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帝都的夜里格外暗,往日華燈初上的光亮被黑夜吞噬,黑影掠過道道屋檐,腳踏在瓦片上如雨點灑落。她很快尋到那座氣派的府邸,躲過側(cè)門外守夜的家丁翻墻而入,貓著身子縮在墻角。
院內(nèi)大致可看見一些山石,想必這是后院沒什么光亮黑漆漆一片。
她早將文府的路線記在心中,摸著墻往西面走,漸漸地眼前有了光,丫鬟們提著燈籠排成一列走來,她閃身進了間屋子,屋內(nèi)有好幾支蠟燭,兩側(cè)點著油燈,原來是祠堂。
聽見腳步聲漸遠,棲蒙小心走出祠堂。拐過一個池塘就是文尚書文敬遠的書房連著臥房,屋內(nèi)尚可視物,她輕輕拿起案上的燭臺,在書房巡視一圈,發(fā)現(xiàn)一張畫著大雁南飛的屏風靠墻不足半尺,走近一看果然見背后有一道不顯眼的暗門。
她撥開墻上的掛畫,一個“工”字形鎖孔為明鎖。若是拓印下來去配一把鑰匙太有嫌疑了。尚且不確定這里面有沒有寒骨決的線索,她決計先回府。
“大人還沒睡吶?”門外一老頭喊道。
她連忙放下燭臺,想去開窗,木窗紋絲不動,那老頭沒聽到回應于是推門而入,“大人?”
衣袍拖地窸窸窣窣的聲音往這邊靠近,她心中一緊,忽然那道暗門開了,一襲玄色暗紋的衣角自屏風后露出。
“老李,什么事?”
“哦,方才見書房內(nèi)有人影,便進來瞧瞧,大人早些休息,老奴先告退了?!?/p>
“慢著?!蔽闹逻h陰騭的眼掃過房內(nèi)各處,他卯時起就待在密室內(nèi),不容別人打擾。“掌燈,屋里進老鼠了?!?/p>
棲蒙心道不好,這老東西太警惕了。估量著窗和門的距離,飛速破門而出,身后飛來一記銀鏢被她靈巧躲過。
“抓賊,來人啊快抓賊。”
整個文府被驚動,一群人追著她到街道上,她拐進一個巷子甩掉這群家丁易如反掌,卻有兩個比較麻煩,像是訓練有素的暗衛(wèi)。
眼下回硯府是不可能的,以免給硯承霄招致禍端,兩只黑影像蒼蠅一樣黏住她,她跑著跑著忽然有些想笑,這老東西也忒較真,她什么都沒偷到,早知道順走幾幅字畫拿去賣錢。
她輕功好,體力卻是很差的,眼見就要被追上,她不得已從懷中掏出一個長頸瓶,取了木塞往后一扔。
那瓶中倒出一股白煙,化為一只白虎撲倒了其中一人,另一個人愣住了隨即拔刀刺向白虎,卻連皮毛都刺不穿。
雖然擺脫了兩人,但這只虎靈不會真正傷人,兩個暗衛(wèi)若是活著回去,她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她在這帝都沒有其他住處,只好又繞了一圈回到硯府,見硯承霄那屋還亮著燈,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她打著哈欠悄悄溜回屋。
宣王府。
祁瞻昱用過早膳后,差遣下人去請硯承霄來王府一敘,剛巧侍衛(wèi)來報。
“殿下,門外有人求見,說是來投靠殿下,助力殿下成大事?!?/p>
“嘁,口氣不小,年年都有這種人,不見。”
侍衛(wèi)鎮(zhèn)廿遞上一枚鑲金玉佩,他微微挑眉,這是太子的貼身玉佩,見玉佩如見太子其人。
“傳?!?/p>
一男子高八尺有余,衣著樸素卻氣度不凡,他拱手行禮說:“草民趙鐸見過三殿下?!?/p>
“趙鐸,竊取皇子飾物可是重罪?!彼﹃种械挠衽?。
“并非竊取,實乃怒發(fā)沖冠,情急之下所得。”
“說來聽聽。”祁瞻昱饒有興趣地坐下,示意身后的下人們退下。
“半年前,太子外出時途經(jīng)蓮峰山的一處小村子,與一位村民起了爭執(zhí),當場殺了那人,村民們都是一條心,要太子給個說法,不然就要鬧到帝都去,太子一狠心竟將整個村子燒了,全村不過幾十人,就這樣消失了,而我,因到鎮(zhèn)上采買逃過一劫。后來太子還將那片遺址改為獵場,每年秋獵宴請王公貴族前去游玩?!?/p>
祁瞻昱笑意更深說道:“所以你想為親人報仇于是便刺殺太子?”
趙鐸心里冷哼,本來以他的功力,縱有幾百護衛(wèi)也攔不住他,可這太子手下竟也有其他妖物,且個個都比他道行更深。
此仇不報,他只會被自己的怨氣反噬,再難輪回。
他跪地握拳說道:“如今太子派人追殺我,我亦與他不共戴天,求殿下成全?!?/p>
“孤可以幫你,眼下也確實有個機會用得到你?!?/p>
“聽憑殿下差遣。”
“鎮(zhèn)廿,你帶幾個人去太子獵場看看有沒有好玩的東西?!?/p>
硯承霄一進門就看見笑意盈盈的祁瞻昱,他默默走到一旁坐下。
“孤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江太醫(yī)那邊已安排妥當?!?/p>
“明日又多了一出戲,定打的他措手不及?!?/p>
“太子或許還有底牌。”
“此話怎講?”
“他用一種名為封靈的蠱毒控制妖,難保他手下沒有其它鬼怪。”
祁瞻昱臉色一變,輕聲說:“先按計劃來,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