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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穿書之病嬌攝政王的掌心嬌

第四章宮宴

楚妙音剛走到垂花門,綠萼正念叨著回房要給她煮碗安神茶,就見柳氏身邊的貼身大丫鬟春桃快步迎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難掩的鄭重:“大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老爺和夫人在正廳等著呢,說是有要事同您說。”

楚妙音腳步一頓,心頭略轉。她今日在西街鬧了那樣一場,還當眾應下要留在攝政王身邊,父母怕是已得了信,正等著問罪。她理了理裙擺,平靜道:“知道了,這就過去。”

綠萼在一旁急得想使眼色,卻被楚妙音用眼神制止。主仆二人跟著春桃穿過回廊,遠遠就見正廳的門敞開著,楚老爺和柳氏并肩坐在上首,神色都帶著幾分異樣的嚴肅。

“父親,母親。”楚妙音屈膝行禮,目光不經意掃過桌案——上頭放著個描金漆盒,盒身印著暗紋的龍形,一看便知是宮里的物件。

柳氏先開了口,語氣帶著幾分斟酌:“妙音,你剛回府,一路累了吧?先坐下歇會兒。”

楚妙音依言坐下,綠萼連忙上前給她倒了杯熱茶。楚老爺這才清了清嗓子,指著桌上的漆盒道:“方才宮里來人了,送了這個過來。”

春桃上前打開盒子,里面是兩張灑金請帖,紅底金字,寫著“恭請楚府大小姐楚妙音、二小姐楚婉瑩,于三日后巳時入宮赴宴”,落款是“永福宮”。

楚妙音拿起一張請帖,指尖拂過那工整的字跡。永福宮是皇后的居所,尋常世家女極少能得皇后親邀,這宴席來得蹊蹺。

柳氏見她神色平靜,反倒有些詫異:“妙音,你可知這宴席的緣故?”

“女兒不知。”楚妙音放下請帖,抬眼看向父母,“許是皇后娘娘體恤臣工,才設了這場宴席吧。”她心里卻清楚,這絕非偶然。她今日與攝政王扯上關系,又折了蕭將軍的面子,宮里怕是已有風聲,這場宴席,說不定就是沖著她來的。

楚老爺捻著胡須,沉聲道:“不管緣故如何,入宮赴宴,言行舉止都要格外謹慎。尤其是你二妹妹,性子靦腆,到了宮里少不得要你多照看。”

楚妙音應下:“父親放心,女兒省得。”

柳氏又細細叮囑了幾句宮規禮儀,從服飾穿戴到應答話術,一一交代清楚,末了才道:“三日后我讓春桃跟著你,綠萼留府里打點,你們姐妹倆在宮里互相照應,莫要失了楚家的體面。”

“是,母親。”

從正廳出來,綠萼才敢低聲問:“小姐,這宮里的宴席……會不會有什么變數?”

楚妙音望著廊下開得正盛的石榴花,淡淡道:“變數自然是有的。但既來了,便接著就是。”她摸了摸袖中那枚謝晏辭臨走前塞給她的玉佩,眸光微閃。三日后的宮宴,怕是不止有皇后娘娘,還會有那位攝政王吧。

回到房中,楚妙音屏退了綠萼,獨自坐在妝臺前。銅鏡里映出她沉靜的面容,可指尖捻著的那枚玉佩,卻被摩挲得微微發燙。

她閉上眼,努力回想書中關于這場宮宴的描寫——那時原主并未悔婚,正沉浸在即將嫁給蕭然的歡喜里,對入宮赴宴充滿了期待,只當是皇后娘娘體恤,給未出閣的世家女們一個結交的機會。

書中寫,那場宴席設在御花園的水榭,赴宴的都是京中有名的世家貴女與幾位皇子。原主一門心思盯著蕭然而去的方向,連皇后問話都答得磕磕絆絆,被幾位貴女暗地里嘲笑癡傻。

更要命的是,宴席中途,楚婉瑩“不小心”將一杯酒潑在了原主身上,又梨花帶雨地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原主本就因蕭然對楚婉瑩多看了兩眼而心存芥蒂,當場發了脾氣,斥責楚婉瑩心思歹毒。

結果呢?

