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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穿書之病嬌攝政王的掌心嬌

第三章好戲開始了

天剛蒙蒙亮,窗紙透出一層淡青色的微光,楚妙音便醒了。她側耳聽著外間動靜,綠萼已經輕手輕腳地挑開了簾子,帶著清晨微涼的空氣進來:“小姐醒了?昨兒吩咐了廚房燉著燕窩粥,這會兒該溫在爐上了。”

“嗯,先梳妝吧。”楚妙音坐起身,身上的藕荷色寢衣滑落肩頭,露出一截細膩的脖頸。綠萼熟練地取過放在妝臺上的玉梳,蘸了點桂花頭油,一點點將她散開的長發理順。

楚妙音的發質極好,又黑又亮,綠萼梳得格外小心,嘴里還念叨著:“小姐這頭發,真是比上等的烏木還要好看。昨兒三姨娘院里的丫鬟還來打聽,說您用的頭油是哪個鋪子配的呢。”

“不過是家里藥房按方子調的,哪值得她們惦記。”楚妙音對著銅鏡淡淡一笑,鏡中的少女眉眼彎彎,肌膚瑩白,眼角那顆小小的胭脂痣添了幾分嬌俏。她今兒選了件月白色的軟緞襖子,領口繡著幾枝淺粉的桃花,底下配著同色的百褶裙,看著既端莊又不失少女氣。

綠萼給她挽了個墮馬髻,簪上一支成色極好的珍珠步搖,又取過胭脂盒,用指尖蘸了點,輕輕點在她兩頰:“夫人昨兒還說,小姐這幾日清減了些,讓廚房多做些愛吃的。待會兒去請安,夫人瞧見您這樣,定要高興的。”

提到柳氏,楚妙音的眼神柔了柔:“母親素來疼我,只是父親近來忙于族中事務,怕是又要晚起了。”她抬手理了理袖口的絳子,那絳子上墜著顆小小的白玉貔貅,是去年生辰父親送的,說是能保平安。

一切收拾妥當,綠萼拎起搭在屏風上的素色披風,給楚妙音系好:“走吧小姐,這會兒去正院,剛好趕上老爺夫人用早膳。”

穿過抄手游廊時,廊下的鸚鵡見了她們,撲騰著翅膀叫:“妙音姑娘早——妙音姑娘早——”綠萼笑著丟了把瓜子過去,低聲道:“這小東西,倒比誰都機靈。”

到了正院門口,守著的婆子連忙掀了簾子:“大小姐來了,老爺夫人剛坐下呢。”楚妙音斂了斂裙擺,邁進門時,柳氏正端著茶盞,見她進來便笑了:“來得正好,快過來坐,你父親還說要派人去叫你呢。”

楚妙音先給上首的父親請了安,又轉向柳氏,福身時裙擺輕輕掃過地面:“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柳氏拉過她的手,摸了摸她的披風:“早上風涼,怎么不多穿件衣裳?綠萼,回頭把那件銀鼠皮的斗篷找出來,往后讓小姐帶著。”

“母親放心,女兒不冷。”楚妙音挨著柳氏坐下,眼角瞥見父親正看著她,神色溫和,便知道他今日心情不錯。綠萼早已機靈地退到了廊下,留著這一家三口在屋里說著家常,晨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暖融融的。

正廳里剛說了幾句家常,外頭就傳來婆子的通報:“三姨娘和二小姐來了。”

楚妙音端著茶盞的手微頓,抬眼看向門口。她穿來這楚家已有兩天,對這位三姨娘和二妹楚婉瑩還算了解——三姨娘柳氏性子活絡,嘴甜會來事,只是眼底總藏著點算計;楚婉瑩,,性子卻像只沒開屏的孔雀,瞧著溫順,說話總帶著幾分綿里藏針。

果然,簾子一挑,三姨娘穿著件水紅色綾羅褙子,鬢邊斜插著支赤金點翠步搖,珠翠環繞間,人顯得格外精神。她身后的楚婉瑩則穿了身藕荷色衣裙,怯生生地跟著,手里還攥著塊繡了一半的帕子。

