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光暈漫過他的側臉,眉峰延伸末端微微挑起,他一手半握指背抵著下頜,另一只手翻閱書冊。油尸案的疑點大多被理清,派人一直監視覓江雪,發現她只是在帝都租了個鋪面,每日待在店里并無異常。
他還是覺得當時在岤侗山那晚突然發生的暴亂有些奇怪,為何偏偏是姜穆大婚前一日,姜穆干得那些事是見不得光的,應當藏得很好,因此不太可能是寨民不小心接觸了“泯血殘陽”,怕是有人刻意為之。
逐川端了一盤點心進來放在桌上說:“公子你吃點東西,快酉時了再不回府大夫人要擔心了。”
“再等一會。”他拉開抽屜放好卷軸,發現里面躺著一卷新的簡牘,展開一看是他沒見過的案子,自從回到靖理堂他便把所有大小案子的卷宗都過了目。再看這簡牘的用料是新的,想來是最近發生的案子。
逐川見他拿著一捆簡牘看,插嘴說:“這是今日巳時從地方遞上來的。”地方收上來的新案不歸靖理堂管,但需時時匯報進展,等到結案后一并收錄在靖理堂。
“錦州五具死尸,死因不明。”他輕聲念出,轉身對逐川說,“明日啟程去一趟錦州。”
“啊?這也算不得奇案吶公子何必親自去。”逐川扔掉手上的果仁怪道,“再說你這一走那兩個理事又不知要鬧出什么幺蛾子。”
“我在時他們不也照樣鬧。”他又語重心長地說,“若是只有奇案才用心查,那這天下大大小小的案子豈不都要潦草結案?”
逐川語塞,忽而又笑道:“錦州,公子是有私心吧。”
他推開門走出去說:“本官為公不為私。”
知道兩人要早早出發,浣音幫著備了很多東西,她一把拉住叉著腰來回亂走的逐川,問道:“我能一同去嗎?你們都走了……”他打住她的話頭,舉起食指放至唇前說:“噓,你好好待在家,還有念念陪著你。”
她一把捏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掰,不服說道:“我去了可以照顧你們。”
“一起去。”硯承霄走過來說道。
“大哥你真好!不像某些豬頭。”她甩掉逐川的手,皺了皺鼻子轉身跑向內院收拾自己的東西。
逐川在后面咬牙切齒地喊道:“姜浣音!”
硯承霄淡淡說道:“她如今是硯府的小姐,你怎能直呼她名諱?”
“屬下知錯了,可小姐也不該拋頭露面跟著我們出遠門。”
“她性子和尋常人家的小姐不同,不該拘著她。”
錦州,青霧山。
兩道身影輕巧地在水面上輕點幾下在對岸落地,虞珩風站在原地苦著臉說:“我可不會輕功。”
“讓你化成原形你不肯。”
“我有這張俊臉不用,整天變成貓作甚?”
“那便用你這張俊臉渡河吧。”
聽著兩人這樣交談,翡巖忍不住大笑,輕輕飛過過去把虞珩風帶了過來。“還是翡兄仗義啊。”他經過棲蒙時輕聲哼道。
青霧山的霧氣的確很大,已經午時霧氣仍舊很濃,翡巖說:“不是晨霧,應是地熱散的水汽。”
整座山很大,若想隱居應當將屋子建于深處,還應考慮山勢陡緩。走至一片密林后三人停下來,翡巖展開手上的地形圖看,棲蒙指了指一個方向說:“走那邊,這里四周的荊棘叢長得高而密,只有那邊很空,定是為了開路砍掉了。”
走出這片密林后果然見有一條由人走出來的小道,幾只腳印陷進土里。又行了數十步見綠林間一棟建筑顯現,類似錦州城內普通人家的宅院,只是后院更寬闊。
三人尋到正門,兩邊矮墻上鋪著一層茅草,木門的飛檐底下掛著驚鳥鈴,棲蒙握住門環輕輕扣了扣。
半響后沒有回應,又拍了拍門仍舊無人應門。虞珩風正欲扯著嗓子喊:“暗……”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拉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探出頭來,半睜不睜的一雙眼睛依次打量三人,緩緩開口說:“何人何事?”
“在下霖城人,替妹尋醫請求能見暗雪居士一面。”
“這兒沒有醫者。”老頭準備合上門。
翡巖抵住門說:“且慢!我等手上有一些稀奇妖物,請居士見我們一面,若是不滿意我們立刻便走絕不打擾。”說完眼神示意棲蒙。
她取出一只白瓷瓶遞給老頭,老頭猶豫了一會兒,讓幾人在此等著轉身進了屋。
虞珩風好奇道:“那瓶子有什么稀奇的?”
棲蒙解釋說:“裝了只普通妖獸的妖靈,料那道士沒見過。”玄冥司有專管妖獸的,養到一定年歲便取了妖靈封在瓶中,只要妖獸的原體還在玄冥司,妖靈無論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