被在場的太后看見了,說她“小家子氣,無容人之量”,雖沒明著責罰,卻讓楚家在一眾勛貴面前丟盡了臉面。蕭然非但沒替她說話,反倒幫著楚婉瑩解圍,說“妙音只是性子直了些,婉瑩你莫怪”,那語氣里的維護,像針一樣扎在原主心上。

那場宮宴后,原主“善妒”“無禮”的名聲傳得更廣,連帶著楚家在朝中的顏面都受損。而楚婉瑩,則因“溫順懂事”,得了皇后一句“好孩子”的夸贊,成了京中貴女圈里的新貴。

楚妙音睜開眼,眸色冷冽。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原主的戀愛腦,不僅毀了自己,還連累了整個楚家。

她拿起桌上的請帖,指尖在“楚婉瑩”三個字上頓了頓。書中這場潑酒戲碼,看似是意外,實則是楚婉瑩故意設計,為的就是踩著原主上位。如今她既已不是那個戀愛腦,自然不會讓楚婉瑩得逞。

還有蕭然,書中他也參加了這場宴席。不知這次,他還會不會像書中那樣,處處維護楚婉瑩?

楚妙音冷笑一聲,將請帖放回錦盒。三日后的宮宴,既是危機,也是轉機。她倒要讓京城里那些等著看她笑話的人瞧瞧,離開蕭然的楚妙音,究竟能活得有多精彩。

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庭院里那棵梧桐樹。風吹葉動,沙沙作響,像極了命運轉動的聲音。

這場改寫劇情的游戲,才剛剛開始。

攝政王府,書房。

謝晏辭剛換下玄色朝服,換上一身月白常服,云澈便捧著個描金漆盒進來:“王爺,宮里剛送來的請帖。”

謝晏辭接過,打開一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永福宮設宴,邀請京中勛貴與世家子弟,落款日期正是三日后——與楚家收到的請帖,分毫不差。

“倒是巧。”他指尖輕叩著請帖邊緣,眸光深邃。這場宴席來得突然,怕是皇后另有打算,只是不知,與今日西街之事有沒有關系。

正想著,門外傳來侍衛的通報:“王爺,翰林院魏大人求見。”

謝晏辭抬眼:“讓他進來。”

不多時,一身青色官袍的魏十安便走了進來。他是去年的狀元郎,眉目清俊,氣質溫潤,與謝晏辭的冷冽截然不同,卻偏偏是這位攝政王為數不多的好友。

“晏辭。”魏十安拱手行禮,手里還捏著張同樣的請帖,臉上帶著幾分無奈,“你也收到了?皇后娘娘這宴席,來得未免太急了些。”

謝晏辭示意他坐下,云澈奉上茶后便退了出去。“急?或許是有人等不及了。”謝晏辭淡淡道,“你怎么看?”

魏十安呷了口茶,沉吟道:“近來朝中雖穩,但幾位皇子心思活絡,皇后設這場宴席,怕是想借機為太子拉攏些人脈。只是邀請的名單里,既有勛貴子弟,又有咱們這些文官,還有……楚家的兩位小姐。”

他頓了頓,看向謝晏辭:“說起楚家,今日西街之事,你也在場?”

謝晏辭抬眉,不答反問:“你聽說了?”

“京城里早就傳遍了。”魏十安失笑,“楚大小姐當眾悔婚,轉頭就與你做了交易;蕭將軍則與楚二小姐在街頭親昵,這樁樁件件,足夠茶館說書人講上半個月了。”

他放下茶杯,語氣里帶著幾分探究:“你真要把楚妙音留在身邊?那姑娘……從前可是出了名的戀愛腦,一門心思撲在蕭將軍身上。”

謝晏辭指尖摩挲著請帖上的金字,語氣平淡:“從前是,現在未必是。”他想起今日楚妙音在西街的樣子,那雙眼睛里的狡黠與決絕,可不像是個戀愛腦。

魏十安挑了挑眉,沒再多問。他知道謝晏辭的性子,若不是真的感興趣,絕不會插手楚家的事。“三日后的宴席,楚家兩位小姐怕是要碰面了。以楚妙音今日的性子,怕是不會讓著楚婉瑩。”

“那又如何?”謝晏辭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興味,“看戲便是。”

魏十安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搖頭:“你啊,還是老樣子,就喜歡看這些熱鬧。”他起身道,“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三日后我與你同去。”