“給老爺、大太太請安。”三姨娘福身時,鬢邊的步搖叮當作響,“昨兒見著后院的牡丹開得正好,想著給大太太折兩枝來,又怕擾了您歇息,這不,一早便帶著婉瑩過來了。”

柳氏放下茶盞,臉上堆著得體的笑意:“妹妹有心了,難為你記掛著我院子里的花。”她目光轉向楚婉瑩,“婉瑩也長身量了,這身衣裳瞧著真精神。”

楚婉瑩屈膝行禮,聲音細細軟軟的:“謝母親夸獎,這是姨娘前兒讓人新做的。”說著,她眼風偷偷掃過楚妙音,見她穿得素凈,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又很快低下頭去。

楚妙音只當沒看見,起身給三姨娘福了福:“三姨娘早。”她知道這位三姨娘總愛拿她和楚婉瑩比較,從前原主性子軟,常被擠兌得說不出話,如今換了她,自然不會再吃那份虧。

三姨娘拉著楚妙音的手,親熱得像是自家姑娘:“妙音這孩子,越發懂規矩了。昨兒我還跟老爺念叨,說咱們妙音要是生在皇家,定是個得寵的公主。”她這話聽著是夸,卻暗暗把楚妙音往“驕縱”上引。

楚妙音淺淺一笑,抽回手理了理袖口:“姨娘說笑了,女兒只盼著父親母親安康,家里和順,便是天大的福氣了。”她這話既得體,又暗暗捧了柳氏和楚老爺,氣得三姨娘嘴角的笑僵了一瞬,又很快掩飾過去。

楚老爺在一旁捻著胡須,看了眼楚妙音,眼底閃過一絲贊許。柳氏見狀,忙打圓場:“好了,都坐下用些點心吧,廚房新做的棗泥糕,你們姐妹倆都愛吃的。”

在這深宅大院里,安穩日子從不是靠退讓得來的,她既然占了這身子,便得護好自己和真正疼她的人。

楚妙音陪著父母用了小半碗燕窩粥,又嘗了兩塊棗泥糕,見柳氏和父親正與三姨娘說著家常,便放下玉筷,規規矩矩地福身:“父親,母親,女兒身子還有些乏,想先回房歇著了。”

柳氏素來疼她,聞言立刻道:“既乏了就回去躺著,讓綠萼給你燉些冰糖雪梨,潤潤嗓子。”楚老爺也點頭:“去吧,仔細著些,別貪涼。”

“謝父親母親。”楚妙音又轉向三姨娘和楚婉瑩,略一頷首,“三姨娘,二妹妹,我先回了。”

三姨娘笑著擺手:“去吧去吧,好好歇著。”楚婉瑩卻像是被什么絆住了似的,只低低“嗯”了一聲,眼角的余光早追著楚妙音的背影飄到了門口,直到那月白色的裙角消失在回廊拐角,才悄悄松了口氣。

楚妙音剛走沒多久,楚婉瑩便有些坐不住了。她手指絞著帕子,眼神時不時往門外瞟,像是有什么急事。三姨娘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卻只裝作沒瞧見,慢悠悠地用銀簽扎起一塊蓮蓉酥,塞進嘴里。

待柳氏和楚老爺閑聊起下月初的家宴,三姨娘才借著喝茶的功夫,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楚婉瑩。楚婉瑩會意,立刻放下手里的茶盞,起身對著楚老爺和柳氏福了福:“父親,母親,女兒……女兒也吃好了。”

柳氏溫聲道:“不多用些?”

