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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鷺島之戀:從貼吧到余生

第九章:流言與騎士的陰影

七月的城市像個巨大的蒸籠,連呼吸都帶著黏膩的潮熱。仁心醫(yī)院骨科病房的走廊,彌漫著消毒水與汗味混合的沉悶氣息,卻壓不住另一種無聲蔓延的騷動。紫落端著換藥盤走向下一間病房,高跟鞋敲擊水磨石地面的聲音,在刻意壓低的嗡嗡私語中,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立。

“……就是她吧?照片看著挺清純的,嘖嘖,手段厲害啊……”

“可不是嘛,不然一個普通住院醫(yī),能空降進‘巔峰’那種頂級賽事項目組?聽說蕭總為了她,還親自跟院領(lǐng)導(dǎo)打過招呼……”

“騎行圈都傳瘋了,貼吧里帖子刷得飛快,有圖有‘真相’呢!說她半夜從蕭總私人休息室出來……”

那些聲音細碎而惡毒,如同夏日里惱人的蚊蚋,無孔不入地鉆進耳朵。紫落的手指在光滑的冰涼的金屬換藥盤邊緣收緊,指節(jié)微微泛白。她強迫自己維持著平穩(wěn)的步伐,視線筆直地落在前方病房的門牌號上,下頜線繃得緊緊的,仿佛戴上了一層看不見的、脆弱卻堅硬的面具。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口像被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扎著,又冷又疼。那些精心截取的所謂“證據(jù)”——一張她推著藥品車從蕭寒專屬休息室門口經(jīng)過的模糊側(cè)影,一段被曲解語境的微信對話截圖——此刻正在無數(shù)個手機屏幕上瘋狂流傳,將她釘在“攀附權(quán)貴”、“心機深沉”的恥辱柱上。

推開病房門,里面是位剛做完膝關(guān)節(jié)鏡手術(shù)的年輕騎行愛好者,網(wǎng)名叫“山風(fēng)”。他靠在床頭刷著手機,屏幕上赫然是騎行愛好者聚集的“巔峰之路”貼吧界面。紫落走近時,他像是被燙到般,猛地將手機屏幕扣在胸前,眼神躲閃,不敢直視她,臉上帶著一種混合了窺探秘密的興奮和面對當(dāng)事人時的尷尬。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屬的視線,也若有若無地黏在她身上,帶著審視和揣測。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空調(diào)單調(diào)的送風(fēng)聲。

紫落深吸一口氣,那消毒水的氣味從未如此刺鼻。她努力讓嘴角彎起一個職業(yè)化的弧度,聲音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波瀾:“17床,該換藥了。感覺怎么樣?傷口還疼嗎?”她熟練地戴上無菌手套,動作精準利落,拆開敷料,檢查傷口愈合情況,每一步都遵循著嚴苛的醫(yī)療規(guī)程。只有當(dāng)她俯身,靠近那年輕騎手腿部時,對方身體不易察覺的僵硬,才讓她端著彎盤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托盤里冰冷的鑷子碰在碘伏瓶上,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卻在她耳中如同驚雷的脆響。

走出病房,走廊盡頭護士站那邊飄來護士長刻意拔高的聲音,帶著一種虛偽的關(guān)切:“小紫啊,王主任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那語調(diào)里,分明裹著幸災(zāi)樂禍的冰碴。

主任辦公室的門虛掩著。紫落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硗踔魅温燥@沉重的聲音:“進來。”

王主任是個頭發(fā)花白、面相嚴肅的老醫(yī)生,此刻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面前攤開的正是那份關(guān)于“巔峰”國際山地自行車挑戰(zhàn)賽的院方合作項目文件,紫落的名字赫然在列。

“紫落,坐。”王主任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語氣帶著公式化的安撫,“關(guān)于‘巔峰’項目組的事情,院里綜合考量了一下……嗯,主要是考慮到你目前的工作量也很飽和,骨科這邊確實也缺人手。項目組那邊協(xié)調(diào)溝通的工作,暫時就先讓劉醫(yī)生(劉天宇)全面接手跟進吧。你呢,還是把精力集中在臨床病患這邊,更穩(wěn)妥些。”

