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周日觀測會當日暴雨預警
周雨遲站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看著黑板上不斷變化的字跡。
粉筆灰簌簌落下,像是某種無形的力量正在修改現實——【天文社觀測會照常舉行】被擦去,又變成【因暴雨取消】,接著是【紀念6·12事故追思會】,最后定格在【歡迎新生入學】。
窗外,梅雨季的暴雨瓢潑而下。
他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6月15日,但所有群組聊天記錄都停在三天前。最新一條消息是阿凱發的:【遲哥,你說的梅見晴是誰?我們班有這個人嗎?】
一滴冷汗順著他的脊椎滑下。
逆向生長的傷痕
天文社活動室的門虛掩著。周雨遲推開門時,梅見晴正背對著他站在觀測儀前,白熾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的左手手腕上,那道閃電狀的疤痕正泛著詭異的藍光。
“你來了。”她沒有回頭,“正好趕上最終調試。”
活動室的黑板上釘著幾十張照片,全部是不同角度的三號天文臺。周雨遲走近了才看清——每張照片的角落里,都隱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
梅見晴的指尖劃過那些照片:“1946年第一次實驗,2003年第二次,然后是上周……”
她的聲音突然卡住,左手猛地按住發光的手腕,指縫間滲出淡藍色的液體。
“見晴!”
周雨遲沖過去扶住她,卻在碰到她皮膚的瞬間被燙得縮回手——她的體溫高得嚇人,像是體內有什么東西在燃燒。
“別碰我!”她踉蹌著后退,撞翻了桌上的星軌儀。銅制儀器滾落在地,底座上的數字瘋狂閃爍:【00:01】、【00:00】、【ERROR】。
梅見晴突然笑了,嘴角溢出一點藍色:“來不及了……錨點已經鎖定。”
室內的燈光開始頻閃,她的身影在明滅間變得透明。周雨遲發瘋似的去抓她的手腕,卻只握住一把冰涼的、閃著熒光的液體。
“這次輪到我說對不起了。”她的聲音開始失真,“周雨遲,你才是那個……”
燈光炸裂的巨響淹沒了后半句話。
被重置的世界線
周雨遲在器材室的地板上醒來,后腦勺隱隱作痛。
窗外陽光明媚,蟬鳴聲此起彼伏。手機顯示6月11日,鎖屏壁紙是天文社的合影——照片里所有人都笑著,唯獨梅見晴站的位置是一片空白。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天文社,卻在門口撞上了蘇曉。
“遲哥?這么著急去哪?”
“梅見晴呢?”
蘇曉困惑地眨眨眼:“誰?”
活動室的黑板上干干凈凈,沒有照片,沒有觀測記錄,只有一行用粉筆寫的小字:【當所有人都忘記時,記得去看三號儲物柜】
儲物柜里靜靜躺著一本被燒焦的氣象筆記。翻開最后一頁,是梅見晴熟悉的字跡:
「這不是第一次循環」
「也不是最后一次」
「但每次我都會重新愛上你」
字跡下方,粘著一顆已經融化的檸檬糖。
雨中的觀測者
黃昏時分,周雨遲獨自爬上三號天文臺。
暴雨過后的天空呈現出奇異的紫紅色,云層間偶爾閃過幾道藍光。他掏出那臺FM2相機,對著天空按下快門——
取景框里突然出現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
梅見晴站在觀測臺邊緣,脖子上掛著“079”的金屬工牌,手腕上的疤痕已經變成了一道發光電路。
她似乎看不見他,只是專注地調整著某種儀器。當周雨遲顫抖著喊出她的名字時,她突然轉頭,目光穿透了他,看向更遠的地方。
“第189次時間錨點測試,觀測員079就位。”她對著虛空說道,聲音冰冷機械,“實驗體CY-107仍保留上一循環記憶,建議執行記憶清除。”
一滴藍色的液體從她眼角滑落,在下巴處凝結成晶體的瞬間,周雨遲的相機發出一聲刺耳的“咔擦”。
梅見晴的身影消失了。
沖洗出來的照片上,只有一行用熒光筆寫的小字:
「快逃,趁你還記得」