“不了母親,”楚婉瑩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神有些閃躲,“女兒約了隔壁張府的三小姐,說好了今日要去她家看新得的那只白鸚鵡,再不去怕是要等不及了。”

三姨娘在一旁幫腔:“既是約好了,那便去吧,早去早回,路上讓婆子跟著,仔細些。”她說著,又看向楚老爺,“這孩子,打小就喜歡這些貓兒狗兒的,張府那三小姐也是個愛鳥的,倒合得來。”

楚老爺不常管內宅女兒家的事,聞言擺了擺手:“去吧,注意分寸。”

楚婉瑩連忙屈膝應下,又給三姨娘福了福,轉身快步往外走,裙角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風,瞧著竟有些急不可耐。

三姨娘看著她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復雜。這孩子自小被她養在身邊,原是想養得溫順聽話,將來能給自家未出世的孩子做個助力,可自從半年前在廟會上撞見那位蕭將軍,心思就一天天野了起來。

她放下茶盞,用帕子擦了擦唇角,低聲對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會意,悄悄跟了出去——雖說是讓她去見張小姐,可這丫頭眼底的雀躍藏不住,定是去見那位蕭將軍了。罷了,左右蕭然也是個有前程的,讓她們見一見也無妨,只是得看緊些,別傳出什么閑話才好。

“咚”的一聲輕響,茶盞被云澈穩穩放在紫檀木桌上,熱氣氤氳中,他低聲稟報:“王爺,城西鹽引的事已查清,確是戶部侍郎暗中動了手腳,賬本副本在此。”

謝晏辭未抬頭,指尖捻著一枚白玉棋子,正對著棋盤上的殘局凝神。他一身玄色錦袍,領口繡著暗金云紋,墨發用一根玉簪束起,側臉線條冷硬如刀刻,明明是在茶樓雅間,卻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壓。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目光落在棋盤死角處,語氣聽不出情緒,“人證物證都齊了?”

“是,人已扣在暗衛營,只等王爺發落。”云澈垂手立在一旁,眼角余光不經意掃過窗外,忽然頓了頓。

謝晏辭察覺到他的異樣,抬眼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三樓雅間的窗是敞開的,正對著樓下最繁華的朱雀大街,此刻街心的景象卻有些扎眼——

蕭將軍蕭然一身常服,卻依舊掩不住那股武將的硬朗氣,正站在一棵老槐樹下,對著面前的楚家二小姐楚婉瑩說著什么。楚婉瑩低著頭,手里攥著塊手帕,時不時抬眼望他,臉頰泛著紅暈,姿態親昵得很。兩人就那么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連避諱都懶得做,活脫脫一對情濃意切的璧人。

謝晏辭的視線在那兩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云澈也看清了,低聲道:“是蕭將軍和楚家二小姐。說起來,前兒蕭將軍與楚家大小姐的婚事黃了,聽說就是楚大小姐在將軍府當場悔的婚,讓蕭將軍顏面盡失。”

謝晏辭終于移開目光,重新落回棋盤,指尖的棋子“啪”地落在天元位,打破了僵局。“人人都道蕭將軍對楚二小姐情根深種,當初應下與楚妙音的婚事,不過是礙著楚尚書的面子。”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如今婚事告吹,倒遂了他的意。”

云澈想起楚妙音悔婚那日的動靜,滿城皆知,蕭將軍當場拂袖而去,那臉色難看至極。可這才過了兩天,他竟就與楚婉瑩在街上明目張膽地相會,連最后一點體面都不顧了,倒真是……急不可耐。

“只是楚大小姐那邊,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云澈忍不住多嘴,“畢竟當初是她死纏爛打要嫁蕭將軍,如今悔婚在前,蕭將軍轉頭就與二小姐親近,外人只會說她……”

“說她什么?”謝晏辭抬眼,眸光深邃如潭,“說她識趣,及時脫身?”

云澈一怔,沒敢接話。他伺候王爺多年,深知這位攝政王心思難測,尋常人看不透的事,王爺往往一眼就能看穿本質。就像這次楚妙音悔婚,滿城都笑她瘋了,放著蕭將軍這樣的少年英雄不要,偏要自毀名聲,可王爺方才那句話……倒像是在說,悔婚的楚妙音,才是清醒的那個?