“嗯。”謝晏辭頷首。

送走魏十安,書房里重歸寂靜。謝晏辭拿起那張請帖,目光落在“楚妙音”三個字上,指尖輕輕一點。

三日后的宮宴……有楚妙音在,想必會很有趣。

楚府西跨院的廂房里,三姨娘正指揮著丫鬟將一件件綾羅綢緞攤在榻上,眉飛色舞地挑選著:“這件石榴紅的軟緞好,襯得膚色白,配你新得的那支東珠步搖正好……”

楚婉瑩掀開簾子進來時,臉上還帶著幾分驚魂未定的蒼白,聽見三姨娘的話,腳步頓了頓,聲音有些發顫:“母親,我回來了。”

三姨娘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去,拉著她上下打量:“我的兒,可算回來了!聽說你在街頭撞見了攝政王?沒受委屈吧?蕭然那小子……”

“母親!”楚婉瑩打斷她,眼神慌亂地往門外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別提了,嚇死我了!若不是……”

她一想起謝晏辭那雙冰冷的眼睛,就渾身發抖,連帶著對楚妙音的恨意也更深了——若不是楚妙音,她怎會落到這般境地?

三姨娘拍著她的背安撫:“沒事了沒事了,有母親在呢。”她拿起那件石榴紅的衣裳,語氣又興奮起來,“你看這件如何?三日后入宮赴宴,總得穿得體面些。聽說皇后娘娘也要出席,若是能得娘娘一句夸贊,往后你的婚事……”

楚婉瑩卻沒什么興致,抓起衣裳往榻上一扔,氣道:“穿得再體面又有什么用?姐姐她……她都攀上攝政王了!今日在街頭,她明擺著就是要針對我和蕭然哥哥!”

一想到楚妙音對著謝晏辭巧笑倩兮的模樣,她就嫉妒得發狂。從前楚妙音就是個圍著蕭然轉的蠢貨,憑什么現在能得到攝政王的青睞?

三姨娘眼神一沉,拉住她的手:“你慌什么?她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暫時討了攝政王的歡心罷了。那位王爺是什么性子?陰晴不定,手段狠戾,說不定哪天就厭棄她了。”

她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倒是你,三日后的宮宴是個好機會。蕭將軍也會去,你若是能在他面前再表現得委屈些,讓他記掛著你的好,再在皇后娘娘面前討個巧……”

楚婉瑩眼睛一亮,是啊,她還有蕭然!只要蕭然心里還有她,楚妙音就算攀上高枝又如何?

“母親說得是。”她重新拿起那件石榴紅的衣裳,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姐姐想在宮宴上出風頭?我偏不讓她如意。”

三姨娘看著女兒的模樣,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對。記住,無論何時,都要笑得溫順懂事,才能讓人憐惜。”

母女倆低聲嘀咕著,沒注意窗外的廊下,綠萼端著空茶盤經過,將這幾句對話聽了個正著。她腳步一頓,眼底閃過一絲警惕,悄悄加快了腳步往楚妙音的院子走去。

有些事,小姐必須知道。

綠萼一進房門就快步走到楚妙音身邊,臉上帶著急色,壓低聲音道:“小姐,奴婢方才從西跨院那邊經過,聽見三姨娘和二小姐在屋里說悄悄話,全是算計您的!”

楚妙音正坐在窗邊翻著一本棋譜,聞言抬眸,示意她繼續說。

“二小姐拿著新做的石榴紅衣裳試穿,三姨娘就攛掇她說,讓她在宮宴上對蕭將軍裝可憐,還要在皇后娘娘面前賣乖,絕不能讓您出風頭。”綠萼氣得臉都紅了,“她們還說……說您不過是暫時討了攝政王的歡心,遲早會被厭棄,還說要讓您在宮宴上丟人呢!”

楚妙音指尖捻著一枚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上,聲音平靜無波:“我當是什么要緊事,原來是這些。”

綠萼見她毫不在意,更急了:“小姐,這還不重要嗎?二小姐心思歹毒,三姨娘又慣會教她裝模作樣,萬一在宮里真讓她們算計了,豈不是要吃大虧?”

