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聲音低沉地傳來:“你也……莫要太過勞累。后方安穩,前方將士方能心安。”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和寒意。

我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他話語里那絲微不可察的關切。燭火搖曳,在墻壁上投下巨大的、搖曳的影子。

野狼原的烽煙似乎暫時散去,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藥味,還有那三百余陣亡將士的名字,都在提醒著,這亂世的寧靜,從來都薄如蟬翼。

居延大破禿發部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風,迅猛無比地刮過河西走廊,掠過隴西高原,最終狠狠撞進了帝國的心臟——洛陽。

數日后,將軍府議事廳內,氣氛凝滯得如同沉疴難起的病室,幾乎能滴出冰水。

巨大的河西輿圖懸掛于壁,居延城不過是一個孤懸的墨點,卻被代表鮮卑勢力的濃重朱砂從北、東兩個方向死死圍困。

彈汗山——檀石槐的王庭所在,那朱砂標記刺目得如同新鮮創口旁潰爛的膿瘍,旁邊蠅頭小字標注的數目,更是觸目驚心“控弦十萬,集結中”。

霍延端坐主位,目光膠著在輿圖上,仿佛要穿透那層薄薄的絹帛。

案幾上,張掖郡守段光的公文隨意攤開,那冠冕堂皇的措辭下,催促霍延盡快上奏戰功明細、以便“敘功請賞”的急切,如同脈象中的虛浮之數,欲蓋彌彰。

“彈汗山方向,最新消息。”

李蓄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指尖點在彈汗山的位置,如同醫者叩診病灶,“紅袖司北線探馬,冒死穿越三道鮮卑游騎封鎖線傳回。禿發烏孤在王庭哭訴三日,聲嘶力竭。檀石槐震怒,已遣快馬持金刀令,分赴東部大人慕容、中部大人拓跋、西部殘余勢力及依附的匈奴、丁零諸部。號令所至,各部皆在緊急征召青壯,驅趕牛羊馬匹向彈汗山匯聚。規模…恐不下十萬之數。”

廳內響起一片壓抑的吸氣聲,如同病患驟然聽聞惡疾兇險。

司馬高奉眉頭緊鎖,溝壑縱橫的臉上憂色深重;曹利司馬須發賁張,握緊的拳頭骨節泛白;呂布眼中戰火熊熊卻也凝著沉重;張汛面色發白,連素來沉穩如磐石的凱恩和阿穆爾,呼吸也粗重了幾分。

十萬鮮卑控弦!這足以傾覆河西走廊的恐怖力量,如同肆虐的瘟疫,而居延,便是那首當其沖的病體!

“段光那邊呢?”霍延的聲音透過鐵面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質感,目光終于從輿圖上移開,落在那份公文上。

李蓄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譏誚,如同醫者看破病人虛弱的偽裝:

“段太守?急報倒是勤快,字里行間,無外乎‘朝廷敘功,宜早不宜遲,恐遲則生變’。其意…怕是更急于將將軍之功據為己有,或至少,分一杯羹。”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同宣告病情的急轉直下,“然則,紅袖司洛陽線,昨夜以最高密級傳回的消息,才是真正的驚雷。”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如針刺般聚焦在李蓄身上。

“段颎,”李蓄緩緩吐出這個名字,如同吐出砒霜,“已與中常侍王甫密謀定策。段颎密奏陛下,言將軍‘年少英武,功勛卓著,然久處邊塞,恐染胡風,桀驁難馴’,‘為固國本,宜恩威并施’。”

李蓄的語速放得更慢,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眾人心上,“其議,擢升將軍為——羽林中郎將!秩比二千石,即刻入京,宿衛宮禁,侍奉天子左右!”

“羽林中郎將?!”司馬高奉失聲驚呼,臉色驟變如同失血,“這是明升暗調!釜底抽薪!”

曹利司馬怒喝如雷:“放他娘的屁!染胡風?桀驁難馴?段颎老狗!這是要奪將軍的兵權,斷居延的命脈!”

呂布眼中兇光畢露,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將軍!不能去!這分明是龍潭虎穴!進去便由不得自己了!”

廳內頓時群情激憤,如同熱毒攻心。羽林中郎將,名頭尊貴,統領禁軍,宿衛天子。

可誰人不知,洛陽禁軍早被宦官、外戚、世家滲透得如同朽木?

一個毫無根基的邊將驟然調入,手中無兵無權,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生死皆操于他人之手!

更可怕的是,一旦霍延離開,失去主心骨的居延,如何抵擋檀石槐十萬鐵騎?

這調令,是裹著蜜糖的砒霜,是懸在居延軍民脖頸上的無形絞索!

霍延抬手,輕輕一壓。廳內洶涌的怒潮瞬間平息,只余下粗重的喘息,如同病人強忍痛楚。

他看向李蓄,眼神深邃難測:“紅袖司消息,可靠?”

“九成九。”李蓄斬釘截鐵,如同醫者確認診斷。

“消息來源,乃段颎府中一名負責灑掃庭院的老仆之子,其子為我居延軍卒,紅袖司經營日久,其心可用。此議,王甫已首肯,只待陛下用印。調令…怕是不日即至。”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彌漫整個議事廳,比塞外最凜冽的風更刺骨。

前有十萬鮮卑鐵騎磨刀霍霍,如疽癰惡化;后有洛陽調令如毒蛇吐信,似內腑虛損。居延,已然病入膏肓,陷入絕境!

霍延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鐵面邊緣,仿佛在確認一道舊傷的邊界。

檀石槐的威脅是看得見的刀山火海,而洛陽的陰謀,卻是無聲無息、足以勒斷脖頸的絞索。

我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沉甸甸的信任與期盼,如同無數病患望向醫者的目光。

“李長史。”霍延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依舊平穩,卻帶著山岳將傾般的沉重,“前狼后虎,死局已成。居延,當如何破局?”

他目光銳利如刀,直視李蓄。值此危局,他需要這位“最優解”謀士,如同需要一劑起死回生的猛藥。

李蓄深吸一口氣,眼中沒有任何慌亂,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如同醫者審視著復雜至極的脈案。

他走到巨大的輿圖前,手指猛地戳向彈汗山那刺目的朱砂標記。

“將軍,此局看似絕境,然死地之中,亦藏生門!”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石斷玉之音,“檀石槐欲傾巢而來,滅我居延?好!那我們就讓他的后院,燒起三把大火!讓他首尾難顧,自顧不暇!”

槊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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