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窗簾店風波——溝通的邊界與堅守
離開深圳的園區,我很快在市區一家窗簾店找到了新工作。老板娘姓林,離異,獨自拉扯著一個小男孩,性格有些陰晴不定,帶著生活磨礪出的尖刺。店里還有一個打工的小姑娘,叫李小潔,比我小兩歲,性格溫順得像只小綿羊,手腳勤快,很得林老板娘的信任。
一次午休,我正翻著一本《心靈的港灣》——一本關于自我療愈和內在力量的書,我很喜歡。李小潔好奇地湊過來:“曉瑩姐,你看什么書呢?”我隨口告訴她書名,見她眼睛亮亮的,便主動遞過去:“喏,寫得不錯,借你看看?”她驚喜地接過,小心地收進了包里。
在店里做銷售,日子久了便覺得索然無味??粗掷习迥锊眉?、縫紉那些厚重的布料,我忽然萌生了學門手藝的念頭?!傲纸?,”我鼓起勇氣說,“我想跟您學做窗簾,行嗎?”林老板娘看了我一眼,沒多說什么,點了點頭。
然而,當我真正開始接觸那些布料、縫紉機,那股新鮮勁兒過去后,一種強烈的“不喜歡”涌了上來。這行當,不適合我。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坦誠相告?!傲纸?,”我找到她,語氣誠懇,“謝謝您愿意教我。但我…我發現自己真的不喜歡做窗簾,學不進去。對不起,我還是繼續做銷售吧?!?/p>
沒想到,這句坦誠卻捅了馬蜂窩。林老板娘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也拔高了:“不喜歡?當初不是你自己要學的嗎?我答應了!現在又說不要?徐曉瑩,你耍我玩呢?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我這店是給你鬧著玩的嗎?”她認定我反復無常,辜負了她的“信任”。
接下來的日子,她對我開啟了“陰陽怪氣”模式。無論我做什么,總能聽到她指桑罵槐的冷言冷語。更過分的是,月底結工資時,之前店里處理的一批尾貨窗簾,明明講好按50元一條抵扣工資,她竟硬生生按100元算!
我徹底火了:“100塊?行!我不要了!欠我多少工資,一分不少給我現金!”
“你不要?”林老板娘也提高了嗓門,“你還好意思說?錢沒幫我掙多少,心思倒活絡!要學窗簾的是你,說不干的也是你!那買好的東西能說退就退嗎?”她把“反復無?!钡拿弊铀浪揽墼谖翌^上。
“不能退是吧?”我盯著她,聲音冷了下來,“好,不能退,我就在這市場里吆喝,讓所有人都知道林老板娘的窗簾,買了就不能退!看看以后誰還敢輕易在你這兒‘買’東西!”我刻意加重了“買”字。
幾番針鋒相對的較量,她終究還是怕影響生意,不情不愿地把全額工資甩給了我。
錢是拿到了,但胸口那股憋悶的濁氣卻堵得難受。我那么真誠地解釋,換來的卻是持續的刁難和羞辱。不行,不能帶著這個疙瘩走。我深吸一口氣,把剛拿到手的錢揣進包里,轉身又看向怒氣未消的林老板娘。
“林姐,”我的語氣放緩,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其實…我很佩服你?!彼读艘幌?,狐疑地看著我。“真的,一個人離了婚,帶著孩子,還要撐起這個店,起早貪黑的,特別不容易。你真的很能干?!蔽翌D了頓,看到她緊繃的臉色有一絲松動。“但是這件事,我是真心實意跟你解釋的。我剛畢業,年輕,不知道自己要什么,這很正常吧?人在嘗試的路上,走錯了、發現不適合,及時回頭改正,總比硬著頭皮做下去,耽誤你也耽誤我,要好吧?林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我看著她,眼神坦蕩:“我今天走了,以后我要是混好了,我肯定記得回來看你,感激你這段經歷。我朋友同事要買窗簾,我第一個推薦你這兒!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理解你的難處和生氣,你也理解理解我的選擇和坦誠,行不行?咱們好聚好散,別留個誤會。”
林老板娘臉上的冰霜,在我這番真誠又帶著點懇求的話語中,終于慢慢融化了。她甚至露出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略顯生澀的笑容:“徐曉瑩,你還真是…挺特別的。”