楚妙音抬眼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們想算計,也得看我給不給她們機會。”

她放下棋子,起身走到妝臺前,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小聲低吟道:“原主就是太把她們當回事,才會一次次被算計。如今我既占了這身子,就不會再讓她們輕易得逞。”

綠萼還是憂心忡忡:“可皇后娘娘畢竟是后宮之主,二小姐要是在她面前裝得溫順,說不定真能討到好……”

“皇后娘娘久居深宮,什么手段沒見過?”楚妙音拿起一支玉簪在發間比劃著,“楚婉瑩那點伎倆,在她眼里怕是不夠看的。再者,宮里的宴席,可不是只有皇后一位貴人。”

她想起謝晏辭,那位攝政王在朝中的分量,可比皇后重多了。若是他也去赴宴……

楚妙音眼底閃過一絲了然,轉頭對綠萼道:“你去把我那件石青色的暗紋褙子找出來,再備一套素雅些的首飾。宮宴上,太過張揚反而不好。”

綠萼雖不解,但還是依言應下:“是,小姐。”

看著綠萼匆匆離去的背影,楚妙音重新坐回棋盤前。楚婉瑩想踩著她上位?蕭然想在宮宴上護著楚婉瑩?

她拿起一枚白子,落在黑子旁,形成一個微妙的困局。

那就試試看,誰能笑到最后。

三日后清晨,楚府大門緩緩敞開。

楚妙音一身石青色暗紋褙子,領口袖緣繡著幾枝淡雅的蘭草,頭上僅簪了一支白玉簪,素凈得近乎低調。她站在階下,目光平靜地望著街上等候的馬車,帷帽被綠萼捧在手里,隨時可戴。

身側的楚婉瑩則穿了件石榴紅的錦裙,裙擺繡著纏枝蓮紋樣,頭上插滿了珠翠,連耳墜都是新打的東珠款,走一步便叮當作響,襯得她本就嬌柔的面容越發艷麗。

兩人并肩站著,一個素凈清冷,一個明艷張揚,對比鮮明得有些刺眼。

柳氏從門內走出來,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楚妙音身上,叮囑道:“到了宮里,謹言慎行,莫要失了規矩。你們姐妹倆互相照應著,萬不可起爭執。”

“是,母親。”楚妙音淡淡應下。

楚婉瑩卻搶先一步,挽住柳氏的胳膊,聲音甜軟:“母親放心,女兒定會看好姐姐,絕不讓她在宮里闖禍。”

這話聽著是體貼,實則暗諷楚妙音不懂事。柳氏皺了皺眉,沒說什么,只拍了拍她的手:“去吧。”

楚妙音率先轉身,踩著石階下了門廊。楚婉瑩緊隨其后,經過她身邊時,故意用帕子“不小心”蹭了她的衣袖一下,低聲道:“姐姐今日穿得這般素凈,是怕在宮里丟人嗎?”

楚妙音側頭看她,眸光清冷淡漠:“總好過滿身珠翠,反倒像只開屏的孔雀。”

楚婉瑩臉色一白,剛想反駁,卻被楚妙音冷冷瞥了一眼,那眼神里的疏離與銳利,竟讓她一時語塞。

綠萼適時上前,將帷帽遞給楚妙音:“小姐,該上車了。”

楚妙音接過帷帽,卻沒立刻戴上,只對楚婉瑩揚了揚下巴:“二妹妹,走了。”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馬車。車廂里鋪著軟墊,卻因兩人的沉默而顯得有些壓抑。楚妙音靠在窗邊,看著街景飛逝,心里盤算著宮宴上的應對之策;楚婉瑩則坐在對面,捻著帕子,眼底滿是不甘與算計。

馬車緩緩駛離楚府,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一場沒有硝煙的較量,已在車輪滾動的聲響里,悄然拉開了序幕。

攝政王府的馬車比楚府的更早駛離街巷。

車廂內,謝晏辭斜倚在軟墊上,手里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玄色衣袍的袖口繡著暗金色云紋,隨他的動作輕輕晃動。魏十安坐在對面,正翻看著一本詩集,偶爾抬頭與他說上兩句。

“皇后這場宴席,說是體恤臣工家眷,依我看,怕是另有所圖。”魏十安合上書,指尖輕叩著膝蓋,“昨日聽聞,幾位皇子都要到場,連素來深居簡出的七皇子都松了口。”