窗外,蕭然不知說了句什么,楚婉瑩紅著臉低下頭,抬手將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后,姿態嬌憨。謝晏辭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指尖在棋盤上輕輕敲了敲:“鹽引的事,不必驚動陛下,按規矩處置即可。”

“是。”云澈躬身應下,眼角余光瞥見街上的兩人已并肩往巷口走去,蕭然還體貼地為楚婉瑩擋了擋迎面而來的馬車。

雅間內重新恢復安靜,只有棋子落盤的輕響。謝晏辭望著棋盤,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許久,他才淡淡開口:“楚家那位大小姐,倒是比傳聞中有趣些。”

云澈微愣,隨即低頭應是。他知道,王爺這句話,絕非隨口說說。前幾日楚妙音在將軍府那般決絕,今日蕭然與楚婉瑩又如此張揚,這楚家的事,怕是還沒完。而那位剛從“戀愛腦”里脫身的楚大小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靜了。

楚妙音在房里翻了半日光景的書,只覺眼皮發沉。窗外的日頭正好,透過雕花窗欞灑在青磚地上,暖融融的一片,倒讓人起了幾分出門的興致。

她將書卷合上,往軟榻上靠了靠,對正收拾妝臺的綠萼道:“整日悶在屋里也無趣,去備輛馬車吧,咱們到街上去轉一轉。”

綠萼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笑道:“小姐是想往哪里去?東邊的錦繡閣新到了一批蘇繡,或是去西街看看雜耍?前兒聽廚房的婆子說,巷尾那家糖畫鋪子出了新花樣,捏的鳳凰栩栩如生呢。”

楚妙音被她說得動了心,指尖輕點著榻邊的流蘇:“隨意逛逛便是,看看有沒有什么新鮮玩意兒。”她穿書來這幾日,整日周旋于內宅,還沒正經看過這燕京的街景,正好趁今日無事,透透氣也好。

綠萼應了聲“是”,轉身就要往外走,又被楚妙音叫住:“不必驚動旁人,就咱們兩個去,馬車也揀那尋常些的,別太張揚。”

“小姐放心。”綠萼屈膝應下,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她只當小姐是怕驚動老爺夫人,或是嫌帶太多人累贅,

楚妙音起身換了件更素凈的湖藍色衣裙,又取了頂帷帽戴上,帽檐的白紗垂下來,剛好遮住半張臉。她對著銅鏡照了照,見自己這副打扮瞧著與尋常世家小姐無異,才滿意地頷首。

不多時,綠萼便回來了,低聲道:“馬車備好了,在后門等著呢,是平日里采買用的那輛青布馬車,趕車的是張叔,穩妥得很。”

楚妙音點點頭,拎起搭在屏風上的素色披風:“走吧。”

主仆二人穿過抄手游廊往后門去,一路遇見幾個灑掃的婆子,都恭敬地垂首行禮。楚妙音隨口問了句:“二小姐呢?沒在園子里?”

婆子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囁嚅道:“回大小姐,一早沒瞧見二小姐……許是還在正院陪著三姨娘吧?”

楚妙音“嗯”了一聲,沒再多問。她本就對楚婉瑩的行蹤不甚在意,不過是隨口一提。倒是綠萼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方才去備車時,并沒見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在院里走動,只是這會兒趕著出門,也沒細想。

到了后門,青布馬車果然停在那里,車簾低垂,瞧著毫不起眼。張叔見了楚妙音,連忙躬身行禮:“大小姐。”

楚妙音點點頭,由綠萼扶著上了車。車廂里鋪著軟墊,還放著一小碟剛出爐的杏仁酥。她掀開車簾一角,看了眼漸漸遠去的楚府朱門,輕輕放下簾子:“走吧,隨意轉一轉。”

馬車緩緩駛動,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聲響。楚妙音靠在軟墊上,聽著外頭隱約傳來的叫賣聲,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穿書而來這些日子,她還是頭一回這樣輕松自在,倒真有幾分融入這書中世界的實感了。

她哪里知道,此刻楚婉瑩不僅沒回府,就在她們馬車駛離楚府的同時,西街的老槐樹下,楚婉瑩正紅著臉,接過蕭然遞來的那支瑩白的玉簪,滿心都是即將取代楚妙音、成為將軍夫人的歡喜。