話說得委婉,理由也冠冕堂皇。但紫落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潛臺詞:避嫌。在洶涌的流言面前,把她從風(fēng)口浪尖的項目組調(diào)離,是院方最“穩(wěn)妥”、也最“體面”的選擇。仿佛她本身,就是一種需要被隔離的不穩(wěn)定因素。

一股冰冷的液體瞬間從心臟泵向四肢百骸。紫落感覺喉嚨有些發(fā)緊,她垂下眼睫,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的手,沉默了兩秒。再抬眼時,臉上已是一片無懈可擊的平靜,甚至努力牽動了一下嘴角:“好的,主任。我服從安排。臨床工作確實是我的根本。”聲音平穩(wěn),聽不出任何怨懟。

王主任似乎松了口氣,又例行公事般寬慰了幾句“清者自清”、“安心工作”之類的話。紫落安靜地聽著,禮貌地點頭,直到退出辦公室,輕輕帶上門。門板合攏的輕微“咔噠”聲,像一把無形的鎖,將她與那個曾為之投入無數(shù)心血、在深夜查閱資料、反復(fù)推敲醫(yī)療預(yù)案的項目隔絕開來。走廊明亮的燈光落在她臉上,卻照不進那雙驟然黯淡下去的眼眸。她沒有立刻回護士站,而是轉(zhuǎn)身走向盡頭僻靜的消防通道樓梯間。

推開沉重的防火門,里面是半明半暗的狹小空間,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灰塵味道。紫落背靠著冰涼粗糙的水泥墻壁,緩緩滑坐到冰冷的臺階上。一直強撐的脊背終于垮塌下來。她將臉深深埋進屈起的膝蓋里,肩膀無聲地、劇烈地顫抖著。滾燙的液體迅速洇濕了洗得發(fā)白的藍色護士褲布料。那些壓抑了許久的委屈、憤怒、不被理解的孤寂,還有被輕易抹殺努力的心寒,如同決堤的洪水,沖垮了她精心構(gòu)筑的鎮(zhèn)定堤壩。她咬著自己的手臂,不敢發(fā)出一點嗚咽,只有身體無法抑制的細微震顫,在昏暗的樓梯間里,泄露著無聲的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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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蕭氏集團總部頂層的總裁辦公室,氣壓低得堪比風(fēng)暴中心。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鋼筋水泥構(gòu)筑的繁華叢林,夕陽的余暉給冰冷的玻璃幕墻鍍上一層殘酷的金紅。蕭寒坐在寬大的黑色真皮座椅里,俊美的臉孔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面前的超薄筆電屏幕上,赫然是“巔峰之路”貼吧那個被頂?shù)没馃岬陌素蕴祟}刺眼——《深扒!總裁的“貼身”女醫(yī):仁心骨科紫落的上位之路!》。帖子圖文并茂,偷拍角度的照片,精心剪輯的聊天記錄截圖,下面跟帖者眾,污言穢語和惡意揣測如同滾沸的泥漿。

“砰!”一聲悶響,蕭寒的拳頭狠狠砸在堅硬的紅木辦公桌邊緣。手背上骨節(jié)瞬間泛紅,劇烈的震動讓桌面上一個精致的金屬筆筒跳了起來,幾支昂貴的簽字筆滾落在地。他猛地站起身,受傷的左腿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讓他高大的身形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那股鉆心的痛楚和胸腔里翻騰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暴怒。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著駭人的寒芒,像淬了冰的刀鋒。

他重新坐下,不再看那些惡毒的評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速度極快,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力度。他直接登錄了自己那個在騎行圈幾乎等同于傳奇、擁有無數(shù)擁躉、卻從未發(fā)布過任何私人信息的認證賬號——“NightRider”。

沒有鋪墊,沒有廢話。他敲下了一個無比醒目的標題:【澄清與警告】。正文更是言簡意賅,字字如鐵:

>【本人蕭寒,蕭氏集團總裁。針對近日貼吧及騎行圈內(nèi)流傳的有關(guān)本人與仁心醫(yī)院紫落醫(yī)生的不實謠言,特此聲明:

>

>1.紫落醫(yī)生系仁心醫(yī)院骨科優(yōu)秀住院醫(yī)師,其進入“巔峰”賽事醫(yī)療組,完全基于其過硬的專業(yè)能力和院方綜合評估推薦。本人未曾、也無需對此進行任何“特殊關(guān)照”。

>2.本人與紫落醫(yī)生僅為正常的醫(yī)患關(guān)系及項目合作關(guān)系。所有暗示或明指存在不正當(dāng)私人關(guān)系的言論,均屬惡意捏造,嚴重侵害當(dāng)事人名譽。

>3.本人已委托律師對相關(guān)造謠帖文及ID進行全程取證。對于繼續(xù)傳播、捏造不實信息者,及始作俑者,擎天集團法務(wù)部將依法追究其全部法律責(zé)任,絕不姑息。

>

>網(wǎng)絡(luò)非法外之地。望好自為之。】

>

>——NightRider

帖子發(fā)出,瞬間如同在滾油中潑入一瓢冰水。整個貼吧詭異地安靜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海嘯般的回復(fù)!

“臥槽!!!NightRider本尊???活的傳奇!!!”

“正主下場打臉了!這聲明也太剛了吧!!”

“支持蕭總維權(quán)!造謠的垃圾原地爆炸!”

“我就說紫醫(yī)生不是那種人!之前那些帶節(jié)奏的帖子明顯是嫉妒!”

“這警告……隔著屏幕我都感覺脖子發(fā)涼了。造謠的等著收律師函吧!”

輿論的風(fēng)向,在蕭寒絕對的身份和強悍的態(tài)度面前,開始發(fā)生劇烈的逆轉(zhuǎn)。那些躲在陰暗角落里的污穢,被這束強光照射得無所遁形。

蕭寒盯著屏幕上飛速刷新的、逐漸被支持和聲討造謠者聲音占據(jù)的頁面,臉上的寒意并未消散。他拿起內(nèi)線電話,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fēng):“張秘書,通知項目組所有成員,包括劉天宇,五分鐘后,小會議室集合。立刻。”

五分鐘后,項目組專用的小會議室內(nèi),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十幾號人,包括剛從醫(yī)院趕過來的劉天宇,都屏息凝神地坐著,沒人敢說話,目光小心翼翼地瞟向主位上那個渾身散發(fā)著低氣壓的男人。

蕭寒坐在那里,沒有刻意施加威壓,但那股久居上位、此刻又裹挾著雷霆之怒的氣勢,讓整個空間的溫度都降到了冰點。他左腿的傷口在剛才的盛怒和走動下,又開始隱隱作痛,但他坐得筆直,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最后定格在坐在側(cè)后方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劉天宇臉上。

“關(guān)于最近針對‘巔峰’項目組,特別是針對紫落醫(yī)生的謠言,”蕭寒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耳膜上,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zhì)感,“我已經(jīng)在公共平臺做了澄清和警告。集團法務(wù)部會跟進到底。”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隼,“但在這里,我要強調(diào)的是另一件事。”

他的手指在光滑的會議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一下,那聲音在死寂的會議室里如同驚雷。“項目組內(nèi)部,任何非工作范疇的、干擾團隊協(xié)作、損害成員名譽的行為,都是絕對的紅線!”他的語氣陡然加重,每個字都像裹著冰雹砸下來,“尤其是那些自以為聰明,躲在暗處煽風(fēng)點火、搬弄是非、企圖通過抹黑他人來攫取利益的小動作……”

他的目光像實質(zhì)的探照燈,毫無預(yù)兆地、精準地釘在了劉天宇臉上。那眼神冰冷刺骨,帶著洞穿一切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警告鋒芒。

劉天宇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眼神慌亂地閃爍,下意識地想避開那可怕的注視,卻像是被釘在了椅子上,額角瞬間滲出冷汗。他放在桌下的手,神經(jīng)質(zhì)地攥緊了拳頭。

蕭寒盯著他,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宣告終結(jié)般的決絕:“我不管是誰,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到此為止。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一次類似的事情……”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劉天宇慘白的臉,然后移開,掃視全場,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份沉重的壓力,“后果,絕不是離開項目組那么簡單。散會。”