謝晏辭眼簾微抬,語氣平淡:“左右不過是些爭權奪利的把戲,與你我無關。”

“與你無關,與我可未必。”魏十安失笑,“我這狀元郎的名頭,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指不定就被哪個皇子拉去站隊了。”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說起來,那位楚大小姐今日也會入宮,你打算……”

“看戲。”謝晏辭吐出兩個字,指尖的棋子轉得更快了,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看看她那日說的‘留在本王身邊’,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算計。”

魏十安挑了挑眉,沒再多問。他太了解謝晏辭的性子,越是捉摸不透的人或事,越能勾起他的興趣。楚妙音能讓這位攝政王另眼相看,想必不是尋常女子。

馬車駛到宮門前,早有侍衛上前引路。謝晏辭與魏十安并肩下了車,玄色與青色的身影立在朱紅宮墻下,一個冷冽如冰,一個溫潤如玉,引得過往的內侍宮女都暗自側目,卻沒人敢多看。

“走吧。”謝晏辭率先邁步,玄色衣袍掃過石階,沒入那道巍峨的宮門。

魏十安跟上他的腳步,望著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今日這宮宴,有謝晏辭在,又有楚家那兩位小姐,怕是真要熱鬧起來了。

馬車剛在宮門前停穩,楚妙音正準備下車,就聽見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妙音!這里!”

她抬眼望去,只見宮道旁立著位身著粉色宮裝的少女,發髻上斜插著一支鳳凰步搖,眉眼明媚,正是長樂公主沈玉薇。原主與她自幼相識,是京中出了名的手帕交。

楚妙音心頭微暖,掀簾下了車。楚婉瑩見狀,只淡淡福了福身:“公主殿下。”便轉身帶著丫鬟往永福宮的方向去了,顯然不愿與她們同行。

沈玉薇壓根沒理會楚婉瑩,幾步沖到楚妙音面前,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幾日不見,你倒是清減了些。”她話鋒一轉,壓低聲音,眼底滿是好奇,“我聽說了,三日前你在西街……竟要留在攝政王身邊?你瘋了不成?”

原主對謝晏辭向來是又怕又敬,如今突然做此決定,難怪沈玉薇驚訝。

楚妙音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不是你想的那樣。”

“怎么不是我想的那樣?”沈玉薇急道,“那謝晏辭是什么人?京城里誰不知道他性子乖戾,手段狠辣,前幾日還有官員因說錯話被他貶去了南疆!你留在他身邊,豈不是羊入虎口?”

楚妙音知道她是真心為自己擔憂,耐心解釋:“我自有我的道理。再說,如今我已與蕭然解除婚約,總不能一直困在楚家,借他的勢,至少能清靜些。”

沈玉薇仍是不解,卻見楚妙音眼底清明,不似從前那般沖動,便知她已有決斷,只得嘆了口氣:“罷了,你向來有主意。只是那攝政王……你務必當心些。”

“我知道。”楚妙音點頭,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了,皇后的宴席設在永福宮?我們快些過去吧,別遲到了。”

沈玉薇這才拉著她往宮道深處走,一邊走一邊念叨:“今日來的貴女可多了,李太傅家的千金、鎮國公府的小姐都在,還有……蕭然也會來。”

提到蕭然,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妙音一眼,見她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氣。

楚妙音望著遠處飛檐翹角的宮殿,淡淡道:“他來不來,與我何干。”

沈玉薇見她是真的不在意,心里反倒踏實了些,笑著挽住她的胳膊:“這才對!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不要也罷。走,姐姐帶你去認識些新朋友,讓他們瞧瞧,我們妙音離了他,活得更自在!”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永福宮走去,陽光透過宮墻的雕花窗欞灑下來,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楚妙音看著身邊沈玉薇明媚的笑臉,心頭微動——原主雖癡傻,卻也有這樣真心待她的朋友,倒是幸事。

至于即將到來的宴席……她眸光微閃,握緊了沈玉薇的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永福宮的庭院里早已擺開了宴席,青石鋪就的地面打掃得一塵不染,幾株百年古槐枝繁葉茂,投下大片陰涼。廊下掛著緋紅紗幔,隨風輕擺,遠處傳來絲竹管弦之聲,襯得這宮廷宴飲既莊重又不失雅致。