西街口的老槐樹枝繁葉茂,投下大片陰涼,恰好遮住了日頭的灼曬。

蕭然站在樹下,他平日里在軍中總是板著臉,此刻對著楚婉瑩,眉眼卻柔和得像被春水浸過,連說話的聲音都放輕了幾分:“前兒說的那支白玉簪,鋪子里說是最后一支,我讓掌柜的收起來了,待會兒去取給你。”

楚婉瑩垂著頭,指尖絞著帕子,臉頰紅得像熟透的桃子:“將軍何必破費,婉瑩……婉瑩什么都不缺的。”話雖這么說,眼底的雀躍卻藏不住,連說話的尾音都帶著幾分嬌憨。

“你喜歡就好。”蕭然笑了笑,伸手想替她理一理被風吹亂的鬢發,手伸到一半又頓住,終究是收了回來,只低聲道,“前幾日的事,讓你受委屈了。”

他說的是楚妙音悔婚的事。滿城都在看將軍府的笑話,連帶楚婉瑩也被人背后指點,說她是趁虛而入的狐貍。楚婉瑩卻搖搖頭,抬頭望著他,眼里亮晶晶的:“只要能跟將軍在一起,旁人說什么,婉瑩都不在乎。”

這話像是羽毛,輕輕搔在蕭然心上。他本就對楚妙音無意,當初應下婚事不過是礙著楚尚書的面子,如今楚妙音主動悔婚,倒讓他松了口氣,終于能光明正大地對楚婉瑩好。此刻聽她這般說,心頭一熱,忍不住道:“再等等,過些時日,我便去楚府提親。”

楚婉瑩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驚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蕭然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頭軟得一塌糊涂,“我蕭然雖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定會護你周全。”

兩人站在槐樹下,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些尋常情話,卻黏糊得分不開。偶爾有路人經過,見是蕭將軍,都識趣地繞著走,只是路過時難免多瞟兩眼,眼神里帶著幾分了然——誰不知道蕭將軍心里裝著的,從來都是楚家這位二小姐?如今楚大小姐悔了婚,倒成全了他們。

一陣風吹過,槐樹葉沙沙作響,落了幾片在楚婉瑩的發間。蕭然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摘下來,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耳尖,楚婉瑩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脖子,惹得蕭然低笑起來。

這般親昵的模樣,落在有心人眼里,不知又要掀起多少波瀾。可此刻的兩人,眼里只看得見彼此,早已顧不上旁人的目光了。

馬車搖搖晃晃地穿行在街道上,楚妙音靠在軟墊上,聽著外頭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正有些昏昏欲睡,腦海里卻突然閃過一段模糊的記憶——那是原主殘留的意識碎片,關于這具身體過去的執念。

書中似乎有這么一段:原主也是這般閑來無事出門,卻在西街口的老槐樹下撞見了蕭然和楚婉瑩。那時兩人也是這般旁若無人地親昵,原主見狀妒火中燒,沖上前去質問蕭然為何心口不一,明明與自己有婚約,卻私下里與楚婉瑩糾纏不清。

可結果呢?

楚妙音閉了閉眼,那段記憶里的畫面越發清晰——蕭然臉上滿是不耐,斥責原主“胡攪蠻纏”“失了大家閨秀的體面”;楚婉瑩則在一旁垂淚,柔弱得像朵風中白蓮,句句都在“勸和”,實則句句都在坐實原主“善妒”“無理取鬧”的名聲。最后原主被圍觀的路人指指點點,羞憤交加地回了府,病了足足半個月,而蕭然和楚婉瑩的“情比金堅”,反倒成了燕京城里人人皆知的美談。

“嗤。”楚妙音忍不住低笑一聲,帶著幾分嘲諷。原主真是戀愛腦晚期,為了這么個拎不清的男人,把自己活成了笑話。

綠萼正剝著橘子,聞言抬頭:“小姐怎么了?”

