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像被打碎的金箔灑在水面，湖里數尾銀魚游過，棲蒙瞧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湖，水面似有幾道細小的光一閃而過，她被這日光閃得瞇了瞇眼，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睛有些不適應。

“怎么了？”硯承霄注意到她微小的動作。

她揉著眼睛搖了搖頭。

湖面很寬廣足足有一萬頃，在這荒漠中能有這么多水，只能是地下的水涌上來，這等規模也算是一大奇觀了。

“老駱，這么大的湖，為何沒有游船？”

“前幾年是有的，后來鬧出過人命，被鎮守大人禁止了。”

“有人失足落水嗎？”

“哎，說來也怕掃你們的興，這湖深不見底，據說底下有兇獸，往年來了幾個年輕人，一行六人全栽里頭了。”老駱黝黑的皮膚上泛起一層薄汗，“這日頭太毒，來，一人一頂。”老駱給三人分發草帽。

或許是被曬得難受，亦或是奔波太久，一旁的馬緩緩走過來想要吃湖邊的水草，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揚起馬蹄往后退，湖邊的土層松軟，馬蹄陷了進去，連帶著后面的車廂滾著四個輪子向前滑動。

棲蒙見狀縱身一躍上馬，調轉馬頭向側面，老駱連忙跑到車廂后面穩住車身，可這馬瘋了般嘶鳴著，甩了甩頭，前蹄突然跪下將棲蒙甩了出去。

噗通一聲，她就這樣像顆石子一樣投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她奮力向上游，卻根本使不上勁，越往下墜四周越黑，衣袖也灌入水，重的讓每一次抬手都費勁。

我不能輕易死在這，她心想。

漆黑的水底中一道細小的光閃過，她閉著眼也感受到了那光亮，她伸手撈了一把，空無一物。接著又有無數的光亮閃過，圍著她旋轉如同有生命的東西，它們在觀摩她？她與妖靈物怪相處的直覺告訴她，這些不是普通的魚。

她胡亂抓了兩把，果然握住一條細細的東西，那東西掙扎了一會便不動了，她在瀕臨窒息時突然覺得口鼻都通暢了，竟然還能睜開眼睛視物，只是水下除了巖層和一具具枯骨便是一望無際的湖水。

她踩在柔軟的泥沙上，想著這應該就是湖底了吧，仰頭根本望不見光亮，怕是月神來了她也游不上去。

冰涼的湖水撫過臉頰，她艱難地到處走了幾步，腳步不穩，晃晃悠悠地，她干脆盤腿坐了下來開始胡思亂想：月神啊月神你為什么要流這么多眼淚，臭棕馬本少俠若是能活著上去定切了你的腿烤來吃，被湖水泡發了可怎么是好。

岸上的三人都很焦急，眼見棲蒙掉下去，湖面又歸為平靜，像只巨獸一口吞了只螻蟻。

“哎，九死一生了！”老駱難過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是我粗心，該將這馬趕得遠遠的，是我害了妹子啊……”

硯承霄緊鎖著眉，不置一詞。

逐川見兩人都十分消極忙說：“九死一生也有一生啊，棲姑娘并非尋常人，萬一她就活下來了呢？”

“她不是你妹妹嗎，你怎么這般稱呼她？”老駱抹了把眼淚問道。

“啊這個不重要，總之求神拜佛也得讓她活著回來。”說著他突然跪下雙手合十對著平靜的湖水說，“月神娘娘啊，神仙不可殺生，請把她還給我們吧。”

老駱見狀也跟著祈禱起來，硯承霄輕嘆一聲說：“那便等一晚，若是第二日早晨還不見她，我們便走。”

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另外兩人點點頭繼續喃喃自語。

不知游了多久，手腳都無力了，棲蒙心里很窩火索性借助水力翻滾著前進，直到腳背碰到一塊石板，她摩挲出這是一塊倒下的石碑，上面刻著字：滕午寺。

這里從前有座寺廟嗎？棲蒙繼續向前摸，一個石頭門照樣刻了一些類似花紋的東西，她從門兩側走了一圈發現竟然還有完整的墻壁，莫非是寺廟遺址。

可惜水下使不出力氣，不然她用內力也能破開石門。修長的手指細細拂過門上的紋路，她恍然大悟，之前聽師父講過玄冥司的“九階暗室”按照一種名為九星懸木的藤本植物的形狀修建每一階暗室的棧道，每間暗室的位置排列對應一顆星位。

一階為天樞，她用力轉動一個凸起的石粒，時間這么久了流水的侵蝕把幾個方位的石塊磨得越來越小，天璇、天璣、天權、剩下幾個只能摸到一個小點，她團起衣袖放在上面增加阻力。

玉衡、開陽、搖光依次轉開，最后是左輔和右弼。

轟的一聲石門沉重緩慢的打開，她雖能睜開眼，但門內比外面更黑，眼睛的作用不大，于是蹲下身摸索著踏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