楚妙音跟著沈玉薇走進庭院時,已有不少人在座。世家貴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錦衣華服,環佩叮當,低聲說著話;另一側則坐著幾位年輕公子,或是品茶談笑,或是望著這邊的女眷,目光各有不同。

“公主,這邊!”李太傅家的千金李嫣然揮了揮手,身邊還坐著幾位相熟的貴女。

沈玉薇拉著楚妙音走過去,剛坐下,就有丫鬟上前奉茶。楚妙音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全場——楚婉瑩正坐在不遠處,身邊圍著幾位趨炎附勢的小姐,她穿著那身石榴紅錦裙,笑靨如花,正對著一位公子模樣的人說著什么,側臉瞧著溫順又可人。

而那人,正是蕭然。

他穿著一身寶藍色錦袍,看向楚婉瑩的眼神帶著幾分縱容,與書中描寫的如出一轍。

楚妙音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今年的雨前龍井,滋味清醇,只是入喉時,總帶著幾分無形的緊繃。

忽然,絲竹聲停了。

眾人齊齊轉頭,只見皇后身著明黃色鳳袍,在宮女的簇擁下從殿內走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都坐吧,今日不過是家常便飯,不必多禮。”

眾人起身行禮,待皇后落座,宴席才算正式開始。

菜肴流水般送上,精致得如同藝術品。貴女們舉杯談笑,言語間盡是溫婉客氣,可眼角的余光,卻總在不經意間掃視著全場,暗暗較量。

楚妙音沒什么胃口,只偶爾與沈玉薇、李嫣然說幾句話。她注意到,謝晏辭和魏十安坐在靠近主位的一桌,謝晏辭自始至終沒看她一眼,只偶爾與魏十安低語兩句,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就在這時,楚婉瑩端著酒杯起身,走到場地中央,對著皇后盈盈一拜:“皇后娘娘鳳體安康,臣女楚婉瑩敬您一杯。”

皇后笑著頷首:“好孩子,快坐下吧。”

楚婉瑩卻沒動,轉而看向蕭然,眼眶微紅:“蕭將軍,前幾日之事,是婉瑩唐突了,害得將軍與姐姐……”她說著,聲音哽咽,眼圈泛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在場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又隱隱飄向楚妙音,帶著幾分探究。

楚妙音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楚妙音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杯壁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讓她越發清醒。她沒有像原主那樣急著辯解或動怒,只是靜靜地坐在原位,目光平靜地落在楚婉瑩身上,像在看一場精心編排卻漏洞百出的戲。

沈玉薇在一旁氣得咬牙,低聲道:“她這是故意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提前幾日的事,不就是想坐實你善妒、她委屈的名聲嗎?”

楚妙音淡淡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場中,蕭然果然如書中一般,起身對著楚婉瑩溫聲道:“此事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他轉向楚妙音,語氣帶著幾分愧疚,“妙音,你也別怪婉瑩,她性子純良,不是有意的。”

這話一出,不少貴女看向楚妙音的目光頓時帶上了幾分同情——看,都到這份上了,蕭將軍心里惦記的還是楚二小姐。

楚婉瑩垂著頭,肩膀微微顫抖,更顯得楚楚可憐:“姐姐,你若是還在生我的氣,便打我罵我吧,只求你別憋在心里……”

就在眾人以為楚妙音會像從前那樣失態時,她卻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清清淡淡,卻足以讓全場安靜下來。

“二妹妹這是說的哪里話。”楚妙音放下茶杯,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前幾日之事,王爺已做了決斷,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怎好再拿出來說?”

她抬眼看向楚婉瑩,眸光坦蕩:“倒是妹妹,剛入宮門就提起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若是擾了皇后娘娘的興致,或是讓旁人誤會楚家姐妹不和,那可就不好了。”

一番話不軟不硬,既點明了謝晏辭已插手,又暗指楚婉瑩不顧場合、挑撥離間,瞬間將自己擺在了顧全大局的位置上。

楚婉瑩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竟接不上話,臉色白了幾分。

蕭然也愣了愣,他原以為楚妙音還會像從前那樣哭鬧,卻沒料到她如此冷靜,甚至隱隱帶著幾分疏離。

皇后坐在上首,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楚大小姐說的是,今日是家宴,莫要提那些掃興的事。”她看向楚妙音,“聽說你近日常閉門讀書?倒是難得。”

楚妙音起身行禮:“回娘娘,不過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哦?”皇后似有興致,“那你平日都讀些什么書?”