“是,”我點點頭,“我就是不希望有任何誤會。能溝通開的小問題,一定要說清楚。實在溝通不了的,那也沒辦法,但像我們之間這種,明明可以說開的,何必互相折磨呢?”我們又閑聊了幾句,氣氛徹底緩和下來,我才真正離開。
很久以后,我突然想起那本借給李小潔的《心靈的港灣》。那是我很喜歡的一本書。我聯系李小潔,發現她早已離職,連林老板娘也不知道她的新地址。憑著模糊的記憶,我找到了她之前租住的地方。第一次撲空,鄰居不在。我不甘心,又跑了第二次,終于見到了她的鄰居。還好她的鄰居是她的老鄉,和她關系不錯。說明來意后,對方給了我李小潔的新地址。我又輾轉找過去,終于拿回了我的書。
捧著失而復得的書,我對自己說:徐曉瑩,記住,自己真正喜歡、真正看重的東西,再也不要輕易讓別人拿走。借也不行!主動給不行,別人開口借也不行!守住它們,就是守住自己的一部分完整。也許別人不理解,覺得小氣,但管他呢?我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從此,這條原則被我堅定地執行下去,并真切地感受到了它帶來的安定感。
第二節賣棗風波——直面內心的“賊”
后來,我結識了一位熱心腸的大姐,紀大華。她在XJ包了幾十畝棗園,每年紅棗豐收,就用火車皮拉回成噸的紅棗售賣。她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幫她跑小區零售,見我性格開朗,嘴皮子利索,便邀請我加入。
每天早上,紀大姐開車把我送到指定小區,卸下幾大筐飽滿的紅棗,遞給我一個裝著近百元零錢的錢兜、一桿秤、一沓塑料袋和一個小馬扎。我就這樣開始了我的“賣棗生涯”。
生意不錯,紅棗品質好,我又能說會道,一天下來常常能賣八九百塊。最初,我誠惶誠恐,每一分錢都仔細清點,當天結算,分文不差地交給紀大姐。
快一個月時,一次在小區的攤位旁,飄來旁邊蛋糕店剛出爐的香甜氣息。那誘人的金黃和香氣讓我挪不開眼。摸摸自己干癟的錢包,再看看錢兜里誘人的零錢堆……一個念頭鬼使神差地冒了出來:就這一次,拿30塊,就買一小塊嘗嘗?紀大姐不會發現的……
晚上交賬時,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紀大姐毫無所覺,第二天照常給我錢兜卸貨。一切風平浪靜。
這僥幸像一顆有毒的種子,迅速在我心里生根發芽。自私的欲望開始作祟。第二天,我偷偷往自己口袋里塞了50塊;第三天,70塊;第四天,100塊……后來,膽子越來越大,我開始根據當天的銷售額“靈活”抽?。嘿u得好就抽100,賣得一般就抽50或20。兩三個月下來,我粗粗一算,竟陸陸續續“順”走了近500塊。
結工那天,紀大姐把我叫到她家,不僅結算了正常的工資,還熱情地留我吃飯。拿著那筆工資,我心里像壓了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充滿愧疚。我立刻從工資里抽出300塊錢,塞給她的三個孩子,一人一百?!敖?,這是我給侄子侄女的心意,是給孩子們的。你一定要收下!”我語氣堅決。紀大姐推辭不過,只好讓孩子們收了。
但這300塊,并沒有減輕我心頭的重負。那偷拿的500塊,像一根刺扎在心里??爝^年時,我終于下定決心。我買了不少年貨禮品,再次來到紀大姐家。
一進門,我就緊緊抱住她,聲音帶著哭腔:“姐!我犯了個天大的錯!特別特別大的錯!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我…我都沒法原諒我自己!”我真的要哭出來了。
紀大姐嚇壞了,連聲問:“怎么了?曉瑩?出什么事了?別嚇姐!”
我平復了一下情緒,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無比誠懇和羞愧:“姐,我對不起你。我…我偷拿了賣棗的錢。不是一次,是好多次…加起來,大概有五百塊?!蔽乙晃逡皇靥拱琢俗约喝绾螐淖畛醯?0塊試探,一步步滑向貪婪的過程。說到最后,聲音哽咽,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然后,我拿出準備好的500塊錢,塞到她手里。
紀大姐愣住了,看著手里的錢,又看看我,眼神復雜。她沒接錢,反而想推開:“曉瑩,你這孩子…都過去了…”
“姐!你不收這錢,就是不肯原諒我!”我態度異常堅決,“你不收,我以后就沒臉再見你這個姐姐了!”