“沒什么。”楚妙音睜開眼,眸子里已沒了方才的慵懶,反倒多了幾分清明,“張叔,馬車往西街口去。”

張叔在外面應了聲:“好嘞,大小姐。”

綠萼有些疑惑:“小姐不是說隨意逛逛嗎?西街口除了那棵老槐樹,也沒什么新鮮玩意兒啊。”

楚妙音指尖捻著帕子,淡淡道:“去看看那棵老槐樹也好,聽說有些年頭了。”她沒說的是,既然穿成了楚妙音,總得親手改寫些什么。在學校看小說時,她就替書中的楚妙音不值,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耗盡了一生的光彩。如今她來了,自然不能再讓這荒唐的劇情重演。

蕭然也好,楚婉瑩也罷,既然他們敢在她悔婚之后如此張揚,那她便去“會會”他們,讓他們看看,現在的楚妙音,早已不是那個可以任他們拿捏的戀愛腦了。

馬車剛在西街口停穩,楚妙音便掀簾下了車。帷帽的白紗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她清冷淡漠的眉眼。

老槐樹下的兩人聞聲回頭,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蕭然看到楚妙音時,眉頭下意識地蹙起,帶著幾分被撞破的不耐;楚婉瑩則往蕭然身后縮了縮,怯生生地喚了聲:“姐姐。”

楚妙音沒看她,目光直直落在蕭然身上,腳步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停在兩人面前。她沒摘帷帽,聲音透過白紗傳出來,帶著幾分涼薄:“蕭將軍,別來無恙。”

蕭然手握成拳,沉聲道:“楚大小姐有事?”

“也沒什么大事。”楚妙音的視線掃過兩人相攜的手——方才她在馬車上看得清楚,蕭然正牽著楚婉瑩的手腕,此刻雖松了手,那姿態里的親昵卻藏不住,“只是路過,瞧見蕭將軍與舍妹在此相會,倒覺得有些巧。”

她頓了頓,語氣里添了幾分似笑非笑:“前天才在將軍府鬧了場不快,我剛說了悔婚,蕭將軍轉頭就與我二妹妹在此處……如此‘迫不及待’,倒讓我有些意外。”

這話像根針,精準地刺在蕭然的痛處。他最忌旁人提悔婚的事,尤其是在楚婉瑩面前,只覺臉上火辣辣的,語氣也硬了幾分:“楚妙音,你悔婚在先,我與誰相會,與你何干?”

“自然與我無關。”楚妙音輕輕笑了笑,白紗后的眼睛彎起,卻沒半分暖意,“只是蕭將軍別忘了,前幾日在將軍府,是誰說‘楚妙音,你會后悔的’?如今看來,該后悔的人,未必是我。”

她轉頭看向楚婉瑩,語氣平淡無波:“二妹妹,父親母親教我們的規矩,你都忘了?未出閣的姑娘家,與外男在街頭如此親近,傳出去,怕是要壞了楚家的名聲。”

楚婉瑩被她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攥著帕子的手指泛白:“我……我與將軍只是偶遇……”

“偶遇?”楚妙音挑眉,“偶遇能讓蕭將軍特意去鋪子里給你留玉簪?偶遇能讓你倆在這老槐樹下說足一個時辰的話?”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周圍幾個路過的百姓聽到動靜,都停下腳步遠遠觀望。

蕭然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上前一步想攔她的話:“楚妙音,休要胡言!”

“我胡言?”楚妙音后退半步,避開他的動作,語氣陡然轉冷,“蕭將軍若真顧及名聲,就該離我楚家姑娘遠些。前幾日纏著我要成親的是你,如今我悔了婚,轉頭就勾搭上我二妹妹的也是你——蕭將軍這行事作風,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最后幾個字,她說得極輕,卻像巴掌一樣扇在蕭然臉上。他氣得額角青筋跳了跳,卻偏偏找不到話來反駁——楚妙音說的,句句都是事實。

楚婉瑩見狀,眼圈一紅,拉著蕭然的袖子哽咽道:“將軍,你別與姐姐置氣,姐姐定是還在生我的氣……”

“我生不生氣,不重要。”楚妙音打斷她,目光重新落回蕭然身上,“蕭將軍,往后還請自重。楚家的姑娘,不是你想招惹就能隨意招惹的。”

說完,她轉身就走,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兩人。綠萼連忙跟上,回頭看了眼僵在原地的兩人,

