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得讓人皺眉。
穆夜伶站在重癥監護室外,透過玻璃窗,望著病床上插滿管子的老人。
奶奶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起伏,肝癌晚期,一直靠藥物吊著。
看著醫生出來,立馬走過去。
“病人需要立即手術,否則……”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沉重,“拖得越久,風險越大。”
“手術費多少?”穆夜伶的聲音很平靜,但指節已經攥得發白。
“初步預估……八十萬。”
八十萬。
她閉了閉眼,腦海里迅速閃過自己的存款——三十萬,加上賽車獎金,勉強湊夠一半,剩下的呢?
借?林野能拿出來的錢杯水車薪,阮七萍水相逢。
“最遲什么時候?”
“三天內。”
穆夜伶點點頭,轉身走出醫院。夜風迎面吹來,她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
撥通了阮七的電話,“幫我聯系地下賽車的黑市。”
阮七的聲音一滯,“你要接‘死亡賭局’?”
“嗯。”
“你瘋了?!那場比賽根本沒人能活著跑完!”
穆夜伶扯了扯嘴角,“所以獎金才高。”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阮七咬牙道,“……我去安排。”
地下賽車場的入口藏在廢棄工廠深處,鐵門銹跡斑斑,門口站著幾個紋身壯漢,眼神警惕地掃視著來人。
穆夜伶戴著鴨舌帽,身形姣好,帽檐壓得很低,但依然有人認出了她。
“喲,‘幽靈’也來湊熱鬧?”,一個黃毛吹了聲口哨,“怎么,正規比賽玩膩了,來賭命?”
她沒搭理,徑直走向報名處,主辦方是個戴金鏈子的光頭,瞇著眼打量她。
“規矩知道吧?賽道全程無保護,撞死活該,贏家通吃兩百萬。”
穆夜伶簽下生死狀,筆尖在紙上劃出凌厲的痕跡。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騷動,人群自動分開,池凜帶著幾個保鏢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合同上,眉頭一皺,“你來這兒干什么?”
穆夜伶冷笑,“池少管得真寬。”
池凜一把奪過合同,掃了一眼,臉色驟變,“你缺錢缺到要賣命?”
“關你屁事。”,她伸手去搶,他卻直接將合同撕成兩半。
“你!”,穆夜伶猛地揪住他的衣領。
池凜低頭看著她,聲音壓得極低,“你要多少錢,我給你。”
她愣了一瞬,隨即嗤笑,“怎么,池少又想收買我?”
“隨你怎么想。”,他掏出支票本,唰唰寫下一串數字,塞進她手里,“三百萬,夠不夠?”
穆夜伶盯著支票,忽然笑了:“條件呢?”
池凜的眼神暗了暗:“退出明天的決賽。”
空氣凝固。
她緩緩松開他的衣領,將支票一點點撕碎,碎片揚在他臉上,“做夢。”
池凜下頜繃緊,最終冷笑一聲,“行,那你自己找死,別怪我。”
他轉身離開,穆夜伶盯著他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醫院繳費單,眼神晦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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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決賽現場。
穆夜伶的賽車停在起跑線上,引擎低吼,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觀眾席座無虛席。
媒體長槍短炮對準賽道,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不僅是冠軍之爭,更是她和池凜的王者局!
發車信號亮起的瞬間,三輛賽車同時沖出,穆夜伶的起步極快,但池凜的車死死咬住她的外道,兩輛車幾乎并駕齊驅。
“第一彎道!穆夜伶和池凜同時漂移——天啊!他們幾乎擦著護欄過去!”,解說員激動得破音。
耳機里,林野的聲音傳來,“伶姐,小心7號車!他是黑市的人!”
穆夜伶瞥向后視鏡,果然看到一輛黑色賽車正瘋狂加速,直奔她的車尾而來——是沖著她來的!
她猛打方向盤,車身幾乎橫著滑出,黑色賽車擦著她的前保險杠撞上護欄,瞬間火光四濺。
“艸!”,她咒罵一聲,還沒緩過神,池凜的車突然從內側超車,輪胎碾過她的側翼,金屬摩擦聲刺耳至極。
穆夜伶的車失控旋轉,眼看就要撞上護欄——
千鈞一發之際,她猛踩剎車,方向盤反向打死,賽車以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穩住,重新沖入賽道!
觀眾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最后一圈,穆夜伶和池凜的車再次并排,終點線近在咫尺,黑車突然降下車窗,對她喊了一句什么。
風聲太大,她沒聽清,但看清了他的口型:
“你奶奶在醫院。”
她瞳孔驟縮,下一秒,黑車猛地別向她——
“砰!”
兩車相撞的巨響中,穆夜伶的賽車翻滾著沖出賽道,狠狠撞上緩沖墻。
世界天旋地轉,安全氣囊炸開,血腥味充斥口腔。
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池凜的車沖過終點,也看到醫護人員狂奔而來的身影。
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死死攥住口袋里的繳費單,指甲陷進掌心。
再醒來時,眼前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穆夜伶艱難地撐起身子,額頭傳來劇痛——縫了七針。
病房門猛地被推開,林野沖進來,眼眶通紅,“你差點沒命知不知道!”
“奶奶呢?”,她啞聲問。
林野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手術做完了……很順利。”
穆夜伶閉了閉眼,忽然問,“誰付的錢?”
林野沒說話,只是遞給她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一行字:
“醫藥費我付了,決賽名額歸我。——池凜”
穆夜伶盯著紙條,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發抖,笑得眼淚砸在紙上。
林野擔憂地看著她,“伶姐……”
她抬手擦掉眼淚,眼神一點點冷下來,“幫我查清楚,池凜為什么非要我退賽。”
“你懷疑有隱情?”
穆夜伶望向窗外,夜色沉沉,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她輕聲說,“查清真相,這一次,我要連本帶利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