沒有點名,但字字誅心,句句指向明確。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只剩下壓抑的呼吸聲。劉天宇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灰敗。

蕭寒率先起身,動作因腿傷而略顯滯澀,但那股強大的氣場并未減弱半分。他目不斜視地走出會議室,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心有余悸的眾人。張秘書快步跟上,低聲匯報:“蕭總,司機已經(jīng)在樓下等您回……”

“車鑰匙給我。”蕭寒打斷他,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疲憊和一種壓抑的急切,“我自己走。”

“可是您的腿傷!”張秘書看著蕭寒褲腿下隱約透出的繃帶輪廓,急道。

“給我。”蕭寒重復(fù)了一遍,語氣斬釘截鐵。張秘書無奈,只得將車鑰匙遞過去。那并不是普通轎車的鑰匙,而是一把造型硬朗、帶著碳纖維紋路的——重型機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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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徹底吞沒了城市,霓虹燈在濕熱的空氣里暈染開一片迷離的光霧。紫落不知道自己在那冰冷昏暗的樓梯間里蜷縮了多久。眼淚流干了,只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麻木。她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這個租住的老式小區(qū)單元房,此刻也顯得空蕩而冰冷。

她沒有開燈,直接把自己摔進客廳那張小小的舊沙發(fā)里,蜷縮成一團。黑暗中,只有窗外遠處路燈微弱的光線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被調(diào)離項目的通知,那些惡意的目光和竊竊私語,如同跗骨之蛆,反復(fù)啃噬著她強撐的神經(jīng)。她甚至不敢去想蕭寒看到那些謠言會怎么想……會不會也認為她是個麻煩?或者……更糟?一種巨大的、被整個世界拋棄的孤寂感沉沉地壓下來。

突然,門鈴聲打破了死寂的沉默,突兀得嚇了她一跳。

這么晚了?會是誰?紫落心頭一緊,帶著一絲戒備和疑惑,掙扎著起身,走到門邊,踮起腳透過貓眼向外望去。

樓道昏暗的聲控?zé)粝拢局粋€高大的身影。是表哥林遠。他手里還捧著一盆小小的、綠意盎然的綠蘿。

紫落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松懈下來,涌上一股親人到來的暖意和委屈。她連忙打開門:“哥?你怎么來了?這么晚……”

“打你電話一直不接,有點擔(dān)心。”林遠走進來,順手把綠蘿放在玄關(guān)柜上,借著屋里透出的光,仔細打量紫落的臉。她眼睛紅腫,臉色蒼白,強打精神的樣子根本掩飾不住那份憔悴。林遠眉頭立刻擰緊了:“怎么回事?臉色這么差?誰欺負你了?”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和護短。

“沒事……就是工作有點累。”紫落不想讓家人擔(dān)心,習(xí)慣性地想搪塞過去,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少來!”林遠太了解這個倔強的表妹了,他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紫落有些凌亂的發(fā)頂,動作帶著兄長的親昵和寵溺,“你這樣子,像是沒事?跟哥說說,是不是醫(yī)院里受氣了?還是那個什么破項目?”他知道紫落最近在為那個自行車賽的項目忙碌。

這熟悉的、帶著保護的觸碰,讓紫落強撐了一天的堤防徹底潰塌。她鼻尖一酸,眼淚毫無征兆地又涌了上來,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壓抑的哽咽:“哥……項目……我被調(diào)出來了……他們說……說我……”后面的話被委屈堵在喉嚨里,泣不成聲。

“混賬東西!”林遠一聽就火了,看著紫落簌簌掉落的眼淚,心疼得不行。他張開手臂,給了紫落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充滿安慰的擁抱,像小時候她摔倒了那樣,輕輕拍著她的背,“好了好了,沒事了,有哥在呢。那種破地方,咱不稀罕!他們眼瞎!我妹妹這么優(yōu)秀,是他們損失!”他笨拙卻無比真誠地安慰著,“看,哥給你帶了盆綠蘿,‘生命之花’,放你窗臺上,看著心情好。咱不跟他們置氣,啊?”

紫落把臉埋在表哥寬闊堅實的肩膀上,汲取著親人帶來的、久違的安全感,悶悶地點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稍微平復(fù)了一些。

“真沒事了?”林遠又確認了一遍,看著紫落紅腫的眼睛,“要不哥今晚住客廳沙發(fā)陪你?”