楚妙音剛轉身沒走兩步,身后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她心頭微凜,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一道低沉悅耳,卻又透著幾分冷冽的嗓音在身后響起:“這倒是有趣。”

她猛地回頭,撞進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謝晏辭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玄色錦袍的衣擺在風里微動,云澈垂手立在他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蕭然和楚婉瑩見到謝晏辭,臉色驟變,連忙躬身行禮:“參見攝政王。”連大氣都不敢喘——誰不知道這位攝政王手段狠戾,最不喜旁人在街頭滋事。

楚妙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來得不巧。她眼珠一轉,瞬間切換了表情,方才的清冷蕩然無存,眼眶一紅,聲音里便帶上了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王爺……”

謝晏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視線在那頂帷帽上頓了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便將帷帽的白紗掀起一角,停在帽檐上方,露出她那雙水光瀲滟的眼睛,看著楚楚可憐。

“哦?楚大小姐這是……受了委屈?”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指尖卻還停在帷帽邊緣,目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

楚妙音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卻依舊維持著那副嬌弱模樣,抽噎著道:“王爺明鑒,前兒我才與蕭將軍解除婚約,轉頭就撞見他與我二妹妹在此處……在此處這般親近,蕭將軍他……他這是一點兒也不顧及楚家的臉面,也不顧及王爺您定下的規矩啊。”

她故意把“王爺定下的規矩”搬出來,暗示蕭然和楚婉瑩的行為有違禮教,又恰到好處地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既博同情,又給謝晏辭遞了個臺階。

蕭然聽得臉色發白,剛想辯解,卻被謝晏辭一個眼神制止。謝晏辭的目光從楚妙音泛紅的眼角移開,落在蕭然身上,語氣聽不出情緒:“蕭將軍,前日本王還聽聞,你在府中為婚事懊惱,怎么,這才兩日,就另有‘良緣’了?”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無形的威壓,蕭然額角滲出細汗,躬身道:“王爺誤會,屬下與二小姐只是偶遇……”

“偶遇?”謝晏辭輕笑一聲,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偶遇能讓蕭將軍特意留著玉簪相贈?偶遇能讓楚二小姐在街頭與外男言笑半個時辰?”

這話一出,蕭然和楚婉瑩都變了臉色——顯然,樓上的人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楚妙音在一旁偷偷抬眼,見謝晏辭雖看著蕭然,余光卻時不時掃過自己,心里暗叫不好。這位病嬌反派心思太深,她這戲演得太過,怕是要引火燒身。正想著要不要收斂些,卻聽謝晏辭忽然轉向她,指尖輕輕拂過她帷帽的白紗:“楚大小姐既已悔婚,便該與蕭將軍劃清界限,何必再來此處動氣?倒顯得你還放不下似的。”

他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眼神卻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白紗,看清她真實的心思。楚妙音心頭一緊,連忙低下頭,聲音更委屈了:“王爺說的是,是臣女糊涂……只是見他們如此,心里實在難受,才忍不住多嘴了。”

謝晏辭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收回手,轉身對云澈道:“看來燕京的風氣是該整肅整肅了,讓宗人府查查,近來世家子弟中有多少違逆禮教、私相授受之事。”

云澈躬身應道:“是,王爺。”

蕭然和楚婉瑩的臉徹底白了。宗人府插手,這事就不是私下里能了的了。

謝晏辭沒再看他們,只淡淡對楚妙音道:“楚大小姐,街上風大,早些回府吧。”說完,便轉身往醉仙樓走去,

楚妙音看著謝晏辭轉身的背影,腦中突然閃過書中的劇情——原主正是在此時,被謝晏辭解圍后反而慌了神,哭著替蕭然和楚婉瑩辯解,說只是誤會,倒顯得謝晏辭多管閑事,最后落得個兩邊不討好的下場,還讓謝晏辭對她徹底沒了耐心。

不行,絕不能重蹈覆轍。

她心頭一橫,揚聲道:“王爺留步!”

