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攙扶著虛弱的兄長踉蹌奔逃,暴雨將衣襟上的血跡沖刷成一道蜿蜒的紅溪。墨影駕馭黑馬疾馳在前,馬鐙上懸著云霓蒼白的身影——她指尖的黑血已蔓延至腕骨,蝕魂咒的紋路如蛛網般啃噬生機。
“皇城東門有暗道直通御藥房!”蕭逸揮劍劈開巫女射來的赤羽箭,馬蹄踏碎滿地符咒殘片。身后追兵的馬蹄聲裹挾著南疆特有的銅鈴邪音,為首巫女的面具在雨中泛著詭譎青光,肩頭赤鳥忽而尖嘯,雙目血瞳竟映出蘇晚兄長扭曲的獸影。
地宮坍塌的轟鳴仍在耳畔回蕩,兄長此刻卻如新生嬰孩般懵懂,他反復摩挲著蘇晚掌心未愈的傷口,喉間擠出斷續音節:“阿姐……疼……”蘇晚心頭一顫,玉玦殘紋在他腕脈下隱隱發燙——那金鎖禁錮的兇魄,竟似因血緣共鳴而躁動不安。
“速行!”墨影忽勒馬轉向一截斷崖,馬腹擦過崖壁濺起火星。蘇晚抬眼望去,崖下竟有蛛絲般的鐵索懸橋,橋對面皇城宮墻已染血,玄冥黑旌下,黑袍老者正以玉璽壓陣,數百甲士列陣如棋,箭弩皆對準四人逃竄的方向。
“那是蘇家祠堂的‘鎖魂橋’!”兄長突然嘶吼,獸性瞳孔剎那復現,蘇晚慌忙以玉佩抵其心口,金鎖虛影再度咬入脊骨。橋畔忽然涌起黑霧,十余黑袍傀儡破霧而出,手中骨刃皆刻著與玉璽相同的咒紋。
“云霓,封橋!”蕭逸縱馬躍上鐵索,劍刃劈斬傀儡脖頸,卻驚見斷首傀儡竟以咒紋重生。墨影忽擲出一枚烏金鈴鐺,鈴音震碎半數傀儡咒紋,云霓強撐最后靈力,風雪凝成冰棘刺穿傀儡心竅。
“蘇晚,橋心刻有‘歸魂陣眼’!”墨影話音未落,黑袍老者已掐訣催咒,橋索驟然繃緊如刀,蘇晚坐騎嘶鳴跌跪。兄長嘶吼著撲向橋心,獸爪撕裂黑袍傀儡,卻在陣紋中央頓住——那處赫然刻著蘇家世代相傳的“雙生祭契”,契文末尾竟有母親筆跡!
“母親以換命咒將你與兇魄共生……”蘇晚忽明真相,玉玦與玉佩在掌心嗡鳴共振。黑袍老者仰天大笑:“雙生祭品終入局!百年前你母以血契鎖兇魄,今次便以你二人血祭重啟玄冥業火!”
赤鳥俯沖撕破云霓風雪屏障,蕭逸劍刃浴血,卻難擋傀儡如潮。蘇晚拽兄長躍入陣眼,玉玦嵌入契紋裂隙,霎時地脈震顫,皇城宮墻崩裂處涌出青銅巨獸殘骸——正是地宮纏斗之物,此刻骸骨竟重生血肉,雙目鎖定黑袍老者。
“我以雙生殘魂,斷你玄冥偽契!”蘇晚咬破舌血噴濺契文,兄長獸瞳迸出金鎖光焰,兩股血脈在陣眼交織成網,縛住巨獸骸骨與黑袍老者掌心玉璽。老者咒紋潰散,玄冥旌旗化為焦灰,傀儡軍團驟然坍解。
暴雨驟歇,天際裂出一道金痕。兄長甲胄徹底崩散,露出與蘇晚七分相似的面容,唯有左頰殘留獸紋烙印。他顫手撫上蘇晚面頰,淚與血交融滴落:“阿姐……我回來了……”
墨影忽擒住老者殘軀,從其懷中搜出一卷泛黃密詔——竟是皇室與南疆勾結的弒親文書,蘇家百年詛咒,原是權謀血棋的第一步。云霓倚著斷橋喘息,蝕魂咒黑紋已止于喉間,風雪靈力竟在咒毒中悄然蛻變。
地宮深淵傳來青銅巨獸最后的哀吼,蘇晚攥緊玉佩,玉玦殘紋滲入掌心,如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疤。歸魂契文在陣眼熄滅,唯余母親血書末尾一句灼目:“雙生非枷鎖,破咒在血心。”
遠處皇城廢墟中,新生的玄冥黑旌又悄然升起一角,風雨未歇,棋局才剛剛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