見我如此堅持,紀大姐嘆了口氣,只從500塊里抽出了200塊?!爸澳悴皇墙o了孩子們300塊了嗎?這就當抵了。剩下的你拿回去!”
“不行!”我急了,“那300是給孩子的,這是我還你的!一碼歸一碼!”我們拉扯起來。
紀大姐按住我的手,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曉瑩!你要真拿我當姐,就聽我的!哪有妹子不犯錯的?哪有當姐姐的跟親妹子這么斤斤計較的?這事,翻篇了!留下來吃飯,吃完飯把東西帶回去!”她不由分說地拉著我進了廚房。
在廚房里,我們一起洗菜、切菜、做飯。終于說出了埋藏心底的秘密,我整個人像卸下了千斤重擔,無比輕松、敞亮。那頓飯吃得格外香甜,氣氛也前所未有的融洽、自在。
臨走時,我指著那些禮品:“姐,這些是給我親侄兒侄女的零嘴兒。你要讓我拎回去,就是不認我這個親妹子了!”紀大姐無奈又感動地笑了。
這場風波,讓我深刻體會了貪念的可怕和坦白的可貴。那500塊錢的污點,最終在真誠的懺悔和紀大姐的寬厚中得以洗刷。從此,“正直”與“誠信”這兩個詞,在我的人生準則里,刻下了最深的烙印。我再也沒有做過任何違背良心的事。
第三節
雞排店風波——錄像為證與雷霆反擊
為了學門能回老家開店的手藝,我應聘到了一家生意不錯的雞排店。工作很辛苦:天不亮就要開門,準備飲品,腌制雞肉,裹粉,起油鍋炸制……日子忙碌卻充實。
工作半個月后,我注意到一個新來的女孩,叫許小影。名字跟我很像,起初我還以為是巧合。直到偶然看到她的身份證,才確認。
很快,我發現許小影不對勁。她似乎總在收銀臺附近轉悠,眼神閃爍。一次偶然回頭,我瞥見她飛快地從半開的抽屜里抽出一張鈔票塞進口袋!我的心猛地一沉。之后幾天,我留了心,暗中觀察。果然,她幾乎每天都偷拿錢,有時20,有時50,有時10塊,一天至少兩次。
幸好,為了學師傅腌肉的秘方,我特意花“巨資”買了一部能錄像的手機,可以錄下操作過程。發現許小影的行為后,我多了個心眼。趁她不注意,我把手機調到錄像模式,小心地藏在貨架頂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鏡頭對準了收銀臺。
果然,我的“監控”清晰地拍下了她又一次伸手的畫面。
但我沒聲張。我的目標是學技術,不想節外生枝。錄下來,只是為了保護自己。
紙終究包不住火。老板娘很快察覺到了異常,每天的營業額都比預估的少了大幾十到一百塊。她把我們叫到一起詢問。沒想到,許小影搶先發難,指著我的鼻子,信誓旦旦地喊:“老板娘!是她!是徐曉瑩偷的!我親眼看見的!就昨天下午,她趁人不注意,從抽屜拿了五十塊!還有前天……”她編造細節,說得有鼻子有眼,仿佛真的一般。
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我一步跨到她面前,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揚手狠狠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清脆的聲音在店里回蕩。
許小影捂著臉,先是一懵,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許小影!”我的聲音蓋過了她的哭聲,冰冷而充滿威懾力,“你可真會演!心眼可真多!你以為你做的那些齷齪事,神不知鬼不覺?我告訴你,我早就看見了!本來懶得管你這破事,沒想到你賊喊捉賊,倒打一耙!這是你自找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掏出手機,調出那段錄像,直接懟到老板娘面前。畫面里,許小影偷錢的動作清晰無比。
老板娘一看,臉都氣青了:“許小影!你…你竟然賊喊捉賊!滾!馬上給我滾!”她立刻給許小影結了工錢,扣除損失部分,把她趕出了店門。
許小影收拾東西時,眼神怨恨地瞪著我。我走過去,再次揚起手。她嚇得一縮脖子,緊緊閉上眼睛。我的手懸在半空,沒有落下。
“這一巴掌,我本來不想打?!蔽叶⒅@恐的臉,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就像你偷錢一樣,我發現了,但沒想舉報你。是你自己把事情鬧大,還要污蔑我!那我就忍無可忍了!所以,今天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貪心、怪你自己卑鄙!你怎么怪,也怪不到我頭上!明白了嗎?”我的語氣越來越凌厲。