謝晏辭腳步一頓,回頭時眉峰微蹙,顯然對這聲呼喚有些意外。

楚妙音快步走到他面前,仰起臉看著他。陽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落在她臉上,襯得那雙眼睛亮得驚人,沒了方才的半分怯懦,反倒透著股破釜沉舟的狡黠。

“王爺,”她聲音清亮,帶著幾分刻意壓低的親昵,“方才您也看見了,蕭將軍與舍妹這般作態,分明是欺我辱我,沒把我這個楚家大小姐放在眼里。”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臉色發白的蕭然和楚婉瑩,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兒:“您若是肯替我討回這個公道,讓他們知道楚妙音不是好欺負的……”

說到這里,她故意停住,眨了眨眼,眼尾那顆胭脂痣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紅,平添幾分嬌俏:“我便……留在您身邊,給您端茶倒水、解悶逗樂,如何?”

這話一出,滿街俱靜。

蕭然像是被雷劈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楚妙音,你瘋了?!”他寧愿她像從前那樣哭鬧糾纏,也不愿她說出這樣的話——留在攝政王身邊?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區別!

楚婉瑩更是攥緊了帕子,指甲幾乎嵌進肉里。她原以為楚妙音悔婚后已是絕境,怎料她竟敢打攝政王的主意?!

謝晏辭的目光落在楚妙音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掀起一絲波瀾。他見過太多趨炎附勢的女子,卻從未見過這般……直白又大膽的。方才還在裝腔作勢地哭哭啼啼,轉瞬間就敢和他談條件,眼底的算計毫不掩飾,偏又裹著層少女的嬌憨,像顆裹了蜜的毒果。

“留在本王身邊?”他低著頭,屬于他的冷冽氣息包裹過來,帶著淡淡的墨香,“楚大小姐可知,這話意味著什么?”

“自然知道。”楚妙音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笑容越發狡黠,“意味著往后有王爺護著,再沒人敢欺我辱我;意味著蕭將軍再想拿婚約之事做文章,得先問問王爺您同不同意;意味著……楚婉瑩想踩著我往上爬,怕是沒那么容易了。”

她語速不快,卻字字清晰,把自己的算盤打得明明白白,半分也不掩飾。與其被動地被劇情推著走,不如主動找個最粗的“大腿”抱住——誰不知道攝政王謝晏辭是這書中權勢滔天的存在?有他護著,別說一個蕭然,就是再來十個,她也未必放在眼里。

謝晏辭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腰間的玉佩,眸光沉沉地看著她:“你就不怕,本王留你在身邊,是把你當棋子?”

“怕什么?”楚妙音挑眉,“能被王爺當成棋子,總好過被人當成棄子。再說了,”她踮起腳尖,湊近謝晏辭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說不定,我這顆棋子,能幫王爺做些意想不到的事呢?”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著少女身上特有的桂花香氣,謝晏辭的眸色深了深,他忽然抬手,指尖輕輕捏了捏楚妙音的下巴,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你倒是比傳聞中,有趣得多。”

楚妙音沒躲,任由他捏著,反而笑得更甜了:“那王爺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謝晏辭看著她眼里的狡黠和坦蕩,忽然松開手,轉身往雅間走去,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四日后來攝政王府領差。”

楚妙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對著他的背影揚聲道:“謝王爺成全!”

直到那玄色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才轉過身,看向臉色慘白的蕭然和楚婉瑩,笑容里帶著幾分戲謔:“看來,往后楚家的臉面,得靠王爺照拂了。蕭將軍,二妹妹,慢聊。”

說罷,她挽著還沒回過神的綠萼,頭也不回地往馬車走去,只留下身后兩道幾乎要將她戳穿的目光。

馬車上,綠萼才哆哆嗦嗦地開口:“小姐,您……您方才那是……”

楚妙音靠在軟墊上,指尖轉著那支剛摘下來的玉簪,嘴角勾起一抹笑:“綠萼,從今日起,咱們得換個活法了。”

蕭然,楚婉瑩,你們欠原主的,從今天起,我會一點一點,替她討回來。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書中的劇情已徹底偏離了軌道。她不再是那個圍著蕭然打轉的戀愛腦,而是選擇了一條更危險,卻也更自由的路。至于謝晏辭……

往后的日子,怕是不會無聊了。

小漣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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