“不用了哥,真沒事了。我好多了。”紫落搖搖頭,擠出一點笑容,“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快回去吧。”

“那行,有事一定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林遠不放心地叮囑,又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別胡思亂想,好好睡一覺,天塌不下來。”他拿起玄關(guān)柜上的車鑰匙。

“嗯,知道了。路上小心點。”紫落送他到門口。

“對了,”林遠在門口又停下,想起什么似的,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你們那個總裁,姓蕭的是吧?看著挺厲害一人,手下怎么凈出這種幺蛾子?他該不會……”他話沒說完,只是促狹地沖紫落眨眨眼,意思是“他該不會對你有點意思才惹出這些麻煩吧?”

紫落臉一熱,立刻打斷他:“哥!別瞎說!快走吧你!”

“哈哈,好好,我走我走!”林遠笑著擺擺手,轉(zhuǎn)身下樓。

紫落站在門口,看著表哥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心里暖暖的。她抱起那盆小小的綠蘿,葉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柔和的生機。她轉(zhuǎn)身準備關(guān)門回屋。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暴躁、由遠及近、撕裂夜風(fēng)的引擎轟鳴聲如同失控的野獸咆哮,猛地沖進了寂靜的小區(qū)!那聲音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狂躁,瞬間碾碎了紫落心頭剛剛升起的那點暖意。

她驚愕地循聲望去。

只見小區(qū)入口昏黃的路燈光暈下,一輛線條冷硬、通體漆黑的重型機車,如同暗夜中撲出的兇獸,一個帶著刺耳摩擦聲的急剎,猛地停在了她家樓下的空地上。車輪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擦出幾縷淡淡的青煙。

騎手跨在機車上,一身黑色的騎行服包裹著精悍的身軀,頭盔的深色面罩遮蔽了面容,只有兩道冰冷銳利的視線,穿透面罩,如同實質(zhì)的箭矢,精準地、死死地釘在了紫落身上!

那目光……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被欺騙的狂怒,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痛楚。

時間仿佛在引擎粗暴的余音中驟然凝固。

紫落抱著綠蘿,僵在門口,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jié)了。她認出了那輛車,更認出了那即使隔著面罩也讓她心臟驟停的眼神——蕭寒!

他怎么會在這里?以這種方式?他看到了什么?是表哥離開的背影?還是……剛才那個安慰的擁抱?他誤會了?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她。她看到蕭寒握著車把的手,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可怕的青白色。他受傷的左腿不自然地屈著,支撐著沉重的車身,那份強行支撐的姿態(tài),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蕭……”紫落下意識地張嘴,想喊他的名字,想解釋。然而,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只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破碎的氣音。

下一秒,蕭寒猛地扭動油門!

“轟——!!!”

那臺漆黑的猛獸再次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帶著一種決絕的、摧毀一切的暴烈氣勢,車身在原地暴躁地甩出一個半弧,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濃烈的、帶著灼熱金屬氣息的尾氣噴涌而出,瞬間彌漫在夜晚微涼的空氣中。

機車沒有絲毫停留,如同離弦的黑色箭矢,又如負傷的兇戾野獸,帶著撕裂空氣的轟鳴,狂暴地沖出了小區(qū)狹窄的入口,一頭扎進外面燈火迷離卻深不見底的都市夜色之中。只留下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余音和那股嗆人的汽油味,在死寂的樓道口久久不散。

紫落呆立在原地,懷里那盆綠蘿的葉片仿佛也感受到了那冰冷的絕望,在她無意識收緊的手指下,微微顫抖著。樓道的聲控?zé)簦驗槟蔷薮笤胍舻倪h去而倏然熄滅。濃重的黑暗瞬間吞噬了她單薄的身影,也淹沒了她臉上瞬間褪盡的最后一絲血色,只剩下滿眼的驚惶和無措。她甚至能感覺到,蕭寒最后那穿透面罩的一瞥,帶著冰棱般的寒意,已深深刺入她的心臟。

夜,沉得透不過一絲光。

紫落姑娘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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