她篩糠似的點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明白了,明白了……”
“真明白了?真懂了?”我逼問。
“真懂了!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偷錢,不該舉報你,更不該瞎說……”她語無倫次。
“你最大的錯,”我打斷她,厲聲道,“是不該偷錢!更不該偷了錢還反咬一口誣陷別人!最不該在被揭穿后,還用那種眼神恨我!因為從頭到尾,錯的是你!是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她帶著哭腔,抓起包,狼狽地逃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胸中那口被冤枉的惡氣,終于隨著這場雷霆般的反擊,煙消云散。正義,有時需要自己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捍衛。
第四節
租房風波——智斗惡霸房東
在外漂泊,租房是常事。一次租期滿了三個月,我準備退房。沒想到,平時還算客氣的房東,在退押金時卻變了臉。
“押金?什么押金?”房東裝傻充愣,“你提前說了嗎?合同上寫了嗎?再說了,我得檢查檢查!你看這水費、電費,單子呢?還有這墻、這家具……”他雞蛋里挑骨頭,目的只有一個——扣下押金。
我懶得跟他廢話。這種無賴,講道理是沒用的。我直接打電話搖人,叫來了公司里一個身高體壯、面相有點“兇”的男同事小張。
小張來了,往那一站,氣勢洶洶:“房東,該退押金就退,別磨嘰!”
沒想到,這房東也是個狠角色。他非但不怕,反而冷笑一聲,“唰”地脫掉了上衣,露出一背張牙舞爪的刺青!他拍著自己紋滿青龍白虎的胸膛:“怎么?想嚇唬我?老子混社會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
小張顯然沒料到這招,愣了一下,但也沒慫,梗著脖子就要上前理論。
我一把拉住小張。面對房東那身唬人的“皮”和囂張的氣焰,我異常冷靜。我上前一步,直視著房東那雙帶著挑釁的眼睛,聲音清晰而平穩:
“房東,我們不是來打架的,我們不惹事,我們也不怕事。你要這樣處理,那我們換個方式。”我掏出手機,當著他的面按下了“110”三個數字,手指懸在撥號鍵上,“我現在就報警,讓警察來處理我們的糾紛。除了報警,”我頓了頓,加重語氣,“我還會撥打12345市民熱線,投訴到消費者協會。另外,我會在我們本地最大的租房群里,詳細描述你的所作所為,提醒大家避雷。房東,你選哪個?我們奉陪到底。”
房東臉上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囂張氣焰,在我條理清晰、步步緊逼的“法律武器”和“輿論武器”面前,瞬間凝固了。他張著嘴,一時語塞。
這時,一直躲在屋里沒露面的房東媳婦趕緊跑了出來,拉著房東的胳膊:“哎呀,算了算了!鬧什么鬧!把錢退給人家小姑娘!”
房東還在嘴硬,但聲音明顯弱了:“…檢查…總得檢查清楚吧…”
我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舉起手機:“檢查是你的權利,但扣押金不是!我剛才說的,你當我是開玩笑不會打嗎?”我的眼神銳利如刀。
房東媳婦使勁拽他,低聲埋怨。夫妻倆拉扯嘀咕了一陣。
最終,在“報警”、“投訴”、“曝光”三座大山的壓力下,房東黑著臉,極其不情愿地,但還是把錢——我的押金,一分不少地拍在了桌子上。
拿回錢的那一刻,我心中沒有喜悅,只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疲憊和“幸好如此”的慶幸。后來聽同小區的朋友說,這房東是出了名的“押金殺手”,坑過不少租客,仗著有點紋身和混不吝的架勢,很多人怕麻煩就認栽了。
還好,我沒有怕。還好,我懂得堅持原則。還好,我知道動腦筋——借勢,找同事震懾;還好,我懂法知道報警和12345;還好,我懂得善用輿論,知道房東最怕有人在租房群曝光。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我的每一分錢都值得我去認真捍衛,都值得我去珍視和守護。這不僅僅是為了錢,更是為了維護自己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尊嚴和權利。從此以后,在捍衛自身權益這條路上,我的腳步更加堅定,策略也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