這一問,恰好給了楚妙音一個機會。她從容應答,從詩詞歌賦談到經史子集,言語間條理清晰,見解獨到,竟讓素來愛才的皇后也連連點頭。

坐在主位旁的謝晏辭,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此刻終于落在了楚妙音身上,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魏十安湊過來低聲道:“看來,你的‘解悶玩意兒’,比想象中有趣。”

謝晏辭沒說話,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始終追隨著場中那個從容應對的身影,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樂子。

楚妙音迎著皇后的目光,不卑不亢。她知道,這第一回合,她贏了。

楚婉瑩訕訕坐下,指尖絞著帕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方才被楚妙音幾句話堵得下不來臺,又被皇后不動聲色地敲打,她此刻只覺得滿座目光都帶著嘲諷,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皇后卻似渾然不覺,只對身邊的宮女溫和吩咐:“傳舞姬上來吧,給各位公子小姐助助興。”

“是。”宮女應聲退下,不多時,殿外便傳來輕快的鼓點,八位身著水綠舞衣的舞姬踏著節拍魚貫而入。她們腰間系著銀鈴,裙擺繡著纏枝蓮,甫一出場,便隨著樂聲旋身起舞。

水袖翻飛如流泉,腰肢輕擺似弱柳,銀鈴隨著舞步叮咚作響,與絲竹管弦相和,瞬間將方才的凝滯氣氛沖散。

席間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不少貴女看得入了神,連幾位公子也放下了茶杯,專注地望著殿中舞姿。

楚妙音端著茶盞,目光掠過那些旋轉跳躍的身影,心里卻在盤算著下一步。楚婉瑩絕不會就此罷休,這場宮宴還長,她總得再尋個由頭來挑釁。

果然,沒過多久,舞姬們跳至高潮,一個旋身散開,恰好留出場地中央的空位。楚婉瑩忽然起身,對著皇后盈盈一拜:“娘娘,臣女瞧著她們跳得極好,心里也有些技癢,想獻丑一曲,為娘娘助興,不知娘娘允不允?”

皇后看了她一眼,笑道:“哦?你也會跳舞?”

“略通皮毛,是母親請了名師教的。”楚婉瑩垂著眼簾,語氣溫順,余光卻悄悄瞥向蕭然,帶著幾分邀功般的期待,“只求博娘娘一笑。”

“既如此,便跳來看看吧。”皇后頷首應允。

楚婉瑩臉上立刻綻開笑容,走到場地中央,示意樂師換了支更顯柔媚的曲子。她提起石榴紅的裙擺,隨著樂聲起舞。舞姿確實有幾分功底,旋轉時裙擺飛揚,像一朵盛開的石榴花,引得席間不少人低聲稱贊。

蕭然望著她的目光,更是添了幾分欣賞。

楚婉瑩跳得越發賣力,旋轉間,目光頻頻往楚妙音這邊瞟,帶著炫耀與得意。

沈玉薇在一旁撇了撇嘴:“不過是些花哨功夫,有什么好看的。”

楚妙音卻笑了笑,沒說話。她知道,楚婉瑩這舞,不僅是跳給皇后和蕭然看的,更是跳給她看的,想借此壓過她一頭。

只是……她抬眼看向主位旁的謝晏辭,對方正端著酒杯,目光落在舞姬身上,看似漫不經心,指尖卻在杯沿輕輕摩挲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曲終了,楚婉瑩屈膝行禮,臉頰微紅,更顯嬌憨:“獻丑了。”

皇后笑著拍手:“確實不錯,賞。”

宮女立刻奉上一對玉鐲,楚婉瑩謝恩時,特意走到蕭然面前,羞澀道:“蕭大哥覺得,我跳得如何?”

蕭然剛要開口稱贊,卻聽謝晏辭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不高,卻足以讓附近的人聽見。

“舞姿尚可,”謝晏辭放下酒杯,目光淡淡掃過楚婉瑩,“只是太過刻意,倒失了自然。”

一句話,瞬間讓楚婉瑩臉上的笑容僵住。

謝晏辭話音剛落,沈玉薇立刻跟著點頭,語氣帶著幾分俏皮:“王爺說得是!刻意討巧的舞姿看著累人,哪有渾然天成的好看。”

楚婉瑩本就因謝晏辭的評價難堪,聽沈玉薇也來附和,臉色更白,眼圈一紅,竟有些泫然欲泣。

蕭然見狀,眉頭皺了起來。他素來護著楚婉瑩,此刻見她受了委屈,又瞧著楚妙音在一旁神色淡然,心頭莫名升起一股火氣,脫口便道:“楚妙音,你素來精通舞藝,何不也上來跳一曲?也好讓大家瞧瞧,什么是王爺說的‘自然’。”

這話一出,滿座皆靜。誰不知道楚家大小姐從前只知圍著蕭將軍轉,詩詞歌賦尚且平平,何曾聽說過精通舞藝?蕭然這分明是故意刁難。

楚妙音也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原主確實不會跳舞,蕭然這是篤定她會出丑,想替楚婉瑩找回場子。

沈玉薇急得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別理他!他就是故意的!”

楚婉瑩也沒想到蕭然會這么說,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竊喜。楚妙音要是當眾承認不會跳,便是掃了蕭然的面子;若是硬著頭皮跳,以她那笨拙性子,定要出大丑!

皇后坐在上首,饒有興致地看著楚妙音,顯然也想看看這位剛與蕭家解了婚約的大小姐有何本事。

楚妙音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心底卻毫無波瀾。跳舞?這可是她作為舞蹈系大學生的強項,古典舞、現代舞信手拈來,還怕應付不了一場宮宴?

她緩緩起身,對著皇后屈膝行禮,聲音清悅:“既然蕭將軍有此提議,皇后娘娘也有興致,臣女便獻丑了。”

蕭然見她真敢應下,反倒有些意外,隨即冷笑道:“你可別勉強,若是跳得不好,丟的可是楚家的臉。”

楚妙音沒理會他的嘲諷,只對樂師道:“煩請奏一曲《廣陵散》。”

《廣陵散》曲風慷慨激昂,素來是琴曲名篇,極少有人用它伴舞,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樂師雖有疑慮,卻不敢違逆,只得調弦試音,不多時,鏗鏘有力的琴聲便在庭院中響起,時而金戈鐵馬,時而孤高悲壯,與方才柔媚的曲調截然不同。

就在眾人以為楚妙音會手足無措時,她卻動了。

沒有楚婉瑩那般刻意的柔媚,她的舞步隨著琴聲起伏,時而如利劍出鞘,凌厲果決;時而如孤鴻掠影,輕盈灑脫。水袖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時而舒展如翼,時而收束如鋒,每一個旋轉、每一次騰躍,都與琴聲的節奏完美契合,將《廣陵散》中的傲骨與悲憤演繹得淋漓盡致。

席間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連皇后也坐直了身子,眼中閃過驚艷。誰也沒想到,這位以“戀愛腦”聞名的楚大小姐,竟有如此風骨的舞姿。

蕭然臉上的嘲諷早已僵住,他望著場中那個身姿挺拔、眼神銳利的身影,忽然覺得無比陌生——這真的是那個追在他身后、哭哭啼啼的楚妙音嗎?

而主位旁的謝晏辭,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原本漫不經心的眸子里,此刻竟盛滿了毫不掩飾的興味,指尖在杯沿上輕輕一點,低聲對魏十安道:“看來,本王撿到寶了。”

魏十安看著場中大放異彩的楚妙音,又看了看謝晏辭眼底的光芒,無奈搖頭:“你啊……”

一曲終了,楚妙音收勢站定,氣息微勻,對著皇后盈盈一拜,神色平靜無波:“臣女獻丑了。”

滿座寂靜,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皇后撫掌笑道:“好!好一個《廣陵散》!楚大小姐不僅才情出眾,舞姿更是一絕,當賞!”

楚妙音謝恩時,目光不經意與謝晏辭對上,對方眼中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她卻只是淡淡頷首,轉身回到了座位。

沈玉薇激動得拉住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你太厲害了!剛才蕭然那臉色,簡直像吞了蒼蠅!”

楚妙音端起茶杯,指尖微涼,唇角卻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這才只是開